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自己想来的,但是,不知不觉中就到了这里。江暮渔的房间外。
看见江暮渔的房间灯火暗着,他还没有回来,离三月就坐在远处的游廊上,满怀心绪地看着房间。好生气啊,好气自己啊。难道这次吵架是她引起的吗?难道这次吵架是她错了吗?为什么,她要像是自己错了一样的跑来这里。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其实,她在想什么,离三月自己也不知道,思绪非常的乱。只能忠于本心的,来到了这里。并不是觉得自己错了,只是,因为她更喜欢江暮渔。
为什么这么傻傻地喜欢他呢?
好吧,他长得好看,他武功高。在她没有武功而又向往江湖的时候,他讲江湖的事情给她听。他在她受伤的时候,照顾她,没有一丝的不耐烦。她厨艺很烂,江暮渔会做饭,她不会梳发,江暮渔会给她梳发。江暮渔教她,她现在有一半得感谢江暮渔。
这么多的优点,缺点却只有一个:他不喜欢她。
江暮渔耍圆滑、遮遮掩掩,真实的他总是忽隐忽现。当初的离三月还以为这是成熟的魅力。真够傻的。现在才清醒过来。真实的他……真实的他是怎样的?他不说,她怎么知道。她又不是比他还要敏锐的人。
他说,他喜欢逍遥自在的江湖,他又说,他一定要报仇,他说,他是黑暗中的人。他说,他会为了报仇不惜一切,不仅是朋友,就连自己都可以伤害。那个朋友是否就是指她?她总觉得自己在被他一步步地利用着,可是想到他,她没有办法去抗拒他。她并不想要那样的啊。
离三月看见几个小婢趁江暮渔不在溜进江暮渔的房间。她们还有勇气跑进心上人的房间。可是,离三月呢,她只能坐在远远的地方看着。
她该怎么办呢?离三月想起巫女与江暮渔曾说的:抉择、放弃?
清楚以后,他们之间已无可能。她却是如此,对不喜的人知晓分寸、懂得取舍,能对君自怜直接说枉费心机,但对喜的人就万万个没有办法,离仇如此,江暮渔亦是如此。明知可能是离仇曾害老瘸子家破人亡,可私心却是偏向离仇,想法找老瘸子的弱点不许他伤离仇。明知江暮渔利用自己,却是原谅他。
也难怪离仇觉得牵扯上感情是件麻烦事。这感情,真是世上最不能碰的东西。从一开始,离三月就觉得他们不会好结果的。可是,她喜欢了,现在,活该沦落至此。
好吧,既然离仇不喜欢她,她已努力过,来江南寻他,还是不得他喜欢。三口之家的梦是破了,她留在江南无意思,唯一牵挂的是江暮渔,今日吵架后知晓他们是两路人,她也该放手了,武林大会后就干脆回边疆去。江暮渔不喜欢她,管他要怎样。要留在江南与他弟也随他,他说什么要去边疆也随他!
她是打定主意回边疆了。一个人也好……一个人也好!
“谁在那里?”这时,两盏油灯从江暮渔的房间飘了过来。
一看见灯盏从江暮渔的房间飘来,离三月打定主意的心就慌了一下。莫不是江暮渔回来了吗?不,不是江暮渔的声音。比起江暮渔清脆的声音,这声音还带着一点儿的童音。
离三月往油灯处看,是江暮歌与他小厮:“是我,离三月。”
“离妹妹。天黑了。”
是的,天黑了,应该是一更时分了。不知不觉,她竟然在江暮渔的房间外一直等到一更:“我知道了。没关系,我就想在这里坐着。”
“会着凉。”江暮歌停驻在离三月面前,貌似关心地说了一句。他们的关系,似乎变好了呢。
“不会的,夏天晚上怎么会着凉呢。”啊,对了,江暮歌从小体质就比较弱,很容易伤风头疼,所以这么说吧,“我没事的,你要早点回去。”
“兄今夜不回了。”江暮歌直接道。
“我不是来找江暮渔,我就是路过累了坐一坐。”这种话,只有傻子才会相信呢。
“哦。”江暮歌点点头,“今日离妹妹打架,我去看了,离妹妹好厉害,两三下就把坏人打倒了。”
孩子气的说话,将离三月逗笑:“那不叫打架,那叫擂台比斗。别人也不是坏人,只是对手。”
“哦。”江暮歌点点头,“离妹妹今日打了三个坏人,累不累啊?”说是“哦”,结果还是照样称呼为“坏人”。单纯的傻子啊。
“还好吧。”
“如果明天也要打坏人,后天也要,大后天也要呢?会不会很累呢?”
他连这个都知道?“应该会……很累很累吧。”
江暮歌开口,想说些什么,忽然住了口,再开口话锋一转:“离妹妹,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
“是啊。”
“那么,为什么在做一样的事呢?”
“这……大概就是命吧。”江暮歌说的话有点儿复杂了,这应该是一个傻子说的吗?离三月奇怪地看他,江暮歌的眼睛晶晶亮亮,就像是一个孩子一般的眼睛,清澈、单纯、又有些孩子的肆无忌惮。但是,江暮歌说的话也没有太复杂,不能依此评断是非。
“命可以改吗?”。
“我没有试过,我做的事大多都是自己心甘情愿做的。你可以试试看。”
江暮歌笑颜表了然:“离妹妹,我要回去睡了。你也要早些回去。”
“好。”
离三月看着江暮歌离开。他往另一端走了两三步,又忽然停住,立了片刻,蹦蹦跳跳地蹦回来,对离三月扬起一个很大很大的笑脸:“离妹妹,你回答了我很多问题,我也告诉你一件事吧。”
一个傻子能说出多么重要的事?离三月应该笑笑地听,而不应该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但是:“两个人,四天以后……”剩下那一个字江暮歌不敢说,只是做了一个口型:说话时像微笑的口型。
“哪两个人?”离三月一下子跳了起来。
江暮歌闪身一避,用他那看上去比谁都慢其实比谁都快的步子,轻轻松松就避开了丈远,蹦蹦跳跳地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