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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渐渐冷了,谷凡把颜舒做给她的衣裳拿出来换上,顿时觉得身上暖洋洋的。

冬子在一旁看着,眼红地说:“这是你第二次在我面前得瑟了。”

谷凡模模鼻子,虽然被冬子说得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掩不住嘴角的笑意。

“罢了,罢了,早晚有一天我也会在你面前显摆的。”冬子心烦地挥挥手,“走了走了,干活去!”

谷凡默不作声地跟在冬子后面,一起进了四平山。

这几日,都是谷凡与冬子去挖玫瑰,钱花匠先去谷里挖坑、提水,照看移植过去的玫瑰,三人分工合作,所以谷凡、冬子二人与钱花匠并不同路,两人便先走了。

土已经慢慢变得有些硬了,挖玫瑰的困难又增加了许多,一上午谷凡与冬子也就挖了二十多株。

谷凡看看天,对冬子说:“走吧,咱们先把这些送回谷里去。”

冬子答应着,一边把挖好的玫瑰放到下面平路的小推车上,“看这情况,咱们也种不了几天了。虽然不应该,但总算可以休息一下,放松放松了。”

谷凡想到冬子自来了以后,就是从早忙到晚,从来没有休息过,当初在许记的时候可从来没有这么辛苦,当下就有点惭愧,“这样吧,忙过了这几天,你就回家看看吧,好好休息,这里有我盯着。”

冬子不说话,只是看了谷凡一眼又一眼。

谷凡奇怪地问:“有话就说,做什么看我?”

冬子手里做着活,装模作样地叹气:“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个人这么精明呢?”

谷凡被说得莫名其妙,好心放她假,怎么就成了精明,“这话从何说起?”

“活做完了,马上就把人打发走——从前还包食宿,如今没有活可以做了,自然能省一点是一点。”说完,冬子推着装满玫瑰的小推车跑了。

谷凡愕然,然后气笑了,一边追着冬子的脚步,一边说:“你不说,我真没想到,这样吧,做完这几天,我就给你放长假,等到明天三月份你再来如何?”

“你当雇短工呢?”冬子愤然。

谷凡搓搓下巴,点头,“这倒是个好主意!”然后大笑,“冬子,你真是我的好姐妹,总是帮我想着怎么省钱,就这么着吧,忙的时候,我会叫你过来的。以后,就算再雇别的短工,看在你给我出了这么个好主意的份上,你的工钱一定比别人多!”

冬子撇了撇嘴,理她呢,抽风呢。

两人说笑着走到谷里,远远的就同钱花匠打招呼,谁知钱花匠冲她们一瞪眼,“怎么去了那么久?”

谷凡与冬子对视一眼,这几日不是一直这样吗,今天这是怎么了?

钱花匠冲谷凡挥挥手,“你先回去吧,家里有人等你,说是有急事,如今怕是等急了。”

谷凡在这里除了颜家父子,与她相熟的也就冬子和武二了。听钱花匠的口气,绝对不是颜舒。那么会是谁找她,还有急事?

钱花匠也没有说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是打发她走,谷凡想不明白,也就不去想了,回到家中,自然一切清楚。

谷凡把所有认识的人都猜了一遍,可是还是没有想到竟会是他!

微缩的肩膀,低垂的头,透着微微的愁容,明明生得好相貌,却让深锁的眉宇带出一份凄苦。这人分明是有过两面之缘的武二的夫郎。

难道是武二出了什么事?

谷凡心一跳,强笑道:“姐夫,你怎么来了?”

武二夫郎听得人声,忙站了起来,看见谷凡回来,松了一口气,说道:“是我家妻主告诉我,你现在住在这里。”

谷凡请武二夫郎坐下,又端了杯茶出来,“姐夫,用点吧。”

武二夫郎摇摇头,“我不渴。我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但我不知道你乐不乐意听到……”说着不安地轻移了一子。

谷凡微笑道:“姐夫,有什么事你直说便是,我不乐意听,事情便不存在了吗?既然不可能,我又有什么听不得的。”

武二夫郎犹豫了一会儿,慢慢说道:“那我就说了,你别不高兴,颜公子不是那样的人……”

谷凡一听武二夫郎提起颜舒,猛地坐直了身子,急声问:“他怎么了?”

武二夫郎瑟缩了一下,低声说:“这段时间,城里一直传言,颜公子倒贴女人却被抛弃了……不甘寂寞……又搭上了原先的妻家,要给人做小……”

谷凡腾地站起来,凳子被带倒在一旁,传来重重的一声响。

谷凡急喘几口气,她不知道自己的入住与离开,竟会给颜舒带来如此坏的影响。当初颜父说留她住宿一晚,颜舒是拿自己的名声作赌注,她还有些不以为然,如今想来,颜父说得还是客气的。

自己总说要对舒儿好,可是自己做的每一件事总是在不停地伤害他!

谷凡狠狠地给了自己一耳光。

武二夫郎吓了一跳,也站了起来,连连说:“颜公子不是那样的人,他当初既然不肯嫁给那李家小姐,如今怎肯给她做小……”

“你说什么?什么给人做小?”谷凡眼角赤红地问,原先只注意到武二夫郎前面的话,后面说了什么根本就没有听清,现在又听他这么说,当下有点回不过神来。

“都是传言,都是传言。”武二夫郎没想到谷凡一派斯文,竟也有如此暴躁的一面,只好连连安抚。

传言,肯定不只是传言这么简单。不然的话,武二夫郎怎么会这么郑重其事专门跑来告诉她。

一直以来,颜舒身边就没有少过各种各样的传言,但是这一次一定特别严重,居然还传出什么不甘寂寞的话,这已经不是传言了,而是有意的中伤了!

谷凡长喘几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情稳定下来,一边尽量用温和的口气说:“姐夫,对不起,我失态了。你可以把事情好好同我说一下吗?我想知道外面的传言都是怎么说的!”

谷凡扶起倒在一旁的凳子,缓缓坐下,又请武二夫郎坐下,“姐夫,你既然专程过来了,想必也想让我明白事情的经过,你给我细细说说吧。”

武二夫郎慢慢坐下,抬眼看了谷凡一眼,看她好像已经平静下来,才说道:“其实事情经过,我也不是很清楚,你知道的,我接触的都是一些小门小户的人家。东城的事,知道的实在不多。”

东城的事,西城都传遍了,可想而知流言的范围有多广了。

“可是就是这几日,关于颜公子的各种话题就像疯了一样到处传,特别的难听。传得最多的,就是颜公子后悔了当日拒亲,现在又勾引李家小姐,要给她作小。还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哪天哪处,两人先后出来,两人又是什么情状……”武二夫郎看谷凡的脸色越来越沉,后面的话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但是这些已经足够了,足够谷凡想明白事情的经过了。

颜伯母啊颜伯母,你的眼睛到底要瞎到什么程度,才能给舒儿选这么一个妻主!

先不说这个,到底是谁要彻底毁了舒儿的名声?这种疯传的流言如果没有人推波助澜,根本不可能泛滥到如此不可收拾的地步。是谁这么恨舒儿,做出这种下作的事?

谷凡脑子里乱乱的,什么也想不明白。

武二夫郎见谷凡不说话,只是沉着脸想什么,等了一会儿,小心地宽解:“颜公子心性高傲,如何肯做出这样的事?眼下却不是追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而是应该想办法宽慰颜公子的心。颜公子再坚强,毕竟是一个男子,遇到这种事,心里有多难过,是你们女人无法想像的。”

武二夫郎的话醍醐灌顶一般让谷凡的脑子瞬间清醒过来,现在不是计较谁在背后中伤颜舒,而是怎么去安抚颜舒受伤的心。

谷凡站起身来,冲着武二夫郎深深一揖,“谢谢姐夫点醒我,也谢谢姐夫专程来此告知此事,谷凡感激不尽!”

武二夫郎摇摇头,想笑却又笑不出来,低垂了眼眸,小声自语:“我又能帮他什么呢……”

武二夫郎的声音低,谷凡并没有听到他说了什么,况且谷凡此时满心想的都是颜舒,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武二夫郎口里嘀咕着什么。

谷凡没有再同武二夫郎客气,送走了人之后,就摊开纸给钱花匠留了字,说明自己的去向,便往蔚县县城里走去。

蔚县的城门还是原先那样,不算宽广,但自有一番巍峨,守护着蔚县的百姓。从前谷凡看到它时,颇有安定之感,可如今看着却觉得陌生起来,带着说不出来的威压。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谷凡一路行来,总觉得被各种目光打量、窥视,但凡有人聚在一起说着什么,等她一过来,便不自然地停住了。

谷凡镇定自若地走过,待行至颜家门前时,才觉得自己浑身燥湿。虚拂一下额头,谷凡才知道被人指指点点是什么滋味。

抬手欲敲门,门却在此时打开了,谷凡与颜舒相视而立。

颜舒怔怔的,眨了眨眼。

谷凡上前一步,刚唤了一声:“舒儿——”却见颜舒身后走出一人,正是刘逢家的姜侍人。

“你也不想想你现在是个什么名声,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你好好想想吧,我先回去了……”话未说完,正巧看到门外站着的谷凡,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姜侍人回头瞪了颜舒一眼,侧身从谷凡身边走过,就仿佛没有看见谷凡这个人一样。

谷凡也不理会姜侍人,走上前两步,拉住颜舒的手,“舒儿!”

颜舒此时方才回过神来,反手拉住谷凡,将她扯进门里来,咣地一声把大门关上,才红着眼说:“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谷凡点头,伸出另一只手轻抚上颜舒的脸颊,“舒儿,你瘦了!”

颜舒下意识地抬手捂住另一边脸,目光游移,勉强地笑笑:“是吗?我倒没觉得。”

颜舒的脸色有些苍白,神情憔悴,此时虽强打起精神,却遮不去周身的疲累之态。

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可是颜舒还是不想告诉她,装作没事人一样,如果不是武二夫郎专程告诉她,她就是回来看他,想必也只会以为是累了,而不作他想。

谷凡阵阵心疼,责道:“那个姜侍人也真是的,也看不出个高低上下,又来烦你了是不是?”

颜舒听谷凡提起姜侍人,有些紧张,忙说:“也没什么,不过是旧话重提而已,我只不理他就是了。”

谷凡暗自叹气,看来颜舒是不打算告诉她自己受的委屈了。

不过也是,这样的事瞒还来不及呢,怎么能主动说?虽说她不会相信,但情人之间出了这样的传言,不论真假,总是伤感情的。既然颜舒不想提,她就当不知道好了。

“我知道,”谷凡笑道,“只是心疼你总要应付这样的事。”

颜舒笑了,拉着谷凡进屋坐下,一边仔细地看着谷凡,一边心疼地说:“这些日子辛苦了吧,人都黑了。”

“我一个女人,累点怕什么。况且也就辛苦这两三个月,后面就会轻松一些了。只是我变黑了,你也不许嫌弃。”谷凡摇摇颜舒的手,撒娇地说。

颜舒捂嘴笑了,瞪了谷凡一眼,“多大的人了,还说这样的话,也不害臊!”

“不害臊,当然不害臊。舒儿是我最心爱的人,在舒儿面前,有什么是我说不得、做不得的!”谷凡说完,拉住颜舒的手,贴到自己的脸上。

颜舒虽然一直说自己没事,可是谷凡分明感到颜舒的手越发骨节分明了,不由紧紧地握住他的手,不肯放了。

颜舒本想把手收回了,但谷凡执意不放,便也由她了。况且他真的挺喜欢谷凡这种亲近举动,好像依赖,又似眷恋。

谷凡摩梭着颜舒的手,目光热辣地看着颜舒,直看得颜舒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好半天不敢抬头,也不知要说些什么。

看到颜舒,先前那些不快与不安,似乎渐渐平稳下来,谷凡突然觉得只要他好好的,别的一切,什么都不重要。

“你的刺玫花种得怎么样了?”颜舒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话题,勉强抬起头与谷凡对视。

“快了,再辛苦几天,等土入了冻,就彻底不能种了。”谷凡温言道。很快她就会有时间来陪着颜舒了,那时关于他的流言就会不攻自破。

谁知颜舒听了谷凡的话,没有感到欣慰,却慢慢变了脸色,手指也开始抖了起来。

谷凡感觉得分明,不由握紧颜舒的手,连声问:“舒儿,你这是怎么了?”

“在这种时候,你不应该很忙吗?为什么突然回来了?”颜舒颤声问,“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谷凡暗道不好,她竟然忘了这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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