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黄昏的太阳已然没了白日的暄嚣,懒散地低垂着头颅缓缓地向地平面沉下去。晚霞在落日的余晖中印得整片天空通红一片。远处的海平面上也被它染成橘红色,随着海浪的不停游动反转出一片波光,凄美得让人不忍眨了眼去…….
离公共游玩的海滩不远处有一栋别墅。每每有游人从这里经过时总会发出阵阵赞叹的声音。也是,在如此美丽的海滨能修建别墅的人,不是商界大腕就是政坛名流。常人难得游玩的地方,却是上流社会再正常不过的生活地段,也难怪无数的人拼着命的往那个地方挤。
人们总是羡慕着自己没有的东西。不然也就不会有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的说法。人们总是理所当然的认为天边的明月才是自己最想要的东西,不曾放弃,不曾停留,努力的追逐。好不容易将其抓在手中,才发现,原来明月的清冷只是自己安定时候的一种追逐,仅仅如此而已。自己要的从头到尾都只是身边那从不曾远离的温暖。是呀,因为它一直在身边,所以习以为常;因为肯定它不会远离,所以才那般的肆无忌惮,大肆挥霍。可当它心伤了,不再停留的时候。你又该何去何从呢?
有的东西失去了可以找回来,但有的东西一旦失去,那也只能是永生的伤痛……
第一节:缘灭比起
海边别墅里
“希然,难道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还是让你放不下那么多年以前的仇恨吗?父辈的恩怨,真的那么重要,重要到连我你也要放弃吗?”。泪眼朦胧的莫染尘看着眼前这个满目狰狞的男人,满是绝望的问道,“我知道你父亲是因为我爹地的原因倾家荡产,我知道你接近我是为了报当年的仇怨,我什么都知道。可是,这么多年,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爱我吗?一点也没有吗?”。
“莫天明害得我全家流落街头,害得我从小遭人白眼受尽屈辱,你明知我来报仇还要爱上我,你说你是傻呢还是太天真呢?爱?哈哈,这么多年恨都填满了我整个心,我还有什么空间去爱,我拿什么去爱,你告诉我,我还能拿什么去爱!”男人朝着莫染尘叫嚣着。
“爹地去世了,我莫家的所有家产我也交给你了,当年的恩怨也该还清了,你为什么还不放手……”
“还清?你莫家有现在的荣耀难道不是我谢家的功劳?现在到我手上也不过理所当然而已。恩怨…恩怨…你们对我家哪有半点恩情,全是怨,全是恨,我要你莫家倾家荡产,我要你莫家流落街头,我要你莫家生不如死,哈哈哈哈…生不如死…”癫狂的男人奋力嘶吼着,仿佛要将心底压抑地东西全部吐出来一般,不管不顾的冲着倒在地上的女人吼道。
“希然,真的那么恨吗?真那么恨的话,在你来到我的身边,在你说着爱我的那一刻,你是否有那么一点真心?还是,跟我在一起的年月也不过是你奉还当年恩怨的一个筹码而已?希然,这么多年你究竟有没有哪怕一分心动,告诉我,我要你亲口告诉我…”莫染尘看着眼前满目凶光的男人,爬上去抓着他的衣袖不死心的问道。
爹地去世,她虽然心疼的要死,却仍可以骗自己总算还清了当年欠下谢家的债;母亲被气病,她也只当成他心中积怨太深;大哥出车祸他也只认为他是无心的。他那么爱她,她深信他心底良善,不会真正痛下杀手。只要消除他心底的积怨,那么,这个男人还是当年初见时那样温文尔雅,那样的湿润如玉。
可是现在,看着疯狂的男人,她心底的坚持突然有点说不清道不明了,他真的爱他吗?爱吗?
“还是,你从头到尾都只是在利用我?”莫染尘满目凄然的看着眼前那个自己爱若生命的男人,眼中带着点希望的微光,期盼哪怕男人只有那么一点爱恋,自己即使是死也就甘愿了。
“爱?哈哈…爱?害得我全家四处飘零,害得我从小受尽白眼的人家,你觉得,我会爱上吗?我会爱上这么一个让我恨之入骨的人家吗?要怪就怪你生在这样的家庭,要怪就怪你父亲当然对我家做下那样的事情!”状若疯狂的男人本待再说下去,可看着眼前女人瞬间失去光泽的眼睛,混沌的眼神突然一片清明,心中的猝痛让他低喃道,“要怪就怪我们生在这样的两个家庭。可是为什么是你,为什么就个人偏偏是你呀!”
蓦然男人眼中热泪盈眶,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安排,为什么……
莫染尘听到男人的话,全身无力的倒下。
“恨之入骨,恨之入骨啊!”
莫染尘除了低声呢喃之外,再也听不过其它声音。七彩的世界也突然被黑暗完全吞噬,身体仿佛坠入千层寒冰,再无一丝温暖。一切都随着那句恨之入骨远去,远去……
看着莫染尘倒下去的瞬间,男人本能的想要去搀扶,手上的动作还没有完全便收了回去。回不去了,在决定如此做的时候就已经回不去了。那人生中最后一丝温暖也被自己亲手丢弃了。用尽全力让自己不为所动的男人没有发现,女人身下的那一丝鲜红的血迹已经染红了那华美的地毯。
“好疼,希然,尘儿好疼,希然……”莫染尘神智丧失,疼痛使得她依着本能叫唤道。一只手抚着肚子,一只手向上挥舞着。就如那时,自己对着那个男人撒娇时候一样,“希然,尘儿肚子好痛…尘儿痛,希然…希然…”
“尘儿…”那声声低喃不停的在耳边徘徊,男人终是不忍的回过了头。
“尘儿”看着眼前躺在血泊里的女人,男人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尘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了!”
男人很是惊慌。是的,虽然嘴上说着不爱,说着恨之入骨,心里还是不舍,自己爱上尘儿,不是因为家仇,不是因为满心的算计,只是那是年少时自己身边唯一的温暖而已。自己爱着这个女人,爱着这个身在仇家的女人。可是自己伤了她的家人,自己伤了她。本以为只要远离了他,女人还是会像以往一样快乐,最后也会找到一个像自己一样爱她的男人陪着她到老,可是,现在这算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尘儿,你醒醒,快醒醒!”
莫染尘的眼睛毫无焦点的望着前面,低声的说着:“希然,我知道是当年的那些事让你恨上了这个世界。我用尽全力想要温暖你,想要你在午夜梦回时不再恶梦连连,想要你在以后的日子都是充满幸福快乐。可是,我还是做得不够好,还是让你忘却不了那些往事。那时候我就想呀,不急,反正后面还有几十年,我们有的是时间去遗忘!”
仿佛想到什么的莫染尘带着点微笑的脸上突然暗淡了下去,“可是现在看来,我没有那么多时间了呀!我们的孩子走了,我也快走了,剩下一个你该要如何才能在以后的日子里幸福快乐!”
突然的不甘让莫染尘猛的向上动弹了起来,“菩萨,你帮帮我,你帮帮我菩萨。不要让他再如上半生一样孤苦,不要让他再活在仇恨中,他这一世已经够苦了,他的原罪我来偿,就许他下半生的幸福可好?”莫染尘满脸笑意的向着空荡处继续说道,“用我和孩子的命成全他这世的安好,这样我也就满足了。”
莫染尘明亮的眼睛突然暗淡了下来,挥动的双手也突兀的落了下来,她用着自己最后的力量轻声说着最后的愿望:“这辈子我们不能再在一起,那么如果有来世,让我早点碰到你,让我陪着你一起到老可好?可…好…”
“尘儿,尘儿,你醒醒,你不要走!”男人拼命的摇晃着躺在身边的女人,“这个世界,没有了你,我哪来的幸福快乐,我哪里还有什么幸福快乐呀!”
“贼老天,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在我手里夺走她,你还我,你还我……我不要报仇,我只要她….只要她!”
“她走了,孩子也走了,家也没了,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幸福,哈哈,幸福……”
“尘儿,今生是我负了你”
“如果有来生,我会在原地等着你,我们说好的,你要找到我,然后,你会陪我到老,一起,一辈子,我等你…”
随着男人话音的低落,整栋别墅顿时安静了下来。远处的夕阳射进屋里,照着那对相拥在血色里面的男女,静默间终是将头深埋进了海平面,像是为那对终是远离尘世的男女最后的道别…….
“彼君子兮,青衫磊磊。然诺相许,轻描蛾眉。共君此生,断不翻悔。多情似我,还有阿谁。
头白鸳鸯,苦无伴飞。愿将此身,生死相随。后世因缘,或恐难追。身化磐石,从此不归。”
-----------------化石永生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