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昏沉沉的,也不知睡了多久,我缓缓睁开眼,一片明黄色,刺得眼角微微生疼。
心突地往下一沉,我猛地坐起身,明黄色的被子从肩上滑落,我身上仅有一件薄而透明的亵衣,月兑下来的外衣整整齐齐地叠在椅上。
“娘娘,你醒了,奴婢月奴给您请安。”小宫女凑上前给我行礼。
娘娘?
心跳几乎停止,然而,身上似乎并没有被男人侵犯的迹象。
我看了她一眼,清秀素净的丫头,完全陌生,从来没见过。
深吸一口气,勉强保持镇定:“这是哪里?”
“承恩宫,娘娘。”月奴道。
“承恩宫?”我用手托住头,头痛欲裂,昨晚发生过什么,喝酒,不停地喝酒,他抱着我,再然后,然后一片空白,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娘娘,你没事吧。”宫女道。
我使劲摇摇头,努力想回忆起点什么,依然毫无记忆。
就算喝醉,不至于醉到人事不省,除非……。
“娘娘,皇上走的时候说,你先歇着,他晚上过来看你。”
我指着门,声音微微颤抖:“你先下去。”
宫女不敢多言,退了出去。
门关上,我立刻跳下床,迅速穿戴整齐,推门而出。
“给娘娘请安。”几个宫女一同向我行礼,再远处站着一排锦衣卫。
果然,我强自镇定,扶住门:“怎么回事?”
那些宫女互相对视一眼,都不作声。
头有点晕,嘴角绽出苦笑:“软禁我?”
月奴领着宫女们跪下:“娘娘请回吧,不要为难奴婢。“
转过身,慢慢回到房里,砰一声关上门,满眼刺目的明黄色。
呵,我还是错看了朱允文,他根本没打算放过我。
他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甚至,包括把我强留宫中,只是,只是他为何没有趁机下手,他心底,是否还有一丝愧疚呢。
窗外吹起凉风,好冷,情不自禁缩紧双肩,
月奴端来早点,我看也不看,狠狠一推,盘碗碎一地。
月奴不说话,跪下来慢慢收拾。
我木然地坐在窗前,盯着窗外的院子,还有那排一动不动的锦衣卫。
所有人都是陌生的面孔,连这座宫院也是陌生的,我从未来过。
多么讽刺。
朱允文迟迟不肯下旨册封我为燕王侧妃,他算到徐妃容不下我,他冷眼看我被逼得心力交瘁,当我不得不离开的时候,他适时介入,接我入宫,一步一步,算无遗策。
朱棣以为我在湖心岛,就算我不在,他也会认为我赌气离开,想不到我被朱允文关在皇宫里。
等到朱棣发现事情不对,再来寻我,那时的我,想必早已成为朱允文的女人了吧。
就算他愤恨,朱允文有堂而皇之的理由,是朱棣自愿放我走,是我不堪忍受折磨,甘愿离开朱棣,随他入宫。
每一步算得如此准确,这样心机深沉的年轻人,他怎么会败给朱棣。
天色渐渐黑了,走廊上亮起无数灯火。
月奴轻手轻脚地走进来,点亮烛光。
“皇上驾到。”小德子尖利的声音听起来特别刺耳。
房里顿时跪了一地。
我没有回头。
朱允文轻声道:“都下去。”
一阵脚步声响,门关上了。
朱允文的脸出现在铜镜里。
我把铜镜一翻,他突然握住我的手,连铜镜一起握住,缓缓抬起,照着我的脸。
我起身就走,他松了手,从身后拥我入怀,贴在我耳边:“怎么不吃饭,还在生我气。”
我用力推开他,屈膝跪下:“请皇上放民女出宫,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沉默了好一会,突然用力捏住我的下巴,迫着我抬头看向他:“朕昨晚就可以要你,知道朕为什么没有?”
我道:“因为皇上尚有廉耻之心。”
他轻笑出声:“依朕所见,没有廉耻之心的是你。”
虽是笑着,却似怒极。
听他话中有话,我心中暗暗惊异。
他柔声道:“朕今日召见四皇叔,和他商议国事,相谈甚欢。”
我不语。
他笑了起来:“朕几次忍不住想问他,他心中,可曾将朕看作他的亲侄儿。”
“燕王对皇上忠心耿耿,叔侄情深。”我答道。
他笑得更大声:“他欺骗朕的时候,可知朕是他的侄儿。”
“皇上错了,燕王从未欺骗过皇上。”我强自镇定,心中隐隐升起不祥之感。
他笑着,声音越来越冷:“他如此对你,甚至将你赶出家门,你还一心为他?”
我辩道:“皇上,民女说得句句是实话。”
他突然弯下腰,狠狠掰过我的脸:“看着朕,你敢对天发誓,你对朕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
我抬起头,对上他清澈如水的双眸,他本是温润如玉,气质如兰的俊美男子,今晚撕去温情脉脉的面纱,那张愤怒的脸竟有几分狰狞。
“皇上信便是真的,皇上不信便是假的,发誓又有何用?”我淡淡道。
他阵阵冷笑,眸子里隐隐有受伤的表情:“你为了那个根本不懂珍惜你的男人,不惜舍弃朕,朕对你一片深情,你不但不肯接受,竟和那个男人联手欺骗朕。”
“皇上,民女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语气平静。
他突然将我推倒在地,俯身压住:“好,让朕告诉你,你在说谎,从开始到现在,你一直在说谎,朕昨晚没碰你,因为朕想等到现在,在你清醒的时候,完完全全地占有你。”
我用尽全力推开他,“皇上,你说过,和我再无瓜葛。”
“不错,朕说过这句话,和程姑娘再无瓜葛。”他说着,冷笑起来:“可惜世上根本没有程小苏,只有朕的女人,越流苏。”
头顶恍若响过一声闷雷,我愣住。
他为何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一恍神,墨兰的香气突然逼近,不及躲闪,我的唇瓣被他狠狠咬住,他微凉的舌尖夹着压人的气势,强行要突破我的齿缝钻进去。
我又惊又怒,奋力挣扎,反抗越激烈,他的动作越癫狂。
身子一轻,我被他悬空抱起。
他低头,啃住我的颈,火热的大手探入长裙,沿着我的曲线游移。
身上顿时起了一层寒栗,我叫道:“我是你婶婶,你不能这样做。”
他似乎被激怒,动作更激烈,一把扯开我的衣带,我惊呼一声,双手抓住敞开的衣襟。
他抱着我一个旋身,突然松手,身体失去支撑,我向后倒下,惊慌中,本能地伸手箍住他的颈,后背一软,他把我转移到床上。
厚厚的被褥托住我的身子。
我双手护住胸口向后缩,他扣住我的手腕,按压到头顶。
力量悬殊太大,一个回合,我便败下阵来,敞开的外衣里面,雪白的抹胸暴露在他眼前。
他轻轻一挑,我的外衣从肩上滑落,他倾身压上来,把头埋入我的颈窝。
颈窝里被他灼热的气息填满。
慌乱,惊惧,不安,我冲他大喊:“朱允文,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他呼吸一滞,厉声道:“你冒充程小苏欺骗我的时候,可曾想过良心。”
“我就是程小苏。”我叫道。
他突然一把扯开我的腰带,指着的后腰:“相貌可以相似,这块胎记,也可以相似?”
后腰上有胎记?我自己却从未注意过。
我忍不住扭头去看,他用力掰过我的脸,狠狠地瞪着我:“朕不想伤害你,是你欺骗朕在先。”
和他愤怒的眸子对视,我突然想起那个迷乱的夜晚,朱棣轻轻解开我的外衣。
他突然停下动作,是因为他也发现了那块胎记。
一切都清楚了。
朱棣怀疑我,他认为我在欺骗他。
因为我,他被迫在朱元璋面前立誓,此生不染指皇位。
湘王朱柏死,他怀疑到我头上,让马三保把守门口,是为了防我。
绿乔和采红起冲突,他故意让徐妃处置。
那晚,他放我离开,因为他已不再信任我。
呵,果然是当局者迷啊。
可是我该怎么解释,说我是另一个人,寄生这个身体内,他会信吗?
恍惚中,朱允文压上我的唇,紧合的齿缝被他强行撬开。
我脆弱的防线渐渐抵不住他越来越猛烈的攻势。
腿上一凉,他掀起我的长裙,我曲膝挡住他。
他一手强行分开我的双腿。
我忽道:“你根本不爱我。“
朱允文动作一停,居高临下俯视我。
我嘲讽道:“你妒忌朱棣,你觉得自己处处不如他,论才能,论功劳,论资格,他样样都比你强,只是因为你投对娘胎,才坐到这个位子上,你夜夜不能安枕,因为你害怕,你怕朱棣,你怕自己做得没他好,你怕别人笑话你。”
朱允文怒喝:“够了。”
我倔强道:“不,我还要说,你明知道我喜欢的是朱棣,不是你,你偏要和朱棣争,不是因为你爱我,而是因为你想证明你比朱棣强。”
朱允文大怒,抬起手掌。
我冷笑:“怎么,被我说中了,皇上要打只管下手,顺便把对朱棣的怨恨一起在我身上发泄好了。”
朱允文咬牙:“你胡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我冷冷道:“你花这么大力气把我弄进宫,不就是想尝尝朱棣喜欢的女人是什么味道,顺便满足一下你的阴暗心理。”
朱允文怒视着我,我毫不示弱,仰头迎向他。
良久,他轻轻笑起来。
我被他莫名的笑容激得打了个冷战。
他贴近我的脸,傲然,不屑:“好,你只管拿话激我,我很快就会证明给你看,我和朱棣,谁更适合做大明天子。”
说完,他猛地松开我,抽身离去。
“恭送皇上。”整齐的呼声。
良久,我慢慢侧过身,果然,一块红色胎记,状似花瓣,赫然就在后腰左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