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沈阿辞以为自己就会憋死在这黑暗的棺材里时,晃动停止了,没一会儿,棺材板被撬了开,从外透来火把光亮。
被人从棺材里拧出来。放眼一看,这是一处陌生河岸荒野,黑夜里,她分不清方向,只觉这里好似离开了皇宫,甚至不在京城。
晃眼,她瞧见独孤梅从眼前这几位全身湿淋淋的黑夜人中走到自己面前。
想到此,沈阿辞悄悄露出了笑意。
巡视四周,只见她躲在阴暗处,回来时,独孤梅手腕上缠了一层晕染着血迹的纱布,不用说,一定是她的毒发放过血。
可对方并不想理会这个问题,转身就走了。
留下沈阿辞憋气的背着她做了个鬼脸。
昨晚睡得极为不踏实的沈阿辞在划桨水声中醒来,只见小船行驶在这河岸狭小的河道之中,顺风急速前进着。
*
沈阿辞想摇头否认,可人家会相信她是假冒的,就放了她么?她才不会想得这么简单。
“现在不是还有个你吗?”独孤梅活动活动了自己作痛的手腕,“明日便要见主上,你最好识相点儿,到了他哪儿,可就不会是像跟着我们这般轻松了。”
慢腾腾的换好衣服后,只见这拨人,拿过她的娘娘衣袍,便扔进了棺材,点火烧了。之后,又将石块搬入那口棺材,连同棺材推进了刚才从此上岸的河道里。
“你主子,就是漠国国王?”沈阿辞脑子里冒出了一窜问题,“我们不可能这么快就到漠国了啊,难道是他来中原了?听说漠国国王喜怒无常,血腥暴力,还特别不喜欢中原女人,是不是真的?”
这是在确定她的身份么?
娘儿个咚咚的,沈阿辞左思右想,怎么都觉得不对劲儿。
可眼下到处是黑乎乎的,远处密林还传来隐约的野禽走兽声音。
“你可是大安皇帝最宠爱的妃子,你说,我们想干什么?”
冷冷的一句,让沈阿辞不禁寒颤,顿时没了胃口。要是她落在这乌穆国王手里,那皇帝小舅儿他们岂不是更难救她了?
吃痛的她来不及反应,膝盖又惨遭石头袭击,这发狠的力道使得她根本撑不起身。
不过,一想到自己肯定是离京城越来越远,上船后,她不忍回头看看。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希望皇帝爷能早点儿赶来救她!
与独孤梅同坐一匹马上,身贴着身,沈阿辞忽然想到太后夜宴那夜,她从皇帝那儿拿到的那块金羽令牌,该不会,这令牌就在她身上吧?
如此暴力行径,独孤梅等人肯定不会放过她,所以,她千万不能被他们追到。
独孤梅拿来水和干粮,沈阿辞又一次问:“这是要去哪儿?”
沈阿辞继续道:“不过你任务既然完成了,那你主子也该给你解毒了吧?”
岂料,人家独孤梅忽然又转身回来。注视着这位千辛万苦绑架来的宣妃娘娘,独孤梅疑惑问了:“你真的是毒后?”
不愧是鬼煞罗,居然这种办法也想得到做得到。
见宣妃半推半就不肯走,她道:“不想受苦的话,你最好按我们的意思去做。”
“要带我去哪儿?”沈阿辞声音有些急,“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那这样,他们岂不是很容易就找到她?
沉沉气,沈阿辞不得不想到了狠招。
清晨阳光,渐渐扫去河水上方弥漫的水烟雾霭。
可如此大堆问题,归总到独孤梅那儿,只有一句回答:“到时便知。”
第一回合,小试牛刀,宣布失败。
听缓缓水声,随声寻去,只见一艘不大小棚船从芦苇处划出。
这句话引得独孤梅有了侧目。
“我~”脑筋急转,“尿急!”
“我看陛下其实对你挺好的,明明都开始怀疑你了,还让沐子轩给解毒。”沈阿辞一面吃着,一面喃喃道,“要是能再多呆一阵子,你身上的毒估计早就解干净了,也不至于还这么受苦。”
听此,两步之遥的独孤梅立即上前查看,岂料,刚蹲,宣妃便用早已捏着手里的石头重重的砸了她的脚。zVXC。
这帮人可是鬼煞罗,俎上鱼肉,只会点儿三脚猫功夫的她能说不行么?
没人回答她。
可快马加鞭,在马背上又颠簸了一整天,别说后见追兵了,连蜜蜂也未见一只。这让沈阿辞有些担心。难不成,昨夜独孤梅潜水时把百里香的味道冲没了,还是令牌现在根本没在她身上?
但是,才跑了一阵儿,就见身后有了火光,马蹄声也渐近。
娘儿个咚咚的,她是谁啊,堂堂的越州痞子小姐沈阿辞,难道逃跑伎俩就半点儿派不上用场吗?
晌午时分,小船抵达一处河岸,此时,正有两名粗汉备好马匹及供给等候。
他们要抓的是阿言?来不方光。
沐子轩说过,令牌上他偷偷抹了什么百里香,他养的蜜蜂能闻到这味儿寻来。
“你这是在骂我忘恩负义,自作自受?”
沈阿辞视线不禁的瞄了瞄那边那已换好衣服的四个蛮子男人。
只有先顺着他们的意思,走一步算一步,见机行事。
瞄眼看看独孤梅身旁的这四个男子,个个模样彪悍,神情凶凶。
“你家主子到底为嘛非要绑架我?”沈阿辞小心问了,“如此费尽周章,拿我作为要挟陛下的筹码,这分量也太小了点儿吧。”再一细想,他们到现在还以为绑架的是真宣妃沈阿言,“难道,是因为我是毒后?”
欲借尿遁,谨慎的独孤梅点着火把紧跟而来,本想躲开她直接开跑,可无奈人家武功高强,这招肯定没用。
拿起一份新鲜的烤兔肉,沈阿辞套热乎般的坐在了她身边,并将食物递给了她。
午夜,睡在独孤梅身旁,裹着羊毛毯子的沈阿辞偷偷抬了头,巡视四周,月夜里,隐约见其他人都沉沉睡去,刚才那值夜的人蹲坐在树下,也一动不动。
“你们想干嘛?”
呆呆的看着沉水后那咕噜咕噜冒出的几个泡,沈阿辞这才意识到,他们之所以能把她顺利带出宫,带出京城,就是通过这河道水路。
想到或许是因为自己的言行让对方察觉到她与这毒后身份有些不相符,沈阿辞又渐渐露出了阿言惯有的自信傲骨。
明白她的顾及在意,独孤梅沉默着,带着几丝无奈神情,挡在了她身前,甚至还摊开刚才换下的湿淋淋黑夜为她遮挡。
“我可没这样说,毕竟嘛,你有你要效忠的。我还是挺佩服你的,为了完成你主子的任务,付出牺牲也够大的。”
被独孤梅解开哑穴,沈阿辞吃痛的咳嗽了两声,不待她开口,独孤梅便将一包衣服塞到她怀里,命道:“把衣服换上。”
“你想拿我要挟陛下?”沈阿辞瞪大了眼,娘儿个咚咚的,“你们也太抬举我了吧?”
以为躲在茂密矮木就能躲过这一劫,但自己踩过的足迹还是暴露了她的行踪。
“你~”
下了船,独孤梅等人便改走陆路。
于是,她选择了沉默,并带着漫散神情回应独孤梅的注视。
“怎么还不换上,难道还要我来服侍你吗?”独孤梅声音有些冷,让沈阿辞有些毛骨悚然。
或许是因为她表现挺乖,独孤梅对她的态度也略微好了点点:“娘娘,请上船吧。”
独孤梅没作回答,这让沈阿辞不禁想到,难道,这该死的漠国国王,真的还有什么惊天大阴谋?
只有赶紧逃,拼命的跑!或者,找一处隐秘地方躲起来。
独孤梅并没回答,只是拉住她,朝船而去。
沈阿辞随势将其推倒,迅速抡起石头便向她脑袋砸去。她本想轻点儿,可又害怕她反抗成功,便眯了眼,使了劲儿。
她是不是该趁着这些人换衣服的空当,溜之大吉呢?
大着胆子,她悄悄爬起身来,此时,她只恨自己不懂半点儿毒术,不然,她早就施毒将这帮人迷晕,然后堂而皇之的离开。无奈现在,只有这般小心翼翼,蹑手蹑脚。更无奈,才走两步,独孤梅便警觉起身:“你要去哪儿?”
只见身边这些湿淋淋的黑衣人都开始换起衣服来,独孤梅也不例外,尽管她是女的,周遭这四个都是男的,她也毫无顾及,只是避开光亮,背过身,迅速一月兑,再迅速穿上。
不敢耽误,见独孤梅一时半儿也起不来,沈阿辞躲过她腰间佩戴的利剑,立即踩灭了火把,朝密林深黑暗处逃去。
“有蛇~”沈阿辞惊呼,“我被蛇咬了。”随即躲闪跌倒在地。
夜晚,在丛林露宿,一帮人围坐篝火便取暖,唯独不见独孤梅的身影。
最终,逃跑第二回合,也宣布失败。甚至,因为惹怒独孤梅,在她追捕自己时,挨了两下她毒辣的长鞭,破了衣服,背上留下两道血印。
回到那处露宿地,看着独孤梅的同伴正为她包扎脑袋上的伤,双手双脚被绑得死死的沈阿辞忽然觉得,背上的疼痛也算值了。
这么一闹,这帮人决定连夜赶路,对待沈阿辞的方式也不怎么客气。不过对沈阿辞而言,要想预谋下一次逃跑,那更就有些困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