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节第三章2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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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岗乡政府,赵秋芝的屋子里,坐着剑夏与求职。
赵秋芝:“报过到了?”
董剑夏:“嗯,分到十二区,跟孙大鸣书记当副手,职务是副区长,工作是抓全区的扫盲。”
赵秋芝:“嗯,扫盲工作很重要,一定要干好”
董剑夏:“现在各村都办起了夜校,群众白天参加劳动,晚上参加学习,群众的情绪可高了,尤其是年轻人”
赵秋芝:“哎,我们这个乡里教室不够用,能不能给调配几个教室?”
董剑夏:“嗨,哪里有多余的教室呀,区委里的干部,凡是有文化的都上了每人包一个村。”
赵秋芝:“哎,对,我咋没有想起来呢,我们乡里的干部也有十几个,也能解决十几个村的扫盲问题”
董剑夏:“嫂子,听说前些日子,李三叔有找你了,想让你把春雷接过来?”
赵秋芝犹豫了一会儿:“嗯,我还没有考虑好,反正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哎,三弟,我还有一块心病”
董剑夏想了想:“还是那个八弟?”
赵秋芝:“对,这八弟也十几岁了,比春雷还大两岁,初中快毕业了,头上一直挂着一杆大地主大汉奸后代的帽子,将来就业也是个问题,出身不好的连个兵也当不上。”
董剑夏:“嗨,人家拉扯大了,咱要回来也不合适。”
赵秋芝:“不是咱非要,而是他的养父找过好几次了,也是为了让八弟有个出路。”
董剑夏:“嫂子,即便他的养父母同意,把八弟弄来,把他放在那呀?”
赵秋芝笑道:“三弟,你别害怕,你不在家,你还有两个儿子,不会让老爸连累你”
董剑夏:“嫂子,你理解错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按理说,我是他的亲哥,你是个嫂子,我是说我不家你又当着乡长,他来了住哪呀,跟谁生活呀?哎,要不,叫他到晚秋那里去?”
赵秋芝:“嗨,七弟在她那里住了一段时间,差一点没把你大姐气死,她两口都有工作,恐怕也没有时间照管他,三弟这样吧,你什么时候去城里开会,到八弟家看看,见见八弟,探探他的口气,他有什么想法?”
董剑夏:“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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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城里一条胡同内,董剑夏掂着一兜礼品问一位老者:“这是赵玉甲家吗?”
老者点点头:“是”剑夏径直走到胡同内,最后一家,一个中年妇女正在洗衣服,见有人来,行忙站起来:“你找谁呀?随后向屋里喊道:“玉甲,来客人了”
剑夏:“我来看看玉甲叔”
赵玉甲从屋里出来握住剑夏的手:“你是?”
董剑夏:“玉甲叔,我叫董剑夏,是董楼村的”
赵玉甲:“奥,是扎根他哥,你是他几哥呀?”
董剑夏:“我是老三”
赵玉甲:“快,快,屋里坐,哎你快去农庄牛屋叫扎根去”
妇女站起来擦擦手,朝外边走去。
赵玉甲和董剑夏来到屋里各自坐下。
董剑夏:“玉甲叔,我来看看你”
赵玉甲:“我没事”
董剑夏:“现在扎根干什么?”
赵玉甲:“嗨,初中毕业了,考上了高中,因为成份不好,不叫上,他去农庄牛棚出牛粪了,一会儿就来”
董剑夏:“大叔,你看这形势赶得,叫你吃了不少苦。”
赵玉甲:“哎,我倒没什么,打倒吧,批斗吧专政吧,那是因为出身不好,也跟着老子享过你见富,风水轮流转,可扎根这孩子跟着我算是倒霉透了”
董剑夏:“这事也怪不得你,是形势”
赵玉甲目光望外一瞅:“哟,这不,扎根回来了”
赵扎根扛着粪叉走进了院子,进门把粪叉往地上一扔,朝屋里走来。
赵玉甲站起来:“孩子,这是你三哥,来看你了”
赵扎根一头扑在剑夏怀里“呜呜呜”地哭起来。
扎根娘擦着泪:“儿子,别哭了,都怪爹娘不好”
赵玉甲:“孩子,别哭了,你哥来看你,高兴才对”董剑夏眼里也噙着泪花,一手抚模着扎根的肩膀,一边安慰道:“弟弟,别哭了”
扎根止住哭,坐在床沿上,不停地擦泪。
董剑夏:“弟弟,有啥委屈当着你爹娘的面给我说说”
赵扎根:“你们为什么把我送人,你们咋不送人?”
董剑夏:“兄弟,把你送人时,我们还小,我们还是孩子,我们做不了主,都是爹的主意,当时家里很穷,我们兄妹十几个,只有几亩地,根本养不活这么多人,你一出生娘就死了,是大嫂用羊女乃把你喂了几个月,后来,咱爹赌博又输了钱,家里实在过不下去了,就背着全家人把你送人了,并且给你找了一个大户人家,要不是玉甲叔,你也活不到今天,别埋怨了,都是穷根惹的祸”
赵扎根:“在这里,同学们伙伴喊我汉奸地主羔子,他们都欺负我,人家打我不敢还手,骂我不敢还口。”
赵玉甲:“嗨,都怪爹不好”
扎根娘:“孩子,要是蒋介石打过来,你还有好日过”
赵玉甲怒吼道:“你这破嘴老鸹瞎咧咧个啥呀,这是掉头的事”
董剑夏:“大婶,这话可不能乱说,国民党打不回来,你别抱这个幻想”
赵玉甲:“是呀,八百万大军被打的落花流水,即便国民党反攻了大陆,我们得势了,扎根他几个哥哥就得倒霉,他们就得掉头。”
扎根娘:“哎,我是随便说说”
剑夏:“这话可说不得”
扎根看这父母:“爹,娘,你别生气,我知道您对我像亲生儿子一样,我就是受不了他们的气”
赵玉甲:“儿子,我们不生气,也不生人家的气,都怪你爷爷当年没有把握好苦了我们”
董剑夏:“扎根,你有啥打算,告诉我?”
赵扎根看了父母一眼没有吱声。
赵玉甲:“不用征求他的意见,有能力你们把他带走,当年我收养为了他一条生路,今天回老家也是为了他一生的前途。”
董剑夏:“大叔,跟我们走了,可姓氏需要改过来,不然成份没法变。”
赵玉甲:“我懂,姓名只不过是个符号,记号,没什么,以后方便来看看,不方便就算了,千万别连累孩子”
赵扎根:“爹,娘,你们永远是我的爹娘”
赵玉甲:“孩子,有你这句话就行了”
董剑夏:“我回去给大嫂商量一下,看一下步怎么办?”
赵玉甲:“中,快一点,孩子在我这一天受一天的气“
董剑夏:“我会尽快的,扎根,要不,你跟我去我那里住几天“
赵扎根很高兴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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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楼村赵秋芝家的院子里,一片荒凉,地上长满了草,到处是落满的干树叶,一群孩子在拔草,有的在洒水,有的大嫂院子,章东海跑不月兑几位老人也在帮忙,收拾散落在地上的砖头瓦块,赵秋芝和随花几个妇女在屋子里清扫垃圾。
随花一边在床萨哈那个铺着床单,一边说:“秋芝,你把两个小伙子弄到家来,你又不在家谁给他们洗衣做饭呐?”
妇女甲:“是啊,秋芝,你这也是多事,老八既然送人了,你又要回来,春雷给他姥姥过的好好的,你也要回来,这不是自找苦吃吗,现在的人连自己生的自己养的儿女也靠不住,你还指望他们给你养老啊?”
妇女乙:“嗨!秋芝,你也太心软,太善良了,刚把几个兄妹拉扯大,又弄来一个小叔子,一个小侄子,你这一辈子别想清闲了。”
屋里正说话间,春雷担着一挑水葱外边进了院子,把水桶往水缸跟前一放,把谁倒在缸里。
妇女丙朝其他人使了一个眼神:“别说了,春雷来了,别让他听见了”
春雷把水倒进水缸,来到堂屋门口喊道:“大娘,缸里的水打满了”
赵秋芝:“打满了就帮忙打扫院子吧”春雷从地上捡起一把扫帚扫起地来。”
妇女甲:“秋芝,你把两个孩子放到家里能放心吗,谁管教他们?谁给他们做饭?”
赵秋芝:“乡政府给我配了一锅自行车,我每天晚上回来在家住,反正也不远,只有十里路,早晨给他们把饭做好,再去乡里上班,中午春雷在县里学校吃饭,晚饭我回来做。”
妇女丙:“秋芝,我不知道你心里咋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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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赵秋芝家的老堂屋亮着煤油灯,堂屋的两间前后墙各铺好了一张床,床单被褥洗的干干净净,春雷和扎根各人坐在一个床沿上。
赵秋芝:“扎根,你比春雷大两岁,虽然年龄大小差不多,但你是个叔叔,有事让着春雷点,可不能打架吵嘴“
扎根:“嫂子,我不会跟别人吵嘴,在学校都是别人欺负我,我不敢还口也不敢换手。“
赵秋芝:“嗯,这是咱的家,你来到这里就没有人欺负你了,但也不能欺负侄子,春雷,扎根虽然也是个孩子,但他是你叔叔,是长辈,他是你爹的亲兄弟,他和你爹一个爹一个娘,你要尊重他,有事听他的”
春雷:“大娘,我不会欺负人,只要八叔不打我就行了,我不会和八叔打架吵嘴的”
赵秋芝:“那好,我每天早晨上班前给你们做好饭,春雷吃了饭赶路上学,晚上早一点回来,回来的很晚,别叫你姥姥和你三婶惦记,在学校也被和同学打架,扎根,你的事想好了再说,如果还想上学,我和你三哥找找县高中的领导。”
扎根:“嫂子,找也白搭,考上了也不叫上”
赵秋芝:“哎,员阿里不叫上是因为你是地主汉奸,国民党反动派的后代,现在不是了,现在你是贫农,是革命家庭”
扎根:“嫂子,反正我有文化,你给我找个事干干也行,如果上学,你还得出学费”
赵秋芝:“嗯,以后你想好了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