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菲菲】
醒来时我已经在高级病房了。
肚子空了,我的心仿佛也空了。
我就这样直直地躺着,看着头顶上雪白的天花板。
仿佛透过那雪白雪白的一片,我能看到天国,看到我那离去的天使。
病房里,每天来探望我的人很多,灵子、林清她们每天都会来医院陪我说说话,但是我的耳朵却听不到她们说的任何一句话。
我总是呆滞地望着他们,望着她们的嘴唇,在我眼前一闭一合。
更多的时候,我都是望着天花板,没有焦距地望着,眼睛里面空无一物。
就这样每天静静地躺着,从白天到黑夜,再从黑夜到天明。
牧少臻几乎每天寸步不离地守在我身边,只是有时候会到病房外接听电话,而每次牧少臻接完电话后脸色总是变的很糟糕,离去的脚步也总是很匆匆。
半个月下来,牧少臻憔悴了很多,下巴的胡须青痕已经多日没有修整。
【牧少臻】
半个月下来,菲菲瘦了很多,她的肌肤苍白得没有半点血色,她的眼神更是空洞得没有灵魂。
他不停地在她耳边唤着她的名字,但她总是那么木然,完全听不见也看不见,仿佛与外界彻底隔绝了。
牧少臻的眼睛总是黯然地望着菲菲,虽然他的背脊依然笔直,却笔直而寂寞。
看着她呆如木偶,看着她的生命力在一点点地消逝,他心底的疼痛一日强过一日。
好几次,他都忍不住想要告诉她,他们的儿子,还在。
但好几次,他都欲言又止。
只因为--
宝宝虽然侥幸出生了,但他的身体还未发育完全好,体重只有三斤,瘦小得只能用皮包骨头来形容,并伴有缺氧、呼吸困难等症状。
哪怕现在躺在保温室里有半个月了,宝宝全身的皮肤依然很苍灰,嘴唇依然青紫,四肢依然冰冷。
宝宝,存活的希望非常渺茫!
这半个月里,因为频繁的出现呼吸暂停现象,宝宝已经抢救了三次。
每次医院打来电话,告知宝宝出现昏迷或呼吸暂停的那一刻,牧少臻的心脏都漏跳了好几拍。
面对奄奄一息,气息微弱得随时都可以停止的宝宝,他真的不敢冒这个险告诉她。
他害怕,怕她一会儿承受拥有孩子的喜悦,一会儿又要承受失去孩子的悲恸。
医生说她的心理再也承受不了这起起伏伏的打击了,她会奔溃的。
他害怕失去孩子,但他更害怕失去她。
这一切,在确保孩子一定能活下来的时候再告诉她吧!
***
【董菲菲】
出院已经有一个星期了。
这天,正午的阳光慢慢变成午后的光线,从窗外吹进的风将我颊边的长发轻柔地吹扬。
我像往常一样坐在椅子上,眼珠子一动也不动地望着窗外,默默出神时,卧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牧少臻竟搀扶着爸爸走了进来。
当爸爸费力地走到我面前,粗糙的大手颤抖地触模上我的脸庞,嘶哑而断续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时,我的眼神终于有了第一次的聚焦。
“孩子,你想……哭就……哭出……来吧,千万……不要闷在……心里!”
我的耳朵居然能听到爸爸的话,我的情绪终于有了拨动,一滴眼泪落到了爸爸的手上,紧接着又是一滴,一滴……
我终于哭了出来!
牧少臻惊喜地看着我,半晌后,他默默地阖上房门,退出了房间。
那天,爸爸在家里陪了我一个下午,而我也靠在爸爸身上哭了一个下午。
送走爸爸后,牧少臻再次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他走到我身边,轻柔地呼唤我的名字“菲菲……”
我依旧望着窗外,淡淡地说道:“少臻,这段日子,我一直都不敢接受宝宝已经离开的事实。我一直在欺骗我自己,以为只要不去想,不去听,不去看,那么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我的宝宝依旧还在我的肚子里。可事实上他已经没了……”
忍着泪,我亲口说出宝宝离去的事实。
牧少臻又开始轻唤着我的名字:“菲菲……”
“少臻,别打断我,让我把话说完吧”我的眼睛依然望着窗外,我不敢去看牧少臻的脸,只因,接下来的话太伤人……
------题外话------
菲菲啊,菲菲,估计你又得被讨厌了!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