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合欢这么说,绿棠只能拜别了,先去收拾合欢的细软,心中纳闷,为何小姐不回娘家?她虽是下人,没读过多少书,也明白此时林府要安全得多。虽然景林两府月兑不了干系,但景大人是前朝的重臣,而林大人毕竟只是读书人,又是清闲的职位,若要追究起来,当然是景大人危险得多。
就在这时,只见景仁急急忙忙冲了进来,看见母亲好好的坐着,不由诧异道:“娘,您不是好好的?怎么说生了急病,倒教儿急出了一身的汗!”
看见儿子,景夫人方失声痛哭,把那镇定暂时都抛之脑后,边哭边说:“仁儿,我和你说,你爹爹现在被关在朝堂中,依他那个脾气,我看多半是凶多吉少。我们景府的灾难,眼看着就要压了过来,你快和合欢逃命去吧!”
景仁听了这话,脸瞬间白了,急声道:“怎么会这样?爹爹不是好好的做着丞相,皇上和太后都十分器重依仗于他?”
合欢哭道:“哪还有什么太后和皇帝?都让人杀了!现在是新皇帝坐的位,大伙儿都蒙在鼓里,这不,今儿个一上朝就把公公和重臣都关在朝堂里,让侍卫们看着,不知如何呢!”
景仁更是发急,提了剑就要往外冲,夫人和合欢俱抱住他,叫道:“你这是做什么?”
“我要去救父亲!”他大叫道,须发怒张,热血沸腾。
景夫人又急又气,一个耳光扇了过去,景仁抚着脸颊,怔怔看着母亲,不明白一向和蔼可亲的母亲怎么会动此怒意?
“糊涂种子!你父亲且是你能救得?我差人去你舅父府中看了,你舅父是大将军,也被卸了盔甲,现在不知道是生是死呢!你这文弱书生,如何救得了你爹爹?现在最为要紧的,是保全你和合欢的性命!赶紧的和合欢去找你大姐姐,再晚了就要封城了!到时候,一个都走不掉,全家人都要死在这里!”
听得景夫人这么说,景仁和合欢都跪在她的脚下,哭道:“孩儿不离开母亲,要死,大家一块儿死!”
景夫人慈爱的扶起他们,道:“我让管家去挑一匹快马,你们赶紧的赶去大姐姐那里。楚琼国虽然路途遥远,但马不停蹄,两天也可到了。景仁,记住,你是我们景府唯一的后代,合欢月复中的,更是我和你父亲的亲孙子,你们俩在楚琼国繁衍子孙,便是我和你父亲最大的安慰。至于我和你父亲的生死,你们不可放在心头,我们享了这么多年的福,也很够了。我们不管有什么,你们总不能为我们复仇,你们过得平安,我和你父亲便瞑目了,也就是最大的孝顺,知也不知?”
景夫人一番话,尽露大慈大悲的慈母心肠,爱子之心,更令景仁和合欢断肠。三人抱头痛哭,怎知灿烂春光之后,有这般严霜相击?这时,绿棠收拾了合欢的细软出来,合欢紧紧抱着绿棠,又取下翡翠耳环和金手镯皆赠予她,道:“要是你回到父亲家,看到有何变故,切不可进府,快快的逃命要紧!等到我安定下来,就派人接你!”
绿棠知道今天和合欢生离死别,早就痛哭不止。此时,管家牵了一匹白马过来,景夫人狠心道:“快走!”
景仁和合欢同骑一匹马,再回首看着慈母,景夫人泪流满面,狠狠的用鞭子一抽马,道:“快走!”
刚出府没多久,就见一队人马向着景府奔去,都是兵器在手,金甲闪闪,街上人都闪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出。景仁赶紧挑了小路,闪了过去。好在他们都换了素衣布衫,没有半点富贵气息,这时方领悟母亲没让他们坐马车实在是对的。
谁知一路上骑到城门口,城门却已关了。合欢手脚冰冷,问拥着她的景仁:“这可如何是好?”
她此时全无主张,能够依傍的只有景仁。春光依旧绚烂,阳光灼灼,照在他们的身上,可是她无半丝暖意,只有抱住景仁,才能感到一丝光,一丝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