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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第四节

大笑着,再度将杀气聚至最高后,刑天泣一拳攻出,赫然正是方才已用过半招的杀生剑拳.

自知已到生死关头,也知道只要能将这‘第三招‘接过,刑天泣就一定会践诺离去,放弃了一切以攻为守的打算,中叔铸开始将手中的长剑旋动,而当剑光转动时,一种金汤坚城的味道,便慢慢流露出来.

三绝剑之三,云山万端.

据说,此招出手,足可将武功高出自己三倍以上的对手挡下,只因,这就是一记完全放弃了‘进取‘和‘求胜‘的招数,更是一记凝结了墨家千年守术精华的招数.

早在春秋年间,墨家便有‘天下第一守兵‘之称,‘不攻‘两字,正是墨翟可以游走各国,传学收徒的最大本钱,后世流传下有‘墨守‘之说,正足以证明,在那时,墨家的守御之术,曾给世人留下了怎样深刻的印象.

虽已重伤,但在刑天泣不惜牺牲了本身三成以上功力来相助的情况下,中叔铸就能暂时的将这已可说是世间最强守招之一的剑法来‘近乎完美‘的使出,而以他对墨家武学的领悟与研习,这一剑,本就该可将随便怎样的攻击来挡下又或化去.

但是,面对着这个杀气已提升到了足可杀神弑佛的刑天泣,面对这个同样的在以墨家的武功进击的刑天泣,中叔铸,他的剑法,却就没法收到任何效果,没法,没法

墨家最猛攻招,对上墨家最强守招,这本该是悉两铢称,难分高下的两大绝招,却由于使用者本身功力与修为的差异,而出现了一边倒的战果.

身负三道剑伤,最深处已将见骨,但刑天泣的左拳,却结结实实的轰进了中叔铸的胸口!

鲜血飞溅中,刑天泣的面色更是可怖,死死盯着中叔铸,他嘿嘿笑道:‘镜良,你给我睁大眼睛,好好看着.‘

‘今天,就让我给你示范一下,这杀生之剑,他的威力,究竟该怎生应用‘

如狂语声中,中叔铸的脸色,已变得惨白.

已明白刑天泣要做些什么,却更明白自己已是完全的无能为力,中叔铸的感觉,一时之间,实在是非常的复杂和难以言说.

特别是,当他想到,自己竟然会是要死在这一招下的时候

完全不理会中叔铸有什么想法,刑天泣自顾自的将杀气凝聚,自拳上催发,而这时候,可怕而奇诡的事情,也就开始出现在中叔铸的身上.

首先是与拳头接触的部分,开始颤抖,皱缩,碎裂,和慢慢的化作了风吹无痕的飞灰.而当衣服被毁去的时候,同样的变化,更是不分皮肤,血肉又或骨头的,开始不停的在中叔铸的身上发生.

面色抽搐,显是已然痛极,但中叔铸却说不出,更死不去.

心口要害已被刑天泣镇住,便是伤重,一时之间,也是不得便死的,而这,更已成了令中叔铸最为痛苦的事情.

五内俱焚象这样的词语,犹不能形容他此刻的苦痛于万一.

足足过了半盏茶时光,当中叔铸的肩头与腰间都已变成了极为古怪的灰白色的时候,方听到‘通‘的一声,却是刑天泣的拳头终于将中叔铸的胸膛捣穿,破背而出.

中叔铸闷哼一声,头歪向一边,再不动弹,只是,死的时候,他的脸上反多了些宽慰放松的神色.

方才他所身受的那种痛苦,实是比死更为可怕的东西

冷笑着,刑天泣掸了掸手(他的手上,竟连一滴血也没有.),道:‘镜良,看清楚了么?‘

辅镜良早已经说不出话了.

信手拂开了他的穴道,刑天泣自顾自的揉着手腕,道:‘镜良,看了刚才几剑,你有甚么想法?‘

见辅镜良不说话,刑天泣皱皱眉头,道:‘怎么,吓得说不出话了?你不是这般没用的罢?‘

似是被他这句话自恶梦中惊醒,辅镜良怒道:‘你,你,你这叛徒,你竟然又杀了一位长老?!‘

刑天泣嘿嘿笑道:‘怎么啦?不可以么?‘

又笑道:‘我明明比他强,他却还要与我为敌,正是自寻死路,怪得谁来?‘

又冷笑道:‘若他一见他便低头求饶,自承不敌,更再三再四,苦苦哀求,道是无意敌我,只是为伯阳所误,那我便自然不会杀他,但他既不知变通,那又怪的谁来?‘

辅镜良怒道:‘胡说!‘

涨红着脸,他又大声道:‘墨家门下,只有战死的士,没有变节的狗!‘

他激怒之下,浑然忘了生死之事,恶语反击.刑天泣却全不恼怒,反而大笑道:‘好,说的好!‘

‘但镜良,你既是如此的正气凛然,那好,你可有胆量去把中叔的包裹打开看看了?‘

辅镜良不明他是何用意,却也觉得此时反正做甚么事都已不打紧,大声道:‘有什么不敢的!‘

中叔铸的包裹并不大,一直都背在他自己身上,从未让辅镜良代拿过.方才与刑天泣开战之前,为着尽量的‘轻便‘一些,已被他摘上下,放在地上.

抖开包裹,却只有几件替换衣服和一张五十两的银票,一块小金牌而已,辅镜良翻了一下,抬起头来,道:‘这又怎么啦?!‘

刑天泣大笑道:‘怎么了?‘

‘镜良,你观察的能力,令我非常失望啊!‘

‘那金牌,是中叔的么?!‘

辅镜良愣了一下,将金牌拿起,细看了一下,忽地面色一变,手一颤,竟将金牌落回包裹上.

刑天泣怪笑道:‘怎么,看出不对了?‘

辅镜良低着头,并未回答,就似是没听到刑天泣说话一般.

刑天泣哼了一声,忽道:‘你走吧.‘

辅镜良正沉思间,猛听到这句说话,蓦地一惊,抬起头来,道:‘什么?‘

刑天泣冷哼道:‘怎么,听不懂,我要你走,不明白么?‘

辅镜良吃吃道:‘但是,你‘

刑天泣森然道:‘怕我杀你?‘

忽又驰然下来,叹道:‘镜良,我为何要杀你呢?‘

‘你是一个好孩子,也有着这一代人中最为出色的资质,我又怎舍得杀你呢?‘

‘镜良,你听伯阳的话,听得太多了‘

‘你走吧,我不会杀你的,除非,将来,你也和他一样‘

信手指着中叔铸的残骸,刑天泣的脸上又不自由主的流出了一丝憎恶之意.

‘来路不难,以你之力,足可出去,你,走吧.‘

‘我只望你可以经常想一想,到底,什么才是墨,什么才是墨者的义,好好的想一想吧,镜良‘

完全不明白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却也已可感受到对方的全无敌意,辅镜良微微躬身,将中叔铸的尸体抱起,倒退而出.

方退得数步,刑天泣忽又道:‘站住.‘辅镜良当下依言停住,他却又不说话了.

直又过了将近一盏茶时光,刑天泣方慢慢道:‘而若是,若是你有什么想不开的事情,便不妨试试,去将你的头巾摘下来吧‘

辅镜良心道:‘头巾?什么意思?‘却不敢多言,只是微微躬身,道:‘镜良知道了.‘见刑天泣再无反应,方又慢慢倒退而出,直退出到数十步外,才转身而去.

目送他远去,刑天泣的脸上,是名为‘渴望‘与‘犹豫‘的感情混合体,但是,当然,辅镜良,他是没可能看到的.

当辅镜良的脚步声完全消失之后许久,刑天泣方长长的叹出了一口气,他那高大伟岸的身体,也似是突然崩塌了下来.

(镜良,以后的事,就让你自己去走吧,但是,千万,要保住自己的心啊)

转过身,方才的迫人气势荡然无存,此刻正隅隅独行着的刑天泣,便只是一个散发着‘担忧‘与‘愤懑‘的孤独者而已.

踏进残村的中心,在一间尚算完好的小屋前停下脚步,刑天泣冷冷道:‘你也该醒了吧?‘

‘呀‘,门被从内扯开,自中出现的,正是易离秋那苍白而冷峻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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