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的思想工作做不通,贝牧又只好寻求帮助。她打电话告诉于佳毅自己在咖啡厅等他,想和他聊聊。不一会儿于佳毅就赶了过来。他走到贝牧对面坐下。服务员也同时跟了过来:“请问,需要再来一杯咖啡吗?”
贝牧:“好,再来一杯咖啡,多加点糖。”
服务员:“好,请稍等!”
礼貌地点头并身离去。
贝牧:“谢谢。”
于佳毅奇怪地问她:“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没回省城?”
贝牧:“本来不知道,只是打电话随便问问,结果想不到你还真是没回去。”
于佳毅解释说:“上午去企业,下午又组织相关部门开了个会,晚上正愁没事干,这不,你就打电话来了,还请我喝咖啡,岂不是正合我意?所以就赶紧跑来。”
贝牧:“我还担心周六会不会妨碍你与朋友聚会什么的呢。”
于佳毅温柔地回答:“不会,你又不是不知道,跟你一样,我也喜欢独处,清静。而且在玩的方面我也很弱智、低能,打麻将斗地主,样样都不会。”
贝牧:“是啊,很多人都觉得奇怪,当今社会,居然还有像我们这样的人。甚至在一些人的眼中,我们简直就成了怪物、另类。”
于佳毅:“我才不在乎别人怎样看我呢。我认为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生活方式,有独特的爱好和与众不同的擅长。比如你,喜欢打乒乓球、摄影、旅游、爬山等。又比如我,酷爱书法、绘画、橡棋、围棋等。这是每个人的自由,何必去在乎别人的眼光?”
贝牧点头。
于佳毅:“我们是为自己而活,又不是做给别人看。嗨,听说你歌唱得不错,舞也跳得很好,什么时候切磋切磋?我可不是舞林败类啊。”
贝牧:“你就别幽默我了,我那点小把戏,顶多也只能说是将就,哪能与你相比?”
于佳毅忽然想起来问她:“哦,对了。怎么想起来请我喝咖啡?还真吓了我一大跳。”
贝牧:“有不有这样脆弱啊?你也太夸张了吧。”
于佳毅承认:“开玩笑。说吧,找我到底所为何事?”
贝牧轻轻地皱了皱眉说:“心烦,想找个人聊聊,倾诉一下,当然也是请求支援。”
于佳毅:“怎么都行,只要有需要我效劳的地方,你尽管说。”
贝牧:“还不是儿子的事。对他,我现在简直就只有一句话,不知如何是好?昨晚和他谈了一宿,看来还是没一点效果。你说你在教育孩子方面比我经验丰富,对这种问题少年,一定比我办法多,所以想请你出出主意,看看怎么办。”
于佳毅思忖着说:“哦,这事啊。上次我找他谈过,我也告诉过你。按说这孩子还是挺聪明的,只是在某些问题上比较固执,爱钻牛角尖,比如你送他来省城上学这事,他就总认为你是故意的,是有点令人头痛,所以得慢慢来,欲速则不达。”
贝牧:“我可是心急如焚呀。”
于佳毅安慰道:“急也不是办法,得好好想想怎样才能让他把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说出来,这样不仅才能够解开他的心结,同时也才能弄清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你说对不对?”
贝牧认同:“对。其实也怪我。由于工作忙,把他送到省城来读书后就很少来看他,也很少与他交流。如果我多关心他一点,多与他沟通沟通,也许情况就不至于弄到今天这个地步,唉。”
于佳毅:“这也不能全怪你,你何必过于自责?你工作忙,这也是客观实际,你又不是有意不管他。”
贝牧反省道:“但他就是觉得我是有意不管他,是不负责任。其实扪心自问,我也觉得自己真的不是称职一个好母亲,圣书上说,一个成功的母亲,对儿女要有养有教。在养育方面,她尽心尽力为他们供应生活的需要,使他们在物质上没有缺乏。在教育方面,她是儿女们的老师,她开口就发智慧。她有温柔的一面,也有严厉的一面。古时的犹太社会,家庭就是学校,时时有教育,处处有哲理。”
于佳毅饶有兴趣地听着她说。
贝牧继续说:“到底我们的儿女认不认为自己的父母是尽职尽责的人,其实他们每天都要言谈举止中静静地观察,到底我们的儿女觉不觉得他们在这个家庭中是蒙福的,其实他们也在每天的生活中细细的感受。所以我们作父母的,时刻都在面临自己儿女的考验。很显然,我就没经受住考验,所以我很失败。”
于佳毅:“不要这么悲观,愿不愿意听听我的意见?”
贝牧:“当然愿意。”
于佳毅:“我认为啊,像你儿子这种年龄,这种情况,目前无论他觉得自己多有判断力,多有约束力,其实都是迷茫的、暂时的。既然正面教育、常规办法对他无用,何不尝试一下对他进行挫折教育?也许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比如假若他执意要辍学,那就让他辍学好了,假若他执意要出去打工,那就让他出去打工好了,时间一长,他就会认识到自己的决定是错误的,到时他自然而然地就会回头。”
贝牧不解地问:“你的意思是让他随心所欲,继续按自己的错误路线走下去?”
于佳毅点头。
贝牧摇头:“不行,那会害了他一辈子,他这一生不也就彻底完了吗?现在的社会多复杂啊,就像一个大染缸,他这么小,一点识别能力也没有,到时候要真的弄得面目全非,再回头,那就真的晚了,无药可救了。”
于佳毅进一步分析:“我想结果一定不会像你想象的那么糟。这孩子,很机警,是好是坏,还是有一定的辨别力,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学坏。与其现在强行让他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还真的不如放手一段时间,让他去感受、去失败。只要他一旦受到了挫折,偿到了后悔的滋味,到时候他自然会后悔,自然会回头。这样一来,他就能彻底分清是非利弊,才会明白自己究竟错在哪里,才会真正认识到学习的重要和不易,从而好好珍惜和把握学习的机会。”
贝牧承认:“你说得是有一定道理,但我还是觉得有点冒险,假若他就此沉沦下去怎么办?”
于佳毅:“不会的,毕竟他是个本质不坏的孩子。变好,只是一个时日问题,你就放心吧。”
贝牧十分痛惜地说:“唉,也许真的是我的错。当初送他出去读书,也可能是因为工作太忙,也可能是怕麻烦,自私心作祟,只是自己没有察觉到而已。当时他还那么小,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无情、是残忍。后来觉得他不乖了,又干涉的太多,给他留下的自由空间太狭窄,一步步地侵蚀了他的自由梦想。现在想来,自己不知有多么的不应该,自己真的不是一个好妈妈。”
于佳毅:“你就不要自责了,实际上你也是为了他好,为他做了很多,你肯定是一个好妈妈,这点不可否认。”
贝牧:“谢谢你的理解。看来在教育孩子这个问题上,我还得多多向你学习。虽然在工作上自己遇事还算得上从容不迫,但在教育孩子的问题上却这样手足无措、狼狈不堪,多可笑啊,你说是不是?谢谢你,真的好感谢你。”
于佳毅:“嘿嘿,你太客气了,我们是朋友啊。还有,你以后要多抽时间与儿子交心谈心,这样的话,时间一长,他自然而然地就会理解你,体谅你,你们之间的误会和隔阂不也就迎刃而解了吗?”
贝牧:“你说得对,转眼儿子都长这么大了,到现在我才明白这个道理,真是惭愧。”
于佳毅:“这也没什么,人无完人嘛。心情好些了吗?”
贝牧:“好多了,看来心情恶劣时找人聊聊,还真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于佳毅:“那当然,但也要看找谁,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样,善于帮别人解难释惑。”
贝牧:“嗨,你还真骄傲上了。”
于佳毅:“嘿嘿,知道就好。听我说,以后再也不要把什么不愉快都闷在心里,有什么想不通的心事尽管来找我,记住了吗?”
贝牧:“嗯,你这么会做人的思想工作,该不会是学过心理学吧?”
于佳毅:“不错,果然有眼光,连这种事也能猜到。”
贝牧:“真的?看不出来。”
于佳毅假装很严肃地问:“难道不像吗?”
贝牧笑而不答。
于佳毅:“嗯,看来以后我得多施展施展自己的才华才行,要不很快就会被埋没。”
贝牧打趣地问:“这么说,认识你,我真是三生有幸了?”
于佳毅很自负的样子:“那是当然,还相见恨晚呢,不过认识你也是我的荣幸。”
贝牧又长叹一声。
于佳毅:“好了,别再唉声叹气的了,乐观一点。生活嘛,哪能没一点波折?有机会我再找他谈谈,教育孩子嘛,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不能一蹴而就,得循序渐进。”
贝牧:“那就谢谢你了”
于佳毅:“不用,这点小事有什么好谢的。”
六月中旬,赢州市两年一届的文化节活动马上又要举办了,穿越公司负责的会展中心线路改造工程能否按期完成至关重要,所以为保证工期和质量,肖杰亲自带领穿越公司相关人员到施工现场督察施工情况。
项目经理介绍说:“从目前情况来看,整个工程基本上实现了时间过半,任务过半,只要天气好,不再下大雨,按时完成整体工程是完全没有问题的,请各位领导放心。”
肖杰:“好,一定要抓紧时间,尽量赶在文化节前完成各项任务。因为我们还要给组委会预留一两天时间,人家要调试音响设备和进行节目彩排工作。”
项目经理:“没问题,你放心好了,肖总。这个问题我们也早就考虑到,所以那怕是晚上加班加点,不睡觉,我们也会保证按时圆满完成任务。”
蒋英林:“但也不能为了赶时间忽视工程质量。特别是变压器的安装,在开箱验收时,你们一定要认真核对各种规格型号及主要技术参数,严格按照设计图纸要求进行组装,要仔细检查内外配件,是否有碰伤、渗油,瓷件是否有月兑瓷、裂纹、破损等现象。”
项目经理:“知道了,我们一定严格按规程和设计要求进行安装。”
蒋英林:“在升高坡度的时候尤其要注意留够距离,如果距离没有留够,就会形成安全隐患,以后再返工就麻烦了。”
严明:“对,这还不仅仅只是返工的问题,关键是会危及人身安全。你们虽然都是老施工员,但在工作中还是不能粗心大意,更不能犯一些习惯性违章的低级错误,该遵守的工作票制度还是要严格遵守,上杆作业时要安排专职安全人员进行地面的安全监护。”
项目经理:“知道了,你放心。”
贝牧又利用周末休息时间飞去了北京参加职业经理人培训。培训即将结束时,她却在中心大门口与与黄志忠不期而遇。
黄志忠惊喜地叫道:“嗨,老同学,怎么这么快又见到你了?看来我们还真是有缘啊。”
贝牧也十分高兴地说:“对对对,真是有缘之人无处不相逢啊。”
黄志忠:“这世界也太小了嘛。他乡遇故人,实属不易。走走走,吃饭去,我请你。”
拉着贝牧就走。他们来到一小饭馆。简单地点了几个小菜就开始了兴致勃勃的聊天。
贝牧感到奇怪地问黄志忠:“我每次培训都来,怎么以前一次都没遇到你?”
黄志忠老老实实地告诉她:“你也知道,这类培训,对你我来说,不过就是镀镀金,装装门面,没多大实际意义,充其量利用这个平台或经济名人圈,获得一些工程方面的前沿资讯,好为自己以后的业务拓展创造点有利条件。但要说真的学知识,我们都这么大把年纪了,也很难学进。所以只要公司事情多,走不开,一般我就不会来。这次,还是我这学期第一次来上课,说起来真不好意思。”
贝牧很理解他的想法:“有什么不好意思?你说的可是实话。怎么?最近很忙吗?”
黄志忠:“确实我们公司最近工作特别多。人在商场,身不由已啊,你呢?”
贝牧:“我们也是。但好在我身边有几个兄弟姊妹帮我,不然我也没有这么方便。”
黄志忠:“说得不错,有道是一个好汉三个帮,我呢,手下就差那么几个得力干将。在这方面,你确实比我幸运,你那帮兄弟姊妹帮你也帮得挺实在、挺卖力,看得出,你的人际关系处得比我好。”
贝牧由衷地表白说:“我真的很感激他们。有的时候我还想啊,我贝某何德何能,能让大家对我这样尽心尽力。说真的,他们真的是对我太好了,无论是企业的公事,还是家里的私事,只要被他们知道了,无论怎样都免不了要被他们帮忙。前不久,我的一个副总,为了捍卫公司的利益,在众目睽睽之下,居然将始俑者给打了,事后还差点被对方叫人群殴和告上法庭。”
黄志忠也为之感动:“真是士为知已者死啊。”
贝牧:“所以在企业管理过程中,我一直认为情治与法治同样重要,这也是我在管理企业中一贯奉行的原则。”
黄志忠:“有道理。”
贝牧:“最近我在网看了一篇文章,标题是,一位优秀民营企业家的理性抉择。”
黄志忠:“是不是关于天正集团董事长高天乐的报道?”
贝牧:“对,你也看过?”
黄志忠:“大概看了下,不是很详细。”
贝牧:“写得很好,很值得研读。特别是高天乐在参加全国人代政协会期间接受记者采访时提出的‘携手员工,共创温馨家园’的观点,我特别欣赏。”
黄志忠:“的确,什么样的企业家,就决定了什么样的企业文化和企业命运,他既有那样的睿智,所以也该人家企业兴旺发达。”
贝牧:“高天乐从不称自己的员工为‘打工仔’,而视其为‘企业合伙人’。还倡导他们要有主人翁的姿态,愿意与他们共同分享天正的事业与财富,共同营造一个温馨的大家庭。早在七八年前,他的中层骨干、高学历技术管理人员和一些有专业特长的员工就可以入股,与企业结成利益共同体,而且此后每年推出的股权增值计划,也会为优秀员工配送,使这些人真正成为天正的股东,让他们自己做老板,走共同富裕的道路。除此,高天乐提出的‘员工与企业共同成长计划’,也理念新颖,策略独到。”
黄志忠:“是有创意,也很人性化。”
贝牧:“人家企业还有一条律例,那就是,凡一切有利于员工与企业共同成长的合作方式,‘天正’都愿意尝试。以灵活的机制,为员工提供创造实现自身价值的最佳事业平台,构筑人才放飞梦想的乐园。为奖励先进,公司还专门为那些‘有功之臣’买房子、买车子,设身处地替他们着想,急他人所急,解决他们的后顾之忧,让员工们真正体会到自身的价值,体会到家的温馨。”
黄志忠:“但你别忘了,高天乐也有他的拿来主义,他甚至提倡把企业办成军队。因为他觉得,在企业的整体推进过程中,一个人的力量是微不足道的,只有运用集体的智慧,才能提高应变力和创新能力。这就让他想到把企业办成军队,用铁的信念、铁的纪律、铁的管理来造就一支团结奋进、纪律严明、训练有素的、令人生畏的优秀团队。”
贝牧:“所以管理企业的方法很多,一定要各方兼顾,不得有失偏颇,方能克难制胜。”
黄志忠点头:“听说高天乐还在一些公开场合强调,民营企业的成长不容易,是从残酷的市场竞争中杀出重围,九死一生发展起来的。所以必须建立以绩效为导向的价值观,去追求一个真正公平、公开、公正的竞争模式。否则,员工就没有危机感,工作就难有效率,就不能为企业创造价值,最终企业就无法生存。因此,他特别对员工强调,办事要雷厉风行,讲究效率,执行力要强。当然,也有人批评他是无情无义。”
贝牧:“怎么是无情无义呢?要搞好企业管理,执行力是关键。不是说执行决定成败吗?”
黄志忠:“这与人性化无关?”
贝牧:“当然有关。所以我就说在企业管理上一定要各方兼顾,不得有失偏颇嘛。”
黄志忠笑笑:“聪明。正因为这些惊人之举,所以高天乐才给别人留下了‘淡定、沉稳、温馨和希望’的坚毅感觉,他的企业,也才有今天的成功。”
贝牧也笑笑说:“志忠,这些,你我能做得到吗?”
黄志忠摇头:“难。但话又说回来,干嘛非要去跟别人比?人生本来自古都有别,各有各的活法,做事业也是一样。否则,不被累死就会被气死。”
贝牧:“但好的,我们还是要去学习,不然就不会进步。用别人的经验和成绩来对照和激励自己,总不失为一件好事。”
黄志忠:“那倒也是。哎呀,说真的,累。我们这些边缘人,苦命啊,上有老,下有小,中间是企业,头上顶着损益表,一手牵着资产负债,一手握着现金流,脚下还要注意,千万小心,别踩过了政府的政策红线。难啊,累啊。”
贝牧神情忽然散漫起来,她停下交谈,将目光投向未知的远方,眼中流露出淡淡的忧伤。
黄志忠:“怎么?又想起什么来了?你这人真多愁善感,这可不是一个女企业家应该具备的特质哟。”
贝牧:“现在这种情形,温馨、浪漫,使我想起一个人来。”
黄志忠:“他是谁?你去世的老公吗?”
贝牧:“唉,怎么说呢?说出来你也难以理解。”
黄志忠体谅地说:“那就别说了,来,继续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