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公不作美,马雀会当天,突然下起了滂沱大雨。不过,这并不影响军中上下对赛事的热情,这不仅是一场比赛,一场狂欢,也是不少有能之人寻求出人头地的机会。
名谓马雀会,但是只有极少数的精英参赛者能进入骑马射雀的环节,因为绝大多数人在前面的赛马和比箭当中就被淘汰了,能进入最后决赛的,必定是百里挑一的人才。而能在马雀会的决赛中最得胜利的,必是能人中的能人。
陈中泽没有来,这让许多兵士感到有些失望,除了左伯诚大将军,陈中泽是军中威望最高的人了,他很重视每一次的马雀会,并从中挑选人才。可是,这次,他没有来。
虽然风大雨大,但俊轩还是一大早就来了,他身上流着平城大将军魏陵的血,他对这种军中赛事有着很强的热忱。
在潘乾与晨君第一次见面时,晨君曾经说过,他的坐骑若电是天生的战马,在这场军中赛事里,若电以它的胜利证明了这一点。在众马奔腾的那一刻,若电体内的热血似乎被点燃了,它一声长嘶,驮着它的主人潘乾举足狂奔,越过高高的路障,飞过宽宽的陷坑,它有着极快的速度和高度的灵敏,而潘乾,在策马飞驰中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快意。
“咦!那是不早次救我的那个人吗?他果然有本事!”俊轩对身边随从道。
在第一轮赛马比赛中,潘乾一鸣惊人,那些曾经藐视他的百夫长们纷纷赞道:“想不到潘教习竟有这般能耐,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紧接着射箭比赛,潘乾更是胜券在握。
陈中泽是这个时候过来的,大概是因为一夜的忧思和纠结,他显得有些疲惫。不过,他到底是个将军,他虽然迟到了,但他不会错过今天的盛会,因为他需要挖掘更多的人才。
“中泽哥哥,你怎么来这么晚啊!”俊轩见到中泽,很是高兴,又道:“中泽哥哥,我看到上次救我的那个人了,他马骑得好,箭也射得好,你到时一定要好好奖赏他!”
陈中泽笑了笑,道:“凡是有能耐的人,我都不会让他埋没!”
比赛非常激烈,但中泽却有些心不在焉,他无法不去想晨君,他不能想象晨君嫁给别人。
潘乾凭着高明的箭术再次引起了人们的欢呼。
陈中泽居高临下看着赛场,嘴角泛起若有若无的笑意,自己果然没看错人,潘乾就是一条龙,一条等待机会的龙。
最激动人心的环节终于来临了,真正意义上的马雀会马上开始了。风依然在刮,雨一直在下,但军中的气氛却更加热烈了。顺利通过前面两关的勇士们个个意气风发、踌躇满志,他们骑于马上,肩挽长弓,要在最后的较量中大展身手。潘乾看着远处的陈中泽,心中充满了力量。
一声号令,众马奔腾,事先捕好的鸟雀被放生,扑腾扑腾飞到空中,四处逃窜,勇士们一边策马奔腾,一边张弓射雀,激烈异常,紧张异常。
正在这时,一名属下来到陈中泽身边,低声道:“陈将军,军营外有一名年轻公子要见你!”
陈中泽也不问是谁要见他,只是说道:“现在是马雀会的最重要关头,我不能离开!”
属下又道:“他说他姓蒋!”
“姓蒋!”陈中泽猛地站起来,道:“快请他到营房!”
说完,起身离开。
这已不是晨君第一次女扮男装了,她头发束起,一身白衫,显得十分俊俏利落。
“晨君!”陈中泽一把拥住她,心潮起伏。
“中泽!”晨君依在陈中泽怀中,道:“我是偷偷从家里跑出来的,我想你!”
“晨君,我不能让你嫁给别人!”陈中泽紧紧抱晨君,如同世界是最珍贵的宝物一般。
晨君轻轻笑道:“你真傻,我爹就我一个女儿,他怎么可能把我嫁到遥远的岐国?”
陈中泽喜道:“真的!侯爷拒绝了这门亲事?”
晨君点了点头。
陈中泽高兴至极,他抱住晨君转了个圈儿,叫道:“太好了,太好了!”
晨君慌忙道:“快放我下来,当心别人看见!”
陈中泽轻轻放下晨君,拥住她,轻声道:“看到又何妨?我们迟早会在一起的!我未婚你未嫁,任何人都不能拆散我们!”
晨君显然没有那么乐观,她将头埋在陈中泽胸前,心中对自己说道:“我与中泽能如此相爱,今生今世,已经值了。”
陈中泽道:“晨君,你答应我,一定要答应我,任何时候,你不要丢下我!你知道的,如果不能和你在一起,我陈中泽的一生也就没有意义了!不管我们未来的路有多坎坷,只要我们彼此不放弃,就没有什么能难住我们!”
“中泽,我答应你,不管遇到什么,我们的心都永远在一起!”晨君动情地说。
潘乾在马雀会上夺冠,喝采如同雷声一般向他涌来,众人把他抬起来,欢呼着。潘乾偷望主将们坐的位置,已经见不到陈中泽,他心中稍稍有些失望。
数名士兵将一头烤全羊抬到潘乾面前,这是只有夺冠者才能得到的殊荣。当然,羊头,是夺冠者献给自己最崇敬的人的。
潘乾捧着羊头来到陈中泽的营房。陈中泽对他有知遇之恩,此时此刻,他希望能当面向陈中泽表达他的感激和尊敬。
进入营房的那一刻,潘乾愣住了,这是他永远没有料到的场景。陈中泽与晨君深情相拥,真情流露。
“陈将军!”此时他进不是,退也不是……
“潘乾,是你!”晨君也十分意外,她没想到在这里见到潘乾,当初陈中泽亲口告诉她,潘乾已经死了,她至今为此十分难过。
潘乾艰难道:“晨君小姐……”
倒是陈中泽非常坦然,他看到潘乾手捧的羊头,笑道:“看来你获得了马雀会的头筹,好样的,我果然没看错人!”
潘乾走到陈中泽面前,欠,捧着道:“陈将军,你对我的救命之恩和知遇之恩我永生难忘,今日能小胜,全仰仗将军的信任和提携,这个羊头,是献给你的!”
陈中泽接过羊头,微笑道:“潘乾,你过谦了,你取得胜利,凭的是你自己的本事。说起来,我更应当感激你,你几次救了晨君,是我的恩人。”说着,他的目光落到晨君的脸上,那是无限温柔的目光。
潘乾心中五味杂陈,他不敢去看陈中泽,更不敢去看晨君。他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原来陈中泽早就知道一切。
晨君目光碰到潘乾的目光,两人都觉得十分不自在。
陈中泽笑道:“潘乾,你来得正好,我有一件东西想送给晨君,你是我的朋友,也是晨君的朋友,所以你就做个见证吧!”
晨君有些疑惑,道:“中泽……”
陈中泽从怀中掏出一只锦盒,他打开锦盒,里面是一朵光彩夺目璀璨晶莹的五瓣石花。
“晨君,这是从边疆岩洞里采得的万年石花,当地人叫它结缘花,说是男子亲手采得并将它献给自己心爱的姑娘,就能喜结良缘。我一直在等待合适的机会送给你,现在是最好的时候,晨君,你收下吧,它代表着我的心意!”陈中泽笑容温柔,目光灼灼。
“结缘花……”晨君捧着锦盒,喃喃说道。
潘乾觉得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艰难的时候,他看着自己最敬佩的男子向自己最倾慕的女子表达心意,他们是那么的般配,而自己连心酸的资格都没有。
“陈将军,晨君小姐,期待能早日喝到你们的喜酒!陈将军,晨君小姐是个善良的女孩子,希望你能好好照顾她!”潘乾的心由隐隐疼痛变成无比疼痛。
陈中泽笑着拍拍潘乾的肩,道:“你的酒量不错,到时一定得多喝几杯!”
潘乾道:“陈将军,我就不妨碍你们了,我先退下了!”
待潘乾走后,晨君问道:“中泽,当初你告诉我说潘乾已经死了,可他明明活着,而且成了你的部下,这是怎么回事?”
中泽笑了笑,道:“对不起,晨君,当初我说了谎,那时我见你很关心他,有些生气,所以就故意说他死了。”
晨君幽幽道:“你终究不信我!”
中泽赶忙说道:“不是这样,当初我救他的时候,在他身上发现你的丝绢,后来又听了昭华挑拨,心中难免有些醋意,可是现在一切都清楚了,我是准备找机会告诉你的。如果我还心存芥蒂,那我就不会把他留在身边,更不会着意栽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