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凝虽然很后悔不该和赵政说那些过分的话,可是赵政却因为韩凝的刺激下开始早朝。这让嫪毐很惊讶,赵政不上朝的日子里嫪毐全全掌控朝政,本来有机会提拔自己的亲信,可是没想到还没动手,赵政就开始上朝了。
“王上,宗室大臣有折上奏。”
赵政刚刚坐定,刚成君蔡泽就上前上奏,本来蔡泽曾担任秦国的相邦,也曾权倾一时,可是因为当年有人恶言中伤,蔡泽怕自己会惹来杀身之祸,便辞去了相邦之职,秦襄王见蔡泽是老臣,便封他为刚成君,任宗正掌管秦宫中的事物。
“奏。”
赵政说的很轻,好像没什么精神。
“宗室大臣认为王上应该彻底清查,好尽快解决潜在秦国的细作问题,以免城中人心惶惶。”
赵政本来不太有神的眼睛亮了起来,他看着蔡泽,赵政当然知道宗室大臣因为韩凝可能是韩国的细作的事情在秦宫里大吵大闹了很多天,要不然蔡泽也不会这样急于上奏。
“怎么解决?”
“逐客,倾逐所有异国者,只要城中都是秦人就不怕存在细作。”
听了蔡泽的话,朝堂上的人都大为恐慌,秦国的客卿中一半以上都是其他家的人,怎么可能让秦王逐客?这不是明摆着排除异己吗?站在一边的嫪毐不敢相信的看了看蔡泽。
“笑话,要逐客?那吕相邦,本君也在逐客之列吗?还有你蔡泽不也是燕国人,难不成你自己也要收拾包袱走人吗?而且贸贸然就下逐客令只会让有才之士弃我秦国……”
“准奏!”
不等嫪毐说完,赵政就下了批折准了蔡泽的奏请,这可着实吓坏了嫪毐。
“请王上三思!”
赵政却冷笑了一声,看了看嫪毐,
“以在秦国立过功绩的人,寡人格外开恩,允许他们留在秦国继续为秦国效力,而未曾有所功绩的人全部逐出秦境,刚成君这件事情就由你去拟定。”
赵政根本不想逐客,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赵政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想着要是自己做出这种昏庸的决定韩凝就一定会来阻止,那样是不是就能再看看韩凝,这个荒唐的念头闪赵政就鬼使神差的准奏了。
赵政不敢去兰池宫看韩凝,只有用这样的方式让韩凝来见他。赵政不禁在心里冷笑,为什么自己要爱的这样卑微,为了要见到她自己连这种手段都用上了。
赵政虽然使用这种方法来让韩凝现身,可是她也不至于昏庸到真的逐客,他之所以让蔡泽来决定,就是知道这个人贪生怕死,当年就是因为怕死竟然连相邦之职都能放弃,所以他一定不敢得罪人,更何况这种说的功绩一说甚为模糊,要怎么评判也说不好,蔡泽自然不会吃力不讨好的大力逐客,所以赵政才会选择他去操办这件事。
“将军,蒙将军求见。”
王翦刚从边城回到咸阳,还没坐定,蒙恬就来拜见,王翦和蒙恬一样任将军之职,只是王翦一直把守边关,蒙恬多留在咸阳守护咸阳的安全,倒不是说王翦能力不够,只因为这个人不喜咸阳的政治纷争,所以主动要求守卫边疆,反倒觉得打仗更单纯些。王翦这个人心高气傲,朝中大臣也根本不放在眼中,可是他却和蒙恬相交甚好。听了下人的话,王翦忙起身出府迎接。
“蒙贤侄,好久不见!”
王翦上前拉住蒙恬的手,两人一同进了王府,王翦年少时期一直跟随蒙恬的祖父蒙骜征战四方,深受蒙骜的信任,后来王翦更和蒙武以兄弟相称,两人两人更是立誓要保卫边疆,绝不许外敌侵犯秦国过境半寸,如今蒙武和蒙骜父子在秦国边境抵御匈奴,而王翦则守卫内境,可谓配合的天衣无缝。
本来两家素有意结为亲家,可是蒙王两家却始终未得一女,也是两家人一直的遗憾。但王翦倒是非常疼爱这个蒙恬,有什么好兵器第一个想到的一定是要留给蒙恬,在王翦心中那个还长不大的王贲似乎还不及蒙恬十分之一。
“将军风尘仆仆,本来小侄不应来打扰,可是此时重大,还请将军做主。”
两人刚刚坐定,蒙恬就开口说道,王翦哈哈大笑,想来蒙恬这般匆匆而来就一定是有事,王翦就是喜欢蒙恬这个直接的性子。
“贤侄说的可是逐客令?”
王翦刚入咸阳就听说了这件事情,因为这个逐客令整个秦国的陷入一种恐慌中,很多食客都徘徊不定。赵政本来以为把这件事情交给蔡泽来办不会引来什么麻烦,可是赵政不知道自己看错了人,蔡泽这个人是很怕死,可是他同时也是个很小心眼的小人,他嫉妒那些可以在秦国得到重用的外国人,他看见他们一步青云就会恨得牙根痒痒,恨不得除之而后快,这次他好不容易得到机会又怎能不好好利用。
“正是。”
王翦不用多问,看到蒙恬凝重的表情,就知道这件事情一定到了很棘手的地步,王翦叹了一口气。他把下人叫来询问王贲现在身在何处,下人低下头不敢回答。
“快说,王贲那臭小子是不是跑去哪里玩了?”
在王翦眼中,这个儿子好像还没有长大,他总是认为王贲还是个贪玩的孩子,什么事情都不会放在心中,尤其还有这个蒙恬在一边比较,王翦就更加不喜欢这个亲生子了,认为他没有一个地方像自己。
“回将军,公子现在正跪在上林苑中。”
“他犯了什么事情吗?”。
王翦认定这个闯祸精一定是得罪的王上才会受罚,蒙恬知道其中原由,看那个下人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就抢着说,
“少爷跪在上林苑求王上收回逐客令,已经一天了。”
王翦满脸的惊讶,好像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样,
“好小子,这还像个样子。那王上怎么说?”
王翦深知王上对蒙毅和王贲很是相信,虽然没义结金兰,却始终视这两人为兄弟,如今这个时候也许王贲的话比起王翦或是蒙恬的话来的更有用处。可是看了看蒙恬深锁的眉头就知道,这次王上是下了决心,一点兄弟情都没放在心中。
“这……”
本来还意气奋发的王翦,一下子没了主意,对付成千上万的敌人王翦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可是面对他们这个少君他就不知怎么应对了,这个少君在想些什么他一点也猜不透,更别说去劝服他了。
王翦一直远赴边疆其实也是害怕见到这个少君,不知道为什么王翦每次和他说话都会结巴,变得畏首畏尾,毫无大将之风,再加上他极度厌恶官场的尔虞我诈,因此他才会常年留在边城,极少回咸阳来趟这趟浑水。
“请将军进宫劝谏王上!”
见王翦久久不说话,蒙恬直截了当的说道,如今能在王上面前说话并且很有分量的也许就只有吕不韦和王翦了。其实蒙恬当然知道如今能劝说王上的还有那个被囚禁在兰池宫中的王后娘娘,可是蒙恬不知道怎么办,蒙恬虽然担心逐客令对秦国的威胁,可是他心底深处却是想着要去秦宫看看,哪怕远远的经过兰池宫也是好的。
“老夫的话在王上耳中没有重量,要说的劝谏还是吕相邦的话来的更有用处。”
“吕相邦已经很久没有踏出府邸半步了,一直称病,对秦国朝政已经撒手不理,之前虽去拜见却不得见。”
蒙恬淡淡的说道,虽然蒙王两家的人对吕不韦很是有成见,认为他一招奇货可居,换来了秦国相邦之职,可骨子里他无非是个低贱的商人,可是日子久了,他们渐渐明白吕不韦的治国之才,也深深的知道如果不是吕不韦秦国不会有今日的辉煌,虽然嘴上没有说,可是他们还是佩服这个带有传奇色彩的人物。
听了蒙恬的话,王翦让下人给他换上军服,便同蒙恬一同入了宫,蒙恬远远的望着兰池宫,不禁停住了脚步,他痴痴的望着远处的宫殿。
那座宫殿里住的便是自己朝思暮想的美人,虽然他知道自己根本不该这样,可是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心神,尤其是在他知道韩凝病重的消息后,他更加担心,多少次在梦中他都梦到自己因为忍不住这份思念而杀进宫中,带着韩凝离开秦宫,即便是失去所有的一切,他都不在意,可是醒过来的时候他恨这样的自己,身为臣子,竟然有这样的想法,要是平日可是他还能强迫自己不去想不去念,可是他却不知道怎样控制自己的梦。
王翦因为要见到王上而紧张着,完全没有注意到停住了脚步的蒙恬,直到走了一段才回过头,见到蒙恬呆呆的站在远处,不知道是怎么了,他还当他也是因为要见王上而不安,也没放在心上。被王翦叫醒的蒙恬,快步跟上,可是心却好似留在了兰池宫一样。
来到上林苑,王翦看到了王贲,王贲表情坚决的跪在庭院的正中间,地上的雪也因为他的体温化开了,王翦不禁开心,这个总是什么事情都不上心的孩子,好像长大了,这让王翦很欣慰。
“末将王翦参见王上。”
王翦站在大门外朗声说道,王翦声音洪亮,连屋上的雪也被他震落了,王贲忙回到头,看到父亲,不知如何是好,王翦从小大从来没有对他和颜悦色过,这致使王贲每次见到王翦都会不自觉的紧张害怕。可是这次王翦却对王贲投以鼓励的目光,一时间王贲还不太习惯。
“末将蒙恬参见王上。”
蒙恬也跪地求见,不一会赵高跑了出来,
“两位将军,王上有请。”
两人走进正殿,赵政正坐在暖炉边看书,见到两个人进来,才缓缓放下手中书简,示意赵高拿席子给两个人。
“两位将军也是为了逐客令一事而来?”
赵政开门见山的问道,这反倒让两个理直气壮的人有点不知所措,
“如果只是这样,两位将军不必开口了,寡人知道因为逐客令的事情弄得满城风雨,可是这样也好,正好逐客令让那些想来秦国做细作的人胆怯。”
“王上,这样会让人才流失,这对我大秦是大大的不利!”
蒙恬说的很肯定,可是赵政却显得很不在意,
“如果真的是想要投奔秦国的有才之士,他们一定不畏逐客令。而且寡人也相信艺高人胆大,这样正好大浪淘沙,让那些毫无建树的酒囊饭袋不敢来秦国,岂不是两全其美。”
“可是王上,如今逐客令确实让秦国人心惶惶。”
王翦好不容易在王上面前讲出一句完整的话,赵政看了看王翦,
“那王将军的意思呢?如今宗室大臣各个都来质问寡人为何秦国的权臣都是外人,而他们这些宗亲且被排挤在外,作为赵氏的子孙,寡人该怎么回答?要保住将军这些为了秦国流血流汗的忠臣,寡人一定拿出点诚意让他们平愤,要不然寡人怕百年之后无脸面对寡人的列祖列宗。”
赵政说的很缓慢,却句句刺进王翦和蒙恬的心中,这句话对他们这些外姓臣子来说来的太沉重,反倒是赵政的逐客令是为了保护他们这些外姓臣子的。赵政一旦这样说,就是在间接的告诉着他们不要再说了,他心意已决。王翦和蒙恬退出了上林苑,王翦拉起王贲摇摇头,似乎在说不用跪了,跪了也是于事无补,可是蒙恬还是不死心。
“娘娘为何不来劝谏?”
“娘娘病得很重,根本不能起身。”
其实王贲根本不能踏进兰池宫半步,雪见已经开始仇视所有的秦宫人,她根本不让王贲带消息给韩凝,看到雪见哭红的眼睛,王贲知道一定是韩凝病的很重,所以王贲才会来这里跪求赵政,希望赵政能收回成命,并且劝赵政去见见韩凝,可是王贲还没说出口,只是说了一句娘娘,就被赵政赶了出去,王贲无法只好跪在上林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