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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醋意横飞

蒙面汉们看着这阵阵猩红的血花,似乎已经可以想见车厢内的人在他们刀下此刻早成了肉泥。

在桀桀冷笑声中,他们又使劲乱砍猛劈了一阵,直砍到手酸了,才停下来。

“嘿嘿……老大,看来这回的招子是软草呀,三两下就倒了。”蒙面汉停住手,神色相当兴奋,正欲劈开车厢,好割下里面的首级回去交差。

再说,在夫人折返东方府,东方语又离开大队人马之后,在耿言暖准备让大家起程前往观音庙时;她们来时的道路忽然再度扬起漫天灰尘。

就在她们惊诧莫名之时,自滚滚烟尘里冲出一群快马来。

“各位姨娘,言暖,你们都还在,太好了。”那一骑当先的人,露着十分担忧的神色率先奔到如来酒馆前面,掠见东方府一众女眷仍留在里面,顿时欣喜无限地说道。

“夫君?”耿言暖看清来人,倒是有些惊喜不定,“你怎么来了?”

她目光越过东方贤,往他身后那跟随而来的家丁望去,“你还带了这么多人来,发生了什么事吗?对了,夫人她不是折返回府了,你在路上没碰见她?”

“娘很好。”东方贤阴柔脸庞居然微微露出笑意,一双三角眼不时闪烁着幽冷难测的光芒,“我听说观音庙附近有强盗出没,这不是担心大家的安全,才带了些人过来,准备护送你们到观音庙去。”

“附近有强盗出没?”耿言暖闻言心头一紧,脸色也微微变了变,她拢了拢衣袖,看着东方贤,露出慌张的神色,道:“这可糟了,二小姐她在夫人走后,已经独自上山去了,这万一真是碰到什么强盗,可如何是好?”

“小语她一个人先行上山了?”东方贤一脸惊讶看着耿言暖,然而他略略低垂的三角眼内却在一瞬闪过惊喜莫名的光芒。

“言暖,我看这样好了,我留部份人保护你们,我呢先带部份人前去追赶小语,看能不能顺利追上她。”

“嗯,你们在我没回来之前,还是留在这里的好。”东方贤说完,也不征求其他人意见,直接将他所带来的家丁们分成两部份;然后便率众离开如来酒馆,往前去观音庙的山道追赶而去。

车夫为了照顾东方语她们这些细皮女敕肉的姑娘们,走在崎岖的山道上,马车走得并不快;所以这时东方贤落后他们的距离并不算很远,在他们莫名其妙遇到蒙面汉疯狂杀戮的时候,东方贤他们一行骑马而来,就快要赶上了。

不过,这快要赶上,仍然是差了一段时间。

而这段时间,不长不短,刚刚够那些凶残的蒙面汉将那个替将东方语她们赶马车的车夫割破咽喉;顺便将她们所乘马车的车厢砍得稀巴烂;就在蒙面汉即将劈开车厢,要取下她们首级之际。

东方贤一行终于快赶慢赶追了上来。

眼见一众蒙面汉的举动,东方贤立时瞪目欲裂地大喝起来:“住手!”

蒙面汉闻声望去,立时有人对为首的道:“老大,来了硬钉子了,怎么办?”

“哼,怎么办?老子怕过谁!”为首的蒙面汉狠狠呸了一声,“将他们全都给爷撂倒,有钱的抢钱,没钱的拿命。”

有老大一句话,其余蒙面汉目露红光,都是兴奋给闹的。他们看着白净秀气如书生般的东方贤,那眼神就跟在看一个死人差不多。

蒙面汉齐齐转过头去,一时倒是不着急去割车厢内的首级了。

东方府的家丁们看见蒙面汉个个都凶神恶煞的模样,一时有些畏惧地看着东方贤。

“大少爷……?”

“怕什么!”东方贤眯着三角眼,低低冷哼一声,道:“比人数,我们是他们三倍;大家跟我上,回去之后我每人发五十两银子;今天一定要把这伙强盗给放倒了,就算——”

他说着,声音微顿,目光微微朝那辆被蒙面汉们砍得七零八落的马车望了望,道:“就当是为二小姐她们报仇了。”

“五十两银子?”

“那可是我们两年多的工钱,我们跟他们拼了,我就不相信,我们三个还打不过他们一个。”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这话说的,大概便是眼下这些豁出性命跟蒙面汉拼命的家丁们真实写照了。

东方府一众家丁在东方贤一声令下,在巨大利益诱惑之下,轰一声四散开来,朝这伙穷凶极恶的蒙面汉包抄过去。

这场为财或为命相搏的群殴,战况自然十分惨烈,家丁人数虽多,可平日终究只是在高门大宅里摆摆花架子而已;他们哪里是这些凭着拳头吃饭强盗们的对手;性命相搏之下,很快,双方皆互有损伤。

“哧!”利刃划破皮肉的声音,永远那么令人心惊胆颤。

“啊……死人了。”在这细微声响之后,有人随声望去,却乍然看见东方府一名家丁倒在了蒙面汉的大刀之下,立时便有人惊恐万状地惊叫了起来。

看见自己人先倒下,东方府的家丁们立时便怯了气势,于是乎,有人双腿打颤,有人开始畏缩往后倒退。

东方贤见状,不禁眉头深锁,想了一下,随即高声喝道:“大家别慌,你们看他们也一样有人受了伤;只要大家团结一致,不被他们所趁,我们最后一定会打赢他们的。”

东方贤眼睛一转,暗地咬了咬牙,高呼道:“大家听好了,刚才我说的每人发五十两,不是银子,而是金子。”

“哇……是金子啊!”

“我们就是做一辈子奴才也挣不到五十两金子。”

胆怯的似乎因为可以看得见那澄光闪闪的金子,打颤的不再打颤了,发软的不再发软。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一众家丁又再劲力十足往蒙面汉们冲过去。

蒙面汉们一见这不利情形,为首的立时嘿嘿冷笑起来,狠刀劈下的同时,也放了狠话:“不怕死的就过来吧;你们想想,若是连命都没有了,就算给你们一座金山又怎么样,你们要拿到阴曹地府去花吗?”

“哈哈哈……!”一众蒙面汉听罢,也鼓足士气齐声狂笑讥讽家丁们。

这极具威慑力的笑声立时又吓得家丁们四肢打颤了。

东方贤见状,眉头难展。

随即振臂高呼,道:“大家别听他们胡说,你们想想,这些人都是穷凶极恶的强盗,是官府高额悬赏缉拿的要犯;是亡命徒,他们最怕就是被人认出来,今天在场的各位可都看见了他们,就算你们现在收手,你们以为他们会就此放过你们吗?”

“为了能够活命,我敢说,他们绝对不会放过咱们的;既然横竖都是死,那还不如放手跟他们一搏,这搏了,好歹还有五成活命的机会。”

东方贤这番话果然激起了家丁们同仇敌忾的血性,性命攸关的事,自然是不能退缩的;再退缩那下场就唯有死!

既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局面,家丁们自然个个都放手与蒙面汉们来番殊死一搏了。

几番激烈交战之下,蒙面汉终不敌东方府家丁人多,最后,以五死五伤收场;东方府的情况比起蒙面汉来,可就好多了,只死一人,伤者虽众多,但俱无性命之忧,就连东方贤也在打斗中负了伤。

制服了这帮强盗,东方贤接下来要做的自然是检查车厢内,他那个好妹妹的伤亡情况了。

不过,单从外面看车厢那血迹斑斑的惨状,谁心里都觉得马车里的人绝对没有活命的机会;就连那伙下手杀人的蒙面汉们也是这样认为。

“大桂。”东方贤唤了一名壮实的家丁,望向那被砍得七零八落的马车,神色悲戚道:“你去看看……,二小姐她可还……活着。”

大桂自然点头应是。他心情沉重地走向马车,谁也没注意东方贤那三角眼里,此时正漫转着幽幽泛冷的得意讥笑。

基于整个车厢都被蒙面汉们给毁了,大桂好不容易将那些碎断的木板给弄出来,现出车厢原貎,扯掉车帘,去了车顶,里面的情形自然在众人眼前暴露无遗。

里面确实有个血肉模糊的人,不过这个人原本就不是活生生的东方语,而是——。

东方贤在看清那个人的情况后,原本满心掩饰的欢喜一瞬变成了极大落差的愤怒。

里面的人根本就是个穿着衣裳的假人,至于到处外溅的血迹,不过是一些番茄与胭脂混合做成的液体,被人事先装成一袋袋挂在那个端坐的假人身上。

这个车厢,除了一个与真人相似的假人外,底部还有一块大石头;这石头的重量与假人的重量加起来,应该跟东方语主仆三人的重量差不多,所以赶车的车夫才会没察觉异状。

东方贤的脸色在这一刹,由那装出来的悲戚一下剧变成铁青,三角眼里露出难以掩饰的失望与困惑来。

“啊,他们不是二小姐,那二小姐她人到哪里去了?”大桂后知后觉地惊呼起来。

就在这时,转往观音庙的山道上,突然传来大批骏马奔腾的马蹄声。

东方贤扭头望去,只见尘埃滚滚飞扬里,现出了他并不熟悉,却是他等待的脸。

心下总算微微有些安慰,虽然东方语没有死在这批强盗手里,但这伙强盗却是货真价实的,而他东方贤擒下这伙穷凶极恶的强盗也是板上钉钉——铁定的事。

他心神略定,收敛了面上那铁青失望之色,往那奔腾而来的大批穿着官府服饰的人马迎了过去。

东方语此刻在哪里呢?

时间倒回到夫人接到东方贤消息,离开如来酒馆折返东方府的时候。

夫人离去的时候,东方语便暗暗留心,她见夫人脚步虽匆忙,但神色之间根本不见一丝焦急担忧,她便因此起了疑心。

随后便借着想要提前到观音庙长见识为由,离开了耿言暖一众大队人马;但是,谁也没注意到她们主仆三人坐着马车拐了弯,离开耿言暖她们一行视线后,便在马车上故布疑阵,更乘机偷偷溜下了马车,因为马车行进的速度本就不快,所以这也更方便了她们的调包行动。

至于那具假人与那块大石头,都是东方语事先命威崖准备好的,她早料到她们一行人会在山脚下停留;是以便令威崖在她们前面赶到附近做好手脚;她们主仆三人溜下马车之后,东方语与夏雪骑上威崖准备的马匹,跟随在夫人后面,也悄悄折返回府。

而胭脂则与威崖一道,从岔路绕到别的地方去等候着。

夫人坐着马车,一路马不停蹄往东方府赶。

她完全没有料到东方语与夏雪两人会乔装改扮后,大摇大摆跟在她后面一同回府。

当然,东方语在折返途中,自然碰上了东方贤带领大批家丁前往观音庙,但东方贤似乎心事重重,压根没朝他们这两个丑不拉叽的小子多看一眼,直接便擦肩而过了。

东方府的大门很快便遥遥在望。

夫人火烧火燎下了马车,她进去之后,便见一名姓田的大夫在府内不时张望着。

东方语与夏雪此际自然不方便露出真容进府。

眼看着夫人与那擅长回颜的圣手名医一同往绮香苑的路上去,东方语沉吟了一会,低声对夏雪道:“嗯,夏雪,接下来的事情只好靠你了,你马上绕到后院的围墙,掠到绮香苑东方舞的屋顶上,看看夫人与那回颜圣手,是不是在给东方舞做什么复容的事情。”

夏雪淡淡看了东方语一眼,只得点头,随即转身掠向后院的围墙。她知道以她的武功,又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她实在是没有把握带上东方语一起爬屋顶,而不被人发现。

东方语看着夏雪消失在视线内,正沉吟着在府外转悠。忽然却见一抹俊朗身影正以极快的速度向她奔掠而来。

“语丫头?”

勾魂桃花眼隐隐泛着疑惑,清冽声音含着试探,然而他看她的眼神却又浮着五分肯定。

少女乍然看到他,却直接迎过去,一把拽住他手臂将他拖到旁边拐角,纤指随即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她右瞄左望,看了又看,确定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时,才微透困惑与欢喜,道:“风昱,你怎么鬼鬼祟祟的来这?”

“语丫头真是你!”相对于少女的欢喜,风昱更多的是困惑,他盯着她拽住手臂不放的小手,眸光闪闪里隐约掠一抹甜蜜,“我鬼鬼祟祟?我看你鬼鬼祟祟才对吧?你怎么打扮成这个模样?还躲在自己府外偷偷模模的转悠?”

“嘿……这事说来话长。”少女目光闪闪地盯着他,道:“倒是你,怎么认出是我的?”她自问眼下这副打扮已将原本的模样改得面目全非,难道这厮除了有洁癖的毛病外,还有不为人知的某种特异本领,比如火眼金睛什么的。

风昱看着她丑不拉叽的模样,挑了挑眉,眼神微渗着尴尬,道:“我原先认出的并不是你,而是你追着走的那辆马车;后来才猜出是你来的。”

少女翻了翻白眼,原来是夫人乘坐那辆马车给露了底,她还以为这厮真那么厉害,能识破她眼下这身伪装。

“你现在很闲对吧?”

风昱迎上她那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心里立时绷起警剔的弦。

“语丫头,你不会又想对我打什么坏主意吧?”

“你说什么呢!”少女露出森森白牙,那眉眼弯弯的笑容,显示她真没什么不良企图,只是很单纯的想让他顺便帮个小忙而已。“我想飞到绮香苑的屋顶,可惜我不会那万恶的轻功,想借你的内力一用,如此而已;真是的,你别将我想得那么邪恶行不行!”

少女笑意微微看着他,脑里却开始反省,难道她以往见到这厮就欺负他吗?

想了半晌,她觉得自己对他还是挺良善友好的呀!

想想,她除了提供机会让他发挥画画所长又大赚银子之外;还陪他坐过大牢;嗯,他上回被叶氏用七步倒毒害时,她还好心的收留了他好几天,还为他做了无数顿美味佳肴。

好吧,她承认,她是偶尔玩心起的时候,才会拿他洁癖的毛病捉弄他一下;除此之外,她也没对他做什么坏事嘛!

这厮,至于将她想得那么差吗?看他那是什么眼神呀?就像看到什么毒蛇猛兽一样,恐惧有加!

风昱看着她眸光闪闪露出无辜眼神,笑得特别甜美的笑容,心里就觉得发毛。

“语丫头,你该不会有什么暗中偷窥别人做那什么的癖好吧?”

“去你的,收起你那乱七八糟的龌龊念头,我是有正经事。”少女凉凉睨他一眼,眸内瞬间泛起一片飕飕寒意,直直对着那笑容邪肆的男子飞奔而来,“废话少说,帮忙的话就赶紧;不帮的话也赶紧让开。”

风昱垂下勾魂桃花眼,嘴角隐隐透出一分无奈,眼角掠转时,又微微含着浅浅的甜蜜。

当即不再说话,而直接伸出手臂挽上少女腰肢,足尖点地之际,两人便如一双飘逸壁人朝绮香苑的屋顶飞掠而去。

夏雪此际正伏低身子自揭起的瓦砾往下面看着呢。忽然听闻空气传来微微的风动破空之声,顿时绷起神经,扭头往空气搅动处望去,不料转眼间,风昱已搂着东方语无声落在她旁边。

“六殿下?你怎么也来了?”

风昱闻言,只懒懒挑了挑眉,指了指东方语,却没有说话。

“夏雪你不用管他;下面的情形怎么样了?”

“语姑娘,夫人与那有回颜圣手之称的田大夫正在下面讨论着怎么为东方舞恢复容貌呢。”夏雪看了东方语一眼,立时又回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下面的动静。

虽然她没有再看东方语,但她的语气却已隐约透露出了她的不解,她是不明白东方语那么费心思跟着夫人折返回府,为的是什么?难道就只为了看夫人找大夫替东方舞恢复容貌的事?

东方语眨了眨明亮眼眸,并没有立即解说,而是也伏低身子,揭开瓦片往下去望去。

夏雪很快就激动惊愕得几乎要失声叫起来。

因为下面的夫人,这时不知从什么地方取出一个盒子,而盒子里面装的却是一株雪莲。

这一下,夏雪终于明白东方语的用意;但眼神仍旧盛满困惑,夫人手里那株雪莲该不会就是威崖千辛万苦才找回来的那株千年雪莲吧?

东方语微微一笑,却在她疑惑惊诧的目光里轻轻点了点头,道:“不用怀疑,那就是威崖莫名其妙弄丢的雪莲。”

“至于它是怎么到了夫人手里;我想你应该还记得威崖初回来那天所遭遇的事情吧,他不是说曾经被三个身份不同的接触过吗?那三个人,我记得一个是乞丐,一个是赌鬼,还有一个是随从;当时我就怀疑,这三个人可以说是天南地北风马牛不相及的,他们为什么会在同一时间出现在同一地点,还对威崖做了同一件事呢?”

“那自然是有人认识他们三个,而且因为某种目的,迅速地将没有什么背景的他们找到一起,然后对威崖做了同一件事,既然这三个人在接触威崖之后,又同时失踪;也就是说,他们最大的可能就是被人给灭口了;而千年雪莲最大的功效就是美容,因它价值高昂,我想也不是一般人家能买得起的。”

“既然那个幕后的人不是为了求财;那他处心积虑顺走这株雪莲,目的便只有一个;我再联想起当时威崖说只在府外无意露了口风,就进一步推测那株千年雪莲会不会是被府里什么人给偷龙转凤了呢?”

“你看,今天夫人的奇怪行径便完全证实了我的猜测。”少女漫不经心看着下面,又道:“她利用观音诞这个特殊的日子,先将府里所有人都支走;然后再独自折返回府,只要让大夫将那株雪莲完全入药,以后这件事那就真是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风昱与夏雪默然对望了眼。

心里同时浮起了一句话:夫人再精明,还不是被你发现端睨,还暗中跟踪回来捉了现形。

东方语略抬眸,目光淡淡扫过二人脸庞,随即轻声笑道:“我会怀疑夫人,那是因为她实在太心急了。而之前的事又有迹可寻,这只能怪他们做事太不小心;并不是我心眼多。”

风昱懒洋洋看着她,语带促狭道:“你这会倒是懂得谦虚了,真是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让人惊讶。”

夏雪听完她这一番分析,激动得真想直接跳到下面,从夫人手里抢回那株千年雪莲。

可惜,就在这一会功夫,那田大夫早将雪莲给磨碎混在药粉里。

“语姑娘,现在可怎么办?”夏雪看见那株千年雪莲瞬间没了,顿时又怒又惊,心疼的同时又感觉脑里乱糟糟的。

“没有用了。”少女眨着眼眸,微微透着惋惜,指着下面,“你看那田大夫,已将那株雪莲融入到可以去腐生肌的药粉当中,它现在只对东方舞有用;因为那些药粉都是治疗抓伤的药,这和胭脂的烧伤用药是完全不同的。”

东方语这一说,夏雪当下更加心急如焚。

“咳……语姑娘,那你刚才为什么不早让我下去抢回那株千年雪莲?现在……现在可怎么办?胭脂她——!”

少女眨了眨明亮眼眸,眼底透出三分狡黠,笑眯眯道:“你着急什么呀,我早看见那田大夫留了一手,才阻止你贸然下去的。”

“待会我们只需要尾随田大夫,将他藏在身上的雪莲给顺回来就行了。”少女眯起眼眸,目光闪闪里,自然流露出一股令人惊心的凉意,“至于东方舞,她的脸都已经毁了那么久,连我都看习惯了,那又何必费心再让它恢复原貌呢。”

“语丫头又想到什么坏点子了?”风昱闻言,立时兴趣盎然地凑过头来。

东方语凉凉白了他一眼,半晌,才磨着牙根,生气道:“喂,你搞清楚,是她三番四次处心积虑害我在前,我现在即使对她做点什么,那也是出于道义对她礼尚往来而已,什么叫我又想到什么坏点子!”

风昱被她这番歪理反驳得噎了半晌,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最后,只得眯着桃花眼,模了模鼻子,讪讪地笑了笑,带着讨好味道,恭维:“是是,我说错话了,你别生气;总之无论你对东方舞做什么,那也是她活该得到的报应。”

少女凉凉睨他一眼,闪亮眼睛里泛出令人心底发寒的笑意。

随即她从身上掏出几包药粉来,然后悠然自得地将其中一些混在一起;再然后,她笑眯眯将那混合的药粉交到夏雪手里,幽幽冷笑道:“等夫人与田大夫出去之后,你悄悄将这包东西混到田大夫所调制的药膏里。东方舞的容貌么?”

“嘿嘿……,我担保她用了这去腐生肌的美容圣品之后,一定会越变越特别。”

夏雪将药粉攥在手心,用力握了握;她看着东方语无声点了点头。

“喂,你这个闲人,不是喜欢凑热闹吗?现在还有一个热闹让你凑呢,你要不要去?”少女将瓦片重新放好,随即抬眸懒洋洋地看着笑容邪肆的男子,以她一贯的漫不经心淡淡诱惑着风昱。

风昱掠了眼下面的田大夫,桃花眼内微微闪过若有所思的神色。

“你让我凑的热闹,我哪有不去之理,现在,咱们是否该换地了?”

东方语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笑嘻嘻道:“现在是你做主的时候,我当然尊重你的决定。”

谁让她不会这万恶的轻功,得仰仗这厮的身手呢。

风昱淡淡看她一眼,随即掠望到别的地方,没有人看见,他转开的视线里却微微漫出一分欢喜。

即使能与她亲密相处这短暂的瞬间,也是好的。

起码他觉得能与她独处这短暂的瞬间,心里也是甜滋滋的。

他垂下勾魂眼眸,静静看着少女,半晌,默然无声的伸出手臂,再度轻搂着少女柔软腰肢,带着她往下面而去。

到了地面,东方语与风昱自然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埋伏着,静候田大夫离府经过。

东方语大概一心专注于田大夫,所以忽略了某人的手一直轻轻搁在她腰部位置,连半寸都没挪;她更没有留意到那自命风流倜傥的男子,一张俊脸之上除了挂着标志性的邪肆笑容之外,还含着淡淡的甜蜜欢喜。

她更没有注意,男子那轻浅的呼吸一直痒痒拂过她耳后,高挺的鼻梁更几乎贴近她背后那温顺黛青的秀发,嗅着发梢那股淡淡的清香,男子一双勾魂眼眸里,在这一刻,在少女身后,竟微微流漾出几分难以掩饰的沉醉幸福来。

良久,属于田大夫的沉沓脚步声才缓缓自远处传来。

少女没有回头,却用手肘轻轻顶了顶身后那俊朗男子,轻声道:“喂,准备到你出场表演了。”

“我?”风昱突觉腰际一阵疼痛,闻言,茫然指了指自己,随即他才想起正事,却语含幽怨,皱眉道:“可是那个人——好脏!”

东方语闻言,差点被气得一口气呛着呼不出来。

半晌,带着无奈与痛恨的眼神回首,狠狠盯他。

这厮的洁癖毛病还真是无时不在。

真不明白他哪只眼睛看见田大夫脏了;在她看来,那个男人——嗯,大概娶了位不怎么讲究的老婆,所以他穿的衣裳,才会东有一块油渍,西染大片墨汁;可那也不能嫌人家脏啊!

那只是染在衣裳之上,时日久了,洗不干净了而已!

就算他这高贵洁净的六殿下碰到,那些东西也沾染不到他身上,他这是犯哪门子的洁癖!

少女叹气归叹气,翻白眼也是白翻;谁让人家是殿下;她是小民;而且今天这事,还是她有求于他来着。

看来今天是没办法,为了胭脂,她得亲自上演一场碰瓷的绝活了。

在少女心念电转之间,田大夫的略显拖沓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东方语在心里默念起来:一步、两步、三步……嗯,干活。

她娇小的身体在这一声之后,突然开始往外冲去。

然而,就在她外冲却未奔出去之际,身后蓦地伸出一只将她拽住,并且在她惊讶回首的瞬间,将她安稳地按到一边去。

再然后,在她错愕的目光中,一直静立于她身后并且嫌弃田大夫脏的那人,十分逼真地作出奔跑之势,以意外的速度迎头撞上了正要拐弯过来的田大夫。

“哎哟!”

风昱这一撞,可是货真价实的用了劲;所以田大夫几乎立即被他撞得四脚朝天,不过,风昱的目的自然不是真要撞倒他,在田大夫将要倒地的千钧一发功夫里,风昱蓦然转身,相当眼疾手快地一把扯住了田大夫。

隐在暗处的东方语看着这一幕,差点忍不住要为风昱这拿捏火候到炉火纯青的技术而拍掌叫绝。

撞到别人,就是小学生也知道该礼貌诚恳给别人道歉。

“对不起,先生……。”尊贵的风昱殿下,在大多数时候,都是礼貌诚实的好孩子;所以此刻,他低着头,露出十分诚恳的神态给田大夫道歉。

可他一双勾魂桃花眼里却暗芒闪动,眼角飞掠处,甚至隐约可见一丝得意之色。

田大夫被他撞得胸口发疼,岂会让他一句对不起就轻易揭过。

占理的人说话肯定大声,所以,田大夫皱着眉头,尽管不是被撞痛而引起的,他仍是露出十分愤怒的神色,瞪着那垂首低声道歉的男子,怒骂道:“岂有此理,你走路都不带眼睛的,这么莽莽撞撞,像个冒失鬼一样,突然从拐弯的地方一头猛冲出来,你就不会先慢下脚步看清楚再跑!”

“对不起,先生!”风昱作为理亏一方,说话声音与语气自然要低声下气一些,他一味对田大夫道歉,眼角无意掠到不远处地面,突然惊讶道:“咦,那边好像有张银票,不知道是不是先生你掉的?”

田大夫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看那银票的面额似乎有五百两,立时不觉得胸口疼了,尽管心里乐开了花,面上仍压抑着狂喜,以满不在乎的语气,急迫道:“当然是我掉的银票,难道这里除了我,还有别人经过吗?”

隐在暗处的少女相当不客气地望天,翻了翻白眼。

在心下冷冷极度不屑地嗤笑起来。

见过厚脸皮的,没见过比这人还厚脸皮的!

他以为这是他家的专属茅厕呢!什么叫除了他没有别人经过?

那张银票明明就是风昱那厮为了引诱他,才故意落在那边的。

不过……!

少女伸了伸脖子,自暗自微微探出头去,仔细张望了一下那张大额银票。

看着田大夫露出一副难以掩饰的贪婪嘴脸,当即凉凉勾唇,无声冷笑了起来。

贪心也没用,这张银票根本花不出去!

她可不会以为风昱是个大方的傻瓜!

可惜,田大夫是没有她这种识人之明的。

他冷眼瞪了瞪一直低眉垂首对他道歉的小子;自鼻腔喷出一声冷哼,然后欢天喜地跑过去捡起那张银票,再然后像做贼般,两眼泛着心虚的神色朝左右瞄了瞄,再然后将那张大额银票捡起,揣入怀藏好,随后匆匆忙忙便离去了。

少女看着那个贪婪的男人渐失踪影之后,才悠然走到风昱旁边,闪着明亮眼眸,定定盯着他,笑眯眯伸出手掌,道:“东西到手了吧,还不乖乖拿来。”

“只会过河拆桥,没良心的丫头,连句谢谢都没有,伸手就会要东西。”男子无奈的语气含着三分促狭的味道,他嘴里嚷着不满,手却十分有效率地将刚刚顺到的东西递到少女接了满掌阳光的手心,“我呀,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这句无奈似乎还含着埋怨的话,却无意流露出他对少女那份从心底而生的宠溺。

在感情方面向来少根筋的少女,听闻他这话,不知怎的,那迟钝的神经忽然似开了窍,突然变得敏感起来。

她抬头,微微吃惊地看了看他,随即有些讪讪地转开目光。

“糟了!”

她突如其来一声喊糟,立时将风昱吓了一跳。

只见他紧张地凝望着她,急切问道:“怎么啦?什么糟了?”

少女还未来得及回答他;眼前却忽然多了一抹白衣如雪的飘逸身影;她抬头看去,明亮眼睛里清晰倒映出那人妖魅灿烂谪仙一样出尘月兑俗的容颜。

“墨白,你怎么也突然来了?”

“嗯,我凑巧路过而已。”他确实是凑巧,不过这凑巧是因为他无意掠见风昱居然搂着一个身形纤瘦的人在空中飞,虽然他距得远,看不清风昱当时的表情,但凭感觉他却知道风昱满眼都洋溢着甜蜜幸福,而腰肢那么纤细的人,肯定不会是男人。

他当然太清楚这位有严重洁癖的堂兄,平时根本不容异性近身,更遑论主动去搂姑娘的腰了。

而风昱唯一不抗拒有肢体接触的异性——。

如雪男子略略侧目,无声含着寒意看了看乔装改扮得完全辩不出原貌的少女。

眸内寒光飞速闪过,男子忽然微微抬起他那绣着暗红木樼花纹的长袖,指尖轻动之间,地上一块烂软的污泥却突然飞起。

那块污泥还似长了眼睛般,直直往那长着一双勾魂桃花眼的男子洁净衣襟飞去。

风昱被眼前突如其来的黑影给吓了一跳,随即手忙脚乱地往旁边跳去,一边跳一边恼怒叫道:“喂,墨白,你这是干什么?”

“没干什么!”墨白眼睛微微转了转,妖惑眸光在他左手凝了凝,他温醇声音略顿,周围立时生出一股肃杀之气。墨白不带情绪看了风昱一眼,淡淡道:“不过是想锻炼一下你的反应能力而已。”

风昱狼狈避过那块掌大的烂泥,有些气恨地停了下来,眯起眼眸冷冷盯着那妖魅容颜,道:“你这分明是挟怨报复,可我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有得罪过你;你要报复也得先跟我说清楚吧!”

“没有,你什么时候得罪过我!”墨白薄唇微扬,浅淡的弧度也似天神精心描绘而成一样,美妙好看浑然天成透着一股魅惑的味道。

你不过是在我眼前一直将手放在了不该放的地方而已!

偏偏那丫头还毫无所觉的样子!

如雪男子眼角微掀,淡然掠过旁边少女,眸内微微漾出一丝哀怨。

“嗯,我听说城西那边的护城河畔,似乎发生了一起恶性的群殴事件,你这个负责帝都安全的殿下,是不是应该到现场去了解一下情况呢!”

风昱冷眼盯着他,挑了挑眉,道:“这种事,自有京兆尹去处理,我瞎操什么心!”

“哦,是吗?”墨白垂下眉睫,语气淡然里透着漫不经心,指尖却再次飞出一缕寒风,“那是我瞎操心了。”

他温醇醉人的声音还在空气里袅袅回旋,然,地上的污泥却再次无声飞起,直直朝风昱洁净衣襟扑去。

“扑”

这一次,风昱终于没有再躲得开墨白的偷袭,他低头看着自己衣襟上那大块污渍,顿时皱着眉,苦着脸,眼神哀怨无比地瞟了瞟少女,一张俊脸上露出极度嫌恶又难受的表情。

“嗯,小语你过来。”

淡淡的声音含着诱惑醉人的温柔,然而,男子那妖惑眸光却闪动着令人心惊的寒色。

东方语讶异看他,压抑着满月复狐疑,不以为然问道:“干什么呢?”

妖魅男子静静凝望着明眸生辉的少女,长睫轻扇间,在心下无声叹了口气。

也罢,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他垂着眼眸,轻轻走近她旁边,精致如玉的腕往少女眼前递去,微微含笑道:“你脸上有点脏,我替你擦一擦。”

她的脸——脏?

少女错愕瞪眼,她没听错吧?

------题外话------

嗯嗯,有没有哪位菇凉惦记我家胭脂被毁容的事?

小语的脸到底有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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