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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被压住的瞬间,李朝朝抬起眸对上锦娘那双满是算计的眼,她冷冷一下抽回手,朗声道:“我想靖王世子绝不会像二姐这般强人所难的。”

两个屋子就是门对门,中间隔着一个窄小的廊道,只要说话声音大一些,对面的人都可以听见,慕雪衣笑了笑没马上接话,就听又有人讽笑道:“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当靖王世子真愿意和你来个琴瑟和鸣呢!笑话!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蓝宝诺说完,蓝家大姑娘又跟着说道:“蔡二女乃女乃就别拦着你家妹子了,没见到靖王世子什么也没说吗?怎么说做人也应该学李五姑娘这般知趣才好。”

李朝朝被蓝家两个小醋摊子讽了两句,不仅不怒反而笑咪咪地看着锦娘,她到是不知道刚才抽的签是不是真的是什么狗屁“琴瑟和鸣”,但从锦娘提议说完通令开始,这就是个圈套,她只是在想锦娘今日算计的是她还是靖王世子?这么做又有什么好处?

她低着头沉思了须臾,笑道:“二姐,既然靖王世子不反对,那这酒我可就自罚了。”

对面的蓝翎羽皱了皱眉角,想说的话在舌尖上打了一圈后又咽到肚子里,他是说过无论何时何地都要保护自己的女人,可是他也要相信她才是,不然自己做的太多反而会带来更大的麻烦。

锦娘也讷讷地没说话,李朝朝在屋子里看热闹的目光中把杯子凑到嘴边,没等喝下,一道轻柔的声音打断了她:“且慢。”

李朝朝下意识眯起深沉的目光,就听慕雪衣在对面笑道:“本是我来晚了罚我的,怎么可以连累李家姑娘,若确实不会琴瑟和鸣,不如再抽一根签吧。”

锦娘一拍手,“如此甚好,还是靖王世子的提议好。”

慕雪衣笑着说完,余光若有似无地看向蓝翎羽,哑然笑道:“咦?世兄的脸色不太好?可是喝了酒的缘故?你身子还未好,还是少喝点酒吧。”

蓝翎羽绷了绷嘴角,“让你记挂了,我的身子确实不中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那也不该如此作践自己,听说府上来信催你回京?不如此次就与我一道吧,路上也好有个伴。”慕雪衣笑懒懒地一笑,目光意味悠长,“离京久了有些事可是会发生变故的,总不能因小失大。”

蓝翎羽蹙了下眉,听出慕雪衣的话外之音,冷冷一笑,“雪衣的消息倒是灵通,我早上刚收到信,你现在就知道了,只是孰轻孰重我心中自有分寸。要知道雪衣会来,之前我就该叫你与我一道的,也省得雪衣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当说客,还让你受了罚。”

“呵呵,是我考虑不周了,不该在这高兴的日子提扫兴的话题。”慕雪衣笑得风轻云淡的,“左不过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罚什么我也乐意受着,就请五姑娘抽签吧。”

李朝朝听出慕雪衣和蓝翎羽两个人的话中各自藏针试探着对方,也许旁人听不明白,可是她却能探究出来些不寻常的意味,这时候让蓝翎羽突然回去,说明武乡侯府的内宅出了问题,她并不记得上一世蓝翎羽是什么时候被褫夺了世子位,但听慕雪衣说话的意味就觉得应该是很重要的事。

李朝朝想,虽说她并不让他插手自己报仇的事,但每次蓝翎羽都会主动帮衬着自己,她却从来没有主动地付出过,即使现在可以拿他们在一起时日不长做借口,可是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是从来没有考虑过蓝翎羽此时的处境,和自己在一起后,蓝翎羽必定要遇到很多困难与阻隔,然而这些她都统统交给了他去应付,若是说是对他的信任却也显得虚伪,说到底还是她的疏忽,怎么能让蓝翎羽独自一人去面对那么多困难!

想到此,李朝朝对蓝翎羽生出了几分愧疚,一旁的锦娘不耐烦地催促道:“五妹,请快一些吧,别让靖王世子等急了。”

李朝朝回过神来,目光幽深地看了锦娘一眼,又从木筒里抽了一个花签,这次她可是防着锦娘再抢夺过去,拿在手里嘴巴刚一张,但随即又闭上了,整个人都僵硬在原地,心道:莫非是天意!

锦娘见她的面色沉了沉,也不知道李朝朝抽了什么,只把头凑上前,其他人也跟着看过来,就是坐在左边的蔡芳华也站起来,捂着嘴呀了一声,“还是琴瑟和鸣签呢!”

这次由蔡芳华把李朝朝手里的花签拿过来,念道:“若拿到此签为男女各一人,以贺新郎为词牌名,头尾字句相接续诗一首。”

方才蔡芳华说话的时候,屋子里就很静,等她说完,此时比方才还要静,静中多了几分意外和尴尬,怎么抽了两回都是琴瑟和鸣签!这也太巧合了吧!

众人心中略带疑问,若不是锦娘和李朝朝合起火来作弊,那么就是真的天意,李朝朝和慕雪衣合该琴瑟和鸣!

那屋子也只有慕雪衣还能笑出来,“那就请五姑娘先吧,这次不会推月兑做诗不会吧?谁不知道江南出才女呢?”

男宾的屋子里每个人也各怀心事,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如此蹊跷,李灿辉一早就觉得靖王世子、蓝世子和自己家的那个宝贝妹妹之间关系非比寻常,现在看来……真是复杂的三角恋啊,蓝世子那冷得能掉下冰渣的脸,不知道他会不会随时掀了桌子?

正想着,蓝翎羽忽然开口,声音与平常无异,“不过是作诗一首,雪衣你莫要太心急了,会吓坏人家姑娘的。”

李朝朝听到蓝翎羽酸啾啾的语气,忍俊不禁地莞尔一笑,还能说拈酸吃醋的话,说明他并没把两次一样的“琴瑟和鸣”签放在心上,管它是天意还是人为,她与慕雪衣在如何机缘巧合,又哪能比得上同蓝翎羽之间重生的默契。

她笑着敲了敲桌角,淡笑道:“三生石上旧精魂。哪堪论,别样人,几番离合?料当年,醉死差无苦,聊一笑。”

不等别人先反应,李灿辉很是捧场地先拍了下手,哈道:“好句子,三生石上旧精魂!”

两个屋子里的人也跟着点头附和,确实是好句子,不过李朝朝这贺新郎的词牌名,倒也多了几分愁苦,那句子是说,三生石头上明明刻了两个人的名字,可是要经历三生三世的离别之苦,每一次轮回都是不一样的人,醉生梦死到头来不过是苦苦一笑让人心生感叹。

其他人先是赞,又从句子中感受到了那样的悲伤,纷纷陷入沉默没有说话,只觉得意犹未尽,不知道自己的三生石上旁边刻着的是谁的名字。

慕雪衣笑得越发不食人间烟火,叹道:“确实好诗,到让我有些压力了。”

蓝翎羽淡然一笑地垂下眼帘,恨不得主动捂住慕雪衣的嘴巴自己去对这句词牌,对他们的三生石上旧精魂的句子,不用问他的名字旁一定是李朝朝!

“若是雪衣对不出来,不如我帮你吧?”蓝翎羽很随意很好心地问道。

“此等小事怎么劳烦世兄呢,雪衣这就已经想好了,方才五姑娘的句子太幽苦了些,我倒觉得可以这么对诗。”慕雪衣淡笑道:“三生尘梦醒。问当年,叹秦筝,莺飞归去!重比翼,共织千千结,和云笑。”

慕雪衣对的首尾相应,而且在强调三生三世相遇的未必是当初那个人,最终也是和和美美的,两个人的观念不同但都是佳句。

屋子里静默了半晌后,锦娘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拍手叹道:“说的可真真是好,怎么样都算得上是琴瑟和鸣,天作之合了,我看啊靖王世子的罚酒就免了,你们可好?”

众人撇撇嘴,谁敢说不好,只是一个个拿眼睛狠狠地剜了李朝朝一眼,怎么就让她捡了大便宜!

锦娘又跑到男宾的屋子里,冲着慕雪衣笑道:“靖王世子,现在轮到你选花令牌了。”

慕雪衣点点头,抽了一张牡丹,那屋的蓝宝诺登时站了起来,激动得不行,“是我是我!”

依着规矩应该是上次的受罚的人选花签,还是慕雪衣来选,他从中选了一支,道:“是罚酒一杯,由右侧之人再接受花签。”

坐在右侧的李曼曼抿嘴轻笑,“就请蓝二姑娘先喝酒吧。”

蓝宝诺脸色难看地活像块黑碳,但也实在无话可说,气闷地仰头就喝了一杯,那边慕雪衣又抽了一支签,交给锦娘。

锦娘撩起帘子到了对面,抿嘴轻笑:“这支签是让四姑娘抽一支花令牌,与对方对饮一杯呢。”

李朝朝看到锦娘冲着李曼曼暧昧地眨了眨眼,心里闪过一丝异样,李曼曼二话不说就抽了一支,听到她念:“是空竹。”

她的目光看向对面,在听到蓝翎羽应声时,就觉得今天锦娘策划的这场游戏,真是太他娘的有心计了。

李朝朝十分不爽地垂下眼帘,这些人给自己上眼药呢嘛,不如玩大一点好了。

李朝朝轻笑道:“只是对饮一杯吗?今日这么好的日子,该来一杯交杯酒才是。”

蓝翎羽听到李朝朝这么提议,颇有些意外,这妮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度?

慕雪衣哈哈一笑,“好主意,这可比琴瑟和鸣有意思多了。”

李曼曼听到这个提议脸上噌地一下红了,娇羞地嗔道:“胡说什么!怎么……怎么能喝酒杯酒呢!”

锦娘也很意外,之前她以为李朝朝和蓝世子之间有些猫腻,但是听到她这么提议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对面屋子里几个男子一脸揶揄地笑着,就连慕雪衣一脸看好戏的样子,“世兄,这么大好的机会,旁人可是盼都盼不来的,李家公子听说你们家的几个妹妹各个都很少出挑,尤其是四姑娘更甚。”

李博星一脸得意,“那是自然!”

蓝翎羽轻笑了声,“哦是吗?可是交杯酒我只与未来娘子喝,我若是和四姑娘喝了只怕是毁了她的声誉,现在男女相隔,不如就对饮一杯,以表歉意,我也是为了四姑娘好,不知道四姑娘意下如何呢?”

“蓝……蓝世子说的对,合该如此。”李曼曼本想着两个人面对面碰杯喝一杯,听到李朝朝提议喝交杯酒就乱了分寸,结果现在居然要隔空相对!

都是李朝朝!这根本就是她的阴谋!现在她还敢说自己和蓝翎羽之间没关系吗?

贱人!你这是不打自招!

李曼曼看着李朝朝的脸都扭曲了,忍气道:“好,就听蓝世子的吧。”

说完就听到蓝家两个姑娘嘲笑了两声,李曼曼脸都气绿了,仰脖把酒喝下毒。

锦娘遗憾地摇了摇头,忙不迭地又跑到蓝翎羽面前,笑道:“我瞧着大家都累了,不如就由蓝世子抽取最后一支花令牌吧?”

蓝翎羽淡漠地看了她一眼,把目光看向木筒内,福至心灵地抽了一支,念道:“是芍药。”

李曼曼看了看四周,发现谁也没吱声,不由奇怪,“谁是芍药?”

众人看了看自己的签都纷纷摇头,最后把目光对准李朝朝面前扣着的花签,蔡芳华道:“五姑娘,该不会是你吧?”

李朝朝也稀奇了下,没想到蓝翎羽抽中了自己?她把面前的花签翻过来,上面写着:溱流芍药芳。

“怎么又是你。”蓝宝诺撇了撇嘴,李朝朝表示很无辜。

锦娘走到李曼曼面前,彼此互看了一眼,签已经抽了出来,她没有立即念出来,先是拿到男宾的屋子里递给蓝翎羽看,“蓝世子来念吧。”

屋子里的几个人纷纷去瞧,只有慕雪衣坐在位置上,感受到身边一道灼热的目光,微微眯眼,蔡大公子这才别开脑袋继续沉默,让人根本忘了他的存在。

蓝翎羽道:“这签也不算是罚,也和今日乞巧节相关,不知五姑娘可绣了乞巧荷包,上面写着送我一个给在下当做惩罚。”

对面的李朝朝笑了笑,“带了,只是还请蓝世子别嫌弃才好。”

两个人客客气气地说了两句就再无他话,谁也没觉得不妥,只是李曼曼恶狠狠地磨了磨牙,那边慕雪衣嘴角的笑意意味悠长。

锦娘道:“那大家都好证明,这可不算是私相授受,乞巧节不过是取个好彩头。”

这时,有管事媳妇说开席了,锦娘连忙先请了女客去了前面,又把李朝朝抓到一旁道:“我替你把荷包给蓝世子送过去吧。”

李朝朝淡漠地看着锦娘关心的表情,目光有些冷然,锦娘讨了个没趣,叹了声,“我也是为五姑娘着想,若是你不信姐姐,也没关系,只是让旁人看到可是要说闲话的。”

“哪里的话,都是自家姐妹,我怎么可能不信你呢。”李朝朝垂下目光淡笑,从腰间拿出了个小巧的荷包递过去,“那就麻烦二姐了。”

锦娘笑说了两句,“自家姐妹说这些客套话做什么,快去前厅用膳吧。”

李朝朝行礼离去,锦娘手中捏了捏荷包,又去请男宾出席,在蓝翎羽经过时候,又喊了声,“蓝世子请慢。”

蓝翎羽本看着慕雪衣和蔡大公子一前一后地往前走,眼见着就没影了,却被锦娘拦下,偷偷地塞了个荷包过来,“这是我五妹给世子的,世子可要收好啊。”

说完不等细问,就匆匆离去。

蓝翎羽低头看了眼手中的荷包,上面用桃红色的线掺着金丝绣了两朵并蒂莲花,小巧而精致,他凑到鼻尖闻了闻,并没有李朝朝身上独有的清香,微微纳罕之际,就看到荷包收住的口子里隐约露出一张纸条,翻出来看了眼,收紧的眉头又一点点展开。

有意思,果然有意思呵。

他把纸条握在手中,正打算随手扔掉,看到前面的人,连忙走上前,笑着招呼道:“大哥,我跟你说件事……”

※※※

蔡府的宴席摆在岳华苑,女子在前厅,男子在后院,并不同席。

席间酒杯交错,因有两个世子贵客,男宾那边很是热闹,女子也吃得尽兴,等酒足饭饱后,锦娘说晚上还有杂技班子来表演,就让丫鬟领着贵宾去了自己不同的院落稍事休息。

李朝朝见锦娘忙里忙外好不热闹,就猜到她之所以这么上心,也是做给蔡家的夫人老爷看的,现在蔡家就她这么一个儿媳,自当要做出点事来讨好他们,才能得了他们的信任。

她见席间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就让冬月陪着自己回厢房,锦娘远远地瞧见,忙走过来一把拉住她到旁边,低语:“五妹,有件事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二姐什么事这么神秘?”

锦娘让冬月离远了些,踌躇地说道:“我……我好像看到四姑娘约了蓝世子偷偷地去了湖边。”

李朝朝沉默了下,“哦。”

“哦什么呀!”锦娘急得直跺脚,“我是看见四姑娘以你的名义约蓝世子去了湖边,幸亏被我看到了,不然又要被她得逞了!也不知道她又在耍什么阴谋诡计,之前靖王世子的事你忘了?若是毁了你的名声可如何是好?你还不去看看!”

李朝朝听锦娘这么一说也信了几分,面上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听了锦娘的话,“那……那好吧,二姐说怎么办?要不要去告诉蔡夫人?”

锦娘摇头,“不行,把事情闹大反而不好。咱俩先偷偷去了,只要拦住她就好!此事不能张扬!”

“二姐说的对,那我们就去吧。”

锦娘领着李朝朝紧走了几步,又对跟在身后的冬月道:“你就别跟着了,去的人多了惹人注意。”

冬月没理会她,但看到五姑娘脸上的焦急,也只得同意地停下脚步。

李朝朝道:“冬月你去旁的地方玩会罢,不必担心我。”

言罢,李朝朝跟着锦娘往蔡府的湖边疾步而去。

此时不过傍晚,宾客都在前面吃饭,园子里的人不多,到了湖边近处,李朝朝远远看了看,诧异道:“二姐是不是看错了?这里可没什么人啊?”

两个人已经走到湖边上,锦娘也纳罕不已,“奇怪,怎么会没人呢?”

她站在原地看了看,然后忽然指向远方,“他们该不会划船去了到湖中小筑了吧?”

李朝朝看着锦娘伸出手,目光沉沉地看到她手中多了一模光亮,还没等那模光亮闪过来,早就做好准备,先一步把她踹到湖里。

紧接着就听噗通一声,锦娘整个人措手不及地被踹飞到了湖里,猛地呛了好几口水才从湖里漂浮起来,看到岸边上抱着双臂凉凉看自己的李朝朝,大骂道:“李朝朝我,要杀了你!”

李朝朝冷冷一笑,“下次杀人的时候,记得不要迟疑!下手太慢最后死的只会是你自己!”

“呵呵……你早就知道我要杀你了?”锦娘从手中游到岸边,不等翻身上岸,又被李朝朝一脚踹下去。

“二姐姐,你这种人就是想让人不发现都难,说句不好听的,就是你撅,我都能知道你是便秘还是拉稀!”

“什么便秘拉稀的!我听不明白你说什么!”

锦娘气得在水中胡乱扑腾,“我只知道你害的我姨娘疯了,我要杀了你!”

“愚不可及!”李朝朝不屑道:“我把你姨娘害疯了?可有证据?要说多少遍你才信,你姨娘的事和我无关!你若是非要脑残和我一拼的话……”

李朝朝眯起眼,冷冷道:“那死的只会是你!”

锦娘的双臂用力捶打在湖水中,“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和你同归于尽!凭什么大家都是庶女,我要嫁给一个瘸子,而你溜须拍马赢得大夫人喜爱,她就想着把你嫁给蓝家为继室,现在秀娘可以嫁到蓝家,那是她有个好姨娘有祖母护着,我认了!但是凭什么是你这么个虚伪又阴暗的人处处都得到大夫人喜爱!你李朝朝就是个表里不一,委曲求全,刻意奉承,装柔弱博同情,除此之外还说那些惊世骇俗的话,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行,就该下地狱!”

李朝朝看着湖里不死心的人,她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是没用,像锦娘这种人的脑回路就是个被害妄想狂,认为全世界都要害她,欠她的。

她看着锦娘再一次奋力从岸上爬过来,淡漠地一字一顿道:“谋我者,死!”

说完,李朝朝就听到锦娘突然尖叫一声,她明明在挣扎,却以看得见的速度不断地向湖里沉下去,锦娘都来不及呼救,是顾得上放生尖叫:“啊啊……谁!是谁拉住我的脚。”

李朝朝抿起凉薄的嘴角不说话,锦娘从湖中不小心瞥了一眼岸上的人,惊觉自己是中了李朝朝的奸计了,她根本是将计就计来反杀了自己,她不住地挣扎着,怒吼道:“李朝朝……啊……你以为……你以为杀了我……就……四姑娘和蓝世……啊……他们……咕咳咳……他们在一起……哈哈哈……咳……啊啊啊……”

岸边上的李朝朝听着锦娘断断续续的话,微微一抬手,湖底的人拉着即将昏沉的锦娘到了岸边。

原来那湖底早就被李朝朝安排了人,只要锦娘敢动手,她必然“意外”溺水而亡。

李朝朝冷着眼抓着奄奄一息的锦娘的头发,冷冷道:“把话说完了再死吧。”

锦娘趁着最后一口气,挣开眼皮看向李朝朝满脸的漠然,把嘴中的湖水全数吐到她脸上,然后哈哈大笑:“想知道?求我啊!哈哈哈……”

李朝朝不惊不怒地模了一把脸,“好!”

她每说一个字便抓着锦娘的头发,笑道问道:“请……”

“咕嘟……”锦娘呛了口水。

“问……”

“咕嘟咕嘟……”

“他……”

锦娘呛得治咳嗽,“咳咳……李朝朝……你个贱……咕嘟……”

李朝朝故技重施,手下毫不留情地把锦娘的脑袋直接按进湖里,压着她挣扎的身子不撒手,既不发问也不将她拎出来。

锦娘整个人都在湖里挣扎不休,渐渐地就没了动静,李朝朝才缓缓地把她抓上来,“怎么样?想好要说了吗?”

锦娘翻了翻白眼,气若游丝地指着她,“你……你……”

“还不打算说?”李朝朝一撒手,湖里的人又托着锦娘的身子往下沉,她负手漠然道:“我也没兴趣知道了。早死早托生。下去告诉阎王爷,下辈子投胎别和我做姐妹,不过以你的坏心眼,说不定会投生成为猪狗……”

她还没说完,眼见着锦娘的身子就要沉入湖底,李朝朝就听到身后有人啪啪地鼓掌道:“好,好得很啊。”

李朝朝微一簇眉,虚空打了个手势,湖底的人一溜烟就没了影,锦娘也彻底晕了过去,但是被个小厮模样的男子捞了起来。

小厮把锦娘捞出湖面,跪在身后不远处的男子身前,“二公子,夫人还有气,只是……”

他抬起头看了眼转过头的李朝朝,面无表情道:“湖底的人是高手,小的没抓到。”

李朝朝仰头看去,面前的男子一身湖色,手中架着单拐,漠然地看着她冷笑:“五姑娘还真是好本事,你们姐妹都是一样阴毒的很。”

“二姐夫谬赞了,朝朝愧不敢当。”李朝朝冲着男子行礼,“只是朝朝做人准则一向如此,别人敬我一尺我敬别人一丈,若谋我者,必死!我对敌人客气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蔡牧之拄着拐打量了一阵李朝朝,从她面上丝毫看不出来刚刚就出手杀过人,脸不红心不跳,一点也没有杀了人的自觉,当真是脸皮厚,也是心狠手辣的很啊,不容小觑,也让人鄙视,深闺女子有如此歹毒心肠,就如一朵有毒的花朵,只可远看,一旦惹上就是个大麻烦。

对于这种恶毒的女子,蔡牧之一向噗之以鼻。

“你还有些眼里,竟然知道我的身份。”蔡牧之冷笑,“我不管你做人的准则是什么!别忘了她可是你的亲姐姐。”

“呵呵。朝朝也记得地上昏迷的人也是你的亲亲媳妇,我方才要她的命时,二姐夫怎么没有及时出现制止?”李朝朝的目光淡漠地扫了眼他的腿,“我和二姐夫也不过是半斤八两。”

虽然李朝朝的目光很平淡,不带一点嘲弄和鄙视,但在蔡牧之也立即像炸了毛的斗鸡是的跳起来,一把将拐杖扔在地上,“你看什么看!没见过瘸子吗?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觉得我是瘸子就不屑是吗?我不需要你们同情,你给我滚!给我滚!”

跪在地上的小厮发现二公子又每日一发作了,连忙上前扶着,却被蔡牧之狠狠地推开,强撑着身子站着但很快就摇摇欲坠,小厮没有害怕又跑过去扶着,“二公子,你不要气坏了身子,小的这就扶您回去。”

“滚滚滚!都给我滚!我不需要你们同情!”

李朝朝看着蔡牧之像疯子似的发作,大喊大骂,若是腿脚好的话估计还能一蹦三跳,不由抽了抽嘴角,指着那小厮喊道:“你别动,就让你们家二公子闹去!他闹够了自然会消停!”

蔡牧之听到愣了下,小厮急得团团转,“姑娘还是少说几句吧,以前二公子也闹过,我们不去管,他就自残自己的身子,几天几日不吃饭,你这人真是好狠的心啊,我们二公子和你无冤无仇,之前有二夫人和他过不去,现在连你也和她过不去……”

小厮还没说完,李朝朝上前一把将他拉到一旁,“闭嘴!虽说打狗也看主子,你们主子疯了,莫非你这个奴才也疯了不成!我不过是看了一眼他就要死要活的,那就让他去闹!他的腿故意瘸着,难不成还不让人去看了!那就把全天下人的眼睛都挖下来给二公子当炮仗来踩吧!你们二公子的腿又不是好不了,他要闹就让他闹去,他要不想活早就去死了,谁也别拦着,省得拖累了别人,也好让锦娘早点改嫁,也不用在你家被挨打活受罪,他不吃不喝是吗?我就不信他还能饿着自己不成!知道饿了他自己会去吃!”

小厮被李朝朝骂的一愣一愣地,张大了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之前他之觉得二女乃女乃行事处世很是温婉和气,虽然与二公子不对付,但也是大家闺秀的样,可是她的妹妹怎么如此泼辣悍戾,吓得人胆颤,居然连二公子都敢骂……那可是夫人老爷都不曾说一句重话的啊。

他偷偷看了一眼脸色青白交错的蔡牧之,偷偷地替李朝朝默哀,若是二公子一个心情不好,说不定会让自己把五姑娘扔到湖里喂鱼!

过了半晌,李朝朝才顺过这口气,也不打算和蔡牧之多费口舌,正打算转身就走,他忽然开口道:“你为什么说我的腿会好?”

“能不能好你自己明白。”

蔡牧之沉默了下,也没打算追究李朝朝的不敬,又喊道:“你去朝华楼吧,你的好二姐替你家四姑娘约了你的心上人去了那里。”

李朝朝听蔡牧之语气平常,知道他是是听进去自己的话了,然后眯着眼笑问道:“要不要一起去看戏?”

蔡牧之见她一点也不担心,紧绷的嘴角隐隐勾出弧度,“小孩心性,我还要给你善后。”

他让小厮把自己的拐杖捡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锦娘身边,冷笑道:“这个女人是该有点教训,不然以为天底下就没人知道她那些拙劣的手段。”

李朝朝笑着行了礼,一句话也没说地走了,甚至连看都没看锦娘一眼,想来蔡牧之也是隐忍锦娘许久,不然也不会想着去对付自己的枕边人。

她之所以知道蔡牧之的腿会好,是因为上一世他确实振作起来,而且听说还不错,人病久了心思是比常人不同些,若是锦娘肯耐心一点地对他,蔡牧之会是她的好良人。

不过这也没什么好可惜,锦娘是自找的,她只以为全天下都对不起自己,可有曾想过她的所做所为对得起谁?包括她口口声声说要替自己的姨娘报仇,也不过是空谈一场。

李朝朝离开后,蔡牧之让小厮把锦娘扛着离开,他隐隐感觉到湖边似乎还有人,目光扫过一处假山时稍稍顿了下,略有所思地想了想,但也没细究,这片园子他早就清场了,若还能有人进来,必定是自家人亦或是高手,他们没出现代表不想插手管此事,他也不必太担心。

等人都走了,一袭雪白锦缎从假山后露出一脚,那人轻笑:“卜白,你这个弟弟很有些意思呢。”

“你看上了?”蔡卜白今天的脸色很黑很黑很黑……

慕雪衣拿着扇子打了下他的额头,“又乱想,只是觉得你们兄弟俩的性子不像。”

蔡卜白不理,冲着李朝朝冷冷地露出几颗牙齿,“我到是觉得李朝朝这个姑娘……性子十分的罕见。”

慕雪衣用扇子捂住嘴角,“她啊……确实是有意思。”

蔡卜白又看他一眼,“所以你看上了?”

这一次……慕雪衣……笑而不语。

※※※

等在园子门口的冬月看到李朝朝走过来松了口气,“姑娘,我本来想去接应你的,可是园子被人守住了不让进。”

李朝朝想必定是蔡牧之所为,笑着拍了拍冬月冰凉的手,“不怕,事情已经办好了,咱们到朝华楼看戏去。”

冬月见李朝朝问了几个小丫鬟朝华楼的方向,神情没有半分紧张和担忧。

冬月不解道:“还有什么好戏?”

李朝朝笑:“二姑娘把我引到湖边上想对我不利,其实她的目的是给四姑娘和蓝世子找机会幽会呢。”

“蓝世子?那他岂不是要被四姑娘败坏了名声!”冬月早就把蓝世子划分到自己的阵营了。

李朝朝又笑:“谁败坏谁还不知道呢!而且蓝世子若是连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又如何在京城的大宅门里安身立命,不必担心他,我们去只有看好戏的份。”

冬月见李朝朝对蓝世子如此有自信也不再多问,只是想到之前锦娘的所作所为,她身为下人都有些心寒,“姑娘,你怎么就看出二姑娘的心思?”

“她的心思不难猜。”李朝朝笑了笑,“对付人的法子无非就是陷害或者栽赃,要么直接痛下杀手。”

冬月想了想是这么个道理。

“我虽不知道她具体想做什么,不过也有了将计就计的法子。”李朝朝的笑容里多了几分森然,“她若是陷害我,我就反咬一口,她若是谋我性命,那她的死期就近了!想杀我?呵呵……多找几个靠山再和我拼实力吧!”

两个人不紧不慢地到了朝华楼外,此处应该是蔡府空置的宅院,天色已黑,也没什么人把手,李朝朝带着冬月刚走到近处,就被人一把拉住,随即跌进一个宽厚的胸膛里。

李朝朝先是一怔,刚要挣扎,但又不见冬月发难,随即明白如此胆大的男人是谁了。

不等对方开口,李朝朝小声嗔了句,“好你个大胆狂徒!”

“五姑娘可真真是冤枉我了,明明是你约我至此的,怎么反倒是我成了狂徒!”

蓝翎羽凑到李朝朝耳畔旁呢喃:“可叫小生我好等。”

那略带沙哑的暧昧声音蛊惑的李朝朝的心跳随之颤抖,百年难遇地脸红了一红,她刚要捶打蓝翎羽的不正经,就被他事先料到似的一把握住,伸出手指嘘了声,指了指小楼,“有人在此苟合,我们可不能打扰他们的兴致,要不要去看看?”

李朝朝低笑:“正合我意!”

她交代冬月回厢房自行睡下,谁去也不许开门,唯有她回来的时候会敲三场两短作为暗号,冬月迟疑地看了眼蓝翎羽,她就是在糊涂,也看出五姑娘和他之间的气氛有些暧昧,但姑娘在她面前这么做,必定是信得过自己,她就是被打死也不会说出去,于是就匆匆地离开了。

蓝翎羽握着李朝朝的手穿过回廊,走到一处墙根下,偷听了阵屋里的动静,可是隔着太远也听不太真切,又过了一会儿,就传出两个人喘着粗气,略带兴奋尖叫申吟的声。

他俩人也历经了一世,早就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少男少女,一听这动静就知道里面的人……正办事呢!

李朝朝的脸更红了些,蓝翎羽借着一牙弯月朦胧地看着她的脸,上前吧唧亲了口,低声道:“怎么样?五姑娘觉得我这么处置还算满意?”

李朝朝本想发作,但见到是在人家办事的门外,拉着蓝翎羽的手又跑到了墙外,才停下来,“屋里那人是谁?”

蓝翎羽半抱着她,“我的朝朝如此聪明,肯定能猜出来。”

李朝朝立即想到那个人的名字,笑着捏了捏他的脸,“蓝翎羽,你可真是坏透了。”

“早就说了,咱俩这是狼狈为奸?我坏得彻底才配得上朝朝的狠戾!”

李朝朝笑着摇了摇头,“你我是双jian合璧才对!”

蓝翎羽模了模下巴,“我觉得渣夫狠妻更贴切。”

“呸!我还没嫁给你呢!”

蓝翎羽估模了下时间,说道“里面还要还要好一会儿才完事,我们去逛夜市吧!今天可是你的节日!”

“你到底给他们弄了什么?”

蓝翎羽狡黠一笑,凑到李朝朝耳边低语了一阵。

李朝朝正色地看了眼他,说道:“我觉得你比我坏。”

“朝朝,你这么赞美我,我真的是会脸红的。”

“不害臊!”

“我脸红就是在害臊啊……”

两个人笑成了一团,还是决定出府逛街去,他们见朝华楼的城墙外正好连着背街,这处又没人,只要翻墙过去即可。

蓝翎羽望了一眼并不算太高的围墙,道:“一定要这么做吗?”

“这是最简单的法子了。”

蓝翎羽叹了口气,“好吧。”

于是,蓝翎羽抱着李朝朝到了墙根上,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道:“李朝朝,你以后可不许背着我偷偷地爬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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