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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登府拜见

隔日,谷凡又晃到县底邸,拍开门,见到还是昨日的那个看门人。

看门人看到谷凡又来了,随口道:“大人事太忙,顾不上见你,你且过两日再来。”

谷凡当然知道想见县令大人不是件容易的事,也没有打算能一次成事,所以只是堆笑道:“那是自然,麻烦大姐,帮我把帖子递一下吧。”

看门人有些不耐烦了,推开谷凡拿着帖子的手,“告诉你等两日,你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去去,赶紧走吧。”

谷凡虽然难堪,但也不退缩,执意把帖子递过去,一边说:“大姐,帮个忙吧,说不定大人看着我心诚,准备提前两天见呢,不、别说早两天,就是早一天、早一时、早一刻也是好的啊。”

看门人冷哼了一声,无视谷凡手里的帖子,“没见过你这么没脸没皮的!”又是咣地一声,门关上了。

谷凡耸了耸肩,收回帖子。不理我?明天继续!

连磨了有七八日,谷凡是上午也去、下午也去,磨得那看门人连脾气也没了,话也不同她说,见是她马上就关门。

赶上了今天运气好,才转身要走,就看到县令大人的轿子颤微微地过来了。

谷凡心里一喜,当下站住身,躬立一旁,待陈县令下了轿子,忙紧走两步,低头施礼,口唤:“大人!”

陈县令闻唤,倒是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谷凡一眼,这一看正好看到了谷凡手里的拜帖,“有事找我?”

陈县令说话倒是挺和气的,谷凡连忙点头称是。

陈县令伸手拿过谷凡手里的帖子,看见上面署名:谷凡,微微回忆了一下,说道:“前几日有人递了帖子过来,我也记不得是谁了,听下边的人说没什么要事,便也未放在心上。今日正好碰上了,就许你一些时间吧,跟我进来吧。”

看来那看门人虽然没什么好话,但也没有瞒报,想来也是怕日后有什么说法,遭了牵连。至于说她没有什么要事,呵,有什么要事也轮不到她这样一个小人物来。

“那就多谢大人了。”谷凡低头道。

那边早已有下人拍门了,也不知是不是刚刚被谷凡给气到了,只当是谷凡这个讨厌女人又来了,一拉开门便嚷:“我说你还有完没完,我早说了我们大人没空见你!”

谁知不到两步地,站着的就是陈县令,看门人一见脸都白了。

是了,哪个下人见到这个,不吓一跳才怪。

陈县令也没说什么,只是回头淡淡地看了谷凡一眼,当先便走了进去。谷凡赶紧跟上。

看门人看谷凡也跟了进来,脸变得更白了,有些忐忑不安地偷偷看了谷凡一眼,到底什么也没敢说,便退到一边去了。

谷凡心里暗笑,却也打定主意就当从来没遇到过那些刁难。只是这话却不好现在就说。且不安着吧,也算小小的出了一口心里的闷气。

这是谷凡第二次踏进这个门,上次是跟许英许大小姐来的,那时是车如流水马如龙,她的心平静如常;现如今只她一人,心里倒是生了些不安。只是面子上,如何也不肯露出怯来。

陈县令领谷凡到了一旁厅,地方也不大,指着主位近处座位,“坐吧。”

谷凡告坐,方抬眼认真地近距离地打量了一下陈县令。

这陈县令年不过三十五六,也不知是心态好,还是真的不以俗事为要,看来倒要比实际年龄要小上几分。若不是知她长女已有十五,便是说她三十岁,谷凡也是信的。

陈县令也不急着同谷凡说话,等茶端上来,与谷凡各自饮了一口,才说:“你且说说,是何事寻我?”

在谷凡打量陈县令的时候,陈县令也在打量着谷凡,只不过谷凡是稍稍一扫,便把目光移开,不敢多看,而陈县令却是大大方方地观察。

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斯斯文文的,不焦不躁,见到她也不急着说事,被那看门人刁难了好像也没准备告状,心里多了几分好感,所以口气是相当随和的。

谷凡整理了一下语言,方小心地说:“大人,是这样的,小女本是外乡之人,寻亲不遇,见蔚县人心淳朴,有心在此落地生根。但小女一无所长,如此不得不小心作打算,谋个长远。前些日子在四平山寻得一处不错的地方,想开作花田,今日特来求大人一个恩典,将那地批给小女。”

“外乡之人,不容易啊,难为你愿意留在蔚县。不过你既然决定要留在蔚县,就要好生过日子,不可为非做歹,可知道吗?”。陈县令不提地的事,反而言语安慰约束了下。

谷凡连连点头,“大人教诲,小女不敢或忘。”

陈县令这才点了点头,沉吟道:“你说的这四平山,如果本县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座荒山吧?你若有资本,直接买几亩地也使得,如何要那一块荒地?”

“大人所言极是,”谷凡附和,又转言,“可是小女身无余财,实在拿不出太多,就想着那荒地本是荒着的,价钱上应该有所低廉,勤恳一些,也就是了。”

陈县令也说:“你考虑的倒也是,好田自然是贵的。”

谷凡马上期待地说:“那大人不知可否同意把那地卖与小女,一来小女可以度日,二来县里也多了些收入。”

“那,你想要多少地呢?”陈县令也不说许,也不说不许,只问她想要多少。

谷凡陪笑,“那自然要看大人批给的价钱了,小女自然能多些,还是想要多些。”

“蔚县一亩好田至少要二十两,差一点的也要十五六两,但四平山本来就是荒地,自然不值那么多,你愿意出多少呢?”陈县令还在跟谷凡打太极。

谷凡暗骂,是谁说陈县令不通俗务的,这腔打的,一点不次于商场的老油条啊。

谷凡讷讷不成言,你精明,我自然只能老实。

陈县令盯着谷凡半天,哈哈一笑,“你没有说实话,真想要地,也不是不可以,但你总要让我知道你到底是有什么打算。我总不能当个糊涂县令,你说要开荒买地,我就随随便便地给你!这四平山虽然是属于蔚县的,但却也是属于蔚县所有百姓的,你总要给我说出个条条道道的来,不然我如何答应你?”

谷凡听到陈县令这一番话,反而有些欣喜,看来她估计得没错,这位县令是个有心做实事的,不是那些迂腐不通之人。这样一来,只要能说服陈县令这是一件有利于全县的好事,事情就成了七分,剩下的就看她能拿到多少地了。

“既然大人如此说,小女也不敢稍有隐瞒。”谷凡便把她的打算大致说了一下,又说,“我请了有经验的花匠看过了,她说可行,小女这才来求大人首肯。”

陈县令听了,半天没有说话。

谷凡也不敢打扰,只坐在一边静等。

“你说,这花可做酱?”陈县令问。

“是的,大人,此花可食,做出来的酱甜美异常,香滑可口,于身体也大有益处。若是做得好了,将来不愁不成为蔚县的一大特色!”谷凡一边解释,一边为陈县令畅想未来。

“你说的这个酱,可是这些日子以来,在蔚县诸大户家盛行的玫瑰酱?”

谷凡微愣,她倒是没有想到过陈县令竟然都已有耳闻。

陈县令端起已经凉下来的茶水,饮了一口,然后放下,等谷凡回过神来。

谷凡心想,此事若是陈县令都已经关注到了,那么县里一定还有别的人也在关注这个。也许人家正在费尽思量地想,那到底是什么花呢?更甚至已经猜出几分,只是现时节早已没了玫瑰花,所以才独她一家。

谷凡想到此处,心里一阵沉重,她还是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了。

“是的,大人是如何知晓的?”谷凡艰涩地说。

陈县令笑笑,也不为难她,“前两日,有人送了一罐来,我那夫郎尝着甚好,便同我说了。我本也就尝个新鲜,并没有放在心上,今日听你一说,才想到这个,这不合上了。”

谁送的?谷凡真想这样问,可是她知道有些事是不能问的,陈县令愿意告诉她,就会说出来,不愿意告诉她,她问了,反而显得不知进退。

“那、那大人不知可否同意?”谷凡索性直接问陈县令到底答应还是不答应。

“许你,也不是不可,毕竟四平山还是荒山一座,空在那里,也不见得能给蔚县百姓带来什么好处。”陈县令感慨地说。

谷凡知道这话必有但是。

果然——

“但是,我也不能轻易许你。你能请花匠先行估量,谋而后动,这自然是好的,可是你毕竟财力不足,万一半途而废,也白费了我一番心思。”

谷凡心想,陈县令要是另找别人来做,那可是大大不妙,忙道:“大人,小女必不会半途而废。小女原一无所有,溺水之人能抱住一根救命木头,如何肯轻易撒手?纵然有人比小女财力上更胜,但大人就能保证她不会畏难而退?于她损失不了多少,得到的轻易,失去也必不感可惜。大人难道就不想把此一件永利蔚县百姓的事做下去吗?”。

还是年轻啊,这么容易就激动了!陈县令心想,可是这不正是年轻人最令人震动的一面吗?

谁都是打年轻时过来的,陈县令很能理解谷凡此时的心情,对于谷凡不加斟酌的话语,也没有过于追究。

陈县令微微一笑,摆了摆手,“你也不用跟我表决心,明日我会带人跟你前去查看一番,能不能成,明日后再说。”说完再次端起茶来。

这次却是端茶送客了。

谷凡也不能不识趣,马上起身告辞,心里告诉自己,还是有机会的,毕竟陈县令没有完全拒绝她。

谷凡不知道的是,在她走后没多久,便从旁厅走来一个青蓝衣衫的男子,不施粉黛,自是另一番秀雅,看着谷凡远去的背影,微笑道:“看起来倒是个不错的孩子,可就是有点沉不住气,缺了些磨练。”

陈县令笑看着眼前这个温文的男子,“夫郎怎么说啊,你觉得此事可行吗?”。

“可行。”那男子肯定地点点头,“于民有利,于你有功,如何不可行!”

陈县令哈哈一笑,“你倒是难得为别人说两句,却不知她哪里得你青眼了?”

那男子摇摇头,“就是觉得年轻孩子想做点事不容易,咱们也不能一点机会不给人家,更难得还有一些与别人不太相同的心肠,这才是最难得的。我知你虽然这些年虽然慢慢心淡,但还是有一番成就事业的心思,说不定还真能帮你一把。”

“能不能帮我一把这个放到一边另说,成了固然欣喜,不成也无伤大局。反正功名利禄之事,本也强求不得。倒是你说的别样心思,倒是的确难得。人生还是要有点惊喜,才不会寂寞啊。”陈县令心性还是比较洒月兑,放得开的。

那男子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只是推陈县令往外走,“难得早回来一会儿,却没想到又耽误了这许多功夫。待明日她来时,再想那事吧。”

陈县令站起身来,同那男子一起走,走了两步,又对那男子说:“你说,咱们是不是对底下人太宽容了,那等瞒而不报的事也做得出来,若非我今日刚好撞见,这孩子且不定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我呢。虽是小事,但丢得毕竟是我县衙的脸。不大好、不大好啊!”

“这却是你不通情理了,要整治也要寻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来,这个事却不好拿来说。随便找个理由也推搪得过,小敲小打也济不得什么事。这个你不用管,我来整治就是了。”那男子嗔道,将事情接了过来。

陈县令闻言一笑,“好好,都听夫郎的,你做主就是。”

那男子笑了笑,挽过陈县令的胳膊,亲亲热热一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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