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百无聊赖的尚天赐正在赢州大街上漫无目的地瞎转悠。忽然遇见了小学同学罗冲冲。
首先是罗冲冲欢快地向他招呼到:“哈喽,尚天赐!”
然后尚天赐也认出了他:“罗冲冲!”
二人惊喜地相互拍拍对方的肩膀。
罗冲冲:“好长时间都没看到你了,你不是在省城读书吗?怎么又回来了?”
尚天赐:“今天周六,恰好我爷爷生日,所以就回来了。你呢?
怎么周六没补课?”
罗冲冲:“没有,我们一般不补课。”
尚天赐:“真幸福。”
罗冲冲:“那你现在准备去哪?”
尚天赐:“不去哪,没事,瞎转悠。”
罗冲冲:“那我们一块上网吧去玩吧。”
尚天赐:“不想去,老是玩游戏也没劲。”
罗冲冲:“那干什么?总比没事干强。”
尚天赐不说话。
罗冲冲:“走吧,再不玩,回到学校又没时间玩了。”
尚天赐:“不想去。”
罗冲冲:“走走走,跟我走,我带你去一个好玩地方。”
罗冲冲将尚天赐强行拉走。
贝牧闻讯于佳毅生病住院马上来医院看望他。她坐在于佳毅病床边的椅子上,眼中流露出明显的担忧、关切神情。弄得于佳毅还不得不反过来极力安慰她:“好了好了,别这么愁眉苦脸的了,高兴一点,不就一点小病吗?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贝牧嗔怪地说:“还一点小病?我都问过医生了,你患的是重症急性胰腺炎,幸亏送来医院及时,否则……。”
于佳毅马上故意装得很紧张地问:“怎么了,否则就会翘辫辫?”
贝牧赶紧解释:“不是。医生说,如果不及时的话,有可能会引起细菌性月复膜炎,严重的还会导致急性肾衰竭、低血糖心律失常和心功能衰竭、消化道出血等。”
于佳毅却乐观地说:“嗬嗬,哪有那么严重?你可别吓我啊。”
贝牧极其认真:“真的,医生说的,所以你一定要好好治疗,快点好起来。”
于佳毅:“我知道。只要按时吃药打针,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所以你就别担心了。”
贝牧耷拉着头:“嗯。”
于佳毅见她仍然十分担心,就安慰她说:“现在医学这么发达,设备又先进,医生的医疗技术和水平也高,不会有事的,你就放心吧。”
贝牧抬起头来,对他一脸的责备:“你也是,生这样严重的病为什么就不早点告诉我?”
于佳毅却一脸无辜:“告诉你又有什么用?你又不是医生。再说了,你都不知道,前两天我还痛得糊里糊涂的呢,哪会想到那么多。”
贝牧心疼地说:“真不知道这几天你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家里人也不告诉,又没朋友帮忙。”
说着说着眼圈都红了起来。她不自觉地流露出了自己对这个男人的在意和内心深处的关心与牵挂。
于佳毅虽然十分感动,但又不便流露。所以只好佯装懂不起的样子笑笑说:“我哪有你说的那样可怜?不是有医生和护士吗?李波这两天也一直在这里陪着我,情况好得很,所以你真的不必担心。”
贝牧:“能一样吗?”
于佳毅轻描淡写地说:“差不多吧,这里各方面条件都还不错,更主要的是本人现在已经月兑离了生命危险,所以死不了,你就放心吧。”
贝牧:“别总是死死死的,多不吉利。以后,你一定要吸取教训,注意劳逸结合,还有饮食习惯,特别要避免暴饮暴食。”
于佳毅:“知道了,我又不是白痴,我可不愿吃二遍苦受二遍罪。”
贝牧叮嘱他:“这几天你一定要注意多吃点清淡的东西,太油腻了会导致胰腺分泌更加旺盛,加重病情。要保持情绪舒畅,否则会致使肝郁气滞。”
于佳毅点头:“嗯,知道了。”
贝牧:“还有,要多吃点有营养的食物,医生说了,营养支持对重症胰腺炎患者尤为重要,哦,对了,回头我让我妈给你炖只鸡送来。”
于佳毅:“不用。还真把我当病人看啊?把你妈也动员起来?”
贝牧:“你本来就是病人嘛。听我说啊,你这段时间还要加强锻炼,增强抵抗力,这和使用抗生素是同样的道理,也可以预防胰腺坏死与合并感染。”
于佳毅笑了起来:“嗬嗬,看来你还真是了解不少胰腺炎的病理和药理知识啊。”
贝牧:“那当然。”
于佳毅:“那你干脆改行当医生算了。”
尚天赐和罗冲冲打完游戏从网吧出来。罗冲冲得意地问尚天赐:“怎么样,今天玩得够刺激吧?”
尚天赐却淡漠地回答:“一般。”
罗冲冲:“怎么看起来你好像心情不爽。”
尚天赐:“嗯,是有点郁闷。”
罗冲冲:“为什么?”
尚天赐:“不知道,看不惯。”
罗冲冲:“看不惯?对谁看不惯?说,我去给你摆平他。”
尚天赐随口说:“都看不惯。”
罗冲冲却兴致勃勃,跃跃欲试:“是不是想打架?那还不简单,你说打谁?什么时候?我帮你,”
尚天赐:“随便。”
他们走着走着,来到小巷。正好一男一女两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在吵架,很多小孩子在围观。尚天赐、罗冲冲扒开人群,也站下来看闹热。看着看着,罗冲冲突然指着那女孩说:“咦,尚天赐,那好像是于玲玲。”
尚天赐定睛仔细一瞧,果然。“对,是我们小学三班的于玲玲。”
于是他情不自禁地冲上去,一把将男孩子推开:“你干嘛欺负女孩子?”
罗冲冲也迅速站在于玲玲一边,并用身体护着她。
男孩子莫名其妙地看了尚天赐一眼:“管你屁事。”
又想走近于玲玲。
尚天赐也跟过去:“我就要管。”
男孩子突然转身一把向他推来:“我要你管。”
尚天赐仍然顽强地说:“我就要管,就要管。”
也开始推他。两个人你一把我一把的推来搡去。
男孩子十分恼怒地问到:“怎么?小子,想招打呀?”
同时一拳打在尚天赐头上。尚天赐没站稳,一下子跌倒在地。罗冲冲见势一下子冲上去将男孩揪了过来:“你敢打他?”
一拳打在对方脸上。
男孩一个趔趄,但马上站稳,扑过来就与罗冲冲撕打在一起。
尚天赐也翻身爬起来扑上去帮忙。众小孩则将他们团团围住,十分兴奋地看起热闹来。
贝牧看完于佳毅来到医院大门外停车场,准备驾车离开。她刚把车子发动起来,电话就响了。她马上接听电话:“啊,我是贝牧。什么?打架?派出所?啊,啊,知道了。哪个派出所?是,是,是,我马上就来。”
贝牧焦急地挂断电话,开车奔驰而去。
在同兴派出所,贝牧和儿子尚天赐诚恳地接受了警察的严厉批评和教育。最后,贝牧从小挎包中拿出一叠钱交给警察说:“麻烦你把这钱先转交给对方,我带儿子去处理一下伤口就马上赶过去。”
警察接过钱告诉她:“钱我可以先帮你转交,但这些事情处理完后,你们还得到派出所来一趟,大家一起坐下来商量如何解决这事。”
贝牧:“好,我们一定来。”
警察又对尚天赐说:“尚天赐,你小子运气还不错,这次因你们都还不满16岁,而且后果也不算太严重,所以对你们都会从轻处罚。否则,哼,把你们全部抓进去坐牢。听见了没有?”
尚天赐:“嗯。”
警察又对贝牧说:“我说你们这些当家长的也是,成天只知道忙工作,也不将自己的孩子看管好,太放纵了是不行的。现在大家都是独生子女,谁受到伤害都不好。你宝贝,难到人家就不宝贝?我不希望以后再以这样的方式见到你们,你们可以走了。”
贝牧:“谢谢,谢谢。”
贝牧、尚天赐走出派出所。
回到家中,贝牧对儿子生气地大声教训了起来:“尚天赐,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尚天赐却好像很无辜:“我也不愿意这样,但事情已经发生了,我有什么办法?而且今天这事也不全是我的错,不信你去问罗冲冲,是他先动的手。”
面对儿子的态度,贝牧更是气上加气:“怎么不是你的错?在事实面前你还狡辩。”
尚天赐理直气壮地说:“我没有狡辩,我说的是事实,你怎么就不相信我。”
贝牧:“你要我怎么相信你?现在你都进派出所了,还叫我相信你?”
贝牧终于气得哭了起来。
尚天赐:“对不起,妈妈,大不了以后我不打架就是了嘛。”
贝牧:“儿子啊,你不知道妈妈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心里有多难过,你再这样继续下去了,对什么都满不在乎,玩世不恭,我行我素,总有一天你会被自己毁掉的。”
晚上。贝牧又来到医院看望于佳毅。病房中,于佳毅惊讶地对她说:“你还真让你妈给我炖了鸡啊?那怎么好意思?”
贝牧淡淡地说:“没什么。”
于佳毅只好真诚地说:“那就请你代我向她老人家说声谢谢了。”
贝牧:“嗯,不客气。”
于佳毅这才发觉贝牧好像不对头,哭过。于是关切地问:“怎么?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贝牧终于忍不住流下泪来:“你说这孩子怎么就这样气人啊。”
于佳毅:“啊?”
贝牧:“我儿尚天赐,今天下午居然被送进了派出所。”
于佳毅这才感事态严重:“送进派出所?怎么回事?”
贝牧:“和别人打架。”
于佳毅:“严重吗?我是说双方的伤势。”
贝牧:“不十分严重,都只是皮外伤,但性质恶劣啊。”
于佳毅:“你怎么知道伤情不严重?”
贝牧:“我已去医院看过那孩子,并向他们全家进行了赔礼道歉。”
于佳毅:“你一个人去的?没带上儿子?
贝牧:“没有,他不去。”
于佳毅批评她说:“你这就做得不对了。干嘛是你去赔礼道歉?又不是你打架。应该是你儿子去赔礼道歉才对,是他犯了错,而不是你。要不然,他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永远都不知道做错了事还应该赔礼道歉。”
贝牧:“问题是他根本就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于佳毅:“这就更不行了,他连自己犯了错都没认识到,还怎么改正错误?”
贝牧:“就是啊,你说气人不气人?”
于佳毅:“气人是气人,但一定要想办法让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贝牧:“简直没法跟他讲道理。他这个人,只要认为自己是对的,怎么也不会承认错误。”
于佳毅:“是不是他真有自己的道理?比如说是对方先动手打他,而他出于自卫?”
贝牧:“他就是这样解释的,但不管怎么说,打架都是不对的。”
于佳毅:“你说得对。所以你应该先了解清楚事情的全部经过,然后给他指出存在的错误,分析打架的危害性,要他认识到他到底错在哪里,最后再给他指出应该如何去面对,怎么去改正错误。”
贝牧:“我是这样教育他的。”
于佳毅:“但你不应该自己一个人去给对方赔礼道歉。像你这样,什么事都帮他代理完,那他怎么会从中吸取教训?这样又怎么起得到教育孩子的作用?看来在教育孩子的问题上你有些方法确实欠妥。”
贝牧点头:“你说得对,在教育孩子的问题上,我确实没什么经验。”
于佳毅又给她分析:“对小孩的教育,最重要的是要给他讲清道理,让他学会分辨是非,学会怎样去处理问题,犯错不要紧,关键是要正确面对,要知道如何去改正。我们作家长的,不要总把他们当成小婴儿看待,总是认为他们还小,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然后什么事情都帮他们大包大揽,到头来,他们真的就会成为永远长不大的小孩。”
贝牧:“都怪我,太不冷静。”
于佳毅:“不过你也不要过于着急,先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有机会我也帮你找他谈谈,在教育小孩方面,我应该比你有经验,我们家儿子,从小就是我自己带。”
贝牧:“那就谢谢你了。”
于佳毅:“不必客气,朋友之间嘛,就是要相互帮助。”
贝牧:“能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我的福气。”
于佳毅:“彼此彼此。”
此时城建公司汤总、陈维维又在宴请市长高刚。几人在赢州健康饭店包间里开怀畅饮,举杯弄倩影,良宵有几何,大家的心情都十分愉悦。但商人就是商人,汤总和每一位商人一样,任何时候都不会忘记自己的神圣职责。所以见时机成熟,他又急切地问:“高市长,旧城改造工程到底什么时候才实施啊?小弟我最近真的是已经揭不开锅了。”
高刚:“不会吧,城南的工程你不是还没完工吗?”
汤总:“那点小工程,纯粹就是支撑门面,赚的钱连喝稀饭都不够。”
陈维维:“我们汤总早就想吃肉了。”
高刚:“那你们的意思,城东的旧城改造工程就是块肥肉了?”
汤总:“那还用说,要不怎么会有那么多双眼睛紧盯着,个个垂涎欲滴?”
高刚:“我看垂涎欲滴的是你们吧。”
汤总:“嘿嘿,高市长
真是明察秋毫啊。”
陈维维撒娇似的拉着高市长直晃:“高市长,你就给我们催催吧。”
高刚胸有成竹:“好好好,没问题。下来我再跟于市长说说。这个于佳毅,办事情怎么这样拖踏?工作效率也真是太低了。”
汤总不放心地问:“他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高刚:“他能有什么问题?一个副市长,难道这点事我还作不了主?而且这还是市委常委早就研究决定了的事情,他敢不执行?”
汤总:“那我就放心了。”
陈维维:“来,为我们早日实施城东旧城改造干杯。”
三人一起:“干杯。”
贝牧再次前来看望于佳毅。她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一边给于佳毅安装笔记本电脑上的无线网卡,一边关心地问他:“明天的出院手续都办好了吗?还有没有需要我做的事情?”
于佳毅:“李波全都办好了,不用麻烦你。”
贝牧将装好的笔记本拿给他:“好了。”
于佳毅接过来试了试,然后高兴地说:“谢谢。”
便开始一边上网一边与贝牧聊起天来。见贝牧不怎么说话,于佳毅以为是自己待慢了她,于是放下手中的笔记本电脑,伸了个懒腰,故意轻松地说:“嗨,终于要出院了啰,躺了一周,全身都躺酸了,真是没病都会躺出病来。”
贝牧却幽幽地说:“要是哪天我生病就好了,也来医院躺下休息休息。”
于佳毅:“怎么净说些傻话,哪有像你这样诅咒自己生病的人?”
贝牧:“真的,我觉得自己好累好累,好想躺下来休息休息。”
于佳毅关切地询问:“还在为孩子的事生气呢?”
贝牧:“不止是他的事情,还有工作上的事,其它方面的事,真的是太烦人了。”
于佳毅:“工作上什么事?说出来听听。”
贝牧:“算了,告诉你也没用,还让你徒增烦恼。”
于佳毅:“你就这么看不起我啊。”
贝牧:“不是,我只是觉得……。”
突然哽咽起来
于佳毅一下子叫了起来:“哎哟哎哟,你这人是不是水做的啊,怎么动不动就流眼泪?”
贝牧擦了一下眼睛,抱歉的说:“不好意思。”
于佳毅:“那你告诉我,到底遇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讲出来也轻松一点,憋在心里真的会生病。”
贝牧吸了一下鼻了:“唉,算了。”
见于佳毅仍关切地看着她,她又说:“其实有时候心里的病比身体上的病要难治得多。”
于佳毅点头。看到她如此伤心难过,于佳毅仿佛又想到了自己的妻子刘珊,不免也跟着伤感起来:“你说得对,有时伤心比伤身更悲惨。”
贝牧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悲伤,一下子坐到病床边上,扑在于佳毅肩膀上,痛快地大哭起来。
于佳毅开始楞了一下,有点手足无措。但马上,他用手怜惜地拍了拍她的头:“哭吧,哭吧,也许痛痛快快的哭出来,释放一下还好一点。”
就这样,贝牧第一次靠在一个除自己丈夫以外的男人的肩上,痛痛快快地大哭了一大场。
哭够了,贝牧这才抬起头来,喃喃地说:“对不起,让你见笑了。”
于佳毅:“没什么。”
而且为了缓解贝牧心情的压抑,他又马上幽默地补上一句:“嘿,我还是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肩膀还有这样的用处呢。”
贝牧却依然沉浸在自己的忧伤之中:“真的,我觉得好累,好想从此放下,从此不再起来,一直休息,一直。”
于佳毅也许受她情绪的感染,也感慨地说:“是啊,你一个人负重前行了这么久,肯定很累。可你能停下来吗?停得下来吗?”
一连两句提问,让贝牧本来收住了一些的泪水又哗哗地倾泄而下。
于佳毅则没有再去劝她别哭。而是将她的头轻轻地揽过来,放在自己的肩上,任凭她尽情地宣泄自己内心的悲情,甚至连眼泪也没有帮她擦。等贝牧再次哭够,止住自己的泪水后。于佳毅又才关切地问她:“心情好些了吗?”
贝牧抬起头,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点头:“嗯,好多了,真的,好久没这样痛快地哭过了。”
于佳毅却重重地叹了口气:“唉,说真的,我们这些人也实在是可怜,平时连这样痛痛快快大哭一场的机会都没有。”
贝牧:“是啊,人生为什么这样残酷?”
于佳毅:“这也不是人生残酷,而是有时候我们自己把自己搞得很辛苦。”
贝牧:“我不是。”
于佳毅:“怎么不是?你想啊,如果有些事情我们不那么认真,不那么计较,任凭事态自由发展,我们就不会有那么大的思想负担,就不会有那么沉重的生活压力,就不会那么辛苦,生活不也就会开心很多了吗?”
贝牧:“话是这样说,可能做到吗?你做到了吗?”
于佳毅:“是比较难,但也要努力啊,要不我们怎么知道自己就做不到呢?”
贝牧低下头,沉默。
于佳毅:“好了,别那么灰心了,高兴一点,啊?”
并再次拍拍她的肩膀。
贝牧却突然抬起头来,足足盯了他五秒钟:“好久没有这样被别人关心过了,真的好感谢你。”
于佳毅又愣了一下,然后看了看她:“我们不是朋友吗?”
贝牧却自顾自地说:“自从孩子他爸去世后,就再也没人对我说过这类似的话。”
于佳毅:“那一定是你自己不愿意,也不给别人机会。”
贝牧:“你说得对,我是不想,也不愿,甚至不敢,我害怕别人对我说这样的话,真的。”
于佳毅:“为什么?”
贝牧:“因为听了会心痛,会更加悲伤。”
于佳毅:“你也太脆弱了。”
贝牧:“不,实际上我很坚强。”
于佳毅:“那只是外表。”
贝牧:“这就够了,谁会在乎我的内心。”
于佳毅:“关心你的人啊,比如你的家人、你的朋友,你的同事,还有……。”
于佳毅突然不语,像是有点顾忌。
贝牧又盯着于佳毅看了看:“但不知为什么,现在却有一种比心痛更难受、更加难以形容的感觉。”
于佳毅像是在对什么投降,软弱地说:“对不起,可能是我说错了什么。”
贝牧却仍然自顾自地说:“还以为自己不会再有这种久违的感觉,还以为没人再能说出这种让自己心痛的话。可今天不知为什么?为什么你是例外?”
于佳毅的心和眼神同样闪烁着,他望着窗外,半晌才说:“我怎么知道?你别问我。”
贝牧:“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说出来也许你不相信,其实我早就觉得我们有缘,觉得我们彼此在很多地方都很相像,比如说事业、孩子、爱好。”
于佳毅弱弱地承认:“我也有同感。”
贝牧:“只是你比我幸福。你家庭完整,事业辉煌。而我呢?”
于佳毅回过头来,苦笑一下:“怎么说呢?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鲜为人知的那一页,只是内容各异而已,这就是人生,变幻莫测的人生。”
贝牧:“人生有太多的无奈,感觉都不太真实,唯有累,唯有痛,才会让人有时真的不得不停下来。知道《圣经》上有句话是怎么说的吗?”
于佳毅:“不知道。”
贝牧却心驰神往地说:“当然了,你又不是上帝的信徒。圣书上说:那美好的仗我已经打过了,当跑的路我已经跑尽了,所信的道我已经守住了。从此以后,有公义的冠冕为我存留,就是按着公义审判的主到了那日要赐给我的,不但赐给我,也赐给凡爱慕他显现的人。”
于佳毅:“不懂,深奥。看来你对《圣经》还真有一些研究。”
贝牧:“自从皈依上帝后,每天都会颂经,这已成为自己生命的一部分。”
于佳毅:“很想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种信仰,不介意吧?”
贝牧:“不介意。”
于佳毅:“那可以告诉我吗?”
贝牧:“唉,那已是封存了二十多年的痛苦记忆。”
于佳毅:“对不起,我又让你伤心了,如果不愿意,你就别再提及。”
贝牧:“没关系,二十一年前,那时我十六岁,刚高中毕业。”
她开始了讲述自己那不堪回首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