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还一场雪都没下。”
“C市已经下了两场雪了。北京的冬天暖吗?”
“暖很多。我上学第一年,觉得北京的冬天像春天一样,最冷的时候也才零下十来度。”
沈舒冉说:“你穿得太单薄了。”她早就注意到何摧何摧的羽绒服薄得很,扛不住这里的冰天雪地。
“呵,在北京的年头长了,柜子里找不到一件厚的。最厚的衣服都在哈市家里存着呢。前几天我妈还说好几年没给我做棉裤了,今年要给我做条新的。想一想我要穿小时候一层一层棉花絮的那种棉裤,都觉得可笑。”
他看了沈舒冉一眼,她在笑,发自内心的笑。
接完了满满的两壶水,何摧坚持要两个全拎着,大庭观众之下沈舒冉也不矫情,全都交给他,把手插在羽绒服兜里,走在他身侧。快到宿舍门口的时候,何摧发现沈舒冉落在他身后,转过去看她,竟然发现她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盯着他看,他疑惑地问:“怎么了?”
沈舒冉闭着眼睛,甩了甩头。何摧以为她头晕,快一步迈过去,担心地问:“不舒服?”
半晌,沈舒冉才抬起头,说:“刚才出现了幻觉。我站在你后面,突然觉得你手里拎着这两个水壶在前面走,像一手牵了一个孩子一样。”她用手按了按太阳穴,也并没有头晕任何症状,刚才就是莫名其妙地出现了那个幻觉,吓她一跳。
何摧很担心,说:“是不是这几天精神太紧张,太累了?要不要带你去医院看看?”
沈舒冉摇了摇头,轻轻地说:“没事的,别担心。”
何摧认真地看了看她,脸色很好,没有苍白或是其他不正常的样子。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拎的一红一绿两个水壶,说:“红男绿女,儿女双全啊。好兆头。”
沈舒冉点了点头,说:“我爸爸在你这年龄时,确实已经儿女双全了。”
看来她真没什么事,何摧松了口气。把水壶递给她,说“不着急下来,在寝室歇一会儿。我在这儿等你。”
沈舒冉接过水壶,看了看他,转身走进宿舍楼。她宿舍里还有人,冯鑫钰在拖地,还有别的寝室的在闲聊,看见沈舒冉进来又去望窗户。她们知道沈舒冉肯定不会跟她们聊楼下那个帅哥的事情,于是也没人问。她放下水壶,给自己的保温杯加了水,想了想又踩着椅子把放在书架最上的那个新杯子拿下来,到水房洗干净,用热水烫了一遍,又加满了水,一并把两个杯子装进书包,匆匆忙忙下了楼。
何摧刚吸了几口烟,见沈舒冉下来赶紧熄掉,把烟蒂扔在垃圾箱里。
“怎么这么快下来了,不是让你休息一会儿?”
“你冷了?”
“没。”
“那怎么抽起烟了?”
何摧觉得烟和冷挨不着边儿,也不知道这姑娘什么逻辑,便没接这个话题。“既然下来了,找个地方谈谈好吗?十分钟就行。”
沈舒冉说:“好,还去刚才的教学楼吧。”
到了教学楼,沈舒冉找了个楼梯间推门进去,伸手模了模挨着窗户的暖气,跟何摧说:“在这儿谈吧。你靠暖气站会儿,去去身上寒气。”
真是个体贴的姑娘。她这么快下来,就是看自己穿得少,怕自己在外面挨冻。转念一想她说的烟和冷的逻辑,便想起来卖火柴的小女孩用火柴取暖的情景。她还真是——幽默。何摧把身上沉甸甸的背包摘下来放在窗台上,挨着一边靠着暖气站着,拍了拍旁边的位置,说:“你也过来,暖暖的,挺舒服。”
沈舒冉摇了摇头,想了想,说:“我知道你来见我,无非是为上次的事。其实没有必要的,何大哥。自己行为有纰漏,才会招人误解和诟病。你我本来就不熟,你不了解我的秉性,错看了我亦无可厚非。也是我争强好胜,偏要再给你打电话为自己辩解。这个世界上无从解释的事情何其多呢?解释了仍不被信任又怎样呢?时间长了,你我也就把这件不愉快的事情忘了。”
何摧再一次想起“恩断义绝”这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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