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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妃诧异地看着我:“你身子好了?”

“嗯。”我用力点头:“我好多了,可以表演节目。”

杨妃笑了:“什么节目?”

“名字我想好了,叫《海》。”

“好。”杨妃喜悦地点头:“需要什么,只管说。”

“嗯,我需要一些人手,还要纸张和绳子。”我掰着手指。

“好好好,都依你。”杨妃满口应承。

***

鞭炮响过,礼炮放过,皇宫盛宴,依着朱老头一切从简的意思,简朴而充满浓浓的亲情味。

我的节目被安排在第一个,早早的我就躲在幕布后面,和采苹等一干宫女静静地候着宴会的开始。

耳边听到太监高呼燕王驾到,我扒开一条缝向外偷偷张望,大门开处,朱棣阔步而来,一身厚重的王服,峨冠博带,气宇轩昂。

似乎察觉到我的目光,他稍稍侧脸,向幕布后望了一眼,我的心立刻一阵急跳。

他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步入宴席。

紧接着,我看到十七扶着姨母杨淑妃走了进来,他的眸子亮亮的,粉红嘴角微勾,挂着一丝浅浅笑意,一踏进门槛,他就抬起眸子,四下张望,似在找人。

我把幕布一把拉上,免得被他寻见。

“咳咳咳……。”朱老头轻嗽着出来了,我悄悄一望,只见他的头发越发雪白,身子也越发佝偻,在郭惠妃和朱允文的扶持下一步步上了玉阶。

马若寒穿着暗底红花的宫装,跟在朱允文身后,眼角眉梢都溢着甜蜜的笑。

朱老头坐定,太监挥手,鼓声响起,我该出场了。

鼓声急骤,极具穿透力的背影音乐中,采苹带领一排宫女鱼贯而出,“哗啦,哗啦……。”边唱边打拍子。

大幕缓缓拉开,我一袭长裙,轻纱飘飘,以神话中仙女下凡的姿势,从高高的大梁上落下,翩然飞临。

足尖轻盈落地,我满意地看到在座所有人都露出惊艳的表情。

刷一声,数百只纸折的大红色小船从天而降,随风摇曳,成了我身后的背景。

“我的心像软的沙滩,留著步履凌乱。”唱完这句,我忍不住朝朱棣飞了一眼,身后几百艘纸帆船都是照朱棣送我的礼物简单仿造的。

光这些纸船,我和采苹等宫女太监辛苦了半个月才勉强糊好。

朱棣默默地看着我,一仰脖,喝尽杯中酒。

“哗啦,哗啦……。”采苹和宫女们齐声为我伴奏。

“过往有些悲欢,总是去而复返,人越成长,彼此想了解似乎越难。人太敏感,活得虽丰富却烦乱。有谁孤单却不企盼,一个梦想的伴。相依相偎相知,爱得又美又暖,没人分享,再多的成就都不圆满。没人安慰,苦过了还是酸。我想我是海,冬天的大海,心情随风轻摆。潮起的期待,潮落的无奈,眉头就皱了起来。”

我把视线投向朱老头,他笑咪咪地呷了一口酒。

“哗啦,哗啦。”

目光从所有皇子皇孙脸上掠过,在十七那儿,我稍稍停顿,他定定地望着我,妖媚的眸子好象在喷火。

迅速移开视线,我继续唱:“我想我是海宁静的深海不是谁都明白胸怀被敲开一颗小石块都可以让我澎湃有谁孤单却不企盼一个梦想的伴相依相偎相知爱得又美又暖没人分享再多的成就都不圆满没人安慰苦过了还是酸我想我是海冬天的大海心情随风轻摆潮起的期待潮落的无奈眉头就皱了起来我想我是海宁静的深海不是谁都明白胸怀被敲开一颗小石块都可以让我澎湃我想我是海冬天的大海心情随风轻摆潮起的期待潮落的无奈眉头就皱了起来我想我是海宁静的深海不是谁都明白胸怀被敲开一颗小石块都可以让我澎湃。”

“哗啦,哗啦……”

“……我想我是海宁静的深海不是谁都明白胸怀被敲开一颗小石块都可以让我澎湃。……”长袖遮面,我悄悄望着朱棣。

他静静地坐着,酒杯握在手里,深沉的眸子象海一样泛着点点波光。

那片海,我和他共同爱着的大海,此时此刻,我宁愿我是海,为他起伏,为他澎湃,只要他明白……

音乐戛然而止,静寂中,高处响起朱老头的笑声:“哈哈哈,好,很好。赏。”

我的视线扫过朱允文,他一下一下慢慢地击掌,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马若寒笑语如花,时不时在他耳边低声说着什么。

十七大声叫好,用力鼓掌,双目灼灼地望着我。

接过赏银,退到幕布后,我情不自禁地望着朱棣,他仰起脖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对我期盼的目光没有回应。

我原以为他会微笑,会鼓掌,会象朱老头一样说几句赞叹的话,然而,他没有,他只是喝酒,一杯接一杯地喝。

大殿外,冬天的风很凉,我的心很冷。

卸妆以后,我赌气不回去参加他们的宴会,那里是朱家子孙的天下,我只是个局外人。

无聊地折下柳枝扎成花环,看着它突然想起十七的初吻。

心中没来由一阵气躁,赌气把花环往银亮色的冰面上一抛,叭一声,冰面裂开一条细缝。

“小苏。”熟悉的声音夹着淡淡的沉香袭来,瞬间裹住我的心。

黑暗中他走向我,一步一步,沉稳而有力。

脸上突然有点凉,我伸手一模,又流眼泪了。

我想起了前世被我欺骗的ceo,莫不是他在我身上下了某种厉害的巫咒,只要我一见到朱棣,我的眼泪就关不住闸门,哗啦啦地往外掉。

“怎么了?”他伸出大手模模我的小脑袋。

吸了吸鼻子,抬袖抹去脸上残留的泪花儿,我展颜一笑:“没事,就是觉着闷,出来透透气。”

夜色下,他脸色平静如常:“来,坐。”

我被他拉着在凉凉的大石上并排坐下,他侧过头看着我,我装作没看见,弯腰捏起一块小石头掷入池中,啪,冰封的池面被我砸出一个窟窿。

黑暗中,他的语气沉沉的:“怎么,有心事?”

眼泪差点又掉下来了,人家忙活了半个多月,那么辛苦糊那些小纸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刚才在大殿上,不知朝他使了多少眼色,他始终没反应,跟个木头人一样,就算当着大家的面不好回应,笑一笑,鼓鼓掌总可以吧,十七都比他强,又是笑,又是叫好的,哄我开心。

“我没事,好得很。”我赌气回答。

他一愣,把我的小手握进他的掌心,紧了紧:“没事就好,我还以为你生我气。”

呜,人家就是在生你的气,你是木头雕的还是石头刻的,看不到人家的心么?

想想不甘心,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不可能一点感觉没有,之所以没反应,是因为彼此的身份,他是皇叔,我是侄媳妇,就算他看到我的心,他也只有装作看不到吧。

明知道他不属于我,为什么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心。

心情沮丧到极点,咬住下唇,挣开他的手,我捡起一块石头,狠狠地掷入水中,溅起一朵不小的水花。

他沉默了一会儿,冷不丁问:“为什么是三百六十五?”

“啊?”我有些不明所以。

“我数了,一共三百六十五只小纸船。做得很漂亮,你一定花了不少功夫吧。”

原来……原来他一直有留心,心瞬间漏跳了好几拍。

“怎么不说话?”他模模我的小脑袋,语气带着几分宠溺。

“三百六十五,代表一年中的每一天,每只小船代表每天一个祝愿,愿你早日实现你的理想。”我扭过头看着他的脸,越来越夜,他的脸模糊地看不清。

“我的理想?”他笑了:“我的理想是什么?”

“强盛大明,征服四海。”我大声说。

他一愣,蓦地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声,我从未见过他笑得这么开心,这么快意。

许久他才止住笑,俯身过来,距离如此之近,彼此气息相闻,我的脑子顿时晕乎乎的。

他的大手掠了掠我额前散乱的长发,在我耳边很轻很轻地说:“好,为你这句话,将来有一日,我定会征服四海,强盛大明。”

听到他如此豪情的誓言,我的心瞬间如海般澎湃,黑暗中,他高大伟岸,豪气冲天,若论功绩,论成就,终明一朝,又有谁能比得过他。

他拉我起来:“跟我来。”

我忐忑不安地跟着他走到池边,他象变戏法一样从怀里掏出一袋东西打开。

我蹲一看,两艘我做的红纸船,还有一堆烟花弹。

他拉着我的手,和我一起小心翼翼地把纸船放在被我砸开的冰窟窿里,直起腰,点燃烟花弹。

“大船出海了,放礼炮。”他冲我笑。

我仰起头,咝,烟花弹带着烟雾窜上天空,砰砰砰,绽放出绚丽的火花。

“哇,好漂亮。”我不是第一次看烟花,我看过比这更华丽,更精致的高科技烟花,然而今夜的烟花却是我看过最动人的景色,望着那些美丽的烟花,烟花下面他忽明忽暗的脸,我放声大笑,用力鼓掌,甚至笑出了眼泪。

穿越之后,我第一次这么快乐,那种感觉,象在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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