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娘嘴角微抽,只抓起块糕点缓缓送入口中嚼着。
虽然她以前是有那个意思,但是现在、现在她已经不喜欢了啊!
何况!自己还没死呢,就急着和她姐妹相称了?她虽然很喜欢长幼有序……但绝对不是这种。
“是啊?”她笑。
无耻?比比看啊!她也能很无耻!
没有得到她正面回应,沈海棠面上的笑容却一点没有变化。随手就将茶杯摆放在桌前,纤长地手指在长长墙体前滑过。
然后,停顿。那是展九曲金丝乌楠所制地屏风。
深如烟葛的绢丝底料纹理繁杂、几乎肉眼不可辨。夏日午后的阳光最是毒辣,此刻从屏风的方向照了过去,竟然有种凉阴阴的感觉。投影在地的阴影明眼皆可看出是大团爪型花样、这是出自天锦庄最好绣娘的手笔——秋繁金甲图。
她很不经意地撩了撩鬓边散乱的几络小碎发、低低的笑容从唇边泻出:“吾花开过百花杀、满城尽带黄金甲。”
嗬!那是什么表情?
汐娘厥了厥嘴,却依旧只是边笑边塞东西。
“白夫人,你喜欢什么花呢。”
“……”
“没有吗?”她将裙子铺展整齐、然后浅笑着坐了下来:“海棠很喜欢桔花呢。”
现在这么高雅地姿态,确定是出自江湖儿女?
但汐娘还是好窘迫的继续笑:“这样啊?”
“白夫人一定很奇怪,为何海棠喜欢桔花,却爱用杜若为纹饰?”
其实她一点儿都不关心沈海棠喜欢什么花!脸颊有些酸,但直觉再说下去不会有什么好话。
“海棠……妹妹!你要不要用点点心?楼里的茶点,都挺好的。我去叫丫鬟?”嘴角都要抽抽了,但还是牙一咬,叫了那个应该很爱听的称呼。
眼角眉梢虽有丝不悦、却到底还是没有表现出来。
“何必叫丫鬟呢?姐姐这里不是现成的么。”她浅笑着探手。
现在连白夫人都不叫了?
“啊?”
这个人怎么如此自来熟?自己有叫她伸手嘛?
“怎么?姐姐不肯让篮子里的糕点给海棠吃么?”
“额,这个我的不好吃。还是叫人做了新的送来吧。”汐娘微微有些惊讶,为什么她会那么不客气。
“没关系的,那里又那么矜贵了!”她浅笑着拾起食篮里的翠玉豆糕,优雅地小咬一口。再用秋香色的绣帕掩住咀嚼的小嘴。
总之,吃相也很美艳动人啊!
不像自己,永远吃得那么麻木又无语。
“这个味道。”怎么会这样?味觉的变化,让沈海棠不自主地轻皱柳眉。
“我说了不好吃的。”汐娘微笑。
海棠就这么拿着那枚饼饵,慢慢的端详:“有点奇怪啊,姐姐。”
“恩?”
专注的视线依旧在那枚饼饵上,像是谈论天气一般自然地说出话:“你是不是……哪里有病?”
“恕海棠无理了!这东西丝毫没有口感可言,除了甜腻无比,入口只余松散易吞咽。姐姐却一时半刻也不能离得。难道,不是……”她很清楚,那天的地窖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种模样,绝对不是一般的中毒生病吧?
奇异的是,白晨好像料到了什么似的。竟然是带着食篮和纱帽去救人,光是这一点就很奇怪了。看见她被绑过来,其实自己也很吓一跳的。为什么白晨却能那么平静的布置,还能准确无比地再找到那块东西。
“因为我有喜食症。”汐娘第二次无理的,静静打断沈海棠接下来的问话。
“难道……啊?姐姐你说什么?”沈海棠从理不清晰的思绪中赶来,有些迷茫的问道。
“我有喜食症。”她的嘴角微掀,淡淡说道。
“喜……喜食症!?”像是听到了什么大笑话,前仰后合。但芙蓉面上的笑意却瞬间就隐去,只余一片冷漠。“难怪……”
不能接她的话!不能接她的话!
沈海棠比了比自己染成桃花色的纤纤十指:“难怪白大哥从来不对外说姐姐的事,原来如此。”
如果说前面的话还勉强算客气,说到这里。已经是剑拔弩张的意思了吧?她都能嗅到空气中‘噼里啪啦’的火药味儿了!
很想尖呼一声‘把这个女人拖出去乱棍打死!’但她却鼠胆到连最基本的开口都做不到。只能好没用的捏手里饼子——红豆泥的馅料都被掐的烂乎乎,抹了一手心都是。
“海棠告辞了,姐姐休息吧。”沈海棠站起身来整理身上并不存在的褶皱,长长的流苏钗隐藏起她美眸中的情绪。
“那我不送了。”她企图扯出个大方的笑容,但却扭曲的像是在作鬼脸。
沈海棠冷冷的朝天笑了一下,扶在门前微侧首:“姐姐多保重身子了。哦!突然想起之前还没告诉姐姐,为什么我喜欢杜若纹呢……那是因为,白大哥喜欢杜若花哦!姐姐,你知道白大哥喜欢什么吗?”
“……”不能接她的话!
“看来姐姐并不知道。也对!一个什么都懵懂的人,会对自己的丈夫有什么了解呢?”
“……”挑衅!活生生的挑衅!世界上还真有这种没过门就着急上大房挑衅的女人啊?
等等,确定她想当的是小妾么?
“那是我不想知道。”她咕哝。
沈海棠笑着转过身来,简单靠在门扉上的样子都那么娇媚异常:“姐姐啊!上次的事情是白大哥亲自主持的你知道吗?可怜姐姐你什么都不知道,害怕的要命吧!虽然白大哥最后救了我们,但他最后有和你解释么?”满意的看见汐娘脸上升起一团尴尬,继续说道:“看来并没有呢!姐姐真是好命……夫婿如此将你放在心上,事事都不肯让你知道。应该是怕你害怕吧!不知道海棠以后有没有这样的福分呢……”
“出去!”汐娘的嘴角抽搐、口气终于也冷硬了下来。
“呵呵!也对!女人的战争永远都是这样……姐姐,那海棠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