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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锦瑟琴上奏锦瑟(求首订!)

一番惊心动魄的混乱过后,严青松还是被张烈带走了。

柳夕浅心中虽颇有微词,无奈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别说从衙门手里抢人,若不是她千辛万苦劝了老半天口水都讲干了,杨闹早就兽性大发将那人撕碎了。

背上的伤隐隐作痛,柳夕浅没什么精神,也讲不出哪里不痛快,早早地便回了将军府。

“啧,我你还不放心啊!”杨闹坐下来,吃了几颗她喂的花生米,立马就不抱怨了,笑着道,“我按照你的吩咐,将该跑的地方都跑完啦。那个红玉的身世背景果然有些神秘,好像有人刻意隐瞒过一样,动用了手段也还是没有很大的收获。就连郡令府里关于人口的卷宗,对她的记载也是很模糊……”

柳夕浅见他满脸像是词穷(?)了的郁闷表情,便悄悄往前挪了一点距离,小心翼翼地试探,“你……你先回答我。”

容凛觉得他的人生一下子璀璨起来了!

当时直把容凛骇得三魂去了两魂半,因为那不寻常的响动,他床头挂着的剑早已出鞘,剑锋差点捅穿了她的眼睛!

两人总算在乐声停断之前赶到了花厅,齐老爷的卧房外头站满了人,僵直着身体,不知瞧见了什么。

“没事,我猜到了。”柳夕浅无所谓地摇摇手,接着问,“那什么时候死的总查到了吧?”

别说是人,她连只可疑的苍蝇都没有见到。

柳夕浅耐心地等着,她的预感告诉她,事情还没有结束,虎头蛇尾那也不算惊心动魄了。

柳夕浅听得津津有味,同时也对这倒霉催的护卫表达了深切的同情:想来也是,任谁和那种不干不净的东西睡了一夜,还能淡定自若谈笑风生?不疯就已经是万幸了!

但琴声依旧幽怨婉转,如泣如诉,真真切切地炸响在空中。

她摊开来,递到他的手中,“你好好想想,有没有在哪见到过这个?”

那是一幅巨大的卷轴,正中央绘着一位窈窕的红衣美人,芳菲妩媚,姿容宛若出水芙蓉一般清丽天然。手中一把圆扇,闲闲掩去半张容颜,却是挡不住那浑然天成的美态。

好吧,古琴内有什么机关的这一想法确实不怎么靠谱。

“好,尽管问。”

柳夕浅扭头看过去,眼睛蓦地睁大,惊叫,“那里不是——”-

登门造访选在了黄昏时分,柳夕浅也很无语无奈加无力。

柳夕浅终于知道了众人噤若寒蝉的缘由:琴音空响,却是无人弹奏!

她真的要被噎死了噎死了!为什么来的人偏偏是凌思!走路没声忽然开口是想吓死人嘛?而且这里明明是将军府啊他怎么会出现真奇了怪了!

哼,她倒要看看,那个凶手,还要装神弄鬼到什么时候!

柳夕浅也问了齐天渊这琴的来历,对方回答说此琴是由制琴世家的名手精心打造的上品,从木材到琴弦,统统都是百里挑一的。

齐天渊摇摇头,照实说,“问遍了所有巡夜的护卫,都说没见到可疑的人物。丫鬟和家丁都是早早便睡下了,也没听到任何奇怪的响动。那一夜,府里似乎比以往还要平静上几分。”

她艳压群芳,才情出众,能歌善舞,还弹得一手好琴。更难能可贵的是,她心地纯良,乐善好施,且从不贪图钱财权势,谪仙一般纤尘不染。

容凛微微眯起眼睛,在她转过身的那一刻,牢牢抓住了她的手腕子。

却是半天“你”不出个所以然来,齐天渊又气又急,早知道她会问这些,早前就该拂袖而去,眼不见为净了才好!

“事情的来龙去脉就是这样……”柳夕浅一口气说完,虽然她知道同样的话张烈很可能已经同他讲过一遍了,不过一想起那一根筋的捕头她就来气,于是摊开手又苦恼道,“张烈抓了那严青松,可千万别屈打成招才好啊。要不然,就让真凶逍遥法外了!”

之后容凛照她所说,真在倚竹阁的某一块地砖下翻到了夹层,看到那个浅褐色的包袱的时候,柳夕浅激动了!

说这句话的人有见地!zVXC。

柳夕浅这一觉睡得极沉,直到了暮色四合才幽幽转醒。

细碎的尘埃蛰伏于地面,空气里包裹着一层若有似无的森然阴冷,似乎有种微微一动,便会天崩地裂的错觉。

不过柳夕浅可不会在乎这些,就算天塌下来,她都能淡定地当被子来盖,更别说是这种装神弄鬼以激发骚乱的小把戏。

柳夕浅朝他勾勾指头,等他凑过来附在他耳畔低声道,“你只要告诉他,会将他姐姐救出来,你要他的命都没有问题。”

这时,站在柳夕浅左手边的一中年男子像是认出了画中人,一面节节后退,一面用他那沙哑得近乎破碎的声音重复低念着两个字,慌忙之中撞上石柱却也不知疼痛,最终凄然喊出一句,“是红玉!”

好惊人的笔法,太美了!

柳夕浅受了伤精神不济,睡在房中一直没有露面。容凛为了让她好好休息,还刻意遣走了周围的家丁和丫鬟,更是不讲情面地打发了嚷着要瞧瞧她伤势的容恪和凌灵。

柳夕浅立刻联想到那块绣着“玉”字的红色帕子,她急迫地追着那留着两撇风骚小胡子的大叔问道:“红玉是谁?”

但他哪里想得到老天爷会来这么一出!

之后齐天渊也顺利将那名失控暴走的护卫寻了回来。

然而,没有。

她想比划一二,余下的话却被一声幽冷绵长的琴音打断。

容凛放下兵书,点点头,耳朵却不自觉地红了。

“你背上有伤,木易嘱咐过:不准你胡乱跑动。”容凛怡然自得地牵起她,大步往前一迈,“慢慢走。”

人群之中那个身材最高大的护卫也不知发的什么疯,莫名其妙挥着拳头开始横冲直撞,嘴巴里也不消停,一直“鬼啊鬼啊”地乱叫,没闹一会便脚步不稳摔了个昏天黑地,但却立刻抖着身子爬了起来,癫狂地跑远了,狼狈得就连掉落在地的佩刀都顾不上捡。

今夜无月,借着黯淡的点点星光,柳夕浅也瞧不见他们脸上的神情,她有些不耐烦,摇摇容凛的手,示意——挤到最前面去。

柳夕浅也不同他客气,她可没那个耐心替他平复心理障碍,直接各式各样的花招齐出,折腾得那人招架不住连连告饶,很快便吐露了实情。

“闹闹说,三天之内别碰水,它自然就好了的。”

凌思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便用力握上了她的手。他做的很认真,仿佛想借着这一次的双手交握,铭刻进什么不为人知的情愫一般。

嚯,遇鬼?够新奇的啊!还遇到了只艳鬼,这也太刺激了吧!

柳夕浅微有不忍,饶是伶牙俐齿如她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倒是内心强大的齐天渊自个缓过来了,重新睁开眼睛,平和道,“失礼了,我没事。”

“木公子,你、你……”

快步走进院子,某人无意间瞥见石头圆桌上摆着几碟热腾腾香喷喷的糕点。

红玉?

柳夕浅爽朗地笑着,点着脑袋示意他快一点。

“嗯?”柳夕浅总算顺利吞下了口中的吃食,舒服地叹了一声,却听得凌思忽然来了这么一句,她诧异地扭过头去,眨巴着眼睛,“你走哪儿去?这些糕点不吃了?”

柳夕浅一个失神,便看呆了。

柳夕浅差点就哭给齐天渊看了——你爹都兴都首富了怎么还跟个守财奴似的,快死了竟然还想着银子?他那会是不是想让凶手帮他将琴取出好抱着它一块儿死啊这样确实有格调多了呀呵呵。

柳夕浅瞬间整个人呆住,眼神一下子就变了。

好不容易缓解了紧张的气氛,琴音却在此刻戛然而止。

“有这个可能。但目前,凶手是男是女尚且无法确定,唯一可以推断出来的,他的所作所为归根到底是为了报复,不然每次作案他不会费时费力从各个死者身体上砍下一部分来,再串成一个诡异的循环。”柳夕浅叹口气,一针见血道,“如果我们能找出整个事件的源头,便可以顺藤模瓜,破案就指日可待了。”

“那要如何去找?”

“对,正是齐老爷的卧房。”

“呃……事先申明,你有气千万得忍着,可不能打我啊!”她郑重其事地补充了一句,说完还做了个抱头的姿势,忽然畏缩起来的模样可爱至极。

什么都没有——

“又要去哪?”

柳夕浅捂脸笑,声音又闷又得意,眨巴着眼睛卖萌,“是是是,可不同啦!不过你遮什么呀,我又不是没看过。”

“我知道,我又没怪你。”柳夕浅吃着嘴里的,余光恰巧扫过他还在自责的神色,然后大方地伸出一只手,撑开五指摆在他面前。

“你!”容凛狠狠瞪她,快速拢好亵衣,煞有介事地嘴硬,“我和你不同!”

此刻她正闲适地坐在躺椅上,翘着二郎腿,吃着花生米,喝着下午茶,耐心地等杨闹回来。

齐天渊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甚至还研究了一下角落那个“玉”字的绣工,最终无声叹了口气,摇摇头。

房梁上,纱帐后,桌案边……一寸一寸,细细地扫过去。

“有一个姑母,但住在城外,挺远。不过屋子是空的,可能是出门探亲去了。”

容凛狠狠瞪过去,咬牙切齿地默默收回手,握紧:让你手欠!该的!

“对,而且还是故意落下的。”柳夕浅回忆了一下,指了指近处的一棵大树,“大概就挂在那个位置,生怕别人发现不了一样。”

“木公子放心,张捕头刚正不阿,绝不会做这等事的。”

“不详。”

凛冽的寒风穿梭而来,频频拂过脸颊,带起了一阵阵毛骨悚然的颤栗。

柳夕浅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眼角微微染上了湿意,从朦胧的雾气之中,她下意识瞥过容凛刚毅且冷漠的侧脸,忽然像是失了魂似的怔住了,内心不由地发出一声赞叹:帅啊……

红玉乃是迎春楼出身的艺妓,十年前,她是兴都最红最有名的花魁之首,无数王孙公子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不惜一掷千金只为博美人一笑。

门是敞开着的,黑黝黝的屋子里,伸手望不见五指。

“启康十五年,正月初八。”

走了一段路,柳夕浅莫明觉得四周的景致十分眼熟,正想问前头“带路”的男子,迎面却看到容凛就在不远处站着,脸上的表情复杂,似乎在等她的模样。

之前从严青松手中救下她,她也是在马上意识到之后,便毫不犹豫地推开了自己。

一时间,红玉这个名字,又再次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茶余饭后的谈资。

“闹闹,红玉的死因是什么?”

今晚又上演了一出“锦瑟琴上奏锦瑟”的好戏,说他们俩之间没什么,谁信!

柳夕浅脑门上弹出三条黑线,在心底呸了几声:自己还真是不折不扣的乌鸦嘴!

木神医说得没错:她小气较真起来是真的能让人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

“什么?”

凌思顿住,表情变了又变,最后他听见了自己虚浮不定的声音,“你要……让我一块吃?”那身艳红似火的袍子,那张苍白得近乎病态的脸,就算是化成了灰,他都认得!

柳夕浅眼珠子一瞪,急忙侧过身子躲开他的视线,用力捶着胸口好让自己快点吞下满口的桃花酥。

容凛这下连想死的心都有了,她是没说错,那次在校场自己果着上身冲水,确实被她看光了……

她一拍脑门,怪不得她对这条路有印象了!前几日走过的呀!

周围的气流登时翻涌成狂,什么叫盛怒,这便是了!

齐天渊却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身子大幅一颤,连气息都在发抖,“木公子,这是不是和我爹、我爹他被人……有关!”

所以,这张琴唯一的可取之处就是值钱么?

一如十年前那样。

直到张捕头上门召了他们一一询问,他盘算着,若是将此事说出来怎么着也算玩忽职守了,肯定会被逐出齐府,于是便一口咬定那晚很平静,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而天水足。

“好啦,不闹了。我是真的有事要说。”容凛终于开始闷头穿衣,柳夕浅接着道,“严青松去倚竹阁,是想找银子救他姐姐。我猜想,我们之所以找不到那个包袱,应该是被绿竹和私房钱藏到一块儿去了。”

很快地,袅袅乐声绕开,绝美的音调沧桑而空灵,撩动着众人的心弦,带着一种,让人沉沦的魔力。

于是一来二去,便折腾到了华灯初上的时辰。

不过,里头的东西倒是挺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的——一捆香,一叠纸钱,还有些零散的元宝蜡烛。

对方没有回答,就连视线都没有转过来,他像是失了魂似的,缓缓朝着声源走去。柳夕浅叫了好几声他都毫无回应,弄得她束手无策,也只好跟了上去。

“又是鬼?”柳夕浅不耐地蹙眉,心头窝火,“搞什么呀?成天鬼来鬼去的,难道红玉已经死了不成?!”

旁人的反应也与她半斤八两。

出了命案以后,府中人心惶惶,他转眼便将这事给忘了。

柳夕浅挑起眉头看着他,“那我先问你几个问题。”

但到最后,齐天渊真找来了制琴大师拆开来看了个究竟,却仍旧是一无所获。

柳夕浅忍不住就停下了脚步,开始忘情地咽口水:好饿啊,可是厨房又好远。不想动……嗯,这里四下无人,偷偷吃一点,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若有所思地看着柳夕浅不安分攒动着的背影,凌思不由苦涩一笑:又是这样……

“红……玉……红玉……”

说完还真的去扯架子上的外袍,容凛脸都绿了,急忙抓住她乱动的手,生硬道,“你还真是——姑娘家的矜持哪里去了?”

“然后?”

柳夕浅最爱听这种累死说书一样的开场白,就差没搬张小椅子抱袋香瓜子了,只可惜好景不长,半路杀出来的一道狼嚎直接将小胡子大叔的声音盖了过去——“啊!鬼——有鬼啊!”

可杨闹闷头捣鼓了一天的草药,死活拖着不让她走。

“又干嘛?”柳夕浅挣了两下没挣动,无语地望着他。

没有人弹,它到底是怎么自己响起来的。

“怎么?”

他攥紧那块帕子,若有所思地喃喃,“会是情杀么?”

齐天渊的气色看起来好了许多,穿着一身素白的孝服,整个人明显瘦了一圈,最大的不同,是他脸上没了平日里那倨傲且高高在上的笑意。

“没有,绝对没有!”齐天渊愤愤地低吼,“我爹素来洁身自好,断断不可能和那种女子纠缠有染!”

容凛刚吼完就立刻觉得自己太过激,可能是吓到她了,看着柳夕浅那一言不发的小模样,心中微动,刚想缓下语气柔声说句话,对方却面无表情得像个嬷嬷,没事人一般缓缓道,“我不找死,我找你。快穿好衣裳,你再慢吞吞我可帮你了!”

咦?而且,雪梅不就是正月初八死的么?

凌思双手交握在一起,局促地揉搓着手指,郑重其事地,“我不是有意害你受伤的……”

“呃……”凌思心一紧,连忙松开手,满脸歉意地望着她。

于是天雷勾动地火,两人便在后面的假山林里激烈地芸雨了几番。

齐天渊沉痛地闭上了眼睛,死死咬住牙关,用力点头。

她这才看清是几点跃动的火苗正以惊人的速度向房中窜去。

而事实果然如她所料:红玉死时,还未过双十芳华。据说是郁郁而终,且在死后五日才被人发现,尸体都有些腐烂了,凄楚得不得了。

话音刚落,她明显感觉到身旁的男子犹如爆竹一般,“啪”地炸开了,那双本是温润如玉的眸子,这会简直是烧着两团熊熊烈火。柳夕浅看着害怕,连忙后退一大步,抱紧身子强调,“说好不打人的!”

小胡子大叔喘了两口气,抬头就看见柳夕浅那张令人赏心悦目的脸,倒也乐意为她解惑,“红玉呀,那可是十年前赫赫有名的……”

“还记不记得前两天在倚竹阁挖到的东西?”

柳夕浅直接无视他,齐天渊这种怒火攻心之下的回答让她大失所望,可信度实在太低了,于是她脑筋一转,开始旁敲侧击,“那张琴……”

但反正充其量也只是一场露水姻缘,他并未放在心上。

“干嘛靠过来呀?”柳夕浅却立刻嫌弃地瞥他一眼,压低声音嘲笑,“难不成,吓到你了?”

大约,是那一次不可理喻的威胁真的触到了她的逆鳞吧,让她一直心有芥蒂,对他能避则避,近乎视而不见。

柳夕浅:“……”

若不是亲眼见到,她绝不会信这种无稽之谈!

而之前响起的那首曲子,正是红玉生前最拿手的《忆锦瑟》。

至于过程,他想说,柳夕浅还不愿意听呢!

她嘶着气甩手,勉力忍住才没有叫出声来。

甚至时至今日了,别说是截取《忆锦瑟》中的某一段,就算倒着拨弦,他都能听出来。

柳夕浅听到这里,便已经可以预见结局了。自古红颜多薄命,老天善妒,如此惊才绝艳的女子,想必是命途多舛的。

不过这些都不妨碍小胡子大叔模着胡子讲故事。

“夕夕,你怎么了啊?干嘛不理人?”

于是乎柳夕浅耸耸肩撇撇唇,单刀直入地开口,一连串的语句完全不带停顿的,“你爹好不啊?有没有经常寻花问柳?他去过迎春楼一类的地方么?或者年轻的时候惹下过什么风流债?”

容凛疑惑,低下头一瞧:原来他的亵衣带子不知何时已经散开了,出大片的胸膛,健硕的肌理正在缓缓地起伏。

小胡子大叔当年可迷她了,只可惜穷酸秀才一个,没银子去捧她的场,于是便潜心研习曲谱,希望在某种程度上能同红玉达成共鸣。

齐家大宅闹鬼的消息在短短一夜之间便传遍了大街小巷,搞得是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男人嘛,见到这种人间绝色,自然是色心大起,不管不顾想要好好疼爱上一番的。并且那女子也未曾抗拒,甚至主动引诱,缠上了他的身子。

“没有——你伤怎么样了?”

约模子时刚过,他在花厅最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了这身着一袭红衣的陌生女子,本是想抓起来拷问一番的,但那女子哭得梨花带雨的,一滴泪便能化了一颗心,柔弱地发着抖的模样直将他身体里最牢的那根神经都扯断了。

但四周,果然是空无一人!

凌思有些恍惚,面上却不自觉添了一丝受宠若惊的欣喜,只是淡淡的,不仔细瞧瞧不出来。

但是同情过后她则陷入了更深沉的冷静之中。

这一切当然不会如此简单——红玉善琴,最得心应手的曲子是《忆锦瑟》。而那么巧,齐家国曾经不惜代价造了这把锦瑟琴,还宝贝似的藏在了卧房的暗格之中。

当那副卷轴刷地展开在他的面前,几乎是同时,他就感觉到身上的血液全部逆流,疯狂地挤到了天灵盖,像被煮沸了似的汹涌着。

他十分讲究地娓娓道来,应该是没有隐瞒什么的。

据说那是有活血生肌之效的,敷上只消半夜,便能褪除一切伤疤。柳夕浅倒是不在乎这些小瑕疵,但杨闹显然比她更在意她的美貌(……)。

锦瑟琴安然架在琴几上,依旧是几日之前容凛随手所放的位置,未曾被移动过分毫,而琴弦似是为了证明什么一般,尚在轻微振动着。

柳夕浅静静听了片刻,然后看向齐天渊,“谁在弹琴?”

柳夕浅急忙转过视线,睁大眼睛,她听到有人深深吸了一口气,那道声音在放大的死寂之中显得尤为激荡。

柳夕浅摩拳擦掌,心里狂呼:大进展啊!这就相当于打开了一个绝妙的突破口,虽然是凶手故意引导的,但如此开心的时刻就别提这种小瑕疵了罢。

而此刻柳夕浅脸上的表情用“刚被雷霹过”来形容完全不过分,面容僵硬,目光呆滞,仿佛连头发丝都烧焦了一样。

然后柳夕浅迅速将茶饮尽,走过去拍拍容凛的肩膀,“我们走了。”

可能,是真的无法挽回了吧。

一顿不吃饿得慌,于是柳夕浅打起了精神,颠颠地跑出房觅食去了。

柳夕浅不屑冷笑,连白眼都不想翻了:你丫当是在拍聊斋呢,走到哪都能莫名其妙冒出一只精怪来然后这样再那样最后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柳夕浅如愿来到人群的最前端,谨慎地向里窥探,希望能捕捉到一抹人影。

齐老爷的那些琴友和齐天渊都是琴痴,所以听到这种绝响,会如痴如醉失神倾倒,这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原来,在齐家国遇害的那天夜里,就是他负责在这里以及附近巡夜的。

哪知道她竟会半夜跑进他卧房,把穿着亵衣的他从被窝里扒拉出来,兴奋地喊叫——“容凛,走,我们挖地去!”

那一日严青松被张烈押走,大好的线索就此截断。

“锦瑟琴,就是……”

她们三人之间是什么关系呢?而扫墓明明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为什么柳夕浅问绿竹的时候她要撒谎?是不是红玉的死,和她们月兑不了干系呢?

与她的慵懒相比,容凛就显得正经得多,一丝不苟地翻阅着手中的兵书,整整一个时辰没有说半个字。

柳夕浅眼睛一亮:正好是十年前呀!

柳夕浅则故作轻松地吐吐舌头,豪爽地笑了两声,“没事没事,小伤而已!”

当时柳夕浅还颇为不解,不过眼下看来,这些应该都是为红玉的祭日所准备的。

柳夕浅好奇地盯着那张琴,正欲上前,忽然,有什么从窗棂上落了下来,因为那东西铺展开来的而扬起的微风吹乱了她额前的碎发。

“来呀,这样多快意,心头存着的芥蒂一下子就抛掉了!”

“出什么事了?你不是说要去给齐老爷上柱香么?怎么跑这来了?”柳夕浅跑上去,仰起脸问容凛。

柳夕浅美美一笑,理所当然地回答,“迎春楼啊。”

不过脑子是清醒了许多,她模了模扁扁的肚子,蓦地想起自己没用午膳。

总之后来的事,他也没有很清晰的印象了,只记得做到极兴处,他就失去知觉了。等到醒过来的时候,天都已经快亮了。

齐天渊险些一口气提不上来,眼睛瞪着,恨得想捶胸口喷她一脸血。

容凛在她房门外守了一个时辰,确定人在里头安稳地睡下了,才轻声离去。

“你找死吗?!”

“我差点打死他,你觉得他会告诉我?”

那场面一定很有看头。

“去大牢走一趟,问问严青松具体位置在哪。”

柳夕浅愣了愣,转而失笑,厚着脸皮道,“我可没有那种东西。”说完还指了指他,逗乐道,“再说了,你也矜持不到哪里去嘛。”

“没有就没有嘛……”柳夕浅埋着脑袋掏耳朵,小小声吐槽,“比嗓子还是怎么的,喊那么大声。”

这样想着,手却已经抓了两大块桃花酥,心满意足地丢进了嘴里,刚嚼了两口,冷不防身后传来一把清冷的嗓音,“那样吃会口干的,来杯茶怎么样?”

容凛看着她,憋笑憋得颇为辛苦。

有些时候,胡闹也是一种依赖吧。

柳夕浅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一块帕子,在齐天渊面前晃了晃,“喏,这是我那天在假山林找到的。”

女子早已不见,他穿戴齐整地躺在假山中,身上也没有半点欢爱过的痕迹,一切仿佛只是一场香艳的梦境,过眼便散。但那种逍魂蚀骨的滋味,好像又太过真实了些。

红玉的大名他也略有耳闻,只是那个女子,已经死了整整十年了啊!难道,那一晚,他碰到的,不是人?

“唔,这倒不要紧……有空可以再去一趟的,到时候细问她。”

可目前她真的只能想到这种可能性了,怒摔!

反正,她认定,十年前,红玉绝不可能是“郁郁而终”就对了!

偷吃正欢的柳夕浅被吓了一大跳,立刻捂着鼓胀的嘴巴转过身来,就见凌思立在夜色之中,手里一壶热茶,脸上的笑意被氤氲的雾气渲染得极淡。

但,他们俩之间的对话是不是反了?一个女人对着男人说“别遮了,有哪里我没看过”不大对劲啊!

柳夕浅心中微动。

柳夕浅猝不及防,手臂吃不够他的力道,身子一歪牵动了伤口,立刻疼得她整张脸都白了。

柳夕浅见他情绪激动,却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即刻了然,淡淡道,“张烈让仵作验过尸了……你都知道了,对吧?”

啊呸,她要是真这么想脑子准是让驴给踢了!

这时,杨闹狂风一样冲了进来,一声“夕夕,我回来了”震天响,吓得柳夕浅手一抖,茶水溅了几滴在手背。

一切好似顺理成章一般:她从不会和他有过多的眼神接触,说的话也屈指可数,就连存在感,都是可有可无的。

“做什么?”

不料那小胡子大叔竟煞有介事地点点头,遗憾道,“是啊,她死了有十年了。”

正这样想着,耳畔猛地擦过一股热气,柳夕浅本能地捂住脸颊,容凛迅速将她扯开一段距离。

柳夕浅怕冷地抖了抖身子,容凛却误以为她是害怕,不动声色地拥住了她的肩膀。

“哦?”柳夕浅眸中闪过一道精光,似笑非笑地,“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啊。”

两日后,柳夕浅去找了齐天渊。

下一刻,“噗呲噗呲”,白烛纷纷燃起。不过一眨眼的功夫,满室被照得通亮!

像,太像了!完全就是同一个人啊!

果然,男人认真起来的时候,是最吸引人的。

“握手言和啊。”柳夕浅毫不吝啬丢一个白眼过去,不然你以为我是要和你比掰手腕么?一个大男人,没事躲在角落里自怨自艾瞎纠结,姐姐不帮你一把都天理不容!

“喂,容凛。”

“啊?”柳夕浅恍惚地回过神来,立刻心不在焉地敷衍,“没什么!”然后她迅速将话题扯开,“对了,我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是啊。”柳夕浅笑了笑,索性坐下来,又往嘴里送了一块,口齿不清道,“不然我一个人哪吃得完。”

他这是,被调戏了么?

“唔,你想什么呢?”

“因为这琴音。”容凛的手指点定某个方向,解释道,“适才灵堂里,有几位是齐老爷生前的琴友,他们一听到这曲子,皆激动地冲了出去。而后另外的一些商贾员外也耐不住,跟着凑热闹去了。”

齐天渊哭笑不得,不由放软了语调,“木公子,都这种时候了,你就别开玩笑了罢。”

啊,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么?

“最好是。我想他应该到你府上各处取证过了吧,有没有什么发现?”

真见鬼了!她刚刚——她刚刚,竟然对着容凛,在、意、婬!简直是太丧心病狂了!

凌思微有挫败地深吸一口气,无奈道,“我先走了。”

柳夕浅在为小胡子大叔这份难能可贵的坚持啧啧称赞的同时,也好奇地捧着锦瑟琴里里外外上上下下下看了个遍,真是恨不得将它拆个彻底!

容凛微微抬起眼皮,宠辱不惊地望了他们一眼,然后低下头继续看书。

“那她还有没有亲人在世?”

杨闹则疑惑地眨眼睛,心说夕夕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小了?

“嘶!”

“这是……凶手留下的么?”

看在凌思眼里又是阵阵的恍神——他不由就想,若是换做容凛弄疼了她,指不定她就飞踹一脚扑上去咬人了。

全都是祭奠死者用的东西。

一副要去寻花问柳的流氓相。

那会是什么啊嘤嘤嘤,一个大男人因为这种事欲抹泪很丢脸好不好……

古语有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柳夕浅是爱记仇睚眦必报,但她有时候又不拘小节得让人傻眼,就像现在:从凌思救下她的那一刻起,她就觉得,再这样无聊地冷战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倒不如——言和吧!

然后她很幸灾乐祸地看到容凛捏着书的手抖了那么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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