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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一片死寂,葛树闭上眼睛靠在椅子上,葛宗仍直挺挺地跪在地上,蓝墨雨暗自摇了摇头,给莫林递过去一个眼神,让他先将木杖拿走,免得老爷子气不过真将自己孙子打死了。

隔了半晌,葛树徐徐张开眼睛,瞪着葛宗看了好一会儿,吩咐何伯,“何伯,去账房取一千两银票过来。”

葛宗面上一喜,蓝墨雨心下却是担心,古代最讲究的便是身份,门当户对,老爷子绝对不会因为打了葛宗,就轻易答应让飘雪过门,说不定……想到可能发生的,墨雨自顾瘪了瘪眉。

何伯答应着离开,没一会儿取了银票过来,“老老爷,这是您要的银票,一千两。”

葛树拿过银票,转手扔到葛宗跟前,面无表情道,“那这银子给她赎了身,让她打掉孩子离开镇子,永远不要再回来。我葛家就算娶一个乞丐,也绝不能娶一个ji女。”

“祖父!”葛宗如遭雷击,瞪大眼看着葛树,“飘雪肚子怀的是我的骨血,是我们葛家的孩子。”

葛树冷哼一声,“葛宗,你给我听清了,你若还当我是你祖父,还记得自己是葛家的孙子,就和她把关系断干净了,否则你踏出我葛家大门,就再也别想回来!”

葛宗紧紧攥着银票,嘴唇紧呡,指节处泛着可怖的白光,看着葛树的眼盛满痛苦。“祖父……”他另可离开葛家,也绝不要辜负飘雪对自己的心意,更不会让飘雪拿掉他们的骨血。

“葛爷爷,”蓝墨雨上前道,打断葛宗。“墨雨忽然想起个故事,您想不想听听看?”

“你要说故事?”葛树看着蓝墨雨,脸上再不是往昔的和蔼,“丫头,葛爷爷现在不想听故事,改**在说给我听可好?”

蓝墨雨摇头,她虽然不知道自己说的能不能扭转结果,她既然答应葛宗,就不能坐视不管。

看到蓝墨雨眼中的坚持,葛树冷冷看了葛宗一眼,“你说吧,不管你说什么也救不了这个混账东西。”

蓝墨雨道,“有一女子,姓梁名红玉,祖父和父亲都是武将出身,红玉自幼随侍父兄练就了一身功夫,有一年,山民起义,官军屡次整套失败,红玉的祖父和父亲都因在平乱中殆误战机,战败获罪被杀,梁家由此中落,红玉也沦落为京口营ji。但红玉精通翰墨,又生有神力,能挽强弓,每发必中,对平常少年之子弟多是白眼相看,毫无娼家气息,后红玉遇到一位小校韩世忠,韩世忠被红玉的飒爽英姿,不落俗媚所吸引,两人个通殷勤,互生怜惜,终成就了一段美满姻缘。”

葛宗吃惊地看向蓝墨雨。葛树也是讶异。

蓝墨雨继续道,“梁红玉击鼓抗金,绿珠以死殉情,坠楼而亡,李师师不肯服侍金人,吞金而亡,林四娘拼死就衡王,袁宝儿慷慨悲歌,死而无憾。她们都曾为青楼女子。ji女也可以结识到好人,值得称赞的人大有人在,我们不能因为她们现在的出生而看轻他们。葛爷爷,没有谁一出生就是青楼女子,若非形势所逼,我想飘雪姑娘也不愿自己沦落风尘。就像葛爷爷曾经。”

葛树若有所思地看着蓝墨雨,她究竟是怎样一个小姑娘,竟是这般冰雪聪明。他并非真的看不起青楼女子,他也曾当过人家的奴才,只是担心葛宗因一时意乱情迷被人骗。

看到葛树神色有所松动,蓝墨雨趁热打铁,“葛爷爷,葛少爷与飘雪姑娘情投意合,两情相悦,你当真要棒打鸳鸯?您不是一直希望葛少爷成婚生子的吗?如今孙媳妇跟曾孙就在您面前,难道您要将他们拒之门外不成?”

葛树不语。

蓝墨雨走到葛树跟前,笑着,“墨雨知道葛爷爷并非真的狠心之人,只是心疼葛少爷,怕他上当受骗。墨雨替葛爷爷想个法子,试探试探飘雪姑娘,您觉得如何?”

“如何试探?”

蓝墨雨看了葛宗一眼,附耳跟葛树嘀咕了一阵,“葛爷爷觉得墨雨这法子如何?”

葛树点点头,吩咐何伯,“何伯,将宗儿送回屋里看管起来,然后交代下去,今日起,没我的允许,不许宗儿踏出府门一步,谁要是敢自私放他出去,否则我唯你是问!还有,请大夫回来给他看看伤。”

闻言,葛宗脸色一白,慌乱地看着蓝墨雨,不知道她刚刚说了什么。何伯答应了声喊了两个小厮进来,不顾葛宗喊闹,强压着他往左边院子去。一边亲自去外面请来了大夫。

当天下午,就有人言传,说葛家唯一的孙子不知怎的突然染了重病,连请去的历大夫也是束手无策,葛老爷子在镇子上贴了告示,说只要有人能治好自己的孙子,必赏白银千两。

一时间,平安镇来了不少外来人,个个自称能治好葛少爷的病,却又在去了葛府后黯然离开。如此以来,镇子上上上下下都言传,葛家的根只怕要端在葛少爷这一脉了。

三日后,芸香阁也传出消息来,说京城来了一公子,那公子一表人才,端的是气质高贵,温文儒雅,听闻芸香阁飘雪姑娘才貌双全,更弹得一手琵琶,特意从京城赶来,见了飘雪后便一见倾心,愿用一千两黄金买下她的第一夜,再用两千两黄金替她赎身。

别的姑娘艳羡不已,飘雪却仿若无闻,整日将自己关在屋内,出贴身丫鬟,任何人都避而不见。

“墨雨,”白香巧走进厨房,“昨晚点心,你去过去看看葛少爷吧,看看有没有帮的上忙的地方。”叹息了一下,她继续道,“也不知葛少爷到底染了什么怪病,来的大夫都束手无策。”

他根本没病,那些人当然束手无策了。蓝墨雨一边和面一边说,“娘,别担心,葛少爷没事。”

“你说什么?”

“啊?”蓝墨雨一愣,赶忙道,“没事。娘,我知道了,做好点心我就过去看看。”

做好点心,蓝墨雨离开了铺子,去的却不是葛府,而是徐府。

正扫院子的吴斌看到蓝墨雨进来,忙放下扫帚过来请安,“奴才见过四小姐。”

“起来吧。”蓝墨雨抬了下手,往里面看了下,“三少爷呢?三少爷现在在不在屋里?”

吴斌道,“三少爷用过午饭就出去了。”

不在?蓝墨雨盯着屋门看了会儿,吩咐吴斌,“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现在帮我去将三少爷找回来,就说我有急事找他。”

吴斌答应了一声,“那请四小姐去屋里等着,奴才这就去找三少爷回来。”说罢行了一礼,匆匆往院子外面去。

约莫过了半盏茶功夫,徐锦幕才从外面匆匆忙忙回了来,看到站在树下发呆的蓝墨雨,摇摇头,忽而玩心大起,反手示意吴斌不要说话,轻手轻脚地走到墨雨跟前。

“三少爷,总玩这招,你真是一点都不觉得无聊吗?”。蓝墨雨转回身,慢条斯理道。

伸出去的手霎时僵在半道,徐锦幕脸上一僵,随后笑着,“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蓝墨雨冲他翻了个白眼,指指地上的影子,“三少爷往后要吓人,记得先看看清楚。”

徐锦幕脸色一囧,“不过影子而已,你怎么就能断定那个人是我?难道不会是别人?”

蓝墨雨鄙视地看着他,“试问除了徐家三少爷,谁还有您这样无聊,好端端的吓别人。”

吴斌忍笑的抿着。

“三少爷,我有事请你帮忙?”

“帮忙?你来找我就为了让我给你帮忙?”蓝墨雨点头,徐锦幕道,“不管你要我帮什么忙,先陪我喝喝茶再说,我这有刚送来的大红袍,昨儿个我尝了下,虽有些苦,但你一定喜欢。”

不等蓝墨雨回答,徐锦幕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往屋里去,又转头吩咐吴斌赶紧将茶具跟热水送到屋里来。

“吴斌,等下,”甩开徐锦幕的手,蓝墨雨道,“三少爷,我真的有事请你帮我,改日我再过来陪你喝茶行不行?”

“不行!”徐锦幕也不含糊,“天大的事也等喝了茶再说,不然别怪我不帮你。”

蓝墨雨纵眉。徐锦幕得意的一笑,摆摆手,示意吴斌赶紧将茶具和热水送到屋里来。

无法,蓝墨雨只得跟着徐锦幕去屋子里,等着吴斌将茶具和热水送进来,看着徐锦幕慢条斯理的泡茶。罢了,反正也不着急,他要她陪他喝茶,她就喝茶好了。

“行了,要我帮什么忙,说吧。”第三杯茶一饮而尽后,徐锦幕看向蓝墨雨。

“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会帮我?”

徐锦幕点头,接着又摇头,“你先说说什么事,万一你要我帮你杀人放火,我觉对不答应。”

蓝墨雨连白眼都懒得翻了,端了杯茶饮下后,道,“放心,我不是女土匪,更不是女强盗,绝对不会让你杀人放火。”

“到底是什么事,快说。”看到蓝墨雨此时盯着自己的眼神,徐锦幕忽然有些发慌。

蓝墨雨盈盈一笑,凑过去一点,一字一句道,“我要你现在带我去芸香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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