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体版

第一幕三王子府外一角

【书生甲站在舞台中央眺望,书生乙站其旁边】

书生甲:你看,快看,她在向我笑。

书生乙:瞎说。前面除了满地的灰尘,漆黑的马车外,只有一排排拿着钢刀的骑士,你能看得到什么?

书生甲:我能看到,我能看到。哦,天啊,她多美,她有多美。她是上天的宠儿,是洛神的化身。那满地的灰尘,漆黑的马车遮挡了一切虚假探视的眼神,却,遮挡不了我灵魂朝她跪拜的冲动。神啊,你创造出这样美丽的女子,是向世人宣告您的存在吗?那样的美,怎么可能存活在世间?那是神,只有神才能拥有的奇迹。天啊,她的眼睛是如此的美丽,比黑宝石还要漆黑透亮;她的嘴唇是如此的娇女敕,像春天颤抖开放的花蕾;她的皮肤是如此的细女敕,比上等的绸缎还要光滑细密;还有,还有,她的笑容,她的笑,哦,上天,只要她轻轻对我一笑,我宁愿,宁愿永生陷入地狱。

书生乙:是的,她很美,可是,她是别人的妻,她已属于另一个男人。你清醒点,你那些爱恋着迷只不过是场梦,梦中编织的美丽只能残留在梦境中,等阳光出来它便消散得无影踪。

书生甲:梦?梦?人的一生,谁又何尝不是一场梦?梦中出生,梦中成长,梦中相恋,梦中分手,梦中缠绵,梦中老去,最后在梦里完成自己的一生。人不同,梦不同。有的人一辈子是场噩梦,有的人一辈子是场美梦,有的人一辈子是场盼梦,有的人一辈子是场苦梦。而,我的梦,我的梦是场爱梦。爱情让我着迷又苦涩,让我欢笑又哭泣。我不明白爱是怎么来的,也不知道爱何时会走,我只知道,爱情的力量让我把自尊心抛弃,日日跪拜在她的脚前,像个卑微的奴仆。

书生乙:嘘!轻点,轻点。她可是三王妃,是全天下最有权力,最尊贵男人的妻子,是未来的一国之后。在这个世上,她,你,甚至我,都属于那个男人。我们都必须遵从他的旨意,按照他的吩咐,高贵或下贱,都凭他一句话。

书生甲:凭什么?凭什么?他掌管着全天下的财富,他掌控着人的生死,难道,难道,他还得控制着我灵魂的出口?

书生乙:痴人!真是个痴人!

【丑奴上场。她提着个篮子,走到书生甲,乙跟前】

丑奴(颤抖)买朵花,买朵花,行吗?这花是用绒草编织的,不贵,就一文,一文。

书生甲:走开!

丑奴:求求你们,买朵,买朵,行吗?这花很漂亮,(从篮子里拿出花)你看,真的很漂亮,它很漂亮。

书生甲:滚开!你这个丑奴!带着你的草给我滚开!花,那是你配拥有的吗?你瞧瞧你,看看你的丑容,真不敢相信,这世上居然真有人和怪物交配的产物。看见你,就想你那个不知明怪物父亲,天啊,为什么,为什么,他不带你走,带你回到那怪物聚集地,非得,把你留在人间,留在这里侮辱人类的血统。

书生乙:好了,别说了,走吧,走吧。她怎么说也是个人,虽然是个丑陋的人。

书生甲:人?她算个人吗?要是说她是熊精变的,我也相信。你看看她的眼睛,天啊,怎么会这么丑,像那水里浑浊的脏物;你看看她的嘴唇,天啊,那是人的嘴唇吗?兔子,披着人皮说人话的兔子;你再看看她的皮肤,哦!从火坑里爬出的红色怪物向人展示她的丑态;还有,她那装模作样的可怜笑,天!天啊!为何,明明是个红皮肤的怪物,非得,去学什么人?当什么人?她是人吗?她当得了这天下最高贵,有着自己思想的人吗?

书生乙:你这痴人,看见漂亮的就说是神的化身,看见丑陋的就说是月圆夜地狱之门涌现的怪物。你爱的究竟是那所谓的灵魂还是那上天随手扔下的一张皮?

书生甲:这世上,有谁不爱娇贵的黄莺低婉的吟唱?有谁不爱娇女敕的花朵细腻的芳香?有谁不爱清晨的露珠颤抖的眼泪?有谁不爱回眸一笑千娇百媚的悸动?几千年来人们传唱的,追求的又何尝不是那美丽的化身?那些丑陋的,不堪入目的,除了向人嘲笑它的丑和黑暗,它还能带来什么?它能给人带来什么?灵感?创作?笑容?欢喜?没有!没有!一个都没有!它们只带来厌恶,挫折,嘲笑,愤怒,和恐惧。你瞧瞧她,你看看她,在她身上只存在丑,只存在厌恶,只存在恐惧,除了这些,她还有什么?滚开!你这红皮怪物,给我滚!

[书生甲朝着丑奴狠狠踢了一脚,丑奴摔倒在地,花篮里的花掉了出来】

书生乙:轻点,轻点,她是个女人,一个软弱无助的女人。

书生甲(嘲笑):女人?哈!女人?她是个女人,是朵花吗?女人分两种,一种是养在庭院的名花,一种是生长在外面的野花。名花有名花的美丽,野花有野花的韵味,两者结合才构成女人的全部。可她呢?她算花吗?她连山上的杂草都不如。这副丑容偏偏卖什么花,别说那花,就连那狗尾草看到她都得哭泣。

书生乙:行了,行了,管她是花还是草,咱走吧。她已离去,连她留下的灰尘都消失在空气中,你还等什么念什么?灵魂已经萎缩在中,现在是掌控的时刻,所以,我们跟随离开这空荡的地方到酒馆喝杯小酒,如何?

书生甲:是啊,只有酒,只留下酒。我无法向人诉说那灵魂颤抖地舞动,我无法向人诉说那爱情来去的踪影,我更无法向人诉说我那颗扭曲麻醉的心痛。为何要让我遇到她?为何要让我爱上她?这被神抛弃的爱情玩物为何让人类如此念念不忘,难以释怀?走吧,走吧,喝吧,喝吧。解得了今日醉,解不了昨日愁。但愿,但愿,在醉梦中,她与我相会,她与我相恋,她与我缠绵,直到生生世世。梦,我多愿我一生活在梦里,这样我就不需面对不能相见的痛苦,面对那沉重无法逃月兑的阶级枷锁。这样,我就不需自我骗着自己,她不属于别人,她只属于我。只有我,只有我。她是我的唯一,我是她的唯一。我好恨,我好恨,恨自己身为平民,恨自己不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恨他偏偏是这个王国的继承人,只留下我,只留下我,独自品尝着嫉妒的折磨。(二人下)

丑奴(起身,跪在舞台上,低头看着落在地上的花后抬头)丑,我丑,我丑!老天,为什么不让我死,让我这样被人讥讽没有尊严的活着。我丑,我丑。因为我的丑,我被人笑,被人骂,被人打。他们骂我不是人,他们骂我是红皮怪物,他们骂我怎么还不去死?我也是从女人肚子里出生的,我也是我母亲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我也曾品尝过母亲的女乃水,尽管,只有一天。我有父有母,我有兄有姐,我也有弟有妹,我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也不是一夜长成这么大的怪物。因为我丑,因为我丑,我被人,被我的亲人扔了;因为我丑,我丑,人们不在乎,他们不在乎我是谁,我从哪里来去哪里。他们的眼睛里只有厌恶嘲笑讥讽,即使是那天真无邪的孩子看见我也拿起石头朝我狠狠砸了过来。我的身体不是铁做的,我的身体跟他们一样,会疼也会痛。可,不在乎,有谁在乎呢?有谁在乎我的痛,我的泪。他们只能看见我的丑,我那张丑陋的皮。上天啊,我上辈子犯了什么错,我上辈子犯了什么滔天大罪,这样,这样惩罚我。那些高贵的人类,自以为是神的代表,自以为是这个世界最高的统治者,自以为代表神的旨意,偏偏,学不会神的仁慈,神的无私,只学会嘲讽,无知,自大,身体早已坠落于十八层地狱还扬扬得意。他们看不见自己的丑陋,自己身后爬着凶狠的怪物正一点点蚕食他们的生命。除了,除了我的子君哥。只有我的子君哥,看不见那披在我身上那张皮。可是,我不敢,我不敢,我那样的丑,是那样的丑,不,不,不敢,我不敢靠近,我只能躲在黑暗的角落埋藏我那可悲的爱恋。我只能乞求,我卑微的乞求上苍,能不能让我换张普通,普普通通的容貌,让我那埋藏黑暗的爱恋在阳光下开放。

第二幕叶府庭院

【三王子,叶幽站立舞台中央,相拥】

三王子:幽儿,幽儿。

叶幽:哎!哎!

三王子:幽儿,幽儿。

叶幽:哎!哎!

三王子:我要走了,我要离你远去,幽儿,我的幽儿。为何这太阳落得那样的快,为何这黑暗来临这么急速,为何我得离开你,离开你去那冰凉的宫殿,守着那空荡的房间。那里有精美的绸缎,那里有夺目的珍珠,那里有华丽的歌舞,可是,那里没有你,没有你。幽儿,我的幽儿。即使这世上一切被雨水冲洗得一尘不染,即使这世上的人被时光洗刷得蹒跚疲倦,而阳光永远不曾改变,永远照亮着黑暗。而,你,就是我的阳光。

叶幽:傻子!谁不会老,谁不曾白霜染鬓,总有天,总有天,那青春的会被腐旧盖住;总有天,阳光会被太阳所蒙蔽;总有天,我会老去。那时,没有美丽,没有青春,只剩下白发枯骨,那时,我还是你的阳光吗?

三王子:是的,会的。时间会消失在新的时间里,庭院会变换新的人出现,阳光会洒落在相同的土地上,神情会变得苍老撕裂。即使这样,阳光还是当日的阳光。你,始终是我的阳光,我今生唯一的阳光。

叶幽:那时,你还会认出我?认出那个丑陋苍老已失去美貌的女人吗?那个眼睛不再明亮,嘴唇不再鲜艳,皮肤不再光滑的老人吗?爱情,我痴迷它的柔情,又痛恨它的绝情。总有天,总有天,你身边会有另一个女人代替我成为你的阳光,那时的我,又该何去何从?

三王子:幽儿,我的幽儿。你怎么可以这样看我,怎么可以这样辜负我对你的爱?我是那样肤浅的男人吗?我是那种看见新欢忘记旧欢的男人吗?幽儿,我的幽儿!我不知道该如何向你表达我对你的爱,那不是以君臣身份来施舍的,也不是以夫妻情份而命名的,那是一个男人,对自己心爱女人,最深沉的眷恋。是的,总有天,总有天,我们都会老去,总有天你美丽的容貌上会染上斑点,可是,那又如何?那又如何?这天上的彩虹只会在雨后出现,那样的华丽迷人,那样的短暂,人们对它的赞赏爱慕却从不因为它消失得那么迅速而忘怀?这地上的杂草,日夜开满整块土地,春夏秋冬春夏秋冬,人们会因为它的生命长久念念不忘吗?

叶幽:我怕!显!我怕!我怕我不是那道彩虹,是那被人践踏的杂草,看不到人欢喜的脸庞,只不停被人踩来踩去。

三王子:幽儿,我的幽儿,你是怎么了?你担心什么?你是这王国最尊贵的女人,你是这王国最美的女人,你是这王国神女的化身,你怎么可能是那被人践踏的杂草?幽儿,我的幽儿,把你皱起的眉头打开,我愿意用一切来换取你的笑容。你放心,我会很快回来,当我回来时,你还是你,我还是我,一切都不会改变。你不要担心我在外头会遇到哪个女人勾引我的魂,你看看你的手,轻点,那里正放着我的一颗心。我的心只为你跳动,只为你存活。(下)

【叶母,叶静上场,叶幽扑向叶母怀里】

叶幽:母亲!

叶母:哟!我的儿啊,来,让母亲看看,是瘦了还是胖了?好,好,胖了,胖了。只愿你的肚子像那开花的树,早日结下成熟的果子。

叶幽:母亲!

叶静:姐,不,应该叫王妃,三王妃了。

叶幽:静儿!

叶静:行了,行了,我不说了,我的姐!母亲,前几日我去升右庙抽了个上上签,说我们,叶家有大事,大喜事。母亲,说不定,怀了,这几天姐怀上了。

叶母:好!好!你姐要是生个一男半女的,在那吃人不见血的宫殿中至少能站稳脚。幽儿,我的儿啊。你的美丽让你享受着最显赫的名声,你的美丽让你享受着最高贵的地位,你的美丽也让你远离浮尘俗世进入那金碧辉煌背后的勾心斗角。那平凡的夫妻之情,平凡的携手共老从你步入皇家那一刻便融进了翻滚的黄河水里。你的眼睛从此只能看得到黄河水惊涛拍岸,再也看不见那涓涓细水。我的儿啊,你在里头受苦了。

叶幽:不苦!母亲。

叶静:母亲,您瞧瞧我姐,那水灵灵的样子,哪里是受苦了?我看比在家里头还滋润。三王子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更别提他对我姐那片痴心。母亲,这天下还有哪个女子比得上我姐,这天下还有哪个女子能跟我姐比美?我看啊,只要我姐那眼神一勾,三王子那魂都被勾走了,是不是,姐?

叶幽:静儿!

叶静:生气了,三王妃生气了。母亲,您看看。我说的哪里错了,哪里不对?这天下的女子,哎呀,谁不嫉妒我姐,谁不羡慕我姐?生得美貌不说,还嫁了个如意郎君。母亲,您啊,赶紧陪我姐去里头喝喝茶聊聊天,这大太阳的可别把我姐给累坏了,万一,出了事,那她的如意郎君还不得把我给吃了。我啊,就待在这里头,看看花唱唱曲,说不定,我也能遇到个,如意郎君,是不是,姐?

叶幽:你这丫头,行了,你待,待吧,我和母亲去喝喝茶聊聊天,顺便啊把你的婚姻大事给办了,你就待在这里头,等你那个见不到面的如意郎君。

叶母(笑):你这傻丫头,这世上哪还有第二个三王子,还等得了第二个三王子?男人啊,哪个不爱惜荣华富贵,哪个不爱惜金麟羽毛,恨不得自己的妻子今日是公主明日就给自己做个大官。你啊,等吧,等吧,等个两脚无力,口干舌燥,还能不能等出个如意郎君?到时,可别向我讨杯水喝,讨个椅子坐。(二人下,巫师上)

叶静:巫师,准备得怎么样?

巫师:小姐放心,一切都已妥当,只需等待子时。

叶静:务必滴水不漏,必要时要把一切证据引到叶幽身上。

巫师:是!(巫师下)

叶静(独白):想我叶静谈不上倾国倾城也算得上如花似玉;谈不上媚骨柔情也算得上风情万种。偏偏啊,遇上她,遇上那个她。她是嫡女我就是那庶女,她的母亲是那高高在上的叶夫人,我的母亲就偏偏是那低下的小妾。凭哪条?凭哪条?我的母亲不如她的母亲吗?我母亲的出身比她母亲的出身低吗?只不过比我母亲先遇到那男人就该活生生比我母亲高出个头吗?母亲,我那早死的母亲,你为了什么,为了那爱情就该活活断掉你的一生吗?明明可当别人家的主母,偏偏选择那谁也不爱的小妾,自以为是那感天动地的爱情,却不知嫁入叶府几年便步入地府黄泉。母亲,你可真是傻。你以为男人要了你的心,要了你的身,还会把自己的身留下来吗?不,他们不会。他们只会在你面前说那些疯言疯语,说那些身不由己,还会说什么,还能说什么?把心留给你,哈!笑话。你连他的心是黑是白,是圆是扁,是壮是瘦都不清楚,怎么就相信那就是爱情?哼!哼!我的姐姐啊,我最亲爱的姐姐,来吧,来吧,让我来看看,你失去了你依存的美貌那三王子还会把他的心留给你吗?来,来啊,我亲爱的父亲,看看你最引以自豪的女儿,失去那张皮,你会待她是个人还是个畜生?父亲,我亲爱的父亲,当年你为了前途骗了我的母亲,明天,我看看,瞧瞧,这次,你又该拿什么,出什么招,去骗,您的女婿主子!

温馨提示:方向键左右(← →)前后翻页,上下(↑ ↓)上下滚用, 回车键:返回列表

投推荐票 上一章章节目录下一章 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