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十二、神召牌]
第2节这神召牌下都下到屋里了
这时候，阿荃姐嗵的一声就将手里编了一半的竹篓丢到楼板上。她走到水缸旁舀起一瓢凉水，闷着头灌了一气。她咕噜咕噜的畅饮声真像是一头干渴久了的牛娘。完全是借以发泄一种情绪吧，阿荃姐冷冷地剐我一眼，就把瓜瓢重重地扔在水缸盖上。那咚的一声很刺耳，立刻把我震醒了。
真不知为什么，此时此刻的我好生心慌，根本不敢去碰阿荃姐的目光。照理讲，我是不应该心慌的，可我就是害怕这个主事阿姐的目光，冷飕飕的，比寒风刺骨得多。
阿荃姐一步一步逼过来。她的脸色僵板着，那一长吸又接一短喷的呼吸声说明她的情绪正在逐步升腾。忽地，她严厉又厚重的呵斥声徒然在我的耳旁炸响：“苕崽，你老实交代，你到底有没有脏过山神？！”
我耷拉着脑袋，愣怔了几秒种，就慌乱地摇了摇头。
阿荃姐说：“那你怎么被玉清庵下了神召牌？咹？！”
阿荃姐的手如鹰爪般地扣在我的脑门上，她用力一推，我就不由地后退了几小步。
阿荃姐说：“哑巴了你？回话呀！”
“我，我也不……不晓得呀。”我的应答声很吞吐，很怯弱。
就在这时，刚刚洗完菜的阿钰姐擦擦湿淋淋的手，走拢来。阿钰姐抽走我手里的神召牌，瞅了瞅，便随手往饭桌上一扔，很不屑地说：“哼，被神召牌召唤又怎么啦？顶多是上她们玉清庵里一趟嘛，难道庵里的几个巫婆还真敢吃人不是？”
哪晓得，阿钰姐的几句不屑话竟引燃了阿荃姐心中的怒火。阿荃姐回身一脚，踢翻一张并不挡路的矮板凳，而后抬手朝阿钰姐一指，粗声大气地骂道：“你这死妮子又多什么嘴！他苕崽被神召牌召唤了，就自然会给别人落下一个话柄，以后他在山寨里就难得做人啦，你晓得不？！”
阿钰姐哪里会示弱，也硬着脖子回道：“落下话柄又怎么啦？这山寨里被神召牌召唤过的人难道还少？”
“别人被神召牌召唤我不管，可苕崽是我们屋里的阿弟，我作为主事的阿姐就不能不管！”阿荃姐从桌上拾起神召牌，也不看，直接摔进我怀里，她恼怒的情绪全都堆在她的脸盘上。
这神召牌是紫檀木的，被漆成了酱黑色，只巴掌那么大，正面粗略地刻有多穆拉山神的头像。头像上端穿有一小方孔，套着一根用野猪鬃毛编织成的绳饰。你们可别轻看这神召牌，它可是我们山里巫婆的信物，具有一种至高又无上的权威。
“你现在管，也迟了，这神召牌下都下到屋里了。”阿钰姐的声气里依旧裹挟着轻慢，不缓不急，而阿荃姐就气急败坏起来。“正因为神召牌下到屋里了我才更得管，不管，他以后还会给我们屋里惹下乱子的！”
“你要管你就管呗，我早晓得你的手发痒了，老想请出皮鞭子来招呼人。”
“我就想请出皮鞭子招呼人，又怎么啦？你如果再多嘴，我连你一块抽！”
“你敢！我又没做错事！”
“……”
亅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