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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平淡淡看着众小厮,问得平常之极:“你们可全都会写字?”

小厮里有人点头有人摇头。

霍平见状,沉思了一下,又低声与旁边的文书交待了几句。

然后,冷着脸,喝道:“不会写字也不要紧;现在,你们一个个到本官这来,各自说出自己收到荷包那天的日期与细节,记住,要是胡说八道,那就是诬告,同样是犯法的行为,本官查清事实后,绝不会轻饶。”

霍平这话一落,众小厮立时面色惊惶了。

他们紧张地看了看脸色同样惊变的东方舞;又扭头往群众里那个一脸诡冷气息的夫人望了望,但这当下,谁也不敢也不能给他们出什么主意。

霍平见他们在犹豫不决,当即不悦地从鼻孔喷出一声冷哼来:“嗯?不敢过去?”

这时候,不敢也得敢!

众小厮硬着头皮,一个个轮流到了公案边上,在文书的低声询问里,战战兢兢回答着问题。

十几个小厮,很快都统统被问过了;文书将记录交给霍平,又小声说了几句;霍平那本来就沉的脸色,这下更加变得沉里泛黑了。

他冷冷掠过堂上的东方舞与众小厮,拿起惊堂木,重重往案上一拍,怒声道:“好啊!你们这群刁奴,当本官好糊弄是不是!”

东方舞与众小厮都在那一声清脆的拍响里震了震,随即个个耷拉着脑袋,人人脸上露出死灰般的颜色。

霍平那意味幽长的目光冷冷掠过来,漠然问道:“张生,你确定胭脂是在元和十七年九月二十八日寅时三刻,在东方府后花园里送荷包给你的,对吗?”

那个叫张生的小厮拿眼角瞟了瞟霍平,见他虎目生威,气势迫人,心里止不住地抖了抖,颤声答道:“回大人,正是。”

“好!”霍平淡淡瞥了张生一眼,嘴角带着沉凉的寒意,又将目光往另外一人移去。

“赵柒,据你所供实,胭脂也是在元和十七年九月二十八日寅时三刻将荷包亲手赠给你的,对吧?”

赵柒想了想,小心翼翼答道:“回大人,是的。”

“好啊!”霍平沉凉的眼睛里陡然激溅出一片骇人的火花来,“啪”这回不是惊堂木,而是他直接将手掌大力拍在了公案上。

“但是,胭脂赠你荷包时,却是在东方府前院花园的凉亭角落,本官说的对是不对?”

“大、大人……说的对极了,小人记得胭脂就是在那里将荷包送给我的,那时候她还情意绵绵的对小人说……”

“够了!”霍平大手一挥,冰冷的声音里压抑不住的翻腾怒意,“一派胡言,简直愚蠢之极!”

“大人?”赵柒被骂得莫名其妙,忍不住疑惑地抬头;那边的东方舞已经不忍郁卒地扭头捂脸。

“谁来告诉本官,胭脂她是会分身术还是找了人冒名顶替呀!”霍平眼睛一转,对准了面露尴尬之色的东方舞,“东方大小姐,不如你来告诉本官,胭脂如何做到在同一天同一个时辰同一个时刻里,分别出现在贵府两个不同的地方?”

张生与赵柒对望一眼,即使再迟钝,他们此刻也知道自己犯了多么愚蠢的错误。

可是,他们不约而同望向了东方舞,这也不能怪他们,谁知道他们会突然被带到公堂上,又被单独审问,要求说出详细的受赠日期与地点呢!

“来人,将这一众小厮全部都给本官狠狠打上二十大板,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随便诬告。”

签令落地,公堂上两列衙差立时出列,两人成一组,一个负责数数,一个负责行刑。

“啪啪啪”的板子声顿时在公堂上此起彼伏,响个不停。

东方舞缩在一旁心惊肉跳地看着这一幕,两眼惶惶地朝人群里乱寻乱瞄。

找人求救?

东方语冷冷勾唇,露出明媚笑意,略略扭头顺着东方舞的视线看了出去,只见夫人姬氏寒着一张脸,两眼诡冷地盯着公堂。

半晌之后,板子声终于停止下来;那些小厮们低声哟哟申吟着站了起来,但没有霍平的命令,他们就算痛是开花,现在还是不能退下堂去。

“好了,板子打完了,本官早就告诫过你们,诬告也是犯法的;现在本官再来问你们,是谁指使你们集体诬告胭脂的?”霍平眼神平平淡淡,那语气也不带什么怒气,但在那些刚刚受过刑的小厮听来,只觉他的声音就像那冷面阎罗的一样,他嘴皮子一动,瞬间就能断人生死。

他嘴里每嘣出一个字,小厮们就集体抖上一抖。

“嗯,若是从实招来,本官可以从轻发落,若是谁负隅顽抗,一扛到底的话,待本官查明实情,定将你们罪加一等!”

“大人,小的愿意说实话……!”胆小的王明不经吓,战战兢兢里,“扑”一下就跪了下去。

王明刚刚跪下去,一直隐身在群众里听审的夫人忍不住越众而出,走到了最前头,漫声幽幽来上这么一句:“王明,你可要小心说话,想想你的父母,他们可都希望你做个好儿子,都盼着你能给他们养老送终呢。”

王明闻言,看了看夫人那诡冷的眼神,脸色倏地变得煞白了,他跪在地上,嗫嚅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来。

东方语皱了皱眉,看样子,夫人已将这些小厮的软肋牢牢握在了手里,是为了防止他们反咬一口。

有什么办法可以击破夫人在这些小厮心中的障碍,让他们说出实情呢?

妖魅男子看了少女一眼,立时轻声问道:“小语,这个王明是不是你绿意苑里的人?”

东方语点了点头。带着三分困惑看着他温柔流漾的目光。

只见墨白在成刚耳边小声吩咐了几句,成刚点点头立时转身走了出去。

“小语,以子之茅攻子之盾;效果奇佳!”

霍平两眼幽幽放着寒意掠了过来,见王明那犹豫不决的模样,立时皱起了眉头,朝文书使了个眼色。

文书盯着夫人,立时喝道:“放肆,竟敢扰乱公堂,来人,将她拖出去!”

夫人张了张嘴,正要报出名号,想了一会,终究没有出声,这时候,说出名头来,不过为日后陡留笑柄而已。

“王明,你可还认得我是谁?”东方语朝王明的位置挪了挪,声音淡淡的问。

“小、小姐……”王明看见少女那风姿绝世的容颜,迎上她坦荡的眼神,一眼之后,立即自觉羞愧地低下头去。

“很好,你还认得出我是你家小姐,起码证明你的眼睛还没瞎;可你为什么心眼却早瞎了!你难道忘了杜妈妈是怎么死的?还有那个请假回乡却一去不回的杨妈妈,难道你也忘记了?”

王明听得脸色白中转成了灰青,那两个妈妈,之前一个是夫人身边得力的亲信;一个是大少爷倚重的女乃妈;可是自从她们来了绿意苑后,没多久就……。

王明抬起青白交加的脸,看着目光流丽神色平淡从容的少女,眼底里闪过犹豫与挣扎;正在这时,成刚去而复返,附在墨白耳边低声说着什么,又递了几张纸给墨白。

墨白朝东方语勾唇浅浅笑了笑,道:“小语,事情办妥了,你看看这个。”

东方语拿过来一看,顿时双目放亮,清澈眼眸流转出惊人的亮色来。

“王明,只要你实话实说,出了这公堂,我就让你和你的父母月兑离奴籍,并且给你们一笔钱,让你们可以到外面过自己的小日子。当然,如果你没有好去处,我也可以为你安排地方,要走要留随时都由你,你不用担心那个人会报复你。有我在,就能保证你一家的安全。”

月兑了奴籍,过自己想过的小日子!

这是他以前从来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对于这种梦寐以求都难以实现的事,如今眼见他只要说几句实话就能实现,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王明将头一昂,再不惧那边东方舞毒辣的眼神,挺直了腰板,望着一脸沉色的霍平。

缓缓道:“大人,小的愿意说出实情。”

“其实这些荷包,根本不是胭脂送给我们的;反而是大小姐身边的丫环红樱交到我们手里的。”

王明此话一出,听审的群众顿时发出一阵震憾的“哗”声,怀疑的目光更像雪片一样纷纷飞向东方舞。人人眼里流露出三分惊疑七八轻蔑的神色。

群众里有人不屑道:“这不是赤果果的诬赖么!难道因为自己是主子是大小姐,就可以随意往一个丫环身上泼脏水!”

“啧啧,依我看,这位东方大小姐根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将脏水泼到一个婢女身上,目的怕是要污黑那个婢女真正的主子吧!”

“对啊,我之前就听说,东方府的二小姐与大小姐不和,大小姐还抢了二小姐原先的未婚夫来着……难怪会有今天这一出了……”

“唉,真是家门不幸!丢人都丢到外头来了!”

群众那轻蔑鄙夷的窃窃私语声,却声声清晰入耳,字字如刺入心。

东方舞气急了,胀红着脸,立时冲王明恨声叫道:“你胡说!红樱根本连见都没见过这些荷包,她怎么可能……”

王明略略瑟缩了一下,但当他转头看见东方语那坦然从容的神态,立时直了直腰板,昂着头对霍平道:“小人是不是胡说,还请大人将红樱传上堂来对质,大人只要一问,便知真伪。”

霍平淡淡瞥了东方舞一眼,漫声道:“传红樱上堂。”

红樱很快被带到公堂上;霍平按照王明的口供,要求红樱坦诚荷包究竟是不是她交给王明的;当然,开始的时候,红樱矢口否认,但当霍平要她交待在王明供实的时间里,她的确切行踪与人证,她却支支吾吾,半天说不清楚。

霍平见状,当即冷冷喝道:“本官看你目光闪烁,言辞不详,一定不老实,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来人,先将她押下去,押她到刑房走一遍再回来。”

衙差立时领命将红樱押了下去。

刑房里摆放着各式刑具,有的刑具上面甚至还沾染着斑斑血迹,红樱越看,那脸色便越发苍白得厉害;衙差还在一旁十分尽职地向她介绍,比如这种夹棍是怎么用的,用在犯人身上会有什么效果,人体哪个地方会觉得疼痛不止等等,一一将罗列在刑房的刑具都向她详尽解说。

一名衙差负责向红樱解说,而另外一名衙差则装模作样拿起刑具往她身上比划,还描绘着假如这些刑具用在她身上会如何如何。

红樱越听,双腿打颤得便越发厉害。刑房走到一半,她已脸色煞白,不住地哀求:“差大哥,求求你,别再说了,我什么都招,什么都招;求你带我出去吧,我要去公堂,我不要待在这里……”

霍平看见她脸色惨青地回来,微垂眼底带出满意的神色,嘴角噙着一抹轻蔑冷笑,问道:“嗯,红樱,现在你可是想清楚了当日自己去做了什么吗?”

“回大人。”红樱垂着头,拿眼角悄悄瞟了下怒气冲冲的东方舞,小声道:“当日,我按照大小姐的吩咐,拿着胭脂所绣的荷包到府里东侧花园的凉亭角落里,将它交给王明,并且交待他说,这是胭脂送给他的定情信物,让他一定要收好。”

霍平略略斜着眼,冷冷地勾掠了气急败坏的东方舞一眼,缓缓地沉声道:“好,事实已经很清楚了。红樱你刚才说,一切都是你家大小姐东方舞吩咐你这么做的,对吧?”

红樱不敢看向东方舞,她僵直着脖子,看了威严十足的霍平一眼,飞快点头道:“是的,大人。”

霍平淡淡掠了红樱一眼,随即挥了挥手;衙差很快就将红樱带了下去。

“啪!”惊堂木一响,那声音足以令那个内心有鬼的人惶惶地吓了一跳。

“东方舞。”霍平声音陡地冷冷喝起,双眼如钢针般直射着东方舞,“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吗?”

东方舞咬了咬牙,瞪大眼珠,气愤道:“大人,红樱她一个贱婢之言,怎足以采信!”

“哼!”霍平沉沉扫着她故作镇定的神态,冷冷哼了一声,道:“你再狡辩也没用,她不但交待了你让她分别交送荷包给他们这些小厮的具体细节;她连你是指使何人在何处买回这些胭脂所绣的荷包也交待得一清二楚。”

霍平冷冷嗤笑起来,盯着东方舞望了半晌,又沉沉道:“本官已派人去核查,只要稍待片刻,事情就能水落石出。本官劝你还是痛痛快快地认了的好。”

“我没有做过,我为什么要认!”东方舞咬着牙根,仍旧犟着高昂着她高傲的头颅,她才不相信这个大理寺卿真那么能干;况且,外面还有她娘亲在。

她不能认,绝对不能认,只要撑一撑,这个官找不到别的证据,自然只能将她放回家去!

东方语见状,与墨白静静对视一眼,嘴角勾出凉凉笑意。

墨白轻轻抚了抚少女满头柔顺光亮的黑发,温醇嗓音含着浅浅怜惜,轻声道:“小语别担心,她以为外头会有人安排好一切;她却不知道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快。”

东方语点了点头,微微一笑,道:“我从来就没担心过;我相信霍平的手段;更相信他能坐在这个位置,绝不是虚有其表而已!”

大理寺卿最主要便是主理帝都各类高级犯罪案件,没有水平,霍平怎么可能在上面坐得稳。

按道理,像今天这种芝麻大的案子,换在平日,霍平根本不会受理;今天,他会亲自带人赶去临时刑场,将东方舞等人带回大理寺亲自审理,说穿了,不过是看在墨白那不同凡响的身份与背景,才插手此事而已。

想到此,东方语微微笑着,朝东方舞投去怜悯又讽刺的一瞥;将胭脂伤成这样,她起码也要让东方舞出点血才行。

就在东方语和墨白小声议论的时间里,很快有衙差从外面走进了公堂,并附在霍平耳边低声说着什么;说完,还递了一张纸给霍平。

霍平飞快看了一下,随即冷声喝道:“东方舞,现在已经有人指认了,就是你派人将胭脂所卖出去的荷包暗中收买回来,然后再指使你身边的丫环将它们交到小厮们手里,对于这事,你认是不认?”

东方舞目光焕散,焦急里四下乱转,但转了半天,也没看到那个人,半晌,她干脆将头一昂,把心横了,打定主意抵死不认,她才不相信霍平敢拿她怎么样。

“大人,我没有做过的事,你让我怎么认!”

“事实俱在,证据清晰且确凿,你还敢犟着不认?”霍平挑高了眉,眼睛里溅出片片冰冷不耐的火花,“哼,你以为扛着不认本官就拿你没办法!”

他是不赞成滥用刑罚,也不会随便对疑犯用刑,但若是证据确凿,事实明晳,犯人仍旧坚持不肯认罪,他也不会介意让这些人吃点苦头。

眼神一沉,他从竹筒里抽出一支签令,轻飘飘往地上一扔,不带任何慈和的眼色轻轻瞟了东方舞一眼,冷冷吐字,道:“打!”

那是一支红色签令,一支便是打二十下的意思。

衙差见状,立时有负责行刑的人上前将东方舞强自按在地上,一会儿,“噼噼啪啪”的板子声,便在公堂上清脆有节奏地响了起来。

才几板子下去,东方舞已经痛得忍受不住,哎哟哎哟地大声申吟起来。

东方语懒洋洋瞥了一眼,心道:这不过五下,距二十板还远着呢,嗯,不知道二十下能不能让她开花,流出点好看的血花来。

她瞟了瞟东方舞那上翘的臀部,目光闪闪里支着手点着自己脑袋,显然在打着什么主意。

站在她身旁那白衣如雪的妖魅男子见状,附在她耳畔,低声问道:“小语,你身上有没有带那种能加速皮肤裂开的药粉?”

少女闻言,立时眉开眼笑从身上掏出包粉末来,心下不禁美滋滋想道:哈,知我者,墨白也!

她不过眼珠一转,这人立时就明白她想打什么主意。

不过,他是怎么知道她随身带有这种稀奇古怪的药粉呢?

墨白拿过药粉,微微蘸了些在指尖,当即十分随意地往东方舞那被打的位置弹了弹。

然后,他轻轻吹了吹指尖,才慢悠悠对少女柔声道:“我知道你一天到晚就喜欢研制这些东西,所以猜,你身上肯定带有各和各样特效的药粉才对。”

少女闻言,眯起眼眸瞟了他一下,眼神里微微透出郁闷的神色,这人能不能别将她的小心思都模得那么透行不行!

妖魅男子迎上她的眼神,好笑地略略扬了扬眉梢,薄薄的唇微微弯出一抹惑人弧度来。

板子还在继续,东方舞果然越发叫得大声了。

不到二十板,她那上翘的臀部就开始有血迹在斑斑点点地渗出来。

东方语见状,那双明亮的眼眸里终于透出点欢快的神色来;胭脂都被毁容了,这点血算是微末的利息。终有一天,她也要东方舞以脸还脸。

“十七、十八、十九、二十。”衙差数板子的声音很好听,东方语发觉她都快爱上这个数板子的声音了。

“好,板子打完了。现在,东方舞,本官再来问你,对于诬赖胭脂行为不检,败坏家风之事,你认还是不认?”

板子虽然打完了,但东方舞痛得呀呀鬼叫里,半晌没法从地上爬起来。

待她好不容易摇摇晃晃爬起来,站还未站稳,又立即迎头迎来了霍平这毫无温度的冰冷催命问话。

一时间,她哭丧着脸,那张艳丽的脸再也不见原先那不可一世的高傲与拔扈之态,她哟哟申吟着,垂着头,咬着牙根,幽幽地满脸羞愧道:“我……我认了。”

能不认么?若是再来一顿板子,她这条命可能就断送在这了!

认了,霍平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在东方舞的认知里,觉得她爹东方夜大将军可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就连她这个东方府的大小姐,也是了不得的大人物一样,谁见着她,都要让她三分;她压根忘了,霍平刚刚才令人打过她板子。

还是毫不留情,打到她皮开肉绽那种。

事情顺利出现逆转性的定案,在堂下听审的群众顿时再度一阵哗然。

无数目光含着鄙夷射向东方舞,无数轻蔑的议论声句句入耳,那指指点点的目光与声音,令东方舞宁愿自己刚才已经被痛打得昏过去。

霍平见火候差不多了,这才大手一挥,拿起惊堂木拍了拍,高声喝道:“肃静,肃静,旁听者不得喧哗,不得扰乱公堂秩序,否则一律不准到此听审。”

群众见状,渐渐安静了下来。

霍平双目透着冷意在堂下众人脸上环视了一眼,然后慢慢道:“好,东方舞,现在既然你认罪;那么由于你私自占地点胭脂天灯的行为所造成的一切损失与后果都将由你承担。”

“这第一,那块空地之主杨开告你私自占用他人私地,要你赔偿损失。现在你服是不服?”

东方舞撑着腰,冷眼瞥了下那个叫杨开的男人,撇了撇嘴角,恼怒道:“不就是想要银子么,我赔。”

霍平半掀眼皮瞟了下杨开,又懒懒望了眼东方舞,道:“好,既然你愿意赔偿,那本官现在就判定,你赔偿杨开白银一千两,以作清理那块空地上的残迹之用!”

“一千两?大人,这是不是太多了?”东方舞想也没想,直接表示反对。她就是去买一块地,也用不了那么多钱,当她是冤大头讹诈她呢!

“多吗?”霍平冷眼盯着她,目光落在她那白女敕的双手,缓缓道:“你若是嫌多的话,本官还有个折中的办法,你要不要听上一听?”

“大人有话请直说!”东方舞皱着脸,扶着腰在死撑,她相信霍平想说什么才不会征求她的意见,这么一问,肯定不怀好意,她自然是非听不可的。

“那本官就直说了;你不愿意出这一千两白银做赔偿给杨开,对吧?那你就自己亲自到那块空地将那些残迹给清理干净吧!记住,是你自己一个人,而且是在一个时辰之内清理干净,如果你同意,本官马上就可以派人到旁边监督着你清理。”

霍平眼光一转,落在杨开身上顿了顿,道:“嗯,不知杨开对本官这个提议有没有什么意见?”

杨开畏畏缩缩垂着头对霍平拱手道:“回大人,草民没有意见,绝对没有一点意见,大人说什么是什么。”

霍平侧目,沉凉的目光掠在东方舞脸上,冷声问道:“嗯,那么,东方大小姐,现在你的意思呢?是赔钱还是自己去清理?”

一千两!

东方舞咬了咬牙,满心不甘道:“我……我愿意拿银子赔偿他。”

“好,既然解决了赔偿的问题;那接下来就该说说你滥用私刑的事情了。”霍平目光一转,瞟过堂下靠着别人搀扶才能站稳的胭脂,冷冷道:“第一,你诬赖胭脂行为不检,这事极大的侵害了她的名声,为了消除这种消极的影响,本官就判你到菜市场的刑台上向她公开道歉。”

“什……什么?要我上刑台向她公开道歉?”东方舞瞪圆眼珠,忿恨加震惊的表情里满是错愕,“霍大人不会是弄错了吧?她只是个下贱的奴婢,而我——堂堂大将军的千金大小姐,要我公开向她道歉;请恕我做不到。”

“东方舞,本官姑且念你是初犯,才给你一个改过的机会,你竟然在这跟本官说做不到!”霍平扬着眉毛,嘿嘿冷笑了几声,继而冷冷道:“你不愿给她公开道歉,那也行,本官还有第二个方法,而且本官相信胭脂一定会乐于接受这第二个方法。”

东方舞半信半疑地看了看霍平,她总觉得霍平那眼神不怀好意,充满奸诈阴险的味道。

霍平淡淡瞥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胭脂,慢慢道:“第二个方法就是:你不用道歉,不过得由大理寺将你塞住嘴巴,绑在刑台上示众半天,这样就算你对胭脂道过歉了。”

示众半天?

东方舞一听,脸色顿时都铁青了,这不是比让她上去公开道歉还丢人。

“霍大人,难道没有第三个方法吗?”

“东方舞,你以为大理寺是菜市场呀,任由你挑来拣去讨价还价?告诉你同,本官若非看在东方将军的面子上,就凭你点天灯这种行为在帝都造成的极恶劣影响,本官断不可能让你有得选一选二。”

霍平冷声一喝,东方舞顿时哑声了。

可是,一想到要上刑台公开向一个贱婢道歉,她怎么想都不甘心。

霍平等了半晌,也不见她吱声,登时露出不耐的神色,冷声道:“本官看,你也不用选了,完事后就直接将你绑在刑台上示众半天,这法子最好,既可以达到以儆效尤的目的,又可以为胭脂平怨愤。”

“大人,我……我愿意上去向她公开道歉。”没办法,在霍平言语施压之下,东方舞无奈地咬着牙选了。

“哦,你可要想好了,这道歉也不是一句两句话的事;为了表示你诚心悔过,你必须在刑如上站够两刻钟,并且要在两刻钟内说够一千遍道歉的话。”

“两刻钟?一千遍?”东方舞喃喃重复着,两眼散发着崩溃之态。

但她转念一想,她口头上应下这事又如何,只要到时她称病,霍平总不可能强迫一个病人到刑台去道歉吧!

哪知东方舞念头一起,霍平立时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平静得像湖水,但却教人无端感受到强烈的寒意。

“东方舞,本官劝你不要动歪脑筋,不要想着假装生病之类的借口,以为可以逃避过去;本官今天可以把话明确地告诉你,不管你有病没病,只要你还有一口气在,本官都一定会让人监督着你完成这件事不可,如果你明天不能开口道歉,那就换另外一种,将你绑在刑台上示众半天,我想,就是你病着,这也不影响执行。”

东方舞惊愕的同时,简直在心里默默将霍平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这位官老爷难道有读心术不成,她心里打着什么小九九,他一眼就能将她看穿。还一句话就将她美好的算盘拍散,直接站她的如意愿望变成泥没入尘埃里,连点星渣都找不着。

霍平看了她一眼,冷冷掠过她脸上变幻不定的神色,道:“好了,接下来,还有第二件事。”

“还有?”东方舞极度举沮丧里,只是下意识有气无力地问上一句。

“当然还有!”霍平挑着眉,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目含讥讽掠了她一眼,道:“你除了污蔑胭脂行为放荡之外,你还将她打伤了,还放了火,将她烧伤了,难道这些你不用对她负责吗?”

“好,我负责,大人你说吧,要我怎么负责。”东方舞此刻已经没有力气再争辩了,她总算明白民不与官斗,就是斗,她也斗不过人家,官字两个口,官老爷怎么说她怎么做就是了。

此际,她只觉得浑身疼痛,全身力气都在莫名地慢慢消散,她只求能让她快快离开这个人声嘈杂的公堂才好。

“文书,你算算,医药费、误工费、生活费、青春损失费、精神损失费……共计该需要多少银两。”

霍平声音并不高,但是那些什么费什么费却让东方语听得个清楚明白;她惊愕了一会之后,突然露出激动的神情望向霍平。

难道她遇到知音了?

她总算能体会到人生四大乐事里,他乡遇故知是件多么令人激动人心的事了。她现在可不是他乡,而是异时空啊,如果她刚才没听错的话……霍平……。

激动兴奋里,少女简直有些手舞足蹈的模样,忽地迈步走向霍平,她根本都忘了现在是在公堂之上,她眯起眉眼,笑意如花压着声音凑过头去,飞快问道:“霍大人,还记得零八年的北京奥运会吗?”

“东方姑娘?”霍平蓦然看见少女凑过来的头,当即被吓了一跳,困惑道:“你有什么特别的事要对本官说吗?对,你刚才说的什么北京奥运会?是什么东西?新证据吗?”

失望,突然满怀欢喜的激动兴奋,却在霍平这一句疑问里,变成了直落谷底的绝对失望。

少女那眉眼上扬的如花笑容倏地,便似被人定格在脸上一样,刹那垮了下来,脸上那欢喜的表情僵成了最难看的神色。

她垂下眼眸,半晌,艰难地摇了摇头,然后转身慢慢走到人群里,回到墨白身边神思恍惚地站定。

“小语,你怎么了?”突然如此失常?墨白担忧地凝视着少女那绝世容颜上一脸的沮丧。

东方语没有说话,她突然觉得自己连一点说话的**都没有,懒洋洋地看了墨白一眼,轻轻摇了摇头。

“大人,卑职已经算出来了,按胭脂现在的年龄来计算,东方舞一共需要赔偿胭脂白银四千零六十三两。”

霍平点了点头,道:“嗯,好,我知道了。”

“东方舞,本官粗略算过了,各种费用加起来,你一共需赔偿胭脂白银四千零六十三两整。”

东方舞虽然恨不得能快些离开公堂,但霍平这平平淡淡的语气,仍然将她激怒了,她冷着脸,失声道:“四千多两?大人,你不如让她直接到钱庄去抢还来得快。”

霍平冷眼瞟了她一下,沉沉声道:“东方舞,本官看在你是东方将军的千金,本官才将你从轻发落,你若不愿意赔偿,那好,本官就判你让胭脂暴打一顿,然后再让你试一试被人点天灯的滋味,本官相信只要你愿意这样,胭脂她一定不会再向你讨要任何费用作赔偿。”

东方舞咬牙再咬牙,她发觉霍平每一项判决都在偏颇着胭脂那个贱婢,这实在让她难以吞下这口恶气;但现在……她环视了听审的群众一眼,见那些人除了鄙夷的眼神外,所有人的同情心都向着胭脂。

而她的娘亲,东方府的夫人,却一直不见踪影。

沉默半晌,她的脸从铁青色已经变成了灰黑色。

“大人,我赔,四千两就四千两;现在,这歉我也同意向她道了,这钱我也同意赔偿给她了,请问大人,我现在可以离开这了吗?”

她一刻也不想再待在这,忍受那些人轻蔑的目光,还有那声声听似不高,实则句句都清晰入耳的指点责骂声。

“哦,还有最后一点,只要你也同意这最后一点,你马上就可以离开公堂。”

东方舞迫不及待地点头,急声道:“请大人你说。”

“最后一点嘛!”霍平似乎故意与东方舞唱反调般,东方舞越是着急想要离开公堂,他越是慢条斯理,又是端杯喝水,又是与文书窃窃私语半天,然后,才慢吞吞道:“胭脂是仆,你是主,胭脂属于弱势群体;为了保障她今后的人身安全;你得先在本官这写下保证书,保证你以后不会借故报复。”

弱势群体?人身安全?

天,她又穿越回去了吗?

东方语听罢,顿时被霍平口中吐出这两个现代词给劈得风中凌乱!

惊愕得目瞪口呆中,她几乎忍不住想当堂跑过去揪着霍平的衣领问个明白,你丫丫的到底是从哪学来的这满口现代感的词?

但是……,东方语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气,环顾了一处的环境,目光再扫过胭脂,掠过神色沮丧的东方舞,她那激动得乱七八糟的心情渐渐平静了下来。

东方舞显然也被霍平口中那些新鲜的词汇给雷到了,半晌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想了又想,最后东方舞不得不放弃折磨自己脑袋的蠢事,怔怔望着霍平,问道:“请问大人,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嘿,听不明白吗?”霍平斜着眼睛,凉凉瞥了东方舞一眼,半晌,缓缓道:“你放心,本官有的是耐心,可以慢慢地解释给你听。”

------题外话------

哈哈,这个大理寺卿究竟是什么来路呢?

东方舞到底会被折磨成什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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