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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你让我自生自灭吧

林眠熙没想到,因为李冰冰,她不但失去了爱情,很快也要失去工作。不过,她对即将而来的危险一无所知。

李一非向来疼爱自己的宝贝女儿李冰冰,对她的要求都是有求必应。还没毕业,他一通电话就把女儿的工作安置好了。

李冰冰同样是学美术的,不过是学油彩。她倒不是出于热爱画画,有艺术天赋才学美术的,她是因为学习成绩太差,凭她的成绩,根本考不上什么像样的大学。父亲也不想让她念书太费神了,索性叫她考郑大的美术学院,当年高考不过考了两百零八分,班级倒数第一名。

李一非本来想让李冰冰留在她的母校教书算了,一周几节课,当做消遣时间,有大把时间自由支配。可李冰冰偏不同意,她上网认识了中大艺术装潢专业的关聪,一见钟情。为了离这个心爱的男孩子近些,她央求父亲托关系去那儿教学。

跟李冰冰相比,林眠熙除了学业比她优秀之外,无论学历,还是家庭背景,都不及她。校方考虑到,以李一非的声望和地位,如果他的女儿在这个学校任教的话,不但会给学校带来资金投资和硬件支持,还能跟盘根错节的政界第二把手搭上关系,政策优惠当然非他们学校莫属。

于是,学校决定不再任用林眠熙,没有发公告或者通知,而是让她的辅导员单独找她谈话,讲了一些她很优秀,但因名额紧缺,暂时无法聘任她的鬼话。

那时的林眠熙还是相当的单纯,不知道人心险恶,更不懂社会黑暗。她不断追问解聘的原因。在她的追问下,辅导员老师仍是守口如瓶,说这是学校研究决定的,具体原因她也不太清楚。

其实林眠熙心里很清楚,现在竞争太激烈了,她不止一次地见到,各类师范和非师范名牌院校的学生去应聘,都以暂时不缺老师为由,被心理咨询室的老师打发走了。

林眠熙那时就想,水涨船高,她大一入学时,财经学院毕业的非师专业的学生都可以在她们学校做辅导员,一年之后,可以顺利做班主任或代课老师。不过,她毕业的时候,情况已大不同,学校已非硕士不要了。

林眠熙得知这个消息的早上,她养的一盆前天还开花的仙人掌,第二天莫名其妙的死掉了。她还矫情地写了一篇祭文祭奠她的小薇。小薇是乔薇为她的仙人掌取的名字,是她的闺蜜乔薇在她们高中毕业分别时,亲自去花卉市场,千挑万选为她买了一株仙人掌,买了送她的。

林眠熙还记得乔薇对她说“这株仙人掌,是我,也是你。你身边如果有人爱你,它就是你自己,要坚强生活,好好保护自己,不要让心受伤害;如果无人陪伴,她就是我,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它会代替我守候你。你要是不快乐或者掉眼泪的时候,我都会感应到,我就会回到你身边。”

转眼三年过去了,乔薇跟父母去了外地上学,两人也失去了联系。

林眠熙此时此刻,无比想念乔薇,默默地把仙人掌和自己的办公用具带回家。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死去的小薇,自言自语。“对不起,小薇,是我没有照顾好你。乔薇,你现在在哪儿,你知道小薇离开我了么?它把我的你带走了,我的心也死了。如果你责怪我,求你回来我,哪怕吵我,骂我,我绝没有一个字怨言。乖,听到就回来,别让我等太久哦!”

对着动物,植物,贝壳,石头,林眠熙都会跟它们沟通,除了人之外。她许是不聪明的,所以,她生怕人前泄露了自己心里的悲伤,嘲笑讽刺打击她。而其他生物呢?无论你喜怒哀乐,失魂落魄,还是得意忘形,它都会静静聆听,不着一字,可它们都懂。

这是乔薇告诉她的,在难过的时候,跟它们说说话,痛苦就会神奇地消失不见的。乔薇离开之后,林眠熙不知何时,也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在上次陈默和李冰冰走了之后,陈默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三天没有出现在她的生活里。这三天,林眠熙把自己关在出租屋内,吃了三天的泡面。她说话的时候,甚至可以闻到喉咙里散发出来方便面的香气。

她们小的时候,方便面还是很珍贵的。乔薇知道林眠熙喜欢吃泡面,她想方设法弄点钱,买散装的方便面回去给她吃。这是属于她们俩人共同想念的味道。

“眠熙,我要是男人多好,我就拼命赚钱,给你买好吃的。然后,买一个小小的公寓,娶一个像你这样的太太。每天我上班,你在家等我回来。如果你愿意上班,我买辆车给你,你开车,我骑自行车上班,晚上骑车接你回家,然后把自行车放在车上,我载你回家。买菜,洗衣,做饭。为你挤好牙膏,放好洗澡水。你睡觉,我洗碗。然后我亲吻你,拥你入眠。”

这是乔薇对林眠熙许的誓言。

“为什么我开车,你骑自行车?我不要跟你分开。”林眠熙耍赖。

“那我就做你的专职私人司机,我的车只为你开,每天准时接你上下班,我可忍心让你受挤公交的痛苦,这样的苦我一个人受就够了。买不起车之前,我不允许你上班,我要养着你。不听话挨揍。”乔薇很霸道。

“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我不值得你这样对我好。”

“值不值得,要我说了算。我要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捧到你面前,你厌恶的,就是我讳莫如深的;你喜欢的,就是我喜好的。你就是我的全部喜乐。”乔薇把林眠熙当成自己的私人财产,不容许别人觊觎。

是谁说的,孤单,是无人想念;寂寞,是心中想念一个人的时候,他却不在你的身边。

此时,林眠熙周围蔓延着无边的寂寞,因为她想念乔薇了。

“林眠熙,你这人真的很讨厌。没有主见,还娇气,动不动就爱哭。别人欺负你,占你便宜,也不知道还手。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老是担心你过得不好。”乔薇站在学校的古城墙上,大声地叫出对林眠熙的不满。

“乔薇,那你就让我自生自灭吧!”林眠熙调皮地回应她。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中你的蛊了,一天不见到你,心里就七上八下,没着没落的。看到你,逗你笑,然后一整天,都想跟你腻在一起,什么都不做。跟你在一起,连浪费生命都变得那么美。”乔薇动情地说。

“你就会逗我开心。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对不起,老是让你担心,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故意也好,无意也罢。我都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变成老婆子,我也变成老头子,我还能一直陪在你身边……”

乔薇的誓言仍回响在耳边,仿佛昨天刚说过,那年冬天哈出的白气还没散去,可人已经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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