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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姐姐,痛苦的抉择

()马车里的姐姐一直强作镇静的按着胸口,无声的祈祷,偶尔往弟弟身上释放一两个次级恢复术,微弱的治疗着弟弟身上的伤痛。

作为一个还没从魔法学院毕业,刚进入三阶光明魔法师,她的实战能力还非常弱,尤其是刚才受到的惊吓和逃亡,基本上耗尽了她的储存魔力,所以她现在费劲力气,也只能给她的弟弟提供极其有限的帮助。

看到沿路哀鸿遍野的难民,作为教会的预备牧师,她长期受到博爱、仁慈的教育,但是她没有要求弟弟停下手中的长剑,因为她知道,这个时候对别人的仁慈却是对自己和家人的残酷,弟弟不能死,父亲在乱兵中不知所踪,他就可能是黎家下一任的侯爵和族长,而她,如果可能的话,她也不想死,她的青chūn才刚刚开始,她还要等待她的爱人——卡洛特。

那个名字在她心里隐隐的刺痛,她痛苦的双手握住胸前的银质项链,低声祈祷:“圣光啊,我愿放弃我的所有,请保佑我的爱人卡洛特吧……”

马车外那个绝望的母亲还不停地跟着马车呼号,却脚下一软,重重的摔倒在地,她大声的哭泣了起来,和着婴儿的哭号,显得格外的凄惨。

黎若雪终于忍不下心来,她推开窗对提米说:“停车,让那对母子上车吧……”

黎若钧也有些于心不忍,他看着提米。

提米的用力挥着马鞭,让驽马负痛跑得更快一些。

他的小脸上溅满了鲜血,冷冷的绷着,声音沙哑得说:

“少领主,小姐,不是我提米心肠硬,这样的场面我见多了,在我和妈妈逃难来血崖城的路上,就没人愿意帮助我们,因为有好心肠、能帮助我们的人,都死在半路上。我们如果现在停车,第一,旁边那些男人肯定会乘机冲上来抢车,他们会杀掉我们,也会杀掉那对母子;第二,那对母子后面始终跟着几个面目yīn沉的男人,如果我们让那母子上车,我相信那个母亲肯定会为她后面跟着的丈夫和亲人,向我们的后背戳进她袖子里藏着的那把匕首。小姐,我知道您心肠好,可是我是黎家的小马夫,我不能看着我的新雇主还没给我发薪水就已经死掉了。”

提米的话冷冰冰的,充满了尖刺和刚硬,但是却字字映在黎若雪的心上。

黎若雪绝望的看着黎若钧,黎若钧低下头,转过身去,狠狠的劈开又一个试图登车的男人。

一线的鲜血飞溅到黎若雪白皙的脸庞上,她没有惊慌的拭去,而是脸上充满一种绝望的灰败,她回头看着趴在地上不停哭泣的母亲,看着她袖子里滑出来的简易匕首,看着几个男人对着那紧紧护着孩子的母亲拳打脚踢,她终于有些心灵的崩溃感。

从血崖城主府豪华的订婚宴会,到衣裳褴褛、沾满鲜血腐液的亡命奔波;从熊熊燃烧的血崖城,到遍布惨叫、鲜血的荒野大道。

她一直坚强的支撑着,可现在,一种信仰幻灭的无助感,重重的袭击了她,让善良的她被压抑的喘不过气来。

多少年的教育化为乌有,多少年的坚持变成沙砾,末rì般的来临让所有的人都开始疯狂——

道德被沦丧,良心被践踏,幸福被屠戮,善良被割裂——

黎若雪感到自己透不过气来,她紧紧的握着项链,跌坐在马车的坐垫上,低声的抽泣了起来。

提米的御马技术很好,马车的速度很快,很快,马车就带着两条血染的车辙跑出了人流集中的地方。旁边只有稀稀疏疏的几个人,他们也难以抢上高速奔跑的马车了。

黎若钧的心里稍安,翻身进了马车,坐在姐姐的对面。他放下大剑,剑柄上滑腻腻的鲜血已经半凝固,沾在手上十分的难受,可黎若钧已经没有空闲去理会这个,他随手在身上蹭了蹭,就疲惫的歪了下去。

从登上马车,他就开始挥剑砍人,一路上流血,他都不记得自己杀了多少人。开始他心里还有些忐忑,毕竟他这幅少年的身躯,却从没有杀过这么多的人。在五年前的逃亡路上,他用陷阱击杀了不少追兵,但是从没有面对面的进行过的交锋;在血崖城里,他也只是砍杀那些变异了的怪物,当时心里充满了恐惧,也没有太多的心理负担,但现在他砍的却是真正的人!甚至其中大部分只是平头百姓!

几剑下去,那些逃难的农夫、市民或者溜号的士兵,都身首分离。杀了几个人以后,黎若钧也麻木了,虽然面对的是真正的“人”,但在这危机关头,人和变异的怪物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一样是狰狞的面孔,一样是恐吓的咆哮,一样被他斩杀当场。

受黎科特和他父亲多年的沙场教育,黎若钧对杀人没有什么负罪感,只是手臂有些疲惫酸软。

他睁开眼,看看对面的姐姐,却发现姐姐脸sè苍白。他安慰的抚模着姐姐的手,姐姐却下意识的痉挛了一下,抽出了手来,黎若钧这才哑然发现,他把手上残余的血痂抹在了姐姐的手背上了。

黎若钧沉默一下说:“姐姐,这是为了生存……”

黎若雪勉强笑了一下,抚模着黎若钧沾满血迹的脸,声音嘶哑:“弟弟,记住,你是远东黎家最后一个男人,你要勇敢的活下去……”

话音未落,马车顶上发出了巨大的爆裂声。

“轰隆”一声,车顶的木屑横飞,马车竟然从中间裂成两半。

姐姐尖叫一声,死死的扒住了车内的坐垫的扶手,半个身子悬空荡在破裂的车后半部分。

“姐姐!!”黎若钧一声怒吼,他跳起来,俯体,紧紧的抓住姐姐的手腕,试图把姐姐拉上来,半截马车在他们剧烈的动作中左右倾斜。

前面驾车的提米尖叫一声,他死死的拉住缰绳,把住方向:“少领主,车快翻了……”

马车后,一队骑兵悄然出现,空中俩只盘旋的石像鬼尖锐的怪笑。正是石像鬼刚才袭击了马车,它们的重击让这辆乡下小贵族使用的、脆弱的寒沙木马车破裂成两段。

后面马蹄踏踏的亡灵骑兵开始放箭,一只箭shè中了黎若钧的肩膀,让他拉住姐姐的力气陡然一泻,黎若雪尖叫一声,身体一仰,差点被卷入两只疯狂滚动的前车轮中。

空中的石像鬼也开始发出攻击,它们尖叫着俯冲了下来,一只冲向提米,一只冲向紧拉住姐姐的黎若钧。

提米尖叫着,一鞭子抽过去,石像鬼躲闪不及,竟然被抽落到地上,被疾奔的车轮压过,肠穿肚烂,死在当场。

另一只冲向黎若钧的后背,黎若钧咬住牙,背上发出淡淡的白光,在背上形成一道初等的光盾。他不会任何光明武士的技能,这个凝聚圣光的技巧他还是偷学侍卫长黎科特的,他不会口诀,也不懂应用技巧,只是强行把仅有的一点圣光能量全部凝聚在背上,准备硬抗石像鬼的一击。

在石像鬼呼啸着冲向他后背的一霎那,黎若钧灵光一闪,他背上的微弱的圣光猛然爆炸,这么微弱的圣光爆炸不会造成任何伤害,但却可以发出极度炫目的白光。石像鬼是夜间行动的黑暗魔法生物,它们皮肤坚韧,受到重伤的时候还会变成石像来避免伤害,缓慢恢复,同时它们是天生的夜视眼,在黑夜里是可怕的杀手,但也正因为它们的夜视眼,使得它们同时也是最受不了眼睛刺激的。

炫目的白光灼伤了石像鬼的眼睛,它灰白的瞳孔里迸shè出蓝sè的血液,悲惨的尖叫了一声,失去了准头,在高速的飞行中,一头栽在坚硬的碎石地面上,折断了它脆弱的脊椎,然后被后面隆隆的骑兵踩成肉饼。

黎若钧松了一口气,还好以前的记忆碎片发挥了作用,某本在雷霆堡看过的杂书里不经意的提过,让他知道石像鬼这个鲜为人知的弱点。

后面的骑兵开始不间断的散shè,半截马车上钉满了骨箭,又是一支箭钉在黎若钧的背上,被他的锁甲扛了下来,但是箭尖刺透了甲叶,扎在肉里,箭头上带有腐蚀xìng的尸毒透进血肉,更是让他痛苦异常。

黎若钧死死的咬着牙,忍着剧痛,紧紧的拉住姐姐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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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上爬起来先更一章,下午准备再更一章。祝大家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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