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鸢一怔,心中惊惧交加,腿一软,向后跌去,好在子凌永远会恰到好处地出现,他稳稳地接住子鸢,抱进怀里,微微一笑,问道:“鸢儿怎站不住了,是不是研磨久了,累坏了。”
子鸢心中七上八下,恨不得尽快离开这憋闷的地方,于是赶紧回答道:“是累了,能让鸢儿先回去休息吗?”
“去吧,鸢儿怕是对这些无聊的话题也没什么兴趣,就先回去吧。”
子鸢闻言如获大赦,朝着银蝰拜了拜,甚至忘了给烟罗道别便逃命似的离开了子凌的书房。
“少主,您难道看不出吗?小姐她……”银蝰听见子鸢步子已远,跪地道媲。
子凌摆手制止了银蝰的话,长眉一凛,似乎很是不悦。
“少主!”银蝰跪着向前半步,叩倒在桌案前,这一幕与当年银蝰与银岚两人的最后一次对话场景颇为相似,只不过内容却大为不同丫。
“不要说了,本座不想听。”子凌一掌拍向书案,红木书案顷刻断成数截,案上宣纸碎成纸片,“银蝰,本座说了,闭嘴!”
见子凌动了真怒,银蝰不卑不亢磕了三个头,激动地说:“少主啊!您与小姐都是银泠的纯血后人,您当属下不疼小姐吗?但是您是银泠最后的希望了啊!您明知道小姐她在给金鳞的人通风报信,为什么还要装作不知道呢?!少主,银泠只剩下你我二人了,烟罗的家族也只剩他一人,我们没有退路,更不能失败,一旦失去任何一人,我们的路,便再也难走下去了……”
“银蝰,鸢儿对金鳞羽铮已不同过去了,再给她一点时间,我想她会想明白,会看清楚的,再给她一点时间……”
“可是……”
“不要再说了,本座已经决定了,这是命令。”子凌再次打断银蝰,拂袖站在破碎的桌案之中。
银蝰只好不再言语。
“少主,您可愿意听属下遗言。”
“说,但你该清楚什么不该说。”说着,子凌冷着脸,似乎心情复杂。
烟罗上前,示意子凌附耳,子凌见状,并未动怒,而是蹲,附耳上前。
尽管一开始,他面色有些烦躁,但慢慢地,他的神情变得有些阴冷。
良久,他站起身,烟罗也随即退后,两人又站定在自己一开始所处的位置。
“这是你两人想到的办法?”子凌的银眸之中有暗火流动。
“是,少主,这是当下最好的方法了。”银蝰依旧不卑不亢,而他从来就有不卑不亢的资本。
子凌的冷眸割过他的脸,他依然垂着头,看似恭敬地站着。
“少主,属下希望您能让属下放手去做,而属下更希望,少主能认清现实。”
“哼,好一个认清现实。”子凌冷哼一声,“你们且去就是。”
“谢少主!”银蝰烟罗二人拜后退出了屋子,子凌独自一人对着破烂的木块发呆。
脸上的肃杀与冷漠全然退却,取而代之的是苦涩与复杂的神色。
“鸢儿,你不会让哥哥失望的,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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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鸢坐在合欢暖阁之中焦虑不安,阁外的尸体们静静守候着。
子鸢知道,依银蝰与烟罗的本事,一旦真去调查,很可能查到自己就是那个给玄星透露消息的人。而到时候,自己恐怕真就凶多吉少了。
失去了仇恨作为精神支撑,子鸢恢复成了一个正常人——怕死,怕被揭穿。
她方才已将那张写了具体情况的黄纸烧尽,她希望尽快等到羽铮的回复,她想尽快摆月兑这一差事。毕竟,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让她对子凌有了全新的认识。
他虽然很强,虽然性格阴郁而且城府很深,但他却的确非常重视自己的下属,他虽然平日一副冷面对人,但他其实很关心银蝰他们,而在他的眼中,银蝰更是他的亲人。
他虽然对玄星似乎充满着血海深仇,但却也很懂得知恩图报;他虽然看似冷若冰霜,却实际上很爱护动物……
一切一切的矛盾点,一切他性格之中隐藏的优点,越来越多地让子鸢觉得,也许他并不那么惹人憎恨,也许他也只是一个受害者。
尽管,他如果要屠杀无辜的玄星人民,是他的不对,但情理之上,却也是可以理解的。
子鸢不想同情他,尽管他是个孤儿,但子鸢却不再想和他做对,也不想再伤害他。
子鸢在黄纸之上写明了自己的想法,也说明了自己不会再帮羽铮传递消息的决定。此时,她只盼羽铮能放了自己,别让自己再做这样提心吊胆的事情。
但她也并不想留在子凌身边,毕竟,她虽不恨他,但也不可能再爱上他——因为,他仍然是曾侵犯过子鸢无数次的那个恶魔,更何况,子鸢怕他。
子鸢本以为,自己可以这样胡思乱想很久,因为一般情况下,银蝰找子凌私下沟通,时间都会很久。可是没想到,子鸢很快就嗅到了那缕熟悉的花香。
“怎么这么快。”子鸢太熟悉子凌的脚步声了,他的步子总是步步坚定,稳健却不失轻盈。
“鸢儿怎知道是本座回来了。”子凌尚在合欢暖阁外,就听见了子鸢的低语,他的声音之中明显透着笑意。
子鸢并没有因为子凌听见自己的嘀咕而惊讶,她只是攥着手心,双手交缠着藏在广袖之中,似乎有些焦虑。
子凌推门进了暖阁,随后赶紧关上了门,生怕极北之地的寒风吹进温暖的合欢阁内。
“今日怎么这么快。”子鸢迎上前,为子凌褪去了毛皮大衣,拍了拍他身上的几朵雪花。
子凌望着子鸢的动作,嘴角微扬,眼神却有些苦涩,但他的声音却很温和,听不出一丝一毫的心痛:“鸢儿为本座更衣,本座很高兴。鸢儿独自一人回来,可别着了凉。今日风雪愈来愈大了。”
“我回来时候有几个侍卫陪我一起的,他们给我打了伞,并没有太冷。”
子鸢随口回应,随即引着子凌进了屋子,坐在了暖炉边,并为他沏了一杯药茶。
“天冷,喝点热茶。”子鸢将茶盏递给子凌,然后刻意坐的离他远了一些。
“鸢儿,你还恨我么?”子凌接过茶杯,没有喝,放在了小茶桌之上,冷不丁问。
“恨,但没那么恨了。”
提起这个话题,子鸢反而不似先前那般紧张了。
似乎在她心中,她对他的恨,是他们之间独特的羁绊,最深刻的纠缠。
“鸢儿能告诉本座,为何不那么恨了?”子凌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
“我恨你夺走了我的清白,恨你毁掉了我平凡的生活。但如今想来,若没有你,我就真的能平凡地生活下去吗?我不知道我那失去的记忆是不是真的和你有关,但我的感觉告诉我,那段记忆和你有很大的关系。而我渐渐……也许……看清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呢?”
“我不知如何去说,但我却不可能爱上你,毕竟你是毁掉我的生活的人,而我眼里,你始终是玷污了我的人。我只希望,你能行行好,放了我。”
也许是谈到了子凌不愿意去提的话题,他不再说话,而是静静喝起了茶,过了良久,他突然轻声对子鸢说:“鸢儿可知道我与你的关系是什么吗?”
子鸢摇摇头。
“鸢儿,你已不记得,是因为你这些年过的日子让你已经忘记了曾经。但本座永远不会忘记的,你是本座的一部分,本座和你,原本便是一体的,你与本座,是不可以,也绝不能分开的。所以,你让本座放了你,那是不可能的。”子凌顿了顿,“况且,鸢儿,其实你只是被虚像所蒙蔽了,你本也根本不愿离开本座身边的。”
这句话,激怒了子鸢,她腾地一下站起身,泪水顷刻溢满眼眶。
她怒视着子凌,叫起来:“你说不会放了我,是什意思,我答应了解你,我做到了,而我不能接受你,这是我的真心,你为何一定要强人所难!?你已经得到了我的一切,你还要我怎样你才满意,我只想安安静静过下半生,你为何都不愿意?若不是你,我永远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女孩,如果不是你,我不会被师父厌弃,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你毁掉了我的生活,你夺走了我的一切,却连苟且偷生的资格都不给我,到底凭什么?”
子鸢越说越委屈,眼泪扑朔着落在茶盘之上,落进子凌的茶水之中。子凌叹了口气,起身。
然而,他却没有抱子鸢,只是深深望了一眼有些歇斯底里的子鸢后,便披上挂在架子上的毛皮大衣,离开了屋子。
看着子凌离开的背影,子鸢心中突然空了。
恨,与纠结,是她对他全部的情感。
但突然这情感被诉说之后,她却感觉心被掏空了。
他走了,甚至一句话也没有说。
没说给子鸢自由,也没有说不同意。
子鸢心中复杂万分,她哭,并不真是因为她恨他毁了自己,因为她早说过选择不再恨他这个了。
她的泪水,更多是羞怒——她实在不明白,子凌那么聪明的人,为何都没有发现她隐瞒的事情。
在子鸢心中,其实,她很想被他揭穿,被他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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