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造术与炼药术是一名炼器师必修的两门科目,但它们却是截然不同的两门学问。
铸造术,靠的是灵感与运气。
欲铸造一把灵魂武器,首先就要在脑海中思索一下想要铸造一把怎样的灵魂武器。没有配方,没有经验,没有固定的套路可言。有时候,往往只是灵光一闪,一把灵魂武器的雏形,便在心中悄然形成了。但是,就算手法再熟练的大师,也不敢保证,铸造出来的武器,与脑海中所想的武器一模一样。而在锻造的过程中,还有不低的运气成分存在。哪怕材料充足,步骤完全正确,火候控制得当,手法炉火纯青,也不是没有可能功亏一篑,刃毁炉亡。
炼药术,靠的则是配方、经验。
一枚丹药,不管高阶低品,总会有配方。哪怕早已失传多年的丹药,只要找到配方、凑齐药材,再加上多年的经验,炼制起来几乎是必然成功。虽然凡事都不是必然的,这其中也有失败率,但是微乎其微,低的可以忽略不计。因此,与灵魂武器比起来,同等级的丹药要便宜许多。而在整个仙魔大陆之上,炼药术比铸造术高的炼器师也比比皆是。
铸造术、炼药术,这两大领域,还有一个本质的区别。
炼药术,它的本质其实就是一个不断重复的过程。只需要一张药方、一些药材,丹药就能够被炼器师无休止的复制出来。
铸造术,却是不可复制的一个过程。没有哪个炼器师会口出狂言,说自己能够锻造出两把一模一样的灵魂武器。哪怕用相同的材料、方法,最终的结果也是千差万别。
因此,存在于仙魔大陆之上的每一把灵魂武器,都是绝无仅有的。
——《炼器的学问》
“出来了!有人出来了!”随着一声惊呼,练武场之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向那浑身是血的荆楚歌望去。
“怎么伤的如此严重?”一直寡言少语的水长老,皱眉道。
见到是自己的孙子安全回来,土长老松了口气。但当看到荆楚歌满身的鲜血之后,土长老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又是痛惜又是无奈的呢喃道:“傻孩子,为什么你这么好强?既然打不过人家,放手便罢。他的恐怖天赋如今又回来了,就算你使用泣血剑的能力今日侥幸打败了他,日后也超越不了他啊!”
望着练武场上浑身是血的荆楚歌,族长荆战偏头道:“你怎么看?”
荆凌缓缓一笑,道:“荆凡少爷十有**并无大碍。只是,那泣血剑的内空间之中,此刻似乎发生着惊天动地的变化。还有少爷所使用的那把灵魂武器,我隐隐感觉,其中有些名堂,似乎并不像表面所显示的那么弱。”
点了点头,荆战不再说话。
就在这时,漂浮在练武场半空中的泣血剑,剑身徒然一震!
“咔嚓”一声脆响,一道细小的裂缝,在剑刃之上出现,旁人也许未曾发现,近在咫尺的荆楚歌,却是看的一清二楚,瞬时间,肝胆欲裂。
“咔嚓、咔嚓、咔嚓!”紧接着,一连串的细小爆裂声发出,只听“砰”的一声,伴随着一股浓郁血雾,泣血剑整个爆裂开来,变成无数碎片。而在其中,一柄雪白色的长刃,静静漂浮着。
雪白长刃上流光溢转,徒然发出一股生猛吸力,那无数泣血剑碎片,被吸附在天地仙魔刃之上,碎片与长刃,开始缓缓融合……只是,这一过程完全在血色浓雾之中进行,外人根本看不清楚。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融合完美结束,周围的血色浓雾也是缓缓褪去,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柄隐隐泛着细小血丝的雪白色长刃!一只微黑的手掌,有力的握在了天地仙魔刃剑柄之上,荆凡不知何时已从内空间出来,长刃一挥,黑袍舞动,傲然站立于练武场中央!而他此刻的目光,也是自信满满的,望向不远处端坐椅中的荆战族长!
家族小辈之中,第一个在十五岁晋级武者之人!
此等天赋,谁能比肩?
灰袍老者点了点头,大声公布结果:“此次决斗,荆凡,胜!”
“耶!”
“荆凡少爷,赢了!”
“天呐,胜利了!真的胜利了!”
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在人群中不断响起。为数不少的年轻弟子,纷纷走上前来,抓起荆凡的四肢,用力往天空中扔去……
“表哥,我就知道你会成功的。”不远处,一身水绿衣裳的荆梦瑶,巧笑嫣然。望向荆凡的美目中,尽是温柔崇拜之色。
“可恶!”暗暗骂了一句,荆楚歌艰难的从地上爬起,身形落寞的往人群外走去,低声呢喃道:“荆凡,你毁我灵魂武器,这笔帐,我荆楚歌一定会记住的!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孩子,你还想怎样?”一道土黄色人影,突然出现在荆楚歌面前,土长老一声长叹,道:“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想要做到,便能做到的。这也许就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啊!”
“可是,我咽不下这口气!”荆楚歌倔强的道。
“那难不成你还想把荆凡杀了?”土长老反问道,“不是爷爷说你,你仔细想想看,若是荆凡想要杀你,方才就能动手,可是他还是没有下手,为什么?因为他始终把你当成家族中的一份子!可是你又怎样对他?好,我们退一万步说,即便你把荆凡杀了,以他如今的天才,族长与各位长老会放过你么?就连我都要被你连累!这么做,你对得起谁?”
“我……”
“别再说了!”土长老变色道:“你给我回去好好面壁反省一下!什么时候想通了,我就什么时候放你出来!”
……
小院落内。
床榻之上,荆凡盘腿而坐,双手做修炼印结,双目微闭,全身毛孔自然张开。不一会儿,周围空气便是受到感应,无数细小的红色、蓝色能量光点,缓缓钻进荆凡体内,汇聚成一红一蓝两条能量小蛇,沿着奇经八脉运行起来。
能量小蛇所过之处,受损的经脉在迅速愈合,而全身的细胞、血液、经脉、骨骼、乃至肌肉,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强化。在体内整整运行两圈后,一红一蓝两条能量小蛇,已然完全淬炼成两股精纯真气,涌入消耗不少的丹田气海之内。
一直重复着这个过程,半个时辰后。
“呼——”
一股浊气吐出,荆凡自顾自的点了点头,双目内视,丹田之内的雾状气态真气,似乎又壮大了少许、凝聚了少许,一星武者的实力,也是提升了些微。
“老师。”荆凡忽然叫道,“吞噬了泣血剑之后,天地仙魔刃的品质提升了没有?”
“嗯。”魔老开口道:“有幸提升了一个档次,现在的品质是法器,威力也提升了不少。”
“那个血液狂化的能力呢?”荆凡期待的问道。
“能力也获得了。如今天地仙魔刃拥有两个能力,分别是:吞噬、血液狂化!”魔老颇有成就感的笑道:“不过,为师建议你最好少用血液狂化,毕竟使用它的代价太大。除非是碰到无法战胜的敌人。”
“弟子明白。”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谁?”荆凡问道。
“族长传令,请荆凡少爷去大殿一趟。”一名侍者恭恭敬敬的在门外道。
“该来的,还是要来的。”荆凡摇了摇头,无奈的道:“赶紧想个法子,最好能把大家都蒙骗过去。老师,等一下长辈们问起来,总不能把你给抖出去吧?”
“我倒是有个万全之计。”魔老嘿嘿笑道。
“什么计谋?说来听听?”
……
恢宏雄伟的大殿之内,座无虚席。
那端坐于首位之上的中年男子,自然便是族长荆战。左护法荆凌、右护法荆影站于两侧。而在族长座位之下,是金木水火土五大长老,以及一些白发苍苍的族中老前辈。再往下,便是一干修为出众的精英会弟子。
“凡儿,把你如何晋级武者、获得灵魂武器的经过,如实向各位族中长辈说清楚。”荆战双眼严厉的盯着荆凡,缓缓说道。
“一月之前,在试练之日结束后,由于心情不佳,弟子前往家族后山散步,有幸刚好碰到一位老前辈途经此地,见我资质尚可,便收我为徒,后来……”点了点头,荆凡开始复述魔老交给他的话,“……事情的经过,大致便是如此。”
“这么说,你天生无法修炼真气漩涡,是因为体质特殊的缘故?”因为噬仙魔体太过张扬,直言不讳恐怕会引起诸多同辈弟子的艳羡以及嫉妒,魔老故意让荆凡改了口,以一句“体质特殊”一笔带过,而大厅之中的一干人等,在闻听此言之后,都是微微点头,于是荆战开口询问道。
“嗯。”荆凡老老实实的回答。
“你在跟荆楚歌决斗时所使用的那把灵魂武器,也是那位老前辈赠送的?”荆战再度问道。
“是的。”荆凡点头道。
“你的那位老师,现在身在何处?”沉吟了一下,荆战对着虚空抱拳说道:“能帮助凡儿解决困扰多年的问题,并且收其为徒,赠予灵魂武器,已然是我荆家的大恩人,如不嫌寒舍简陋,可否现身一聚?我荆战身为族长,必当竭力答谢!”
心中一喊糟糕,荆凡连忙说道:“父亲,老师神龙见首不见尾,恐怕……”
话音未落,只听一道如雷贯耳的大笑声,在整个大殿上空响起:“哈哈,老夫一向来无影、去无踪,现身倒是不必,不过……如果荆战族长舍得的话,可否让你的宝贝儿子,跟老夫去仙魔大陆这个大舞台上闯荡一番?”
“前辈,此话当真?”荆战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亮光。
“老夫一向说话算话,一言九鼎!”魔老嘿嘿笑道:“家族式的培训方法,已经不适合这小子了。如果让他再在此地呆上几年,恐怕那份不可多得的天赋,将会逐渐消磨殆尽,到时候,当真要沦落成庸人了。年轻人就应该血气方刚,多出去走走,对将来大有好处。而且只要跟在老夫身旁,保这小子将来毫发无伤的回来!不知族长意下如何?”
“好,一言为定!”荆战对着大殿上空,点头微笑道。
“有了这么一位世外高人相助,荆凡少爷日后的成就,不可限量啊……”一旁的荆凌,略有恍惚的叹道。
想想也对,能够让荆凡解除噬仙魔体的困扰,并且在一月之内,从一个无法修炼真气漩涡的废材,突破到一星武者的阶别,除了魔老,整个荆家之内,试问又有谁能做到?魔老的手段,所有人都已经领略到,能够有这么一位强者在暗中相助,还有谁会放心不下?
“那就择日启程吧!老夫先行告辞了!”说完,魔老的声音再也没有响起,只剩下一干弟子们,将无比羡慕的目光投注在大殿中央的黑衣少年身上。
……
对荆凡的盘问结束之后,大殿中人走的走、散的散,顷刻间,只剩下族长、左右护法、长老会成员等一众骨干人员。
荆战缓缓从座椅上站起,手掌一挥,一股柔劲发出,大门吱呀一声自动关上。
“诸位。”面对着大家,荆战淡淡说道:“虽然凡儿即将跟随那位老前辈外出历练,但凡儿的实力,却是远远超越了加入年轻子弟精英会的标准。因此,我建议,给予凡儿一个额外的特权,让他能够进入家族藏书阁、兵器库之中,任意挑选功法武技一本、灵魂武器一把!各位可有异议?”
缓缓扫视了一圈,荆战的目光,却是停在了土长老的脸上。
众人都点了点头,而后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转向土长老。
耸了耸肩,土长老道:“你们都看我干什么,一切都由荆战决定便可!”
“呦呦呦,”木长老调笑的道:“土老头,平日里你总是第一个跳出来唱反调,今天怎么这么萎靡了?”
“你……”瞪了木长老一眼,土长老却是一句话没说,直接调转了头,望向摆放在大殿角落里的一个花瓶。
“荆战。”金长老突然开口道:“那件事,也是时候跟荆凡说了。”
“我知道。”荆战点点头,万分感慨的道:“多少年了,我们荆家无数代人,都未曾做到的事情,过不了多久,便要落到凡儿的肩头上了。”
一位坐于角落黑暗之中,须发皆白,满脸密布皱纹的黑衣老者,颇为无奈的苦笑道:“只是不知道,这个荆家几百年才出现一例的天才,日后究竟能够带给我们多少惊喜?那件事情……又会有多少进展?”
黑衣老者的话刚一出口,所有人,顿时都安静了下来,呼吸声清晰可闻。
大殿之内,一下子变得死寂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