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婉儿都不理会他,许紫枫几次三番的示好开口,回应他的只有静悄悄的空气。轻蹙着眉,打着方向盘的手猛一用力,敲打了下。烦躁恼怒的情绪涌上身体,他不耐的急躁起来。如此任性而又没礼貌的行为。只有她敢在他面前耍得这么自然和理直气壮的。他要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冒犯了她,受到她这种无理加无视的狠心对待。
车子在下了个路口滑下坡,小码头就在眼前不远处了。天已经开始暗了,黄昏过去了一半的时间。红红的太阳,光变暗了。有一半都被无边的大海给含了进去。脚底慢踩刹车,他让车子在小码头边停了下来。
"好了,婉儿,说出来吧。"他在忍着不耐和怒气。温和轻柔的语气,平稳镇定。
还是没有理她,坐在他身边的婉儿轻放在车玻璃上的手指,仍在那一下下的轻敲着。过了一会儿,他过双手,一手握住她轻动的手指,一手扶在她的肩上,拉过她,强迫她转过身来面对着他的视线。
"我不允许,你这样对我。就算你已经是真正的许太太。"不再温和的脸孔,变得严峻。说话的语气全然是命令的味道了。又靠近些,他逼视着她。审视的眼底,蕴藏着暴怒的火焰。她从来没有过的,不正常的沉默,让他着急,心慌。
空空的心里,一时间找不到可以依托的。婉儿其实并没在意他的反应。她一直在反复的确定。万一,他无法接受自己的爱情方式,选择了放弃。此时的她,是不是真的像自己现在认为的那样,可以不狂乱,不发疯的,冷静的,正常的接受,并好好的生活下去?她一直在确认,自己的神经,是不是像自己想像的那么坚韧。
这么多天的亲密和恩爱的态度,只一个下午,就全然消失淡忘了。僵持冰冷的架式,让人难受。可这总是要说清楚,现在不说,以后也还是要说的。那感觉一直在心底,总会时不时的跳出来。让她心惊害怕的担心。她不安心,她真的一点都不安心。她要确认,确认他许紫枫只爱她赵婉儿一个,不因为婚约,不因为孩子。可她又害怕,害怕确认后的结果会让她无法接受。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爱他到了多深,如果已经深到无法接受他拒绝的地步,那她不是再让自己一步步陷入颠狂吗?轻抚着肚子,闭上眼睛,她暗暗祈祷,老天保佑,他只爱我一个!
"紫枫,打开车门,我要下车去那里站一站。"抬起手,指着小码头一边。婉儿细声对他说。
眼底闪过惊喜,细细的声音一出口马上抚平了他内心的躁动不安。绅士的下车,走到车子另一边。帮她开了车门,轻手扶她下车,搂上她的腰,带着她靠近了海边的栏杆。
"这里有风,不要站太久。"站在她前面,用身子帮她挡着海面上吹来的晚风。抬眼望着他俊朗帅气的面容,婉儿迷醉的用小手轻轻抚模着。
"你好帅,比逸明还有帅。"她真心的恭维着她。这是她在他们婚礼上看到卓逸明时,然后回望着站在身边的新朗馆时,心中最真诚的感受。
得意开心的浅笑在他嘴角浮现。很多人女人称赞过他的容貌,可他最喜欢听的,是刚才这一句。俯身低头,在她额头轻啄,做为对她恭维的答谢。
"许紫枫,我爱上了你,我很爱你。"认真的看着他的眼。她很严肃的对他说。震惊在他脸上表现出来。他更奇怪的是她选择表达的时间和地点。
"婉儿,我也爱你。"礼貌上,此刻他是要这样回应她的。不过他心里也是这样想的。
"可是你还爱着林心敏,还爱着路雪,还爱着别人"她很平静的,说话的样子和语调都是稳稳的,没有太大的变化。"紫枫,我想你爱我,只爱我一个人。我要你爱你,只爱我一个人。"
双手抚上他的心口,她无比认真,一副正经的看着他:"你的心里,只能有我一个女人。"双手改成环抱住他,因为肚子,她只能抱住一半:"你的身体,只属于我一个女人。"
往后退了一步,保持些距离,以便自己能更清楚的看到他的眼睛和表情。
"你做得到吗?"倾注了所有精力和心思。仿佛这一刻,世间,只有伫立在小码头的两个人一般。婉儿的世界在颤动的等待着。
先是奇怪和惊讶,接着是审视观察她,最后,他意识到她是真的好认真的要跟他要承诺。不自禁的,他拧紧了眉头。婉儿的心跟着颤了一颤。
"你不觉得自己太霸道了些吗?"挑高眉,绷紧的面部肌肉因为薄唇的蠕动微微运动着。
"是很霸道。还有更霸道的,我给了你这样的爱,你就一定要回报我。不然,我会选择不要你。"努力假装的平稳和冷静,被她剧烈颤抖的身体,和几近嘶喊的声音,彻底破坏了。
"你是在威胁我吗?"他的态度变得冷冽,脸高傲的高高翘起,高度不够的婉儿,看不清他的眼神了。他接着干脆扭转身子,走开了几步,背对着婉儿,双手紧紧的扶在了栏杆上。怒视着海面,胸口因为喘息而剧烈的起伏着。
他的动作和表情在预示着答案的信息。他很生气,走开与自己保持了更远的距离,她好像已经预料到了他的答案。
"婉儿,我爱你,这难道还不够吗?"突然转身,许紫枫急切而又烦恼的对她叫着。"我们已经有了孩子。在一起生活得也很美好,你为什么一定要破坏这份平静呢?"
倒吸一口冷气,他的话像一颗颗冰锥子飞射进她的心口,她真的感觉到心在疼了。天色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了黑暗中,路灯亮起来了,昏昏暗暗的,射得她眼睛都花了。别开头,不愿去看他的脸,他的意思表达的够明确了。把眼神投在远外黑黑的海面上,婉儿觉得痛苦至极,头在痛,心在疼,眼睛被晃得也干疼起来。用力瞪大眼睛,使劲的看向前方,没有一丝光,怎么就没有一丝丝的光亮呢?
"为什么?因为我一起床听到你去了医院,我就开始担心害怕,坐立不安。她醒了,你就扔下我一个人在家,跑去医院看她。你要了她的第一次,我怕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我试着接受你和别的女人的性和爱,可我的脑子不行,它自己会想,当我在山顶那个房间醒来的那个早晨,我脑子里想的是你和路雪曾在那床上睡过。曾做过和我们一样的事情。我受不了那种感觉。我想忘记,可是我不行,我忘记不了。我的心底一直在害怕,一直在担心。这种感觉让我在家里一秒钟都呆不下。我到了医院,看到你在床边抱着她,看到她在你怀里哭泣。我的心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整个人都空透了。就是那种感觉让我彻底明白了。我爱你,要是你也爱你,你就要完全的只属于我。不然,我情愿不要你。因为我怕,再这样下去,我会真的疯掉的。"闭着眼睛,婉儿颤抖着声音,愤怒的诉说着。然后,再也控制不住的大声怯哭起来。
许紫枫显然被她吓到了。连忙冲过来将她紧紧抱在怀中,不停的轻声安抚着。:"别哭,婉儿,别哭…………"细细的吻,轻轻的落在她的脸上,发间,耳侧,他身上温热清香的体味笼罩着她。慢慢地,她平静了下来,可心里的坚毅,不减一丝一豪,悲痛的感觉一样的沉重。
"不管你觉得我霸道也好,小气也好,我不想和别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你一定要做个选择,要么答应我,要么放弃我。"仰起头,她逼视着他,强迫着他回答。
被他弄得又好气又好笑的许紫枫,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才好。呆呆的沉默着,眼看她眼里的清泪又眩然欲落。他长叹一声,嚅嚅道:"婉儿,有时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可用心听到的,却一定是真的。我下面的话你用心听,然后再决定要不要相信,好吗?
他温存细致而又诚恳的眼神,让她不自觉的点了点头。他认真的,郑重的用力亲了她的香唇,将头俯在她的耳边,轻语:"小傻瓜,和你结婚以后,我就只有过你一个女人。我保证,以后会好好的管好自己的心,让它学着只爱你一个女人。"
这是什么答案?学着管好自己的心,要是没学好,没管好,你不是又会爱上别的女人。婉儿不满意的轻撅起小嘴,正准备抗议,却被他抢先出口:"婉儿,不管我以后做得好不好,你都不能再说放弃我的话。我是你的丈夫,做得不好,你要帮忙协助,不能动不动就想着要抛弃我的"
他一本正经,像是很有道理的说词,让婉儿觉得自己理屈词穷,没有了真理在手。唉,跟这种精明人做夫妻就是这样,明明是他太花心,招那么女人爱,弄得做老婆的她心烦意乱的。发发小脾气,反而被他一通说,搞得好像自已没做好一样。怎么回事?
来不用再多想,肚子传来的剧烈疼痛,让她站不住了,惊叫出声,她拉紧他的手。:"我肚子疼,快,去医院。"
"啊,怎么会这样?快,快,上车。"抱起她,跑到车边。拉开车门,轻放好她,连忙跑回车里,发动车子冲着医院开去。
"唉哟,都是你,气我,唉哟,好疼呀。会不会是要生了啊!唉哟…………"婉儿抚着阵疼的肚子,不停的叫喊着,一旁开车的许紫枫紧张的浑身冒汗,小心翼翼的陪着不是。:"是我不好,婉儿,你坚持住啊。医院快到了。"
"林院长,快,快。"望着抱着孕妇冲进院长办公室的许紫枫,林院长连忙迎了上来,迅速推开旁边的特护病房,将婉儿放在了床上。望着一脸痛苦的婉儿,他明白了。唉,预感真是应验了,下午一看到她出现在医院,就觉得不对劲。
"许先生,您先出去等吧,我们要做检查。"一旁紧张,死死直盯着床上婉儿的许紫枫,被请出了病房。
"许先生,许太太要生了"急的抓着头发,在门外来回转动。房间里良好的隔间设备,让紧贴在门口的他一点动静都听不到。
半个小时后,许老爷子和赵家人都到齐了。走廊里热闹起来。一个个脸上都是紧张担心加欣喜期待的表情。
两个小时后
"恭喜您,许先生,母子平安,您可以进去了。"除下口罩,林院长神情愉悦又专业的报着口讯,走出了病房。
"好了,好了,快把这汤拿给婉儿喝。赵妈妈把手中的煲汤递给了正欲往里冲的许紫枫。一脸欢喜的交待着。一个新生命的到来,让两家人都没沉浸在无比的开心快乐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