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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风暴雨忽无凭

俄罗斯芭蕾舞团要来深圳大剧院演出。剧目除了有《睡美人》,还有马晓腾最期待的《天鹅湖》。他早早地订好了两张票。

他还欠杨杰茜一曲圣桑的《天鹅》。这下,他要还给她一个湖的天鹅。

在座无虚席的大剧院里,马晓腾揽着杨杰茜坐在柔软的蓝色丝绒座椅上。观众席的左右是等待演出开始前抑制不住的小小兴奋与喧闹。他的心居然有了一些忐忑,有如在收音机旁等待乐声响起的绝望而焦虑的少年。

那天在田面村的宿舍里一吃完饺子,大家便找借口提前开溜了,把杨杰茜一个人留了下来。杨杰茜坐在餐桌边默默地吃了几个荔枝,便趴到桌上说好累,张杰于是安顿她到床上去躺下歇息。

张杰收拾好案板,又心事重重地去洗碗刷锅------莫非,杨杰茜的心是一个“只读”文件?他以为已经拿到了打开文件的密码,他要阅读,还痴心妄想在上面做一些删改,留下他的痕迹。但是,最后才发现自己所做的一切根本不能存盘,都是徒劳水龙头开得大大的,溅了一地湿漉漉的水花,他手里捧了个碟子站在水池边发呆。

杨杰茜突然从卧室里冲出来,从背后抱住了他,泣不成声:晓腾,我们结婚吧

等忙过了这阵子,他要和她一起去婚姻登记处,把一九九九年九月九日,这个浪漫的日子印在他们的结婚证上。九月九日------多好记的日子,杨杰茜就是对数字再迷糊,日后应该也不会把他们的结婚纪念日记混搞错的。他还为九月九日那天精心准备了一条施瓦洛士其的项链和两枚戒指(从他的眼睛看到施瓦洛士其LOGO上那只天鹅的那一刻,就知道任何珠宝钻石都没有它更适合他心爱的杨杰茜的了)。

舞台上的幕布徐徐拉开了,灯光骤然亮起。洁白的天鹅在湖面上翩翩起舞。

马晓腾仿佛看到白衣白裙的少女杨杰茜从足球场边长长的林荫校道上朝他款款走来。一股热流霎时涌上他的鼻腔。

杨杰茜侧过头来看着他。两个人的泪光在黑暗中交错,发出金属般的钝响。

她将手伸到他的后脑勺上,轻轻地抚弄着他的头发

乐声停止了。湖面上恢复了平静。

舞台上的灯光渐次熄灭。

马晓腾倚在杨杰茜的怀里睡着了,鼾声在空空如也的剧场里一起一伏。

他实在是太累了。这几个月来,他和电脑部的同事天天加班加点,就像一群啄木鸟一样不知疲倦地忙着给整个银行电脑系统捉千年虫。

杨杰茜下班后回巴登街的801房取东西。马晓腾两天前就叫了一辆的士把她的衣服被褥书籍等绝大部分东西帮她拿到银行公寓去了。

莫小莉本来说今天不用加班,晚上回来跟她一起过去参观新公寓的,临了又说家里通知她去新安酒家吃一个表叔小孩的满月酒,去不了了。

天气又闷又热,看样子一场大雨在所难免。

杨杰茜一上楼就三步并作两步爬得飞快,爬到七楼的时候,气喘吁吁的她放慢了脚步。眼睛忍不住还是瞥了一下702号房的门。本来下定了决心要心无旁骛一口气跑上八楼的。真没用!

杨杰茜进屋后没有开灯,模黑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一道闪电划过天空,接着是一声炸雷。床头小鱼缸里的小鱼们惊得甩着尾巴噗噗地搅着水花。杨杰茜的眼泪不可遏制地和窗外的大雨一起滂沱而下。

过了好一会儿,她站起身,端起鱼缸就往洗手间走。

再简单不过了,只消摁一下马桶上的冲水键,一切烦恼和泪水都将冲得干干净净。

门口那边好像有什么动静。杨杰茜走过去打开了灯。

门突然被打开了。竟然是阿源!

杨杰茜惊愕地盯着他。

“你开错门了吧,阿源,这是八楼,801房!”

“杨小姐,你还没搬走哇?刚好------你的衣服,被风吹落的,我给你捡回来了。”阿源喷着满嘴的酒气大着舌头说着,递过来一个塑料袋。

杨杰茜瞟了一眼袋子,头皮立刻一阵阵地发麻。怪不得自己的文胸内裤老是莫名其妙地就不见了,原来

她让阿源先回去,说自己还有一些东西没收拾好,改天再叫他过来验房交钥匙。

阿源赖在椅子上不肯动,说他口渴了,非得跟杨杰茜讨杯水喝。

杨杰茜解释说电水壶已经搬走了,屋子里也没有现成的瓶装水,劝他回五楼去找水喝。

阿源打着酒嗝说五楼一个人也没有,都吃满月酒去了,没人烧开水给他喝。

说完他突然伸出一只手来拉住了杨杰茜的胳膊,猛劲儿地就往房间里拽,说她骗人,房间里肯定有水。

杨杰茜又气又怕,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想挣月兑开,但是阿源的手紧紧地钳住了她的胳膊,把她强拉硬拽地拖到了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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