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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步,八步,六步,行了!)

枪长剑短,最利远攻,只要将对手挡在外线,便已胜了一半,身经百战的吕兵,岂会不明白这个道理?”看枪!”

吕兵看准距离,一跃而起,居高临下,全力出枪,乌黑的枪身,乌亮的枪头,化作一团乌漆乌漆的旋风,自上而下,罩向那少年头胸.”天空殃降”一式,本是依托于当年”天空星”索超的斧法所创,居高出枪,招似苍穹,看似漫无边际,却因其招意广被四野,以至于无法尽数退开,总要硬接几枪,除非对手轻功极好,又能在片刻间看破招式,立时急退,方能完全避开这一招.

那少年的轻功虽好,却未退开.只是站定了方位,横剑胸前,全无惧色的面对如雨落下的枪势.

那慈和男子笑道:”镜良的剑法是练得越来越好啦.”

那冷峻男子也忍不住道:”不错,我和他一般大时,便不能将’节用’的起手式用到这般内敛.”

那”巨子”并未说话,只是嘴角泛出了一丝浅浅笑意.

火光四溅间,剑枪已然相接!枪剑相交时,吕兵的面色,忽然变得很难看.

原本来说,枪长剑短,吕兵又是居高临下,这般拼斗,原应是他大占便宜才对,可是,枪剑一触时,一股极为古怪的感觉,却自枪上传了过来.

那少年竟突然弃剑!他原是横剑来格,此时右手忽松,更向上一挑,那剑两侧受力,顿时高高飞起.与此同时,身形侧开,那枪呼的一下,紧擦着他头发刺过,枪风所及,连那少年的眉毛也被激的一阵摇晃.

原本预备以强横内力再加上居高之势,将那少年一举震退,用足十成力气,却一下打了个空,白耗力气不说,自身空门,已露了出来.

一击失手的吕兵,仍未放弃希望,紧握枪柄,全力横扫.

此时的枪身与那少年的颈子近在咫尺,以吕兵功力,这一下若能扫实,纵是不死也要去掉性命只是,那少年又怎会便这般站在这里等他?身子微侧,以毫厘之差避开了这一枪,顺手将剑抄回手中,那少年身形下俯,疾扑向吕兵身前.”一寸短,一寸险”,枪剑相搏,若教人扑到身前,使枪人这条性命,便已去了六七成了.

大惊之下,吕兵右手松开,握拳打下,却不是向着那少年,而是打向自己枪柄之上.

七尺长枪被吕兵一拳打的疾转起来,枪柄正击向那疾冲过来的少年,此时他正全力前冲,再难闪躲,只得挥剑格开.

吕兵趁机抓住枪头,将长枪捞回手中,只觉背上湿湿的,却是刚才那一下吓出的汗.

要知方才虽只片刻工夫,但吕兵却可说是由死到生的走了一遭,若教那少年扑近身侧,那时他空门已是大露,胸月复要害尽在那少年剑锋所及,要生要死,便再不是自己所能做主的了.

他为人虽然凶悍,却不是有勇无谋之人,眼见那少年已是对方四人中年纪最轻的,武功便已在自己之上,更有安平镖局的人虎视在侧,若动起手来,无论如何,也讨不得好去,当下强忍怒气,抱拳道:”吕某今天认栽啦,不敢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那少年冷笑一声,并不答应,只挥了挥手,指向路边,显是要他将道路让开.

吕兵呆了一呆,只觉得勃然大怒,一股火气几乎将头皮冲破.

江湖人物与人交手落败之后,往往如此发问,这原是武林中寻常规矩,那是求个明白,倒也不全是为着日后寻仇,对手若是无意斩尽杀绝,一般也就不再为难,似这少年般行事,实是无礼之极,可说是全未将吕兵放在眼中.

那”巨子”轻咳一声,道:”镜良,莫要多事了.”

那少年肃容道:”弟子知道啦!”将宝剑插回鞘内,整整衣带,大步而前.

吕兵紧握枪柄,双手不住颤抖.

今日之辱若不出手,他便一世也休想抬起头来只是,出手又如何?自方才对手的说话和出手,显是已有杀心,自己虽是逃过一招,但若再度邀战,还一定能这般幸运么?若维护名声的代价是自己的性命时,又有多少人真能做到?那少年原只离吕兵有四五步而已,只一转眼,便已迫到吕兵身前,吕兵将枪抓得紧紧的,脸色阴晴不定,不知如何是好.

那少年自吕兵身侧而过时,目不斜视,只当没看见他般,却轻声说了几个字,吕兵听在耳中,竟是面色大变,如受雷殛,身子晃了几晃,”!”的一声,竟连长枪也拿不住了,摔在了地上.

那男子苦笑一声,微微摇了摇头.

那少年说话声音极轻,安平镖局这边几十个人中,便只他一人听得清楚,那少年说得是”你完了,洗手吧.”

要知今日一战,吕兵所失去的,不唯是一个结义兄弟和一次胜利,更已连习武者不可或缺的”自信”和自尊”也已被击得粉碎,江湖路险,吕兵确已是没资格再走下去了.

吕兵的心路,那男子并不放在心上,此刻,他更感兴趣的,便是那正面无表情,大步而前的少年”镜良”.

武功高强这也罢了.

冷静自制,眼光锐利,反应敏捷,不唯能在片刻间看破对手武学上的破绽和弱点,更能看出对手心中的软弱和易碎之处,这样的人,多年之前,他也曾见过.

每当回想起那人的时候,他的心情便总会觉得沮丧和阴沈起来.

(那一战唉)

十数步距离转眼即过,那少年”镜良”在马车前十步处站定脚步,冷然喝道:”何姑娘,请赐教罢.”

郑奇怒道:”你说什么,你是”话音未毕,忽地只觉腰间一麻,全身顿时僵住,却是一名黑衣人已掩至身后,将他穴道点住.

另一名黑衣人环视场中一圈,傲然道:”我等只寻何雪月一人,此乃积年旧事,与他人无关.”

又道:”安平镖局名大势广,我等一向好生佩服,决然无意得罪.”

片刻之间,变故迭生,一干镖师多半都被弄得胡里胡涂,不知如何是好,不自觉得都将眼光投向胡鲁.

胡鲁心中早将今日之事度算过了不知好几十遍.这一干人虽然来历不明,但武功远在己方诸人之上,却是再清楚不过,口上说是无意得罪安平镖局,态度却全不是这么回事,显是根本未有放在眼里,.

原本来说,象这种全无胜算的架,胡鲁从来不打,只是今天却不比常日,何月雪也不是常人.

(安平镖局生意做得再大,也终是在赵官家手下讨饭吃的,这干人虽不好惹,但若是得罪了相爷,便是大局主他老人家,也只有吃不了兜着走!)

(他们显不是什么外道传人,连吕兵都可以不杀,更不该对我等大开杀戒.)

(这一战,有得赚!)

打定主意,胡鲁毅然抬起头来,正要发下号令,教安平镖局诸人一涌而上,那”巨子”忽地咳嗽了一声,右手弹了一下.

他右手轻弹,原是向着地面,但不知为何,他弹向地面时,地上的落叶全无动静,胡鲁的座骑本与之相距数十步,却忽然一声惊嘶,人立而起!胡鲁正要发令,忽遭意外,措手不及之下,竟”咚”的一声,自马背上摔了下来.

而当他晃了晃被摔的晕晕忽忽的脑袋,想要坐起来时,他首先看到的,便是那些个镖师们惊惧与担心的眼神.

(有什么好担心的?)

答案,是一把明晃晃的剑.

在他摔下马,未及站起之间,另一名黑衣人的剑,已悄然比在了胡鲁的颈子上.”胡镖头似是对我等还不大信得过,那便也只好得罪了,今日事后,某必亲至安平镖局,当面向薜局主致谦.”

那”巨子”淡淡道出的同时,安平镖局的人,已再没一个有要动一动的心了.

唐风虽不是安平镖局的人,却也乖乖的没动.

那”巨子”在向这边诸人说话时,曾和唐风的眼神对了一下,只这一下,便已令唐风的心神为之剧震.

(好,好深沉的眼神!除老太太以外,还是第一次看到!)

(不要乱动,我便只当作不知你在这里,但若你不知高低的话,你便唯有将唐家的威名毁在这里的一种选择)

淡淡的眼神,却再明白不过的道出了那”巨子”的意图,唐风,一向自命为”聪明人”的唐风,又岂是个不知好歹之人?双手袖在一处,暗暗的握着三枚飞镖,虽不愿立时翻脸,却不代表他便会这般的听话.

若无变故便罢,若有什么意外引发混战,只消出手伤得一人,方才的怯懦与退缩,便不会再有人记得,有人提起.

(所谓的勇气,就只该用在不会吃亏的地方,莽撞的人,是永远也不能出人头地的,小子)

冷冷的笑着,又看了正被点住穴道的,动弹不得的郑奇一眼,唐风的注意力,便奔向了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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