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刻将我和萧子鸾逼到悬崖边上,生死两难,这会儿又装作好人给我们治伤。
他以为这样恩威并用,我就会对他感恩戴德,又爱又怕?
他以为我就是这么幼稚无知,不长记性,好了疮疤就会忘了疼?
他错了,逼迫所得的只能是仇恨,无穷无尽的仇恨!
我对他所剩无几的好感终于可以寿终正寝了。
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弄不清楚彼此的身份、关系,他陈隽璺,只是我的仇人!
从来都是!
萧子鸾从船舱中走出来,与陈隽璺的一名甲兵径直登上我们所乘的那艘乌篷船。
“九哥!”陈隽璺对萧子鸾的背影喊。
甲兵拍一拍萧子鸾的肩膀,往我们的方向指。
萧子鸾脊背略微僵了僵,昂头西望,看远山重叠,不尽眼中青。
陈隽璺一壁说,一壁叫人写给萧子鸾:“九哥,这是我第一次放你,也是最后一次放你!再相见之日,就是我们永诀之时,到时候,休怪我不念旧日情分!所以,我们最好是,黄泉碧落,永不相见!”他背转身,以一种我从未听过的清冷声线说:“你走吧,走的越远越好!别让我后悔今日放了你!”挥手让属下让出一块水域。
萧子鸾一直静静地站着,不置一词。
待陈隽璺说完,萧子鸾跨上乌篷船,独自架舟西去。
他走的决绝,始终没有回头看我一眼。
目送他乘坐的那只乌篷船在长满烟草的长川中越走越远,最后化作一个白点消失在碧空的尽头,只看见青山叠叠,满眼青意连绵不绝,同江水一起浩浩荡荡朝天边流去。
我只是默念着那一句:碧落黄泉,永不相见。
红尘末路,泪已千行。
从此以后,我的笑颜,我的思念,可否飞过千山万水,飞到你的身边,在你的梦里出现?
哭损双眸断尽肠,只能看着那艘载风远去的乌篷船渐行渐远,再看不见。
但我不是不庆幸的,九哥,只要你活着就好,你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陈隽璺此刻放他一马,凭着萧子鸾的才智,应该可以平安到达交州。
只是不知道交州的风雨是否也如江南的烟雨一样迷离眼眸?交州的春日,是否也如江南的春日一般,花团锦簇,飘香万里?
世情如醉,魏紫姚黄,天香云贵,一生韶光,二月海棠,此去经年,九哥,谁又会是你的添香意,解语花?
九哥,原来,你是我在这世上所有的伤心。
你说,识尽千千万万人,终不似,伊家好,而我,流的却千千万万行的相思泪。
从此以后,我会在心上种梅,月下舞鹤,等你回来。
九哥,你记得,一定要回来。
因为,我一直在等。
不管几岁几年。
我都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