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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珊瑚碎(7)

“景仁,我拖累你了。”她小声的说。

“说什么话?天地之大,我们总要在一起的。现在还剩下什么?只有一个你,一个我,还有我们的孩子。”景仁低声的说,无限的凄怆,又道:“行了这半日,也累了,坐下歇息吧。”

合欢不愿,她有深深的惶恐,但愿赶紧到了楚琼国。至少,那里是安全的。但是,人累了,马也累了,她的月复中在隐隐作痛。那是一种凉凉的沉沉的痛,她不敢说,也许没什么。就是有,也只能咬牙挺过。她点了点头,景仁勒住马,把她扶了下来。

他们在一处杏花下坐下了。那下面是软软的一片青草,倒是得天独厚。鼻中闻得那花香幽幽,看着这杏花开放在湛蓝的天空下,花色如雪,衬着蓝盈盈的天,阳光花光都明亮的让人睁不开眼。虽是逃亡的路中,但此刻,却甚感温馨。合欢枕着景仁的胸,听他的心跳很是平稳,不知怎么的,也安心下来,仿佛那些危险,真的离他们很远,很远。

一阵子风吹过,杏花纷纷的落了下来,这落红飘飘洒洒,无根无絮,在天地间旋转飞舞,落在他们的头发上,衣裳上,软软香香的到处都是。景仁拂去了几片,又为合欢拈去几片,笑道:“你看这情景,像不像我们的洞房之夜?”

合欢却是心下怔忡。她不喜欢景仁的比喻,她虽是性格明快,但也藏了不少属于敏慧女子的轻愁浅忧,听见不好的话也会独自琢磨半天。但她也不愿说什么,景仁这时够焦心的了,怎么还去添他的堵?她轻轻道:“景仁,有很多事我没有和你说过,原想着有的是时间,一件一件的说与你听……。”

景仁忙道:“我们是有的时间,还有长长的一生,到了姐姐那里,一切就过去了。即使日子过得难一些,只要我们在一起,就是好的。”

合欢勉强笑道:“是,有的是时间。但是现在,我就想和你说,你是听也不听?”

“你的话,我什么时候没有听过?”他温柔的说。

合欢闭上眼睛,这一刻真的好美,为什么时光不能停留呢?就留在这棵杏花树下,那些纷纷而落的杏花,还有碧蓝蓝的天,静静的远山。这一切都如一幅画卷一样,他们就是这画里的人,宁静,美好。她定了定神,道:“你知我名字是如何来的?”

景仁笑道:“那定是岳父岳母万般恩爱,所以给你取了这名。”

“不错,爹娘是十分恩爱。但我的名字就是合欢花的意思。爹在南方做过几年官,把娘也带在身边。那几年,他们过得十分洒月兑,十分快乐。后来,他们回到了这儿,还带来一棵合欢树。娘说,那树几年没有开花,偏生我的那晚开了,而且十分灿烂,满树都是。因此,我的名字就是合欢。”

“这般来历,我倒是刚刚听说。合欢,我们俩就会如你的名字,一辈子恩爱,欢乐,永不分开,好不好?”他的黑眼睛看着她,这般的深爱,这般的温柔,就如要把一颗心捧出来给她。合欢的眼里湿湿的,她何尝不希望这样?但是,能吗?她感到心头微微发冷,这阳春的天气,她怎么会冷?她轻轻合上眼睛,倚在他的胸前,道:“景仁,我唱首歌给你听吧。我娘教我的。”

景仁微微笑道:“你还有我多少不知道的宝贝?”

“一首小曲子而已。你不嫌难听就好。”

合欢轻启歌喉,曼声清唱:

满树的时光掉了,

夜合欢开了。

我把你藏在了哪儿,

在合欢树的心里。

满天的星子开了,

夜合欢睡了。

你要到哪儿找我,

在夜合欢的香气里。

月亮上来了,

夜合欢睡去了。

你要到哪里去找我,

在天涯的时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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