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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踹她一脚

东方语眼睛转了转,视线瞟过那被擒的家伙时,目光一瞬亮起,“嗯,我觉得还是让夏雪继续辛苦一下好了。爱睍莼璩”她说着,指了指那垂头丧气的家伙,又对成刚示意了一个剥衣的眼神。

成刚虽然一时还不明白她打算做什么;不过让他剥衣裳这种事情,不过举手之劳,他乐意得很。

然后,一行人从后门悄悄进入安王府;先安排了宁楚去休息;东方语又让鹰七弄了些药来荼毒宁楚;这才回她的新房去。

这个时候,夏雪已经做完东方语要她做的事情;而墨白这个新郎也已将一切安排妥当。

那个胆大包天的家伙,则被成刚拖到暗室里,按照东方语的吩咐好好让他感受表情扭曲的乐趣。

出了这一岔,墨白便再没有在酒席上现身;反而他之前已经应酬得不耐烦,便让人推说已经喝醉;初时,还有些宾客要来闹洞房,不过墨白自然不会让那些兴致勃勃前来捣乱的小子们得逞。

他已经决定,这个良宵夜晚,他是一步也不会再离开他的新娘了。

至于洞房前那些乱七八糟的礼节规矩,全部被墨白一记森冷眼神挡在了新房外。

关了门,一切闲杂人都消失了;新房,是他和小语的二人世界。

他转身,看着那双大红烛,凝着那跳跃的烛芯,冷漠神情褪去,妖魅容颜因为新房喜庆的大红而愈加妖娆魅惑;红烛淡黄的光晕安静映落,映红了他温柔流漾的眸。

“小语,我们先来喝合卺酒吧,别的礼节可以不管;不过这酒,我们还是得喝的。”

墨白微微一笑,柔和的眼神隐约有火焰跳动,他略略上扬的唇角,勾勒出极为优美的弧度,这春风得意的笑纹里,似乎还隐隐透着几分狡黠,他开始执起酒壶,碧翠酒液自他指间缓缓流泻而落。

“嗯,酒能助兴;经过半年的调养,今夜我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大展雄风了。”他一边倒酒,一边透着诱惑气息,低低呢喃。

“小语,你说我们今天该喝多少杯好呢?两杯?好事成双,你说好不好?”

“嗯?雄风?好……”少女的声音拖着鼻音的呢哝,有些含糊,有些低。

墨白心里欢喜;眼神诧异。

这太不符合她的性格了。

她怎么会如此顺从的赞成,说这个好……。

疑惑浮起,墨白执着那珍贵酒盏,回首往喜床望去。

这一望,立时让他大受打击,当即呆若木鸡,端着酒盏忘记再搁下。

那喜靡的大床上,少女睫毛低垂,安静而伏贴地扫在她双颊,描出扇形弧度;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优美的睫毛已经将她那双明亮狡黠的眼眸也重重遮住了。

他的新娘,竟然舒舒服服的,一个人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墨白凝视她甜美睡颜,一时也不知是该恼还是该心疼。

今晚是他们成亲的洞房花烛夜啊。

他准备良久,只为今晚;她居然,只留他一人独对红烛;墨白嘴角弯起又垂下;在苦恼中挣扎半天。

此刻看这双喜庆的红烛,他竟然觉得那滴滴无声落下的蜡,仿佛是代他流下的泪一样。

红烛垂泪到天明;墨白痴痴站在床前,看着床上那刚刚成为他妻子的少女酣睡到天明。

终究,他不忍吵醒她。

新婚夜,他决定延后;也决定要让这个心酸的夜晚日后时常让她内疚;再让她好好补偿他。

痴痴对着红烛守了一夜的新郎,在临天亮的时候,轻轻开了门,走出外面,对着空气低低道:“练铁,你出来。”

练铁默默闪出来;虽然他面上也没有任何表情;但他眼里明显有诧异的波动。

按说,这是公子的新婚夜;公子怎么舍得抛下娇妻,在这个时辰躲出新房吩咐他去干活。

墨白看着他,目光冷淡,但温醇的嗓音却透着森森寒意,“你立刻让人在天亮前,将那些东西送到太子府里,务必确保太子妃在起床后第一眼就能看到那些东西。”

他的声音很平常;练铁却听得激灵灵打了一个寒颤;因为墨白说这些话的时候,居然带着咬牙切齿的愤怒。

练铁点头应是;但他看墨白的眼神却更加诧异了。

身为男人,他太明白公子这种恶劣的情绪表现意味着什么了。

练铁心里原本肯定的,但又忍不住疑惑看向墨白,公子不是刚刚从新房出来么?洞房花烛夜,公子不该表现出这副欲求不满的模样才对啊?

难道世子妃昨晚拒绝了公子求欢……所以,公子一大早的就溜出来派他去干活?好另辟途径发泄内心不满?

墨白被练铁这么晃眼的打量来打量去;一时忍不住动了动眉梢,妖魅容颜虽然有些憔悴;但更多的是让人发毛的寒色。

“嗯?还不去?”

“去,属下立马去。”练铁迎上墨白凶狠渗寒的眼神,一瞬心头大震;连忙应声转身溜了;心里却在想,公子这么凶狠的目光,实乃他平生仅见;公子昨夜一定独抱枕头过新婚的。

所以今天才会如此火大;嗯,一定是的!

墨白自己并没有察觉他已将欲求不满这四大字挂在了脸上;他只是心情无限郁卒,连带着平日从不轻易波动的情绪也带了火气。

吩咐完练铁给某人送礼,墨白回头又轻手轻脚溜了进去;这回他倒没有再痴痴的守在床前看那一夜酣睡的少女;而是月兑了鞋子,轻轻钻进了溢满她馨香气息的被窝。

两个时辰后,东方语睁开眼睛,一眼看见漫天扑来的大红,一时傻愣愣的,几疑身在梦中。

好半晌,她才记得她昨天已经成亲;这床已经不是她绿意苑那张床。

她转着眼睛,睫毛扇呀扇;扇了半天,她才记起昨夜自己好像、似乎、大概忘记了要那啥,便自己先睡着了。

眼睛往外侧瞟了瞟,男子安静而眠;长睫在他妖魅脸庞上落下一片淡淡的暗影,越发衬得他容颜胜雪。

他的嘴角,居然微微的往旁边扯开着。

看起来大概有些气恼的不满;可在这不满里,他纵然不甘心,却又无奈接受现状;只见他薄薄的唇看来还挂着几分疼惜。

东方语为心中落下这个结论吓了一跳。

一个人的嘴唇也能表达情绪?

这太扯了吧?

可她看着他的唇;心里浮出的就是这样的感觉。

她有些悻悻地扯了扯嘴角,弯出淡淡笑纹,看他的目光不觉放得轻了,也变得柔软了。

长睫颤动,似那春暖的冬蝶被日光唤醒,正欲扑翅而起的模样。

东方语赶紧撇开目光,却不期然被那人不知何时伸出的手抱住了肩头;让她目光无处躲避。

“早,我的妻。”他笑容浅浅,眼神温柔,不过神情有点莫名怨怼。

东方语有些讪讪地嘿嘿一笑,差点被他深情的呼唤给惊得咬着舌头,“早,我的,夫君。”

“我的妻,昨晚睡得可好?”男子继续维持着同样诱惑的姿势,温柔含笑看她。

东方语配合点头,“好、好、很好。”

“这么说,你现在精神也很好了;那我们可以继续昨晚新婚夜未完的事了。”男子隐隐一笑,目光透着几分算计,倏地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呃……这个……我肚子饿了。”少女眸光闪闪,闪出几分心虚几分娇羞。

“小语,你真狠心。”墨白轻轻压着她,语气平淡,然眼神充满控诉,“你让我在我们的新婚夜独守空闺,让我在漫漫长夜中受尽煎熬。”

独守空闺?

东方语瞪大眼睛,眼里充满各种错愕。

这个词在她的认知里,不是用来形容倍哀怨的寂寞怨妇吗?

墨白他,哪里有怨了?再说,这跟独守也完全搭不上边;她昨晚虽然先睡了;但她好歹也在新房里陪着他一起睡呀。

东方语错愕过后,眨了眨眼睛,明亮眼眸泛出点点水光,她吸了吸鼻子,酝酿出微微委屈的情绪,定定地看着完全将她困在床上的男子,“可是,墨白,我现在肚子饿,很饿;饿着肚子有害身体健康;我以一名合格的大夫给你忠告;饿肚子的时候尤其绝对不适宜做什么激烈的运动;这会加重内脏负担;更加有害身体健康。”

“是吗?”男子困惑地挑了挑眉,眼眸内不减诱惑之色,他微微含笑,目光依旧如水温柔,“可它也饿;况且,你的肚子只饿了一晚上;它已经饿了好些岁月了。”他说着,漆亮眼瞳往身上某个重点部位瞟了瞟。

东方语顺着他的视线一瞄;当即脸红如霞。

墨白又淡淡道:“我的妻,在你去填饱自己肚子之前,是不是应该以你作为大夫高度的责任心先喂饱它呢?”

东方语拼命眨眼,目光乱瞄,就是心虚不敢对上他的眼睛,甚至连说话也有些结结巴巴起来,“可是……可是……我现在……现在真的、真的……”

她目光委屈,声音结巴;然到最后,她的声音忽然便小了下去;她发觉自己实在不知怎么再说才好。

男子抱着她,前额一低,便与她雪白肌肤相抵,彼此呼吸历历可闻;虽然无形,然却让人感觉得到,连他们的呼吸都已经在这个清晨热烈地交缠在一起。

墨白微微一笑,满足中透着一丝无奈,轻轻用自己的额磨了磨她的额。

温柔道:“小傻瓜,跟你说笑的;我怎么舍得让我的爱妻饿肚子;赶紧起来用早膳吧。”

他说着,薄唇就着她的红唇一低,便落下轻柔一吻;随即他以手肘撑起自己身体,再扶着她纤柔腰肢,起了床。

东方语闻言,眨了眨眼睛,眼神锃锃的发亮,悄然松了口气,心里正暗自高兴着。

墨白先下了床,又拿过衣裳替她穿上,目光透着几分慵懒的散慢凝着她娇美如霞的脸,然后才慢悠悠道:“我在想,既然它都已经饿了那么久;也不在乎再饿多半个时辰。”

正在往自己身上套衣裳的东方语一听这话;登时脚步跄踉,差点便直接又栽倒在床上。

她刚才实在高兴得太早了。

她就知道,这人现在心心念念的都是怎么补回这个被她先睡去的新婚夜。

东方语一边穿衣裳;一边无限忧愁地想,可是那件事如果不是气氛美好的情况下发生;像现在这样,被某人惦记着,像完成任务一样来进行;实在没有什么美感。

她实在不希望她人生的某个第一次是在这种情况下发生的。

两个人真心相爱;在某种合适且美好的气氛下发生那件事,才是水到渠成,让人憧憬的美事。

墨白似乎没有留意到她眼底那无限纠结的情绪;见她在发愣,连衣裳穿反都不知道;不禁有些诧异,诧异之余,凝看她的眼神也隐隐透出一抹若有所思来。

不过,他体贴的什么也没有问;而是替她整理好衣裳,才开门唤人端来洗漱用品。

他们用早膳的时候,宁楚原本已经吃饱;不过,宁楚在看见那神思恍惚的少女时,也不知怎的;该往外走的脚步却停了下去;他转身回头走到他们旁边,安静坐了下来。

墨白眯着眼睛,泛一抹深沉不满,淡淡地瞥了宁楚一眼;似乎在责怪宁楚这人实在太不识趣。

宁楚当没看见墨白的眼神;事实上,他也真的没有看见墨白那写着不满含着不客气的眼神。

他的心思,自东方语出现那一刻;便已被她全部吸引了过去。

浅淡纠结着痛楚与温柔的目光,自她梳起的长发一直淡淡拂过,眉梢轻挑的瞬间,已将她轻轻地打量了一遍。

目光轻轻拂过;宁楚发觉东方语并没有什么变化。

这让他心头莫名一阵欢喜;不过欢喜过后;心里又是一阵空空的失落;失落浮起,心便隐隐的觉得阵阵揪痛。

他不自觉转开了视线;落在外面光秃的枝桠;觉得自己的心情也如这萧条颓败的景致一样,光秃秃的,空得难受;难受到再也无力回春。

即使她今天仍如往昔一样没有变化;但这种变化又能保留多久?迟早她与他会成一体;而他最多亦只能站在她身后的阴影里,默默为她高兴而高兴;为她欢喜而欢喜。

他但愿,他追随的目光不会让她感到不适;不会令她对产生他排斥;就这样吧!

只要能安静站在她背后,即使是覆在她影子里,能为她欢喜而欢喜,也是极好的。

只但愿,她脸上,永远没有忧愁悲伤;他此生,余愿便已足矣。

墨白安静抬眸,看过宁楚艳绝脸庞那淡然安慰又失落的神情;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随即他转目看那低头吃得认真的少女;一时有些郁闷地将无奈叹息吞在肚里。

既然她选择视而不见;他就将就她一次好了。

不过,这可不代表他会容许别的男人觑觎他的妻。

不管那个男人是谁,对他或她有恩;也绝对——不行。

宁楚淡淡一笑,落在少女身上的目光依旧如绚丽的日光一样温暖,“你们慢慢吃吧;我想我该回去调息了。”

他说着,便转身打算离开这一片只属于他们二人,别人完全没有插足余地的天地。

不过,他出去的时候,正好碰上了脸色古怪的夏雪疾步而入。

他含笑看向夏雪,脚步随之一滞。

夏雪这个时候匆匆而来,一定是有什么消息;看她眉飞色舞的神态;这消息定然是好消息。

宁楚想着,眼神温柔轻淡地转了过去,扫过那低头与食物奋战的少女,嘴角微带出一抹满足笑意。

能够看着她安静而专注地用膳,也是一种美妙而奢侈的享受;这种享受,他最多不过能再体会几日而已。

他在想,如果墨白知道他内伤痊愈;墨白一定会毫不留情也不念一点旧情的就将他扫地出门。

所以,这会,能够在这看着她专注用膳;再分享一些好消息,看她眉眼亮光闪闪的欢喜模样;他不介意顶着那人不欢迎的眼神,在这多留一会。

夏雪疾步而入;看到东方语仍在低头用膳,似乎正吃得欢快;她悄悄投了一瞥到那妖魅男子身上;神态有几分踌躇。

墨白亲手为东方语添了一碗小粥,然后才示意夏雪将详情禀来。

“公子,语姑娘。”夏雪还是习惯似的按照以往称呼着二人;不过基于屋子里并没有其他外人;而安王府那些下人都在外头侍候着,她这一声称呼,并没有让屋子里的人感到惊讶,夏雪叫出口之后,忽然想起他们现今已经成亲,还住进了安王府,想着这个习惯已久的称呼今后也得改改了。

这一想,她神情便有些恍然。

成亲了!

夏雪发愣,这可是跟太阳从西边出来的几率差不多。

奇观;实在是奇观。

所以就连那低头与食物奋战的少女也忍不住抬起头来,明亮眼神透着极度困惑看着夏雪。

在她看到夏雪一贯冰冷的脸庞之上,居然恍惚中变得线条柔和;连眼神也透着一抹向往;她忽然便明白了夏雪这发愣背后的心思。

少女撇撇嘴角,无声浅笑,递了记眼神给墨白。

宁楚也张开好奇的眼眸,淡然瞄了夏雪一眼。

他目光很轻,绝对没有惊动夏雪的意思。

不过,夏雪即使发愣,她敏锐的感觉却仍在;宁楚目光一过;她立时便回神,正了神色,看了看东方语,才缓缓道:“今天早上,太子府传出一个奇怪的消息。”

东方语抬头,明亮眼眸里亮光点点,神态却似笑非笑,透着几分若有所思。

“太子在昨夜新纳了一位侍妾,他们昨晚……咳……据说在太子卧房内……嗯,那个了一夜;因为……因为他们动静太大,太子府里几乎人人皆知;偏偏太子妃因为近日患了风寒,昨夜早早睡下,又睡得比较沉,直至今天早晨才知晓这事。”

东方语一听,顿时目光闪闪,露出极为感兴趣的神色来。

太子与某人酣战一夜?好勇猛!

不过,动静太大?

该不会是两人的欢叫声比发春的猫叫得还厉害吧?

东方语两眼放光;夏雪却说得支支吾吾,双颊亦因为不自然而浮起了淡淡的红晕。

这种男女之事由她一个未婚姑娘说出口;确实有些难为情的。

东方语干脆放下碗筷,托腮斜目,表现得十分专心倾听的样子,眸光闪闪地盯着夏雪那泛红的双颊,有些坏心地想。

平常这种消息,墨白应该是让身边那些隐卫去打听才是;就算来汇报也自然不会是夏雪;今天,墨白却让夏雪来做这事;除了因为隐卫们不方便现身后院之外;只怕还有另外一层心思。

东方语眼睛微微转了转,眯着眼眸,折出几分耐人寻味瞟了瞟那淡漠不显情绪的妖魅男子。

嘴角几不可见地勾出一抹古怪弧度来。

“太子妃起来的时候,因为下人有意瞒着她,她本来并不知晓那件事但她梳妆的时候,却发现梳妆台上,忽然多出一叠资料;她好奇之下打开一看,这才发现那名新侍妾已经被太子藏在别苑好几个月,她一怒之下便冲到太子屋里去质问,前去途中在下人们的窃窃私语中,才知晓昨夜太子与新侍妾……酣战的事情。”

夏雪说到这里,脸又红了红;东方语却支着脑袋,眼神往墨白那丝毫不现情绪的俊脸上瞟呀瞟;心想这家伙装得还真正经;太子昨夜那么勇猛与那位新侍妾叫得那么浪;一定被这家伙下了十足的助兴药吧。

“太子妃直接冲到了太子屋里,这一进去发现太子与新侍妾不着寸缕的埋在被窝里睡得正香;这一下太子妃当场怒不可遏了;先是搧哭了新侍妾;再是炮轰太子不尊重她……再然后,她一路哭哭啼啼跑进宫向皇后告状去了。”

东方语与墨白听完,仍是那般平常的模样,那笑眯眯的仍旧笑眯眯,不过她看夏雪的眼光却多了几分促狭的意味;而另外那冷漠妖魅谪仙一样的男子,俊脸上除了那层病态的苍白之色;就连目光也不见有一丝波动;他的视线一直柔柔地安静地凝落在那笑眯眯的少女身上。

夏雪见状;实在忍不住捧头低叹了一声。

被这两人甜蜜的幸福灼伤了眼啊。

她捧头低叹一声之后,又不免有些担心地瞄了眼旁边那含笑的潋滟少年;想着这一幕对蛟玥这年轻的帝王会不会太刺激了。

不过,她这一瞄之后,发觉宁楚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在他眼里仿佛没有看到那两人旁若无人的亲昵一般。

他的神态仍如此温和;目光也透着冷清而遥远的色彩,淡淡的含着温和而无形疏离的笑。

“这下好了,太子妃去告状;太子这家务事只怕够他头疼一阵子。”东方语懒洋洋一笑,随即落下这句评语为昨夜太子府那八卦事件作结。

宁楚转目看她,眼神温和中含着困惑,“风络大可以将那名新侍妾遣送走,以此平息太子妃的怒气,他为什么要放任她进宫告状?”

“我想,这一定跟风络将那名新侍妾之前一直藏在别苑几个月,有同样的理由;至于最真实的原因,我猜一定跟钱月兑不了关系。”东方语凉凉一笑,风络一定在被困白皮公子那宅子的时候,就已经看见了阳曦身上某些东西;而这些东西,也一定已经在这几个月里被他证实能换来大量钱财。

不过,即使透得阳曦嘴里吐露某些重要讯息;他也不能自由进出雁回锋下的绝谷。

阳曦隐居避世;性格是有些单纯;但她并不愚蠢;相信阳曦不会将那条路径告诉风络;就算要告诉,也一定会等到风络帮助他达成某个目的之后。

不过如今,有她在一天,阳曦的愿望便注定永远不能实现。

东方语沉吟了一下,却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他们昨夜利用搜来的令牌,将阳曦易容成她的样子轻轻松松送到风络床上;如今想来这决定也未必是好事。

阳曦成了风络侍妾;对墨白的心思就会变;难保阳曦不会改变主意一门心思帮着风络;如果阳曦将绝谷的路径告诉风络;那里藏量丰富的玛瑙一定能够为风络带来大笔财富。

这对于以后风络培养自己势力,无疑是一大助力……。

墨白见她目光变幻;一下就想到了其中的利害。

显然与东方语想到一起去了;如此一来,连墨白的脸色也在瞬息之间泛出微微凝重来。

宁楚见状,心头当即一紧,“怎么了?这当中是不是还有特别重要的事情?”

墨白默然看他;眼里闪过一丝犹豫。

东方语却没有墨白那层顾虑;见宁楚意态关切,随即一笑,道:“我是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那位新侍妾关系到一大笔财富;所以太子暂时是不会因为太子妃的怒气而迁就太子妃的。”

宁楚想了一下,才道:“这么说来,的确是件麻烦事。”

对于东晟的政治形势;宁楚自然是了解的。

风络现在虽然还是太子;但皇帝风烈帆似乎越来越不满风络的作为,最近还放出风声,大有废谪易储之意。

如果这个时候,风络手里突然有了大笔财富;这无疑会增大皇帝废谪的阻力;一个搞不好;未来便有可能引起东晟内乱。

政局一旦发生动荡,作为被别人自动划归到冷氏一族阵营的安王府,到时自然也会成为风络铲除的目标。

想到这里,宁楚温和目光之下,也微微凝了冷意。

如果是以前,他对这些事自然是拍拍手掌,在旁边冷眼旁观;东晟的内乱对他来说,可一点影响也没有;甚至他更希望东晟政局动乱;这更有利于他们蛟玥。

但是现在;她已经成为安王府一员。

如果安王府受到威胁;这便意味着她的安全也受到威胁。

脑里念头电闪转过;宁楚的神色也多了隐隐的冷凝之意。

东方语一见这气氛;顿时轻咳一声,故意轻松道:“喂,我说你们别先将事情尽往坏处想,日后结果如何,还得看日后;谁知道日后会出现什么变数呢;你们现在就在这忧心忡忡的,太早了吧。”

闻言,墨白淡淡看她,眼神平淡中流漾着能安定一切的温柔。

宁楚也淡淡一笑,眼神坚定中闪动着睿智光芒。

他转头,目光落在外面漫天苍茫的天地,温和道:“嗯,我们确实有些杞人忧天了。”

“哎哟喂,我说世子、世子妃;两位这是在用早膳?胡妃与梁侧妃还在等着两位敬茶呢。”一声刻薄轻鄙的女声远远飘了进来。

东方语眉头一挑,目光顿时似蒙了一层寒霜,不过她绝色脸庞上,仍然笑意如花。

胡妃?梁侧妃?

虽然她从来没有主动向墨白问起安王府的事情;但不代表她什么也不知道;罗妈妈最担心她嫁进安王府之后会吃亏;所以在她成亲,很是费了一番心意替她打探了一番。

此刻,听到这刻薄却苍老的轻鄙女声;东方语当即扯了扯嘴角,吟出一声森森冷笑。

安王府自从安王妃去世之后,安王爷并没有让两侧妃之一上位。

既然是侧妃;胡秋容哪有资格去掉一个侧字,自称为胡妃!

东方语一声冷笑过后,便看见一个穿得花枝招展,尽量往年轻姑娘上面打扮的嬷嬷甩着帕子一步三摇地走了进来。

“来,小语,再吃点;你不是最喜欢吃这个如意桂花糕吗,再吃一块吧。”东方语冷笑过后便再度懒洋洋垂目盯着眼前的碟子;墨白更是一绝,从头至尾都没有看那个发老骚的嬷嬷一眼;那嬷嬷前来,他更是殷勤为东方语挟了糕点,递到她唇边。

这恩爱一幕;刺激的可不仅仅是那个老嬷嬷;连带着让玉树临风伫立的宁楚眼神也暗了暗。

不过,宁楚并没有因此而离开;此刻,谁都看得出这个老嬷嬷来者不善。

屋子里没有下人侍候,只夏雪与宁楚两人站着;东方语还在低头吃着;而墨白意态慵懒地坐着。

老嬷嬷走了进来,眼睛往夏雪与宁楚面上转了转,在看见宁楚那淡然高贵的姿态时,眼里立时惊讶了一阵;然后才转向那对坐着的男女。

“世子,世子妃;我说两位也该赶紧的到前面给胡妃他们敬茶了;这安王府一大家的长辈在等着你们呢。”

嬷嬷默默打量了一阵之后,竟然没有上前给墨白与东方语行礼,还语含不屑以我自称;直接便以那骄傲轻蔑的语气来催促。

墨白与东方语也直接将她当透明物对待;十足一副缱绻情深的模样,你一柱我一柱的挟着食物往嘴里送。

那嬷嬷皱了皱眉,等了一会,见他们仍旧旁若无人的样子;顿时气哼哼地一跺脚;直接将头往桌子那边又凑近了些;含着恼怒加重语气又重复着原话催促了一遍。

东方语连眼角也不朝那嬷嬷掠一下,还笑眯眯道:“墨白,你也来尝尝这小粥,熬的火侯实在太到家的,不稀不稠,粘度适中。”

墨白含笑看她,语气平淡却流漾着温柔:“嗯,那我来尝尝。”

那边的宁楚虽然心里知道这两人刻意表现得如此亲密;不过是故意气这老嬷嬷;可他看着两人那率性自然的模样,心里一时滋味万千;独那苦涩的味道愈为浓烈。

他淡淡一笑,眼神也愈加清亮;嘴角那一抹笑纹却藏着更深的冷意。

以前,他从来不屑理会这种后院的妇人意气之争;但今日,因为她在,他不介意破例一回。

谁敢让她受委屈;他让谁全家没地哭去。

嬷嬷见催促无果;眉头越发拧得紧了。

她又等了一会;见那双男女仍然将她当空气般;连个眼神都吝啬着懒给她。

这一等再等;嬷嬷终于彻底恼怒了。

“世子,世子妃,你们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嬷嬷再往前一步;她原本站的地方离桌子便只有那么一步之遥,此刻再往前一步,身体自然直接撞上了桌子;桌子被她这么一撞,上面的碗碗碟碟当时碰到一块,发出了欢快的叮叮当当声,“胡妃她们还在等着两位过去敬茶呢!”

碗碟碰撞声犹未消食,嬷嬷却不甘寂寞,兀自大咧咧一掌拍在了桌子上,瞪大眼睛盯着那含情脉脉两人。

东方语懒洋洋垂着眼眸,眼角溅一丝讥讽瞟了瞟嬷嬷;却仍旧不吭声,又往墨白抛了一记眼神。

“放肆!”墨白一声冷喝;声音虽然不高;但他骨子里的冷漠高贵这时自然的散发出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他脸色微沉;那双本就透着寒意的眼眸淡淡往嬷嬷面上掠过去,立时便惊得那嬷嬷浑身打颤。

“你是哪来的刁奴!竟敢在这对本世子大呼小叫!”

嬷嬷被他这么一喝,趾高气扬的气焰立时如漏气的气球一般瘪了下去。

“奴婢……奴婢……”

“哼!”墨白冷眼盯着她,薄唇一张,又是一声不高不低吓死人不偿命的冷哼,“安王府何时养了你这样的刁奴;见到主子不行礼;在主子面前还敢自称我;想来这些年胡侧妃主理王府越发的力不从心了;竟然让奴才们连最基本的规矩都忘了。”

嬷嬷被墨白这么一番不凌厉,但句句直击要害的斥责;一时惊得呆了呆;发完呆之后才慌忙的跪了下来。

“世子恕罪,奴婢……奴婢刚才只是一时心急,才会口误……口误。”

嬷嬷跪在冰冷地面上,虽然垂着头,但目光却闪烁不停;显然在想着什么坏主意。

她一边求饶;一边在心里懊悔地想:她都忘了,一晃眼,世子已经成亲;已经不再是十年前那个任她们揉搓的孩子。

瞧如今这气势;倒还当真有几分皇室子弟的骄矜气势;看起来也不太好糊弄的样子;她得让胡妃小心才是。

“那么现在你看清谁是主子了?看清你可以滚了,别在这妨碍本世子用膳。”墨白又是冷冷淡淡一声透着不耐的冷叱;说罢,他脚尖一动,对着跪地的嬷嬷便是一脚。

嬷嬷突然被他这么一踢,当即果然如他所愿在地上滚了滚。

东方语看见这一幕,眼里惊讶大现。

她从来没有看见墨白如此暴戾的一面;看他的眼神,竟是对那嬷嬷厌恶到极点,是以才会忍耐不住动了粗。

惊讶过后,她心里便涌出无限疼痛。

能让他厌恶到极点的人,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东西;而她没记错的话;墨白自从十年那年搬出安王府之后,便一直没有再回府里住过。

显而易见,这个老嬷嬷是那个胡侧妃的人;墨白离府差不多十年,如今还能让他念念不忘厌恶到极点的;必是在他年幼时对他不堪的人。

一个奴才竟然欺侮幼主,能有什么好品性。

念头转过,东方语只恨自己刚才为什么不对那老嬷嬷加上一脚。

那嬷嬷被墨白这么一踹,往地上滚了滚,随即哟哟呼痛着连声告退,“哎哟,世子你饶了老奴吧,老奴这就滚。”

“哼,你最好滚快点,免得我改变主意,也许会再送上两脚。”墨白又是一声冷哼,脸庞如覆着寒霜;眼里颜色是又冷又沉。“还有,以后没我的允许,少到这来打扰我们。”

若非皇帝圣旨;他绝对不愿意再回到这个地方来。

看见那些人虚伪又丑恶的嘴脸,他就觉得比活吞了一只苍蝇下肚还要恶心。

至于做不做这世子,他从来就无所谓。

若不是那个人逼着他……,他早就向皇帝请求剥夺这世子爵位了。

他相信凭他的能力,要经营一个属于他的王国;为小语提供一个温馨家园,那是轻而易举的事。

“好了,墨白,你答应过我;绝不可随便动怒,为那些不相关的人生气就更不值得了。”

东方语满眼认真与心疼,定定看着妖魅男子,似乎要借助眼神的力量,将她的安抚直达他内心深处,抚平他幼年时在这所受的伤害,她希望能用她的温柔为他驱散昔日痛苦的阴霾。

她定定凝视着他,目光狡黠而明亮,忽然轻轻道:“我觉得,别人既然如此诚心的来请,我们不妨去见见王府两位长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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