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阵嘈杂凌乱的脚步,急促的,由远而近。
许航警觉的松开了我,站起身,循声望去。
脚步声骤然停在了我的房门口,随着“砰”的一声,房门被大脚的力气踹开,是五六个家丁,脸上都是凶神恶煞,显然来者不善。
领头的,皮肤黝黑,穿着青色的马甲,两条壮硕的臂膀,肌肉外凸,赤条条的着。
那人径直走到我面前站定,略拱手抱拳,嘴里嚼着东西,含糊不清的冲着我:“劳烦夫人跟小的们走一趟,大小姐有请!”
是她,羊徽瑜,她终于还是等不及了。
闻言。
我嘴角泛笑,一丝凄切。
“好,正好,我也有事要见她。”
我擦了眼泪,整了整衣领,就要随了那人出去。
许航冲我使了眼色,却见我不理睬。
急切的,他一把拦住了我,挺身,挡在我身前,对上那人:“除非有太后的懿旨,否则,你们谁也休想带走公主!”
乍听,那人颇感震惊,脚步随着讥讽的眼神停在许航面上,冷哼一声:“呵…”,引来身后家丁们的一阵哄笑。
不屑只言片语。
“嘭!”
猝不及防的一记冷拳,许航应声倒地。
那人轻松的收回右手,戏谑的,一根根捋着指头,掰的咯咯作响。
顿时,房间里,甜腥味四散。
只见,许航左脸淤青,嘴角粘稠的耷拉着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刺目殷红的一片。
“许航!”
我慌乱的想要冲上去扶他,却被他手肘的劲道,稳稳的拨到了身后。
他一把抹掉嘴角的血,自己踉跄着爬起身,笑着,回头望了我一眼:“我没事。”
转过头去,面对那人,却又是一脸的坚定:“谁也不能带走公主!”
“你他妈是个什么东西!”
那人大怒,把嘴里嚼的东西,往地上一啐。
逼近许航左右摇晃的身子,左手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前倾着提了起来,领口随着那人手上力道的加重,越勒越紧。
“谁—也—不—能—”许航强烈的挣扎着,嘴里却旧断断续续的念叨着。
“放开他!我跟你们走!”
我冲上前,眼泪簌簌的落了一地,却硬是挤出一丝笑意,望向他那张被艰难的呼吸憋得青紫的脸。
“好!还是夫人爽快!”
那人撇过脸,望向我,当下,满意的松了手。
许航的身子,顺势歪斜的倒在地上,眼皮无力的耷拉着,凝重的呼吸逐渐的舒缓着。
“夫人!走吧。”
我想要去扶他,却被那人硬生生挡住。
而我停在他身上的视线,也被那人制止了。
“如果他有事,你应该知道你们是什么下场!”
我万恶的看着那人揶揄的表情。
“夫人放心,小的们自然懂规矩。”
那人显然是要挟人的“老油条”了。
咄咄逼人的架势,并不由得我分说。
许航仰着头,用近乎绝望的眼神望着我,嘴里抽搐着,依旧喃喃的念着:“谁—也—不—能”……
我强忍着,别过头去,径直出了房门,那人也带着两个家丁紧紧地跟上了我。
——————————————————————————————————————
当时,我丝毫也不知道,羊府前院里已经摆开了天罗地网,只等我自己钻进去。
我顺着通向前院的回廊慢悠悠的走着,隔着院里各色的鲜花,只闻到一股刺鼻的浓烟味。
“咳”我呛得拿丝绢一捂鼻子。
转过头向身后的那人责问:“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夫人别急,到回廊尽头,你自然就看见大小姐了。”
那人眼底拂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我心知,必然有诈,却不得不遵从。
伴着迷雾般的浓烟,越来越强烈,我的步履也越来越小心。
“叮铃铃……”
忽然,一阵喧燥的铃铛声,在我四周骤然响起,我惊吓的转过身,而一直跟在我身后的家丁们也瞬间消失了。
只有一个身穿道士服的老头,微微的闭着眼睛,站在我身后,摇着手里的铜铃,嘴上叽里咕噜的念着什么。
此时,浓烟散尽,我才看见在我四周的树杈上,也系着许多小铜铃,每当他开口时,那些铜铃便像有了感应,纷纷的摇晃起来,发出凌乱的“叮铃铃”的声响,非常刺耳。
“你是谁?!”我捂着耳朵,对他喊道。
他却似乎根本听不到我说话的样子,依旧摇着他的铃铛,唧唧歪歪的念着什么。
“你到底是谁?!”
我拼着嗓门,冲他咆哮道。
此时,他像是听到了我说的话一样,突地睁开了眼睛,却在对上我视线的瞬间,脚下一滑,顺着不到膝盖高的花墙,摔到院子里去了,硬生生发出一记闷哼。
铃声停止了,我释然的放下了手臂。
很茫然,也很无辜的看着周围。
而站在不远处的羊徽瑜和辛宪英,也带着呼啦的一群人赶了过来。
“大师!怎么样?”
羊徽瑜一身素衣,关切的上前扶起那老道。
“这狐妖,法力极高,贫道这一番着了她的**阵,损耗极大,怕是必须请出天师相助!”
老道士吐了吐嘴里的泥土,一脸诡异的说。
众人听了那老道士的话,纷纷后退了几步。最害怕的,就数辛宪英了,她连看都不敢再看我一眼,往后缩着身子,捂着眼睛,冲那老道士喊道:“大师!麻烦您快快请出天师,收了她吧!”
“只是天师从来都是看主家的诚意,才肯……”
老道士捋着白胡须,一脸很为难的样子。
“只要大师能让她现出原形,多少银子,我们都肯出。”
羊徽瑜咬牙切齿的几个字,忿恨的落在了我身上。
“如此甚好!”
那老道士一甩拂尘,两个小道士又不知从哪儿蹦了出来。
“徒儿们,布阵!”
他左右一声吩咐,两个十多岁的小道士便答了一声:“诺。”
抬着两个大木桶,朝我走来。
本来两个乳臭未干的女圭女圭,我还真没放在眼里,岂料,这俩小鬼头在走近我身前,“哗啦”一声,就把桶里的东西泼到了我身上,更可恨的是,他们还振振有词的冲我念道:“大胆狐妖!还不快快显出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