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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上大红的衣衫,抹上厚厚的脂粉,兰心瘦小的身躯便多了一份沉重。
坐上一顶小轿,踏出这枣树村一步,兰心的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下。
“枣花,永别了,名扬俊宇,永别了,秀慧大姐,永别了,香莲嫂子,永别了,爹,永别了……”
兰心的心,像被钝刀子一刀一刀割着,一下一下刮得心生痛。
杨氏倒真是个狠心的,立在轿后,却像个没事人般,脸不红心不跳,面不改色地和杨半仙商量着什么,时不时地又附着杨半仙的耳边耳语一番。
这边枣花就隔着门板望着,因为只说是给外婆去庆生,若是自己去送行反而会引得杨氏起疑,想着自己穿过来这几年兰心待自己的好。家里素来重男轻女,自己娘亲祝氏更是个软弱任人欺凌的,要不是很多时候兰心强行护着自己,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在这世活下去的勇气。
昨晚上兰心和枣花两个一宿没睡,枣花想着兰心吩咐自己的话
“兰心,要好好读书,你母亲是个心善的,你要照顾好你母亲和你弟弟,别让人欺负了。人善被人欺,姑姑走后你凡事学着点姑姑的处事,自己强势起来,就不怕那起子欺软怕硬的歹人欺负你,记住了没,枣花?”
这般聪慧的女人,却落得个如此下场,真是该死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啊。
那杨半仙素来是个不省事的,找来的轿夫早被吴青松重金买通他却浑然不知,只想着杨氏的谢礼和王家的十两银子,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更能使舅舅亲手卖了外甥女。
这边名扬和俊宇就又悄悄地联络好吴青松等,又商量着路上的细节,又百般叮嘱吴青松以后要好好待自己兰心姑姑。
因为毕竟走了就不再回来了,秀慧一家素来待兰心又是最好,所以犹豫着兰心还是把这事告诉了秀慧,那秀慧知道了实情,背着众人倒哭了好几次,眼睛都哭的红肿。
杨氏倒是略微诧异秀慧的变化,秀慧只推说是和义学闹矛盾便遮掩了过去。
秀慧想着杨氏素日的偏心,又想着兰心年纪轻轻的,这一去,恐怕就是一辈子的永别,心里更像喝了十八坛陈醋那般酸楚。
这阵子靠着那蜜茶倒赚了不少钱,俊宇读书又好,倒不愁往后的日子,秀慧便把这阵子积攒的十几两银子拿出来,给了十二两给兰心,自己留几两散碎银子过日子。
枣花也把自己积攒的银子全给了兰心,反正自己以后还能赚。
这边小轿出了枣树村,略走了几里路,那轿夫便借口说口渴,和杨半仙商议着去临近的村头喝口酒水再赶路。
这杨半仙听到喝酒,魂早就飞了一半,哪里还计较得到自己重任在身,在他的意思里,女子出嫁从夫,在家从父,如今何大爷不在家,杨氏这般下了死令,莫说兰心不知情,便是知情了,难道还敢反抗不成。
那轿夫在这枣树村本也根基不深,得了吴青松的重金,只想着事一成赶紧带着银子跑路,这边一杯又一杯地拼命给那杨半仙灌酒。
这杨半仙只管有酒喝,喜不自禁地喝了一杯又一杯,不一会儿便醉倒在那小饭馆里不省人事了。
这边吴青松就赶紧给了轿夫银子,让他们跑路,以后也别再回枣树村,免得惹什么官司。一边就带着自己娘亲和兰心赶紧逃跑。
按照计划,俊宇和名扬早就在河边租了条船,等到吴青松和兰心等一到,这边赶紧扬帆起航,分别的时候又是免不了一阵伤感。
趁着杨半仙酒未醒,这船就一路直下,早出了枣树村过了清江县,往那不知名的地方去了。
俊宇和名扬也马上回家,照旧去上学,只装着跟没事人一般,不然被杨氏知道了倒是一场灾难。
可怜这杨半仙,好一场醉,直到日暮西山才被小饭馆的掌柜叫醒。
“这位老先生,快醒醒吧,咱们小酒馆都要关门了,你还不赶紧家去,晚了可提防路上有狼。”
那杨半仙正做梦抱着十两银子笑呢,被老板一推醒,看见轿夫和兰心都已不知去向,这就惊得三魂都去了两魂。他又是个没注意的,只嚷着要酒馆老板告诉自己同来的都去了哪里,哭着又是下跪,又是吓唬说人是在这里丢的,要报官。
那酒馆老板哪里知道这些,见他胡搅蛮缠纠缠不清,早不耐烦跟这醉鬼啰嗦什么,只一棍子打了出去。
这杨半仙哆哆嗦嗦地,又惊又怕,一时没了主意。思索良久,又不敢去告诉杨氏,生怕杨氏责怪,这就赶紧一路小跑,到真个回自己家里去了。
杨氏在这家里就混不知情,想着人过几天就送到王家去了,自己既得了银子,又解了心月复之患,这倒是一举两得,吃饭都多吃好几碗,睡觉都睡得格外安稳。
这天杨氏闲来无事,正在家里哼着小曲梳着头呢,砰砰几声响,院门被敲得山响。
那林氏见人敲得紧,忙地赶着去开了门,一个胖胖的人影就哗地冲进了院子,高声叫道
“姓杨的,你给我滚出来。”
林氏就呆呆地站在一边看傻了“李婶,竟然是李婶敢对自己婆婆这般无理。”
那杨氏也是诧异,想着谁敢对自己这般没礼貌,忙地开了门到了院子里,见李婶怒气冲冲地站在院子正中间,也不知道自己什么事得罪了李婶,李婶这样一闹,自己在媳妇面前还有何颜面。
不过杨氏又想到,自己和李婶商议把兰心送给王家去做小,这事还是得瞒住众人,这就存了讨好李婶的心思,搭讪着上前拉着李婶的手,一边拉着李婶,一边满面堆笑地说
“这不是李婶子嘛,今儿个是哪阵风把你吹来了,来来来,咱们老姐妹两个有什么话屋里说去,我家里还备了好茶等你来喝呢。”
“兰心呢?”
李婶件杨氏出来,心内就有气,只一个劲地追问杨氏兰心去了哪里。
杨氏毫不知情,见李婶这般问,就暗暗地捏了捏李婶的手,笑着说
“李婶子,兰心今早不是赶着去你哪里送针线活去了嘛。”
她这话是怕祝氏和枣花听出什么名堂来,可惜杨氏料错了,今儿个本来是预定好的日子,兰心却并没按时被送去王家,王家找着李婶要人,还拿话挤兑,说她为了讹诈和杨氏合伙做戏骗人,哪有人家愿意卖闺女的,合着就是骗人的,还说要找着李婶去见官,李婶好说歹说才暂时安抚了王家的人,这不就气急败坏地跑到老何家来要人。
杨氏的这番言语,本是选外有音,不想在李婶的心里听着便是狡猾做作,甚至是推月兑说反正人已经交给李婶了。
那李婶心里本来就气急了,看见杨氏这般做作的模样,更是心里作呕。
李婶素来是个泼辣的,这就一气儿甩开杨氏的手,“啪”地一抬手就给了杨氏一个响亮的耳光。
林氏这就在一旁呆住了,心里想着婆婆素日在自己面前颐指气使的,这下子被李婶子甩了个耳光,这可有好戏看了。
祝氏早听到了院子里的动静,只不过她素来胆小,又想着这场面婆婆未必喜欢自己看见,便抱着涵涵在屋内躲着。
枣花看着李婶这斗鸡般的模样,就知道是兰心那件事发作了,到了日子,王家等不到人自然要发火,这还不就怪到李婶头上,指不定还推着说是李婶和杨氏合谋骗他们。
这边杨氏也被这一巴掌拍蒙了,她哪里受过这般委屈,此刻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不脸面,一个箭步上前,就一把狠狠地把李婶推到在地上,口里还嚷嚷道
“李家婶子,你今儿个是发了疯不成,只寻着我这个老婆子干什么,要发疯回家发去。”李婶见林氏也在一旁要帮腔的样子,这就不敢再动手,只坐在地上一阵鬼哭狼嚎
“姓杨的,你个杀千刀的,你存了什么心啊,你不想卖女儿就直说啊,哄着我给你去说媒,哄着我帮你打点拿了应聘的银子,这下子好了,到日子了你把闺女藏起来,王家来找我要人,还说我诈骗要拉我去见官,你这个杀千刀的,你不得好死啊。”
杨氏一听这话,心里也就急疯了,忙抓着李婶的手,拼命摇晃着说
“李婶子,这话是怎么说的,兰心真不见了不成。”
那李婶看了杨氏的神色是真着急了,这也有点怀疑,难不成杨氏真不知情不成,何兰心自
几跑了,这可成了笑话了。
“李婶子,我真没把兰心藏起来,主意是我出的,临到头我把人藏起来,那还跑得了官司吗?你跟我说说,兰心真不见了不成。”
杨氏见李婶还在半信半疑的样子,这就加了一句,点名了自己是确实不知情。
李婶也是一时急糊涂了,闹了一阵,心里也就明白了许多,听见杨氏如此说,确实是在情在理,这事不是抵赖便能逃过的,这就相信了杨氏。
不过杨氏不知情,李婶的心里只有更急,这边李婶就跳起来,拉着杨氏的手说
“大婶子,这人,是真的不见了。昨天就是正日子,那王家等了一天没见个鬼影子,今天一早就打发了管家来我家问我要人,还要抓我去见官呢?”(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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