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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重归殊途

迷蒙中,记忆回到数年前,母妃拿着这簪子对我说,一岁那时,我拿着娘亲的金簪在烛火上玩耍,却不慎将姐姐烫伤,而后来因为恶人所害,姐姐与我们分散了,母妃虽一直在寻找姐姐的下落,可终是一无所获,母妃曾说,双生子心心相知,终有一日我定能寻着姐姐,而这金簪乃是母妃家族之物,世间仅此一枚……

心悸异常,猛地睁开双眼,陌生的营帐,身边侍奉的侍婢见我醒来却是下意识的往帐外走去。

我勉强站起身来,此时幕帘起落,那人信步朝我走来,略微颔首算是见礼,“九公主安好。”

我回之浅笑,“单将军安好。”

单之翎肃着神色,漠然回视着我,“看得出公主也不是造作之人,之翎也就直话直说了。”

见得他如此严肃的神情,急切一语,“是不是姐姐出什么事了?!”

他微愣,摇首,“不是。”

我缓下心来,松了一口气。

他问,“你是为了天裳而来的吧?!”

微怔,颔首不言。

“那些刺客也是你带来的?!”

惊诧,抬首摇头,“不是!”话音刚落,却想起端木覃安排我来此一事,是了,他那样的人又怎会将希望完全放在我身上,我不过是个幌子,分散靖乾众人的注意力而已,安排刺客杀害楚尧和燕行恪才是他真正的目的。如此说来,那些刺客,是我带来的……

“你不仅带来了刺客,还带来一位高手,至今依然隐藏在我靖乾军营中,难道不是你?”

微阖了眼,惨然一笑,颔首一语,“相信我,她受伤不是我的本意……”

“不能信任你!”头上传来他低沉决绝的声音。

“楚尧对我而言很重要,她当我是朋友,而我也绝不可能故意害她的!”

“正因为你是她朋友,她信任你,所以我才不能信任,这样,即便她的信任让她处于危险之中,我也能替她保持警惕,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她的安全!”单之翎的眸中坚决之余带着几分怜惜和心疼,看来,他对姐姐,是真心关怀……

无怪于他对我的敌意,我舒心一笑,“她能有你这样的人在身边,大幸。”

而他却轻阖双眸,目光似有飘忽于回忆之感,“这一世能遇到她,吾之大幸!”

此时,侍婢于帐外轻语,“单将军,大祭司已经醒了。”

未及思量,已然提步欲往外行去,却被他侧身挡过,“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到她,所以,请你离开!”

黯然垂眸,“我会离开,只要让我见她一面,知道她无虞了,我就离开。”

“不行!”

“为什么?”

“带着你潜伏在我军中那人,速速离去,否则,待到事发,你要以何面目去见楚尧?!难道除了身上的伤,你还要在她心上添上一刀吗?!”

愕然无语,是了,她当我是知己,却因我而受伤,如今她既然已经醒来,又有此人在旁护卫,我又何必……

此时此境,即便我告诉她姐妹之故,她会相信么?呵,定会认为这不过是我为了达到目的的一种手段罢了……

“且,她肩上毒性已解,不出半刻便会醒来,还是说,你想留下让她亲口说让你离开?”

“……”

如此,也好……

出了营帐,我长长的呼了口气,仰望满天星空,想要一笑,却尽是苦涩……

朝着燕行恪的行帐而去,昨夜受惊,他此刻亦是惴惴不安,对我提出要走一事并未多做挽留,只说遣侍卫相送,我笑礼回绝,他也不再坚持。

待离开靖乾军营,到了马车旁,见得一袭黑色劲装的少辰,双手交叉环在胸前,手中紧握着剑鞘,冷漠的面容依旧,可我此刻却因他这熟悉的脸庞心下稍安。

我需要人听我诉说,可他真的出现了,我却又难出一语,他亦未有关怀询问之语。两人便并排而行,不近不远的距离,叫我刚好能听见他的轻叹。

他说,“你,还好么?”

我道,“好。”至少,身子未曾受伤,已经很好了不是?

“……”他再度无言,阳光穿过他来到我身前的少之又少,一丝清风吹过,凉意弥漫。

我勉强扯出个笑来,“我还是没能完成使命啊……”

“……”他紧抿着唇,不置一词。

“呵呵,不过早就猜到是这样的结局,倒也并不意外……”

“……”他依旧不语。

“昨夜,你可看清了?”

“嗯。”他终是出了声音,轻声应下。

“那为何你不阻止?!”

“伤不到你。”

我微咬下唇,“是伤不到我,可它伤到楚尧了啊,你难道看不见吗!”

他冷然回视着我,“与我无关。”

惊愣于他的漠然,定视许久,紧抿的唇角不带一丝情绪,深黑犹如暗崖的双眸让人感觉不到一丝生的气息,可他说的不错,是与他无关,伤害她的人是端木覃派出的,而害她受伤的人是我……想起她肩头的伤疤,喃问,“对楚尧,你知道多少?”

“靖乾最年轻的大祭司,起先只负责祭祀,不久前受靖乾皇帝之命出仕参与朝政。”

“她的父母呢?你可听说过?”

“楚尧是靖乾上任大祭司领养的孤儿,名字也是上任大祭司给取的。”

“孤儿?!”

“怎么了……”

她是孤儿,她肩上的伤痕,我们之间那莫名的亲切,她是我姐姐!母妃,我找到姐姐了!可姐姐还不知道有我这个妹妹,我要怎样告诉她才好?

可少时害得她肩受烫伤,如今,又害得她肩上中毒,这样的妹妹,她会愿意认我么?“哈哈,哈哈哈”我大笑起来,笑眯了眼,笑出了泪。

“……依…公主?…”

我侧首望去,少辰冰封的脸上终是泛出浅浅担忧,我凄然一笑,“少辰,你可知她是我何人?”

“……”

“我的孪生姐姐,幼年因乱失散,母亲曾说过,姐姐是因为我才失散的,如今,她再度因我而受伤,这样的我,如何堪得起一声妹妹!”

“……”

我依旧是笑,眼泪顺着脸颊流下……

颈后传来一阵闷痛,熟悉的昏沉感传来……

不知过了多久,我从睡梦中醒来,颈上的疼痛叫我不由得皱了眉头,“封少辰!”

“在!”声音从一旁传来,我细看,却是少辰单膝跪在床榻旁,沉声应着。

“……”我不由蹙了眉头。

“属下冒犯公主,请公主责罚!”黑影微屈着腰身,冷面说道。

我微滞,而后却只能无奈道,“你当真觉得自己做错了?”

“……”他漠然不语,脸上却是固有的执拗。

“既然你不觉得有错,又何必勉强认错?”

“……”

“起来吧,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你放心吧,睡过一觉,我已经好多了。”我坐起身子,望了望门外,夕阳只剩余晖。

他身子一动也不动,只是将头垂得更低了。

我轻笑一声,“呵呵,怎么,还要我扶你不成?”

他略一犹豫,终是站起身来,却依旧垂头不语。

我笑,“你这低着头认错的样子我倒是喜欢的紧,你若也喜欢,就一直低着吧!”

他抬目看了看我,冷若冰霜的脸上似有一闪而过的窘迫。

“只是,不管遇到什么事,我宁愿仰头一一挨过,也不愿被人一掌拍晕逃避。”

他脸色微变,眉头微不可见的轻皱,身形忽动,只一瞬便没了踪影。

我哑然失笑,这武功好就是气人呐……

笑意渐退,心底再度泛起浅浅的伤感,楚…姐姐…

心中的伤感和着身体的疲倦,头疼渐重,才刚起身又生睡意。缓步踏出屋外,清凉的气息让神志稍微清醒,“小珺?”

无人应答,我心下微紧,正欲提步去寻,采烟端着药碗进了屋,见我已然起身,脸上的担忧之色稍减,“公主倦怠疲乏,喝了药再休息一会吧?”

“王爷呢?”

“王爷与端木殿下一起出外议事了。”

“议事?”

“是啊,自公主走后端木殿下与王爷便是一同进出,今个连司徒将军也一道出府了,奴婢记得好像是端木殿下要出城巡探。”

我愕然,巡探?端木覃亲自去?

“公主把药喝了吧,安神的。”采烟语着端了药碗走到床前。

苦涩的药汁滑入喉中,我蹙紧了眉头,将采烟递来的蜜饯含在口中,又闭目浅睡一会,夜慕降临,珺终是回了院子,却也只是简单用了膳便回屋睡了,见他疲惫得紧,我也未加询问,第二天清早他练一个时辰的功便又出了门,又是夕阳西下才会回来,连着这般匆忙度过两日,我由采烟陪着独坐院中,只等着他们告知我结果。

第三日,“姐,靖乾退兵了。”珺跨步走入屋内,略勾唇角。

我微愣,退兵?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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