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晓得。那个男的听见动静,裹着被单就从窗户上跳了出去。王爷和六王爷领着侍卫去追,肯定是打过照面的。”
我挥手命小丫头出去,玉蝶塞了点碎银子,那丫头欢天喜地,“奴婢得了消息,一定第一个传给公主知道!”
我暗自忖度着睿王妃的“奸夫”,如果这一切都是徐离耀祖一手策划,这个“奸夫”定然大有来头。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徐离耀祖启用的这个人居然是陈隽昌。
他是怎样说服陈隽昌来干这样伤风败俗,人神共愤的蠢事的?陈隽昌也是奇怪,脑子秀逗了吗?居然会答应他奇怪的要求。
无论我心中存着多大的疑惑和不解,事实就是事实。
阿轩尸骨未寒,陈隽璺伙同陈隽永这个目击证人一起将御状呈到了陈覇衔面前。
据说陈隽昌起初抵死不认,但他那天并不在府中,追问起他的行踪,他又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加之他的胞弟陈隽永言之凿凿,一口咬定他和众侍卫看到的睿王妃的奸夫就是他,他百口莫辩。
私通兄嫂,这样可大可小的罪名,可以大做文章,闹的人尽皆知,声名狼藉,也可以关起门来,自己一家人私了。陈覇衔自然是要把它的恶劣影响遏制在最小的范围内。只将陈隽昌禁足昭王府两个月,罚俸一年,草草了事,并放下狠话,若听见任何闲言碎语,有辱皇室清誉,定当严办,决不轻饶。
这样的偏袒和私心,几乎可以让陈隽璺和陈隽永寒心到死心了。
我想,他们应该都在陈覇衔的心里称出了属于陈隽昌的那份独一无二的重量。
那几天,陈隽璺几乎日日守在灵堂前,满腔的郁愤全部都化作的伤心和失望的挫败无奈。
睿王妃死了,就在阿轩下葬的前一天晚上。
次日早晨,侍婢去送早饭,看到满地的鲜血,还以为地上铺了地毯,直到血浆浸透鞋袜,死亡的气息爬上她的小腿,她才恐怖地尖叫开来。
听说,鲜血从房间的四面八方钻出来,顺着地板爬行,渗透到每一个角落。
听说,周全带着人去时,睿王妃正趴在木桶上,那只汩汩流血的手放进一桶温水里,身边是一把李记打的剪刀。她睁大了眼睛,看着整桶水不断的变红,不断高涨起来,然后漫出木桶,不断向四方延伸……她就是用那把李记剪刀,剪破自己的手腕,剪断了自己的一世尘缘……
侍婢们说,她流了太多的血,几乎将全世界的毒血都流光了。
那晚,陈隽璺满身疲惫地出现在凝馨堂,他的身体一直在颤抖,几近痉luan。
他将我抱在怀里,俯身吻住我的唇,那样的激烈,那样的惶恐,仿佛我是一碗救命的良药,松开手,就是死亡。
我挣月兑不开,只好任由他吻着。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哑声说:“梅儿,全世界都可以背叛我,全世界都可以抛弃我,你不会。你不会,对不对?”
他眼中,恐惧,痛苦,疲倦,失落,伤感,痴迷期盼……种种光影在其中流转。
我从未见他这样失魂落魄过。我真想说,如果,你没有将我的九哥残害至死,如果我的阿爹还活着,如果你还把我当做人看,对我还保持着最基本的尊重,哪怕全世界都抛弃你,我不会。
可我没有办法说出那些让人心撕心裂肺的话。
我终于没有他那般的无情和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