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04戾气
奈巴区七天快捷酒店,费礼思带着小弟开了一个房间正在打牌。
小弟们有的在分食快餐、槟榔,有的在嚷着输赢。费礼思在卫生间撒了一泡尿,再放一泼水洗把脸。他盯着镜中**的自己,那张脸似乎消散了不少的戾气,变得随和、理性。他想起最近做事有些失之以软,要是前两年,他想知道的事,碰到嘴硬的,肯定放血;他想得到的东西,拿不到手,就强抢恶要,或偷盗扒抢。在他看来,这是自己不想再走向绝境,是暗中留退路了。他是坐过牢出来的人,知道坐牢的滋味。但他现在又没有其他出路,他所做的所有的事都是跟坐牢有关的,在他的想法中,只要自己做得不过火,就只是打法律的擦边球,就不可能定犯罪,只是可大可小的违法。他心里搁着卜伦妲的死,搁着公安正在追捕他,搁着肖特宾与马斯科的见面,也许他已经不能再依靠马斯科了,他得自救,所以他不敢再用强,不敢再闹出什么事来,否则为卜伦妲复仇不成,倒让自己先陷入牢狱之灾。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世间万事万物,永远都是在不断发展变化的,而这种发展和变化,又完全不是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一个人,除非你不违法不犯错,只要你犯了,事态的发展变化就可能让你坠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走出卫生间,他拨打另一摊小弟的电话,领头阿毛的手机一直关机。他又打另一个小弟阿彪的手机,电话通了却无人接听。他恼怒地把手机摔在床上,加入了小弟们翻豹子的行列。手气却很痞,连翻三盘霉运。
“大哥发补贴罗。”一个小弟乐呵呵地说。
其他小弟都聚拢过来,“大哥”、“大哥”地起哄。现在“四哥”的称呼,已没人叫了,他觉得“大哥”这个称呼很受用,说明他在江湖上的地位在不断攀升。他大笑着招呼兄弟们,联系不上另一摊小弟的不快就在他输钱中消散了。
正玩得尽兴时,扔在床上的手机响了,小弟拾起来递给费礼思。费礼思看了一下号码,是阿彪打来的。阿彪在电话里说:“大哥,有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找到肖特宾了,他进了恒天宾馆;一个是坏消息,阿毛在跟踪肖特宾时,被警察抓了。我刚逃出来,正在街上向你报告。”
费礼思说:“我在七天快捷酒店,你赶快过来。”
费礼思办事凭的是直觉。直觉告诉他,在卜伦妲的死亡里,肖特宾有莫大的干系,所以他把调查目标定在肖特宾身上,不仅亲自出马,自己没空时,就安排小弟。这天,他有更紧要的事要做,就安排阿毛、阿彪监视肖特宾的动向。
阿毛带着阿彪寻找肖特宾时,先做了一番调查,模清了肖特宾常去的地方,并派人掌握他亲近的小弟的动向。但这两招都未凑效,情妇埋怨肖特宾可能找了新欢,小弟们也有一段时间没有拿到报酬,过得清汤寡水。总之,阿毛一个上午都没有发现肖特宾的行踪,心中有些对不起老大的意思。
中午,阿毛不敢休息,带着阿彪在奈巴区几条主要的休闲街巷里窜,发现肖特宾的朗逸停在雍翠会所的停车坪里,汽车的排气管还是热的,这使阿毛很惊喜。他把车也停在那里,领了停车牌,推门进入会所。这是巴戎市最早的一间会所,曾红极一时,现在,墙上粉刷和油漆已严重剥落,挂的画框发黄,门窗吱吱作响。经营已是举步维艰,但因为老板是个书画爱好者,会所是市里一些书画作者的沙龙场所,所以一直勉力维持。
会所生意惨淡,吧台的侍应生趴在桌上睡觉,亮灯的包厢只有两间,阿毛在会所里走了一遍,对里面的“动物”都进行了辨认,没有肖特宾的影子。阿毛只好回到停车坪里。他没有马上离开,而站在出口处考虑,什么情况下人们才会把车停在这里,而人不见踪影呢。他刚准备上车,突然隐隐发觉会所的门里有动静。他仔细朝那里看时,却又没有了,显然是有人在门里窥视阿毛。阿毛毫不迟疑地箭步走过去,重新出现在吧台及走廊里。这次,他肆意地制造响声,想让人来制止他的滋事,但是侍应生仅仅安静地看着他,连开口问都没兴趣。
阿毛气愤地回到车上,继续监视着车子。守在肖特宾车子外面可不是好滋味,他好像到了山穷水尽的境地。但阿毛知道,如果还想在费礼思手下干,最好在跟踪肖特宾这件事上有所表现。三、四个多小时过去了,肖特宾的车子周围依然没有动静,阿毛一直想打退堂鼓。——仅仅守着车子正在浪费掉许多宝贵的时间。
夜幕降临,阿毛正在车里打盹,朗逸车发动了。他看到一个烫着棕色头发的青年正在开动那台汽车。阿毛立即在车里跟阿彪商量,阿毛还是开自己的长安之星,阿彪驾驶摩托车,两人分步骤间断式跟踪。
青年费了一番周折才把汽车发动起来,看来青年对驾车并不熟悉。阿毛等朗逸车开上大街,隔一定距离再跟上去。起先,他只是盲目地跟踪。没多久,车子进了沙巴区,沿梅巴大道往西开,他知道朗逸可能要去江南大酒店。他自动退出跟踪,让摩托车跟上,自己抄小路到下一个路口,果然等到了朗逸。
再经过了两个红绿灯路口,阿毛在车流中搜索,惊讶地发现有一台车始终跟着朗逸。那是一台钛银色的凯越,如果不是仔细辨认,这种钛银色在车流里一点也不显眼。他在电话里把凯越车的嫌疑告诉阿彪,阿彪也已发现。“问题越来越复杂了。”阿彪说,“驾车的好像是梅林农家乐的老板之一李日高,他会不会把事情搞得一团糟呢?”
阿毛让阿彪安心:“现在李日高等人已在明处,而我们自己是在暗处,这种状况不必多虑。”但人算不如天算,自以为完全控制的形势,很快出现了诸多的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