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惊,手里的水差点洒出来。由于在现代的我很少用到这么古典的茶具,是以来到这个莫名的时代我对这些天天都得用的茶具甚是感兴趣,慢慢地也就得心应手起来,以前常听说倒茶也是要讲究些手法的,但我总认为常规的手法太过文雅也太过单调,于是我自学成才,独创了我这套“先弧线后起落”的手法,当时感觉还真是颇有意思,经常这么弧线起落地倒,日子久了也就成了习惯。
刚开始的时候禹司冥颇有微词“果然人不安分,倒茶都比别人能折腾。”后来见我不改也看成了习惯。
如今他这般一说,我才惊觉我这习惯到底不是什么好习惯,早知道有这种情况当初就不这么手欠。
我假装听不懂他的话嘿嘿一笑道“这是何意?难道刚才我倒茶水的动作很奇怪吗?我们这些平民百姓都是不太讲究这些的,只要倒出来茶水就行,每次动作不见得相同,也不都像你们这些达官贵人之类的诸多讲究。”
“哼!你不必诸多解释,我心里有数。”他把水壶重重地放到桌上,以示不满。
我尴尬地只好又给自己续了杯茶,这次的动作实在标准不过了。
良久,彼此无语,我实在是憋不住了,月兑口问道:“这么晚了你折回我的房间是担心我……”
“你不要乱想,我不是担心你。我是要亲自来带我的人回去。”他突然打断我。
我张了张口,,其实我是想问,这么晚了你折回来我的房间是担心我私藏了你要找的人吗,我并没有像他口中说的乱想是因为担心我之类的。还有就是,他的那两个人好像一直在楼下喝酒,并没有在我的房间,而他刚才好像确实是带着他的两个兵在我屋里来着。他这不打自招的话说的我心里颇为悲喜交加,虽不确定他心里到底对我了解多少,但是知道他担心我,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得意的,是以为了他对我的这份担心以及考虑到他的面子问题,我吞了口唾沫,最终选择沉默。沉默。沉默。
“你那是什么表情?难道还真以为我是因为担心你才来的?”他浓眉紧皱,颇有些恼羞成怒的味道。
这坏小子还真是不可爱,明明担心,却矢口否认,又对我大呼小叫,害我本想感动一把的心又恢复死水般平静。
“你的人在外面,你看现在这么晚了你要不要快点带他们走?”我指了指门口道。
“哼!”听我如是说他拍桌而起,这一下来得突然又是吓我一跳,我以为他又哪根筋不对要揍我呢,忙跳起来闪开,谁知他一拂袖摔门走了出去。
我愣了一秒后走到门口关门,伸头看见他抬脚各踹了两人一脚,“死奴才,让你们在哪儿守着,你们竟敢给我跑楼下喝起了酒。”
其中一个捂着道:“爷您只说要在这儿守着确保每一个人的安全,并没有明确交代我们要在那位姑娘门口守着呀,奴才们确实不知……”
“狗奴才,还敢狡辩!”
……
一宿的折腾,第二天我自然是理所当然地睡到自然醒。本想去老爷子哪儿陪个笑脸,请他允我在附近溜达几圈,不想一进门,看到里面端坐的两人差点摔了个跟头。是我认识的两个人没错,一个是老爷子,另一个,居然是禹司冥那坏小子?而他们居然在悠然自得地下棋。我揉揉眼再揉揉,确实是禹司冥没错。这两个人是怎么搞在一起的?
我不甚确定地往他们的位置挪了挪,再挪了挪,明明我这么大个活人进来了他们却像不知一般,继续盯着手中的棋子。我将将要走到他们一步之遥的时候,老爷子不疾不徐的声音响起“你先到一边呆着去!”
知道老爷子向来视走棋是人生中再严肃不过的一件事儿,当他两眼顶着棋子一转也不舍得转一下时,通常周围的人都会识相地不再靠近。而我,向来都识相。
我慢慢地挪回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隔着老爷子的背影充满期待地盯着禹司冥,又是手势又是口型地对着他做了半天,他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那小子肯定是故意的。我恼羞成怒地抄起近前青釉百花盘中的百花糕放进嘴里,恰在此时老爷子朗声大笑道:“哈哈,小兄弟果然好棋艺,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化解我这步的可不多,想你这样的年轻人往后前程不可限量啊……”
听到这儿我暗暗翻了个白眼,他当然是不可限量了,他家亲戚中有做皇帝的。谁知老爷子下面又来了句“……如若不是我这孙女已许了人家,定会想尽方法把她许与你为妻为妾。”我一口气没上来,嘴里的点心多半呛了出来,咳嗽连连,忙抓起茶壶猛灌水。
许了人家?为妻?为妻也就算了,还为妾?好不容易把嘴里剩了一半的点心冲进肚里,我正欲开口质问,就听禹司冥开口道:“您是说这位姑娘已许了人家?”
“哈哈,是啊,多年前就定了的,后来两家断了联系,本想这事可能不成了本欲再为她寻门亲,谁知前些日子得知我那姑爷一家就在丰城的消息,为了信守当年的承诺只好带着这丫头过来寻人了?”老爷子甚是随意的说。
我听得目瞪口呆,这话说的,跟真的一样。察觉到一抹不甚温暖的眼神向我射来,我看向禹司冥,他正不甚友好的对我一扫而过,我一愣。
“不知是这丰城中的那家有这个荣幸?”禹司冥再次开口。
那家?傻小子,耍你玩呢,老爷子常以此为乐你不知道吧。
“这家想必你一定知道,就是如今丰城郡守的文柏渊的公子。据我了解这个文家的大公子应该是一个很不错的少年,小兄弟你可否认得这位文家公子?他是否真如房间所传英勇非凡颇有才识?”
我的心像禹司冥手中的黑子一样抖了抖。
“老爷子,你不是说真的吧?”我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惊吓喊了出来。
“你以为我来丰城还真是陪你游山玩水的不成?明天我就去文郡守家走一趟,我想文郡守应该和老夫一样是个信守承诺的人。”老爷子终于从棋盘上抬头看了我一眼,随后又转向禹司冥,“小兄弟,你可否认得这文郡守的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