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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 匪军?义军?

更新时间:2013-01-28

第四十七章匪军?义军?

孙汉斋战败倒地,无再战之力。

曾守山俯身贴近孙汉斋,看着他兀自难以置信的眼睛,轻轻道:“今日留你一命,我只杀非杀不可之人。望你好自为之,莫选错了路。下次你我如在战场相遇,则不死不休。”说完之后,又加了一句:“你拳快劲足,贴身短打快攻,我不是你的对手。”

敌骑的声音越来越近。曾守山往后望去,夜色中数百骑匪军骑兵已出现在视野之中,密集的马蹄声如春雷滚滚而来。他拔腿就跑,全力施为之下速度竟逾奔马,大约半刻钟之后追上了无人驾车独自继续前行的马车。曾守山勒马解轭,扔下马车,把昏迷的谈绳墨放在马背上,然后跨上马背,狂策而去。

曾守山骑术相当了得,马背上多了一个人,竟然和后方追兵速度相当。追兵估计是已经发现了主帅被杀,怒喝连连,开始胡乱放箭,不过距离较远,他们箭术也不是很高明,对曾守山基本不能形成威胁。

大约半个时辰,曾守山身下的马匹体力已渐不支,它的负重毕竟是别人的两倍。追兵逐渐拉近了距离,越来越多的箭矢落在曾守山的身后。此时天已露鱼肚白,前方出现连绵的山林,曾守山大喜。只要进入山林,迫使追兵下马,没人能追上自己,即便自己带着一个被打晕的人。

马匹上坡时,曾守山立即从马背上跃起,弃马而奔,带着谈绳墨隐入山林晨雾之中。山林之中斜坡峻岭,灌木丛生,追兵不得不下马搜捕,再无速度上的持久优势。接下来曾守山的生生不息的体力和速度成功地把追兵甩下几座山。至此,曾守山才真正放下心来。刺杀行动完美结束,曾守山击毙匪军统帅和一名幕僚纪先生,共杀两人伤一人俘一人,检查自身竟然几乎没有受伤,带了一捆短矛都只用了一支。不过想想还是后怕,如果敌营的警戒再严密一些自己只怕难以找到目标;如果敌方主帅廖志新在自己入帐之时便呼叫逃生,如果他被挟持时舍命一搏,又或者匪军包围时指向自己的弓箭失手射出,场面必然失控,自己应该很难逃出匪军的围杀。

…………………………

接下来一天,曾守山带着已经苏醒的谈绳墨继续往东走。经过几个村庄,村子里大都一片狼藉,粮食木材等被席卷一空;到处可见房屋墙垣上写着标语,大多如“打倒贪官污吏,还我清平世界”、“平均财富,土地共有”之类;见到的村民很少,只有几个回来打探消息,碰到曾守山还躲躲闪闪,估计是看到他身材高大,满身血污,便以为是匪类。后来好说歹说,那些回来打探消息才相信曾守山不是匪军的人。村民说,他们听说匪军要来,大都躲到山上岩穴避难,也有些不愿走的,还有些人跟着匪军走了。后来还听说九江城里的官兵和匪军打了一仗,时间长了村民们在山上呆不住,便打发着人回来打探消息。

曾守山走了一天,估计追兵应该是放弃了。找了地方过夜,第二天便带着谈绳墨往回走。路上曾守山指着狼藉的村庄和惊魂未定的村民跟谈绳墨说,这就是你们干的好事。谈绳墨默然不应,脸上却无悔改之意。

谈绳墨一路不愿说话,曾守山便拿出自己的套话诱词的本事,从器械制造开始,只有谈这些的时候,谈绳墨才愿意开口。后来慢慢地弄清了谈绳墨的背景。他原是芦省的一个木匠师傅,好弄些图纸钻研,水平越来越高,手艺越来越好,慢慢地远近闻名。谈绳墨在外做点手艺活,妻子在家操持家务,有一儿一女。生活过得倒也殷实有余,甜美幸福。后来因某些事情和一些地痞流氓发生了纠纷,谈绳墨是个老实巴交的人,若不起这些人,受了几次欺凌忍气吞声想着息事宁人。后有个衙门的人说愿意帮他,收拾那些地痞流氓,谈绳墨动了心思想出口气,使了银子给衙役。没想到衙门事没办成,反倒让地痞流氓知晓了,那些人便天天过来找他麻烦,敲诈勒索,衙门的人也过来说办了事,还跟他要钱。谈绳墨是两头人都得罪不起,最后把家底掏空也没满足那些人的胃口,连祖产都变卖了,还借了高利贷,后又受高利贷的逼迫,日子越来越过不下去。妻子受不了这种日子丢下丈夫孩子寻了短见,不久之后谈绳墨眼瞅着孩子也养不活,便把两个孩子卖给富贵人家为奴,这样至少不会饿死。

谈绳墨打开话匣子,说起往事,又悔又恨,老泪纵横。他说再后来黎江成起义,带着人进芦省,他便想也没想就投了军。

曾守山听了之后心情沉重,也没了话。他知道谈绳墨已入偏执,入魔怔,需要的不是安慰,也不是讲道理,道理是改变不了他如今心中的想法,也许只有时间才能冲淡他的苦痛吧。如果冲淡不了,谈绳墨这辈子就彻底完了。

之后谈绳墨趁着曾守山不注意还试图逃走,被曾守山抓了回来。他说他还要去投义军,只有义军才能给自己报仇。曾守山跟他说,我不能给你报仇,但我可以给你新的生活。谈绳墨只是不应。

曾守山抽空掏出怀中从廖志新营帐卷来的一沓文书信件,仔细翻阅。大都是些名册账簿,信件只有两封,一封别处写给廖志新的,一封是廖志新幕僚纪先生所写,还没有发出去。

曾守山打开一看,面容立即凝重起来。

“禀邱都督:我部入绀省后,飞速壮大。自十月初九去信后,今又增添数千义军,我部人数由出发时一万已发展至四万有余。十月二十我部到达九江,但其顽固头目王伯安固城自守,妄图阻我义军锋芒。我部围其东西北三面,阙南面不围,然城中守军顽固之心不曾动摇。至今日,我部共发动小战五,大战二,破其东城门,几得手矣。然守军焚城相拒,致使我部功亏一篑。

闻都督已由闵入绀,属下欣喜莫名,都督终于下定决心,可喜可贺。我部虽在九江城下损失惨重,但不日必克此城,完成既定任务,于此扫榻相迎都督大驾。

唯有可虑者,万一有个别冥顽不化,负隅顽抗者,万望都督不要恋战,批亢捣虚,速速北上,会师九江。到时雄师渡江,兵锋北指,大业可成。

属下廖志新率四万将士翘首以盼都督速来九江主持大局。

廖志新顿首,十月二十七”

看来还有什么邱都督要率匪军进入绀省,廖志新翘首以盼,结果盼是没盼到,死翘翘倒是真的。曾守山又打开另一封信件:

“志新老弟:十月初十,我已率众十万从邵武开拔,北上绀省。此举已得大掌柜默许,命我为征北都督。但大掌柜不肯月兑离黎江成,我虽三番五次劝谏无效。万望老弟完成既定部署攻克九江,不得有误。邱波利字十月十一”

看来这封信是那什么邱都督写给廖志新,前一封是廖志新的回信。邵武是闵省的一个大府,曾守山以前天天和四哥曾守宜在一起,地理方面的知识不是很差劲,自然知道这个地方。此刻手中一来一往的两封信提供了太多的信息,曾守山仔细把它们叠起来连同那些名册账簿一起收好。他现在越发佩服刘温瑜:刘温瑜和大哥曾守诚的通信都是以代码写成,即使别人获得那些信件也不知所云。虽然不是万无一失,但到底多了一层保险。廖志新他们没有这种意识,如信件丢失落入有心人手中,便可从中推断出大量的信息来。

曾守山带着谈绳墨往九江城回,一路到处观察,走得也不快。终于在行刺之夜后的第三天清晨便回到了九江城。

………………………………

九江城府衙。听完了曾守山惊险的斩敌酋行动,王伯安感叹道:“你为九江百姓做的事情,他们永远不会忘记。”

杨项律在旁笑道:“听说有城里百姓开始封他为神了,至少是越传越神。”

曾守山模着头,憨笑道:“过了,过了。我只想做人,可不想成神。”

随后曾守山拿出了两封信,王伯安和杨项律看完之后,立即严肃凝重起来,府衙里因曾守山活着回来的喜庆气氛被冲淡不少。

王伯安看着杨项律和曾守山道:“你们两个有什么看法?”

两封信字数并不多,杨项律还是拿着它们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才慢慢道:“至少可以看出:匪军久攻九江是为了拿九江作为渡江据点,此其一;他们所图非小,绝非一般流寇可比,但朝廷现在并没有引起真正的重视,此其二;九江的危机没有真正解除,廖志新虽身死军溃,但邱波利北上必然会攻打此城,而且他的兵力应该远多于廖志新,此其三;黎江成的主力应该是在闵省,尚不知其战略目的,此其四。”

王伯安点头道:“你说得很好。这两天又收到了些朝廷的邸报,但从这些官方的说法中可以看出咱朝廷的部堂高官和各省官员心态还不错,他们似乎把黎江成当成一群野狗,让他们寻完食物,撵到别人的管辖区域便了事。”语气中隐现悲凉之意。

杨项律慨然而道:“以邻为壑!撵着撵着黎江成他们已经成为了庞然大物。朝廷现在应该全国动员,派名将,统精兵,以泰山压顶之势粉碎黎江成匪军。”

王伯安道:“可惜。朝廷一直没钱也没空。朝廷没有动手,但我作为地方守牧,肯定不能放弃。难怪守山回来就问将士解散没有。”

他又看望一直没吭声的曾守山,道:“守山你有什么意见?”

曾守山似乎思绪偏离很远,被先生的问话拉回来,他整理思路,说得很慢道:“邱波利由闵入绀,没有经过黎江成的同意,而只是得到什么大掌柜的默许,且邱波利直呼黎江成的名字,这些说明黎江成匪军内部出现分裂;廖志新应该是在大约九月底十月初即已进入绀省,而邱波利是十月初十才由邵武府北上入绀,这说明以邱波利或以大掌柜为首的匪军集团,早有谋划和部署,更说明匪军内部的分裂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所以说匪军人数虽众,击败他们现在应该是很好的各个击破的机会。”曾守山看着王伯安,又道:“但即使如此,单凭九江一府之力是不可能做到的。最好是项律师兄所说的朝廷动员全国齐心协力,以重兵剿灭之。如果朝廷拖沓,应对不利,我们至少也得争取到绀省巡抚的支持,以一省之力剿灭入绀的邱波利部众还是很有希望的。”

王伯安站起身来,慢慢地踱着步子,陷入沉思,良久才道:“守山说的也许是现在唯一的保境安民之法。我尽力而为吧。”

听着王伯安语气中的担忧,曾守山问道:“可有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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