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我没有把他推开。
靠着他宽广温暖的胸膛,听着他强健有力的心跳,我感觉到内心的阴霾一点点地被驱散。牧少臻厚实的手掌轻轻地拍着我的后背,在这一下一下有规律的节奏中,我安心地再次闭上了眼……
这一觉,睡得很深、很沉……
再次醒来,已经是日照三杆。
牧少臻不在,偌大的床上就我一人。
一夜的好眠使我精力充沛,看着窗外阳光明媚,心情更是倍觉舒畅。洗簌完毕后,我对着镜子展开了灿烂的笑容。
我从楼梯下来时,婆婆正在客厅专注地插花。看到我,停下手中的动作,笑着问:“菲菲,在这还睡得习惯吗?”
忽然想到昨晚和牧少臻同床共枕的情景,我的脸微微泛红,“恩……习惯……”
婆婆捕捉住我脸红的样子,好像误会了什么,笑声很爽朗,也很暧昧。
“妈,少臻呢?”我漫不经心地问,尴尬地转移话题。
“这孩子,说国外的业务要处理,已经离开了。”婆婆看看时间,“估计此刻已经在飞机上了。每天这么奔波,身体怎么吃得消啊。”婆婆一脸的担忧。
我赞同地点点头。
接着婆婆拉起我的手,坐到沙发上,认真地叮嘱,“菲菲啊,妈不在他身边,你一定要代妈妈好好照顾他啊!”
面对婆婆投过来的信任的目光,我一阵心虚。要知道,这些年,一直都是牧少臻照顾我,我几时有为他尽过一丝一毫的心啊?
还好,婆婆并没有注意到我牵强的笑容,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你别看这孩子现在是高大伟岸的样,小时候的身体非常羸弱,总是三天两头的生病着呢。”
见我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婆婆马上到房间里拿了本精致的相册,放在茶几上,一页一页地翻给我看。相册记录了牧少臻从婴儿期、幼儿期、儿童期、少年期一直到大学毕业的成长过程,确实,小时候的牧少臻又黑又瘦,如果婆婆不说,我真的很难跟现在的他本人挂上钩。
婆婆指着其中一张牧少臻站在一片金黄色的油菜花田里的照片,若有所思地说道“这是他十岁那年拍的。当时老头子狠心地把他寄养在农村的一个朋友家,说什么男孩子不能姣生惯养,必须得磨练。唯有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略微抱怨的语气里透着一份浓浓的爱意,我能想象当时婆婆该有多么的不舍和心疼。
我翻过这一页,仿佛翻过了婆婆对那年的记忆。
“瞧这张,当时少臻拿到了全国青少年游泳比赛冠军哦!”婆婆犹如葱根般的手指落在了一张照片上,一改刚才幽幽的神色,语气里尽是兴奋和骄傲。
我顺着婆婆所指的方向看去,照片里牧少臻穿着一身蓝色的运动衫站在领奖台的最高处,嘴角高高地扬起,脖子上挂着奖牌,左手捧着大簇的鲜花和奖杯,右手高高挥起,似乎在向领奖台下的人群致意。
“菲菲,你很难想象,少臻以前还是个旱鸭子呢,小时候只要把他放在浴盆里泡澡,他就闹着哭着要出来,怎么也不愿意呆在水里呢。”婆婆说到这,咯咯地笑了。
“真的吗?”这又是一个炸弹似的新闻。
婆婆看出了我的疑惑,笑着继续道“是啊。我们想克服他这惧水的毛病,就是素手无策。直到有一天,他主动走到我们跟前,认真坚定地告诉我们自己要学游泳。一开始我的反应跟你现在一样的惊讶,不敢相信,以为是一时的头脑发热。但没想到他这一坚持就这么多年。不但勇敢地克服了最初内心的恐惧,而且慢慢地喜欢上了这项锻炼,还拿了很多奖杯呢。”婆婆高兴地连眉毛都在飞舞。
婆婆的兴致被这些旧照片挑动起来了,她不耐其烦地给我讲了这本影集里的牧少臻的每个瞬间背后的每个故事。婆婆是时而开怀大笑,时而面露担忧;我时而认可地点头,时而惊讶地张大嘴巴……我们的表情犹如一块调色板般地色彩斑斓,又像“变脸”般的复杂丰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