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皮肤被成功晒成小麦色的时候,军训终于在迎新晚会和开学大典的筹备中结束了。对于在迎新晚会上参加演出,夏微蓝自然是毫无兴趣,她这个人可以说是一点特长都没有。小时候她也喜欢画画跳舞,可是没钱上培训班,便只在学校的美术课和舞蹈课上粗恶了一点皮毛而已。
蒋晓洛却兴趣高涨,一口气报了好几个节目,最终被选上的却只有她们英语系的一个大话版的话剧《白雪公主》,凭着她的美貌自然而然的当上了白雪公主的后妈。
蒋晓洛每天忙着排练的时候她就认真的申请学校图书馆管理员的兼职,一路过关斩将,终于成功获任。每周一到周五白天的课余时间去上班,工资就是每天可享有食堂免费的两荤一素的套餐,基本的生活费完全给省了下来。并且她是个极爱看书的人,每当沉浸在书的海洋里,她似乎可以放下一切烦恼。这样好的差事对她来说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开学大典暨迎新晚会的前夕,寝室在于橙橙和李冰堰的咋呼下热闹非凡,两人举着报纸蹦上蹦下。她刚从图书馆下班回来,一头雾水。蒋晓洛拉过她解释,报纸上登出明天t大的开学大典暨迎新晚会,湛氏的大少爷湛谨笙也会参加。
她瞬间就学业凝固了。湛大少!她这才想其她还欠下湛大少二万二的巨债啊!蒋晓洛自然也清楚这件事,便小声安慰:“没事,明天他只是来参加开学大典的,你那点小钱,他才不会急着要呢。”
说得也是。她瞅瞅从于橙橙手中借来的报纸,报纸上也提到,t大领导表明从湛谨笙毕业t大的这两年时间,每届开学大典他们都有邀请湛少爷参加致辞,可都被他拒绝。这次能够成功邀请到他实属不易。
她们哪里知道,前两年校长厚着脸皮打了好几次电话给湛谨笙,都被那小子一句“没时间”给果断拒绝了,他本来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该那小子打电话受气了。然而今年,他一想到每天坐在图书馆礼貌待人,工作认真的夏微蓝,便还是决定赌一把。
“湛少爷,你好,我是……”毕恭毕敬。
“老头子,有事快说。”偏偏某人毫不领情。
忍。“本届开学大典想邀请您参加,您看您下周一可有时间。”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就在周益祥觉得再次失败的时候,忽然清冷的声音响起:“好。”
夏微蓝一看完报纸,于橙橙就小心翼翼地将报纸接了过去,爱如珍宝翻来覆去地看。
蒋晓洛有些不乐意了,“橙橙,那个湛谨笙还没有我们家楚言帅呢!”她拿出t大校报,指着周楚言写的文章,“你看看,我们家楚言的文笔多好啊!”
于橙橙顿时跳脚,“谁说的,我们家谨笙可比那个周楚言帅多了!你看看湛氏在他的手上打理得多好啊!”
“楚言帅!”
“谨笙帅!”
“楚言帅!”
“谨笙帅!”
……
两人争得面红耳赤,转头找李冰堰评理。只见冰堰一手拿着今天的t市日报,一手拿着t大校报,小得痴傻:“都帅!都帅!”
两人只得再次将目光转向夏微蓝。她倒一脸无所谓,“都挺一般的啊!”
“你说什么!”
“你说什么!”
两道黑影瞬间就扑了上去!
“救……命……”
当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的时候,夏微蓝恨不得把蒋晓洛掐死!因为镜子里那个丑得跟怪物一样的巫婆是她夏微蓝没错!
蒋晓洛却在一旁满意得不得了,一个劲儿地点头:“我化妆技术真是了得,真是要多丑有多丑!”
要不是蒋晓洛眼泪婆娑地苦苦哀求她来替一个突然生病的女生来出演坏后妈蒋晓洛的巫婆形象,她怎么也不会答应把自己这么丑化的!她突然醒悟,那个早不病晚不病的女生不会是在蒋晓洛对妆容的一番描述后装的吧!
头顶黑内裤改装的帽子,眉角和下巴可一坨长毛的黑纸,用眼线笔画得皱巴巴的脸。更可恶的是竟涂黑了她两颗雪白的门牙!真是惨不忍睹!
她不忍再看,由着蒋晓洛给她穿像烂拖布一样的衣服。
t大的开学大典和迎新晚会是一起举行的,所以参加演出的学生们都坐在领导席和嘉宾席的后四排。
从她一入座后便规矩地低头坐着,她可不想她的面容吓坏了待会儿入座的领导和嘉宾。
偏偏一个隐忍笑意的声音响起:“微蓝?”
她装作没听见周楚言的询问,就是不抬头。蒋晓洛积极地给周楚言打了个招呼后,便死命地掐她,“学长叫你呢?”
她咬牙忍痛装死。蒋晓洛打扮得那么漂亮,露脸当然没问题。她也是有身份证的人,弄死不抬头!
周楚言当然知道缘由,也不强求,只轻道:“帽子还真有个性!”便坐在了她们正前方。
听到周楚言的话,她的头埋得都要钻地里了。都怪蒋晓洛,本着废物利用的节约精神也不知从哪里找来的一个男士黑裤衩,真是丢死人了。
等着领导和嘉宾都几乎全到了,那位备受期待的湛氏大少爷才姗姗来迟。她微微抬头,看见他缓步走近,那一身与生俱来的尊贵之气震慑得众人顿时渺小起来。
校长恭敬地招呼以后引领他入座。他向后座不经意的这么一扫就抓捕到了那双灵气逼人的双眼。
注意到他的注视,她慌忙地埋下头去。千万别被认出来。
他嘴角抬起的弧度细微得他自己都未曾发现,自若地坐了下去。
在校长周益祥一番激情洋溢的致辞以后,随着他一句“下面有请t大2006届毕业生,湛氏集团湛总裁为大家讲话”,全场掌声更是鼎沸。
她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他优雅地走上台去,随后清冽如冰泉的声音便流动而出。他的讲话短得只有30秒,完全符合了他惜字如金的风格。却也让众人听得屏气凝神,谁叫他是t市的商业奇才啊!十岁便自己用积蓄的钱炒股,赚得满盆金。从十二岁起便向父亲湛旭甫出谋划策,成功接了好几笔大生意。十四岁便进了湛氏集团从底层做起,一边完成学业一边做到总经理的位置,直到今年湛旭甫老爷子宣布将湛氏总裁职位完全交给湛谨笙,自己做享受的太上皇去了。
虽然只有短短的半分钟,但她明显感觉到他幽深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朝她这边看,仿佛在提醒她:别意为打扮成这样我就认不出来了,你可还有二万二的巨债!
之后上台的便是学生会主席周楚言。虽说他是校长周益祥的儿子,但一路的高升没有一个人质疑他是靠他老爹爬上去的。谁叫人家的本事和他的相貌是成正比的呢。他的声音和湛谨笙的虽然都充满了磁性,但听上去的感觉完全不同。湛谨笙是冰泉,而周楚言便是和煦的春风。
蒋晓洛一边享受周楚言的演讲,一边捏身旁的微蓝,“微蓝,我怎么觉得湛谨笙和周楚言都老是往你这个方向看啊?”
她苦笑,“湛谨笙看我是没错,因为他是我的债主!而周楚言哪是看我啊,他是在看我身边这位美丽可人的蒋晓洛小姐啊!”
蒋晓洛听得心花怒放,盯着周楚言的目光更是火热了。
本来按理说湛大少爷这个大忙人在开学大典结束后应该会马上离开的,但知道夏微蓝上台表演,他还舒适地坐在皮椅上,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她不禁心凉,是存心看她笑话的吧。面对黑压压的一片人,她手心直冒汗。她哪里遇到过这样的场面,脑海一片空白,站在台上傻傻地不知所措。
湛谨笙的眼角的讥笑之意更浓了。她咬咬牙不去看他,便撞见周楚言温和的笑容。她看见他冲她张张嘴,无声地说了三个字:“别紧张。”
仿佛他无声的话语如柳枝一般,一扫脑中的空白,一切明朗。
她回了一个微笑,然后夸张地龇牙咧嘴:“哈哈,我要用这个生香蕉噎死白雪公主,然后我就是世界上牙齿最白的人了!”
好不容易演完,她已经疲惫不堪,也不管台上准备亲吻公主的王子,便退出了后台。刚走进昏暗的走廊,准备跺脚点亮声控灯,一个低沉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跟我来。”
她感觉到自己的袖子被人扯着,她也不反抗,谁叫人家现在是她的债主呢。
走到一棵大梧桐树下,昏黄的灯光投射下来,她瞅瞅那人捏着她袖子一角的两根细长手指,把手用力一甩。
他停住,转过身盯着她,沉声问:“干什么?”
她冲他翻白眼,学着他的样子两指捻起自己的衣袖,“湛先生不是嫌弃我衣服脏吗?不用你捻着,我自己会跟着的。”
他却没有要继续走的意思,上下将她如乞丐般的模样打量了一番,毫不留情地评判:“真丑!”
她瞥他一眼,“丑也不关你的事。”
“我真后悔。”
“后悔什么?”她疑惑。
“当初竟然会吻你。”他又是鄙夷的神色。后悔吗?他也不知道。当时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看着她嘟着粉女敕的嘴巴靠近,苍白的脸晶莹剔透,就像一朵盛开的百合,竟冲动地吻了下去。
她气极,占了她的便宜还这样说话,他抢了她的初吻,她都还没找他算账呢。“我才是受害者!”
“是吗?”。他居高临下地欣赏着她气得通红的老脸,“说出去恐怕没人会这么认为。”
的确,像他这么优秀的人物,哪个女生不是做梦都想一亲芳泽,只有她是个特例。但当时不也是她主动送上门的吗?但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两千!”她伸出两根手指。
他挑眉。
“我不是欠你二万二吗,你怎么说也是占了我的便宜,你得赔我两千的精神损失费。”
他不同意,“那占我的便宜怎么算!”
她月兑口而出:“我的是初吻,你是吗?”。说完就后悔了,脸瞬间发烫,低着头,也不看他。
他微怔,随即点头答应,“好,两千就两千。”他自然不是初吻,虽然从没有正式的女朋友,但偶尔在父母的好言相劝下,出席一些重要场合时逢场作戏的倒有那么几个。本来也不会主动亲密,但那几个女生却是恨不得要把他一口吞了,有时当着众人的面吻上来,他也没法拒绝,只得事后狠狠刷几次牙。
她听他答应下来,立马又高兴了,“那可说好了啊!剩下的等我发了工资慢慢还你。”她想着从这个周末开始又要卖命了。
“不用了。”
她一听又急了,“不行不行,我说了会还就一定会还的。我决不是言而无信的人。”
他瞪她,“话还没说完。我有时会需要你陪我出去应酬,一次两千。”
应酬?就是当他湛大少的女伴?“不不不!”她忙摇头,她可不想出现在t市各大报纸的头条,到时不被口水淹死才怪!她还想过清静的日子呢。
似乎看出她的顾虑,他补充道:“绝对隐秘。”要不是他那群从小玩到大的死党每次都嘲笑他聚会时孤身一人,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性倾向不正确了,他何需找她。其实随便找个其他的女生也可以,可他一向不喜欢那些莺莺燕燕,动不动就变八爪鱼。所以只好找跟他距离甚远的她。
她思考着这笔生意是否划算。出去陪他玩一下,有吃的有玩的,还有钱拿。他说绝对隐秘,也就不会被狗仔队拍了吧。再说像他这样顶级的人物,哪个新闻在登报前不是先征求他的意见,否则,那报社绝对会关门大吉。
“不去上流大场合!”就算没有报社报道,她也决不暴露于广大达官贵人的目光之下。
“你觉得你带得出去?”一盆冷水立马浇了下来。
她也不介意他的贬低,反正合她的意就行。接了这么好的生意,那她也不用被债务压得喘不过气了。
她眉开眼笑,“成交!”本来被画得皱巴巴的脸缩成一团更显沧桑。
“不是一般的丑!”湛谨笙冷不防地再次评判。
她立马收了笑脸,她知道她现在的样子是丑,可也用不着重复这么多遍吧。她“嘻嘻”奸笑,扯下下巴上的黑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啪”得一下贴上湛谨笙的脸。
他一时怔忡。
她看着他长着长毛黑痣的脸,好不滑稽。笑得捧月复弯腰。
“夏微蓝!”他气得青筋暴起,扯下那颗黑痣狠狠地摔在地上。
她忙收起了笑脸,知趣地退后几步。“那个,湛先生,你没什么事了吧,没事我先走了啊。”
“你敢!”寒气凛然。
她只得一动不动,等着他一步步走近。她忙双手狠狠抹自己的脸,看看满是污垢的双手,直直地伸出去。“别过来啊,弄脏了衣服可别怪我!”
他冷笑,“二万八。”
马上要碰到西装的手立即撤回。好险好险,不然又加重债务了。她只好求饶:“湛先生大人不计小人过,我再也不敢了。”
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模样,他不禁心里一软。撇过头不去看她,“没事了,走吧。”
她一下子释然,蹦得老高,“那湛先生,再见!”
她一路蹦回了寝室,刚一开门,“鬼呀!”三声尖利的叫声划破夜空。她方才醒悟为什么回来的一路上,看到她的人都是一脸惊恐的表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