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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正邪行事意如何(上)

刘正风对那老尼,颇是没有法子,只好苦笑着往一边退了,老尼持剑冷笑道:“江湖里传言,道是魔教中人纷纷赶往西域,本以为又是无风之浪,如今看来,倒真撞在贫尼手中,正好除妖降魔,看你往哪里跑!”

青衫客拂袖道:“师太何必急于一时,左师兄尚未赶到,想是被这些个邪魔外道之人拖住了,这些个人,诡计多端,江湖里纷纷传言道是大魔头东方不败亲到西北,必然随从无数,何必这曲洋一人,便敢公然拦截这两位?须小心为上,休要中了他们的计策。”

刘正风也道:“岳师兄所言甚是,左右这魔头已落到我们手里,又何必急于一时?”

罗刺寇心下便知晓了,能与刘正风称兄道弟的,若果真是五岳派中人,又姓岳,那便自然是华山岳不群了。当时好生将这青衫客打量了几遍,心下赞道:“君子剑,果然名不虚传,这样的人物,便说他是个饱学的鸿儒,那也是有人信的,出手并无半分火气,人物风流,倘若没有辟邪剑谱那一遭事情,此人只在卖相上,便将人比下去了——至少这一位衡山刘三爷,那是远远不如的。”

青衫客察觉了他的目光,微微一笑道:“小兄弟不必惊慌,在下华山岳不群,这一位乃是衡山刘正风刘大侠,这一位么,便是北岳恒山派定逸师太。岳某本领不济,他两个却是成名已久的人物,素有胸怀,便是魔教任我行亲来,那也能护你们周全。只是这一位兄弟,一路奔行,内力只怕颇有不济之处,好生休养才是道理。”他最后说的,自是施令威了。

施令威本身便是个亦正亦邪的人物,与魔教中人时合时争,与正派人士,那也是偶有交往,面前这三人,一个是大派掌门人,两个也是大派之中的手眼人物,却他并不有甚么意动神色,闻听岳不群之言,也只拱拱手,面色不改。

罗刺寇心下释然,暗道:“果然便是岳不群了。”

岳不群将施令威的神色看在眼里,微微皱眉,他修养好,并不发作,那定逸师太是个火爆的脾性,哪里忍得住施令威的清淡,这施令威一柄紫金刀,方才使的招式,又不是她见过的,当时便知这人恐怕与正派也无多少瓜葛。当时待要发怒,岳不群一只手在背后微微摇动,定逸师太见他侧耳凝神聆听动静,心中也知这魔教中人行事诡谲,兼之又知晓岳不群滴水不漏的性子,便将一口气又憋了回去,却看着罗刺寇,眼目里有慈和的神色,招手道:“孩子,你这伤势可不轻,可是魔教的魔崽子下的狠手?你过来,我给你看看。”

罗刺寇还没有举动,那施令威倒是大喜,道:“兄弟,北岳恒山派的疗伤灵药,那是天下闻名的,你身受东方不败三掌,又受了外伤,还是早些看看的好。”

岳不群三人大吃一惊,定逸身灵如雁,只一个闪身便到了眼前,施令威大刀尚未扬起,便被她一指正点在软穴上,软绵绵靠着大树倒了下去。罗刺寇却未有动静,原本在笑傲江湖世界里,他对这恒山派的三定便钦佩得紧,如今这定逸分明将他当作个小孩看待,何况自家体内真气虽流转起了,却利用不得,便是想动那么一动,也是彻骨的疼痛,索性便不挣扎,任她抓住了一只手腕。

那曲洋也是吃了一惊,拿眼将罗刺寇上下打量,忽然开口问道:“你竟能在东方教主手里逃得命在?那是十分了不起的,难怪童长老竟发了火讯,要老夫堵截你一个小孩。”

罗刺寇笑道:“莫非在东方不败手里逃出命来,便是了不起的事情么?只是这人武功之高,我的确不是对手,若非施大哥相救,必然要落在他手里。”又觉手腕处一股至纯至净的内力,毫无阻隔地渡了过来,抬眼看时,定逸的双目紧紧闭着,彷佛是檀香凝固而成的面孔上,方才看着只觉暴躁的双眉,也分外慈和,正要开口时,岳不群道,“恒山派的灵药,疗伤自是好的,这内功么,那也慈悲的很,你不要说话,枉费师太一片苦心。”

他生性谨慎,虽口中说话,一只手却按着剑柄,目光微微转动,盯着那曲洋,曲洋倘若敢有半分异动,他的长剑,绝对可以很快出鞘。便是刘正风,也遥遥持着长剑,山风吹拂剑穗,明黄的颜色与紫衫呼应,至此,他那富态的员外景象,方被这江湖豪客的模样全然代替了。

罗刺寇点点头,耳边只有山风呼啸,松涛上雪落簌簌,约莫过了半盏茶工夫,定逸师太方睁开眼睛来,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你这外伤,本就重极。内腑也已移位,若非你意志坚定,恐怕可不妙的紧哪。只是你这内功,五岳剑派第二代弟子里,没有一个比得上你的。”

岳不群双眉一轩,诧异地瞄了罗刺寇一眼。

定逸师太又问:“你是哪派弟子?昆仑派的么?却不曾见过。”

罗刺寇正要说话,便听来时路上脚步声声,前头先跃出一条熊罴般大汉,正是童百熊。而后紧跟着一个身量并不魁伟,手中持一双判官笔的汉子,那汉子颇教人好笑,分明不甚高大,却敢用这分量极沉的判官笔。然则若是高手面对这人,必定小心谨慎,此人定然内力精湛,只看那判官笔的分量,果然岳不群三人,眉头便是一锁。

而后方是东方不败,又换了衣着,崭新的衣裤,外间罩著黑红大氅,手中也提了一把兵器,罗刺寇见识有限,自然说不来,其余四人却认得,那是分水峨嵋刺。

这一行见了行踪,看曲洋面对的,竟是五岳派三个高手,那持判官笔的愕然一惊,东方不败却看也不看一眼,森然看住罗刺寇,冷笑道:“你还是没能跑远。”

罗刺寇心道:“我若退缩,哪怕只是不说话,未免教人小看了。定逸师太方才还夸赞于我,这老尼倒是个热心肠,我却不能落了他的面子。”便撑了大树要站起来,口中笑道,“能劳动东方教主亲自来追,连派中大事也顾不得,当真面子上好有光彩。方才走了这几步,剑法上却突然似乎领悟了不少,有心要向东方教主再请教几招,倘若打不过,我便再跑。”

他这话说的颇是有趣,岳不群的脸上,也闪过一丝笑意,心中却讶道:“这是谁家弟子,竟能惹动东方不败的火气?”又想起甚么事来,眼中又闪过一丝笑意,身旁刘正风看的准,低声道,“岳师兄的门下,如今也有了两个弟子了,听说令狐贤侄在剑法上颇有天资,将来未必比不过这少年。”岳不群心下吃惊,忙将外泄的一点笑容收敛了去,淡淡道,“刘师兄过奖了,冲儿虽有些学剑的聪明,但性子跳月兑,何况比这少年更为年长。看他气度,分明便是十年之后江湖后起之秀里的有名人物,何况岳某本领有限,能教出甚么出色的弟子来?倒是衡山派里,刘师兄的爱徒向大年向贤侄,米为义米贤侄,成就未必就在这少年之下了。”

刘正风倒是真有七分惭愧了,当时察觉到了岳不群的不喜,连连摇头说了几句岔话,再不提其他。

东方不败瞥了刘正风一眼,又细细看了他两眼,摇着头不解道:“刘先生,久闻你音律造诣不浅,这教徒弟的本事么,却没有听说过。这少年,使得一手好衡山派剑法,可是你师兄莫大的弟子么?”转眼看了一圈岳不群和定逸,冷笑道,“这一手,却将甚么华山派北岳恒山派比下去了。”

这三人又是一惊,刘正风望着罗刺寇问道:“掌门师兄近年来浪迹江湖,却与派中时常有讯息往来,刘某也不知他竟新收了弟子么?”

定逸的脸上,欢喜又浓了三分,点头赞道:“莫师兄自刘师维贤侄被这魔教的魔崽子残杀之后,便再无心教授弟子,却不想竟将贫尼也瞒过么。岳师兄,你也不知这件事么?”

岳不群想了想,摇摇头,陡然眼前一亮,看着罗刺寇问道:“前些日里,岳某在华阴县中走了走,听江湖朋友纷纷传说,道是沙漠之中出了一位十分年轻的少侠,一手衡山剑法出神入化,莫非便是你么?”

罗刺寇点点头,刘正风便释然,道:“这就是了,刘某动身之前,掌门师兄曾使人传来书信,对沙漠之中突然出现一位使衡山剑法的少年一事十分不解,又苦于不知情无法回复昆仑派来信质询,原来竟是这样。”旋又不解问道,“你既非衡山弟子,这衡山剑法,却从何处得来?”

罗刺寇心下早有算计,如今东方不败强敌在侧,他一手衡山剑法,自然无所遁形,刘正风必然问起。心中当时有了计较,暗暗想道:“魔教副教主率众往西域去,江湖里必然有传闻,岳不群三人联袂而来,想必是要防备魔教突袭昆仑派又丧正派的威风,如此一来,今日这正邪相逢在祁连山里,倒也是一个月兑身的机会,说不定更能引发正邪一场小规模的大战,如此一来,老和尚在沙漠中,也能从容些。”

至于两方力量,他也有自己的估计。在沙漠之中,他一柄长剑将个昆仑派杀的叫苦连天,马贼闻风丧胆,虽他有自律之心,却也难免沾沾自喜,自以为江湖之大,自己一柄长剑也该有一席之地。但到了祁连山下,先逢童百熊,又遇东方不败,这两人,前者只怕武功已经定型了,而后者却还没有修炼那逆天的葵花宝典,但这两人的武功,若是真正和自己交手,恐怕自己在他们手下撑不过十来招,而他们也不过是江湖里二流巅峰一流前期的高手,那么,名震江湖的五岳剑派掌门人,那又是怎生的实力?

以己度人,在罗刺寇心中,看如今,东方不败那边有童百熊,曲洋,看那使判官笔的也是个高手,如此四人,面对岳不群三人抑或还会有其余正派高手,恐怕真正火并起来,也是两败俱伤。既如此,无论如何他们都必然要大打出手,趁势挑拨利用些,那也无甚紧要的。

当时试言挑道:“我这剑法么,自然是有来头的,倘若刘三爷知晓当年日月教十大长老攻上华山一事,自然能有所悟。”刘正风踏前一步问道,“哪又如何?”

定逸原本看罗刺寇年纪幼小一身是伤,心内便偏向些他,如今又看他竟在东方不败手里杀出血路来,气度更教人心折,江湖上成名已久的人物,恐怕也不过如此,当时便对刘正风颇是不满,嗔目怪道:“刘师兄,这孩子既受了重伤,还怕往后没有机会询问缘由么?名门正派,便该有名门正派的气度,气急败坏,枉你是江湖里的宗师,平白教魔崽子们笑话。”

刘正风脸一红,不敢和这老尼正面冲突,讪讪往后退了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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