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道:“你的把握这么大?”
波利科笑道:“当然——陛下只不过和你斗气,他心疼小公主之心怕不在你之下,小公主有多粘你啊,你可是她的亲娘。现在外庭的形势有些微妙,除非陛下拿到了我实实在在的错误,否则他肯定是拿我没办法的。他也不能动你,在我看来,他说出那种话实在是有些孩子气,等他想明白了,小公主自然就会送回来了。再说,小公主象极了他的性格,一定不会心甘情愿地留在那边,恐怕陛下会很头痛呢。再说了,小公主要别人带,陛下也不会放心的。现在,小公主是帝国的独苗,我看陛下要再生个孩子的可能性很小了,小公主就是帝国唯一合法的继承人!”
我摇头道:“我从没想过要我的女儿去继承帝位,再说了,他还有那么多的妃子……”
波利科哈哈一笑:“就陛下的身体,哼,女人再多,我看都没多大的希望了。他也把小公主当成宝贝啊。小公主可是唯一流着他的血又叫他爹的,他心里最大的遗憾肯定是小公主不是男孩吧。”
我笑道:“听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不过我还是那句话,我并不希望我的冬儿做他的继承人,我只希望我的独生女儿平平安安地过一生。约克斯不是他的弟弟么,他和墨琳儿可有三个儿子啊。”
波得科道:“侄儿总是不如亲生的,女儿也比侄儿亲。再说那约克斯和墨琳儿也不能让人放心。这次陛下从蒂山召了很多宗室子弟来,把他们安排到军中去,但给的位置又是基层的,有不少还是普通一兵,很多人都牢骚满天。不过有几个也挺出色,干得挺不错。我想陛下是把他们召来进行锻炼的。对了,听说你在学士阁帮学士们编书,那些学士还称赞你有才华呢。”
我笑着说:“不是我有多大的本事,而是我是在锉子当中拔高子。因为今世不读书不识字的女子太多了,所以我就显得鹤立鸡群。波利科,在这绿竹居也没什么意思,你陪我去学士阁编书好么?顺便跟我说说一路见闻。”
波利科道:“好。我跟你说说一路见闻。”
波利科在前引路,我身边跟着百来号人,前呼后拥地去了沁宫那边的学士阁。一路上,波利科兴致勃勃地说着一路上的见闻,蒂山的变化,听得我百感交集,当年在蒂山的点点滴滴又浮上心头,波利科又说他去祭奠了齐格斯的墓,我不由得流下泪来,我很后悔,我的选择是错了么?
到了学士阁,我全付心思都用在了书本上。沉浸在知识之中,似乎时间也过得快了些。中午回来,阿鹰和摩明寒祯正在草坪上玩耍,阿鹰看到我,扑到我的怀里:“妈妈,冬儿姐姐还不回来么?”
波利科道:“阿鹰叫你妈妈?”
我说:“是啊。可阿鹰从来不叫雅葛斯爸爸,只叫他伯伯。”
波利科道:“这孩子也挺聪明的。”
我说:“我很喜欢阿鹰。他就象我的儿子一样。”抱起阿鹰,对阿鹰说:“姐姐很快就回来。”
听罢午饭,波利科告辞,临走时让霜奴去报告雅葛斯,让他把冬儿送回来。我安排几个孩子午睡之后,便在绿竹居的小径前等待着冬儿,谁知等到太阳下山,冬儿还没被送回来。晚饭之后,天都黑尽了,冬儿才回来,由她爸亲自送回来。雅葛斯把冬儿往我怀里一扔:“抱好她。我带不了她,你自己带她吧。还是你赢了!”
我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冬儿,正好冬儿也正抬头看我。我一见女儿,不由得吓了一跳,又很是心痛。一天不见,冬儿咋成了这样?
只见冬儿双目前红肿,脸上也是红一块白一块,小鼻子边那几颗有些俏皮的白麻子上还有血点,不知道是挨了打呢还是被抓伤,我仔细看了看,都是些皮肉之伤,无关紧要,不由放了心。
冬儿哭道:“妈妈,妈妈,我不跟爸爸去,我要跟你在一起。妈妈,妈妈……”
我说:“你怎么这个样子?”
雅葛斯道:“她不肯吃饭,非要回绿竹居不可,这还不算,她还咬了康丝莎。是你教的还是波利科教的?”
我说:“我和波利科都没教,这孩子是你女儿,她是在学你。对了,你打了她?”
雅葛斯道:“没有。她在地上撒泼,被草根划伤了。”我暗暗好笑,冬儿是在用苦肉计么,这么小的年纪就会玩这一手了?看来真是深得其父的遗传。
我说:“她一顿饭都没吃?”
雅葛斯道:“是啊!她扔碗!往康丝莎身上吐口水。我亲自喂她吃饭,她就是不吃。还说,她不喜欢新妈妈,也不喜欢我!”
我抱起女儿,道:“冬儿和你一样倔强,你要强迫她,她自然不会喜欢。雅葛斯,你要使用暴力的话,连女儿都不会喜欢你!”
雅葛斯苦笑道:“我……我越来越不讨人喜欢了。你也讨厌我是不是?”
他低下头,亲了亲冬儿的小脸,冬儿把脸一歪,不让他亲。雅葛斯道:“冬儿,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离开你妈妈了。让我亲亲!”冬儿转过小脸,说:“你说话算数。”雅葛斯道:“当然算数,乖女儿,让我亲亲你。”说完低下头,在冬儿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这一次冬儿没有躲闪。
雅葛斯道:“喂冬儿吃饭吧,我走了。”转身急急地走下了楼。
他走后,我亲自为女儿洗了澡,换上一件我亲手为她缝制的小衣服,喂女儿吃饭,阿鹰和寒祯摩明陪在一旁。冬儿说:“妈妈,其实我很饿。可我就是不吃那个新妈妈喂的饭。爸爸不让我见你,我也不吃他喂的饭。”
我说:“冬儿,你这样倔强,你爸爸会伤心的。”
冬儿说:“爸爸才不会伤心呢。我没见他哭过,我只见过妈妈哭过,不哭就是不伤心。妈妈,我爱你。我只喜欢跟你在一块。”
听了女儿的话,我不由得有些失笑。我问道:“你爱我,谁教你说的?波利科叔叔?”
冬儿说:“不是,是托弗斯叔叔,他要我常常跟你说我爱你,这样你就会开心了。”
托弗斯,他倒有心。我抱紧了女儿:“小宝贝,妈妈也爱你。你平平安安地长大,就是妈妈最开心的事。”当天晚上,我和女儿睡在一起,轻轻地抚模着女儿的小头,吻着她的小脸,看着她甜甜地入睡,蜷缩在床角相陪的是拉拉那只猫儿……外面好像飘起了小雪,一切都那么地安静,那么地淡然……这不也是一种难得的幸福么?
雅葛斯想把我女儿拆散,只一天就失败了。他到底也是心痛女儿啊!
好像又回到了一年前波利科走之前的日子,波利科早来晚走,出宫去住,但如果天气状况很糟糕,他偶尔也住在绿竹居楼下的房间里。冬儿也由我亲自照顾。每天上午,我都和几个孩子一块儿玩耍,也对他们进行一些启蒙教育,冬儿比乌云珠幸运,她有几个小伙伴和她在一起,这样对她的语言表达能力和社交能力都是一种锻炼。而冬儿的身体更远比她姐姐为优,从不生病,领悟能力和记忆力也远胜她的姐姐,学习成绩一直是几个孩子中最好的。雅葛斯隔三差五地来看看冬儿,冬儿好像把曾经被雅葛斯“教训”过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每次看到都是亲亲热热地叫他爸爸,和他一块儿戏嬉玩耍,毕竟是父女天性,再说年纪又小,冬儿哪有那么大的记坏心?
而每天下午,我哄着孩子们午睡之后,就去学士阁和那些学士们一块儿编辑审核书稿,傍晚回来用过晚餐,晚饭后就和波利科一起带着几个孩子在绿竹前的草坪里散散步,波利科常和几个孩子做游戏,有时候我也加入其中,孩子们个个都很喜欢他。送走波利科,就去给孩子们洗澡,哄着孩子们睡觉之后我再去洗澡睡觉。每天的生活都是那么愉快而又有规律,若不是雅葛斯隔三差五地突然会来这儿一两个小时,我几乎把他给忘了。说实话,对雅葛斯,我好像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了,当年那魂牵梦萦,时时刻刻念兹在兹的少女情怀好像完全随风而逝了,这是年龄的关系还是我对雅葛斯已经完全没有了感情?想来两者兼而有之,我和雅葛斯之间最大的也是唯一的联系就是冬儿了,冬儿一言一笑,一举一动,活月兑月兑是个小雅葛斯,见到她,想把雅葛斯全忘掉也难,所以我只是几乎忘记了雅葛斯,而没办法全然忘记雅葛斯。
而对波利科,我自己觉得我更多的是把他当作一个知心的友人,可以依靠的兄长,虽然想念着他,但完全没有达到当年对雅葛斯那种热切的一半,难道我和雅葛斯就此全完了,而我又显然不可能和波利科更进一步。波利科对我的感情我一直都明白,但他很克制,从不逾越。而我,我好像也对此并不热心,我从来没有对波利科朝思暮想过,真的从来没有。而雅葛斯同意我离开那根本就是不可能,他即使完全不喜欢我了,也有面子的问题,他的心思我向来都猜不着,不知他是铁了心要和我不冷不热地耗着还是真的对我犹有余情?又或者是需要我留在他身边为他平衡内外关系?再说,他手上还有冬儿这张王牌,即使他一时头脑发颠,同意我离开他的身边,他也不可能让我带走冬儿。我能割断和冬儿的母女之情么,我又能割断冬儿是雅葛斯亲生女儿这种血缘关系么?我不可能的。
不管是什么原因,反正我是无法彻底和雅葛斯说拜拜的。那我拖着波利科干什么呢?我这样做是太自私太无情太可恶!倒不如跟他说过明白,让他成一个家,再拖下去,难道真把波利科拖成老白脸?这样的话实在是太过头了。于是我找了个机会,在从学士阁回绿竹居的路上,他走在前,我在后,我劝波利科成个家,谁知波利科只回答了一句话,就让我无法再开口,他说:“我母亲去世才一年,按照蒂山的礼法,父母去世三年之内子女不能成亲。所以这件事,等过两年才提也不迟。我不想被人骂为不孝之子。谢谢你的好意,我的事,到时候我知道怎么做。”他一直背对着我,我无法看到他的面容神情。即然这样,管他呢,现在我过得挺快活,那就过一天是一天。
天气越来越冷,好几次遇上下雪,下雪天波利科就不走,留在楼下房间里休息。阿鹰和摩明两个小男孩这段时间似乎特别粘他,有时候也跟他一起睡。每当这时候,我就寒祯和冬儿两个女孩儿一起睡。
有波利科在,我跟外廷联系也多了起来,常常听波利科说起外面的事。据他说,朝中的几个派别好像暂时消停了,快到新年了,一切等明年再说吧。
雅葛斯天天把我叫去参加这样那样的典礼,却很少跟我说话,他的人好像又瘦了一些,脸色似乎有些苍白,但兴致却很好。那一天,雅葛斯带着我接受百官的朝拜之后,**诸妃又来拜见,我明显发现,雅葛斯的妃子少了许多,上一次全到齐的约有三四千人,这一次全到齐到好像也不到一千人了。不用问,这些女人都被雅葛斯送人了,可怜的女人。
雅葛斯道:“一脸惊异干什么?我的妃子少了,你不高兴?”
我说:“我很难过。”
雅葛斯笑道:“你很奇怪,我的妃子数目多了,你吃醋;数目少了,你又难过。女人,真是不可思议的动物。”
我也笑了笑:“我早就不吃醋了,什么事情我都想开了,一切都无所谓。我也觉得你们男人是不可思议的动物,我吃醋,你说我无妇德;我不吃醋,你又不高兴。说实话,我很同情她们。”
雅葛斯道:“你同情她们?”
我说:“是啊,她们一生荣辱,都在你一念之间,半点做不得自己的主。其实,我和她们也一样。我想要的,我永远都不能得到;我不想要的,偏偏甩都甩不掉。”
雅葛斯笑了笑:“你想甩掉我么?你永远都甩不掉的。我也甩不掉你,我们现在是拴在一起了。无论是不是还有爱,都得硬着头皮同处屋檐下。即使外界的因素都忽略,我们还有一个冬儿,有她在,我们的联系永远都割不断。凤仪,我十二岁那年,有一天,我正在和我的伙伴们一块儿学习,突然,我父王派人来叫我,要我快点回去……”
我说:“有什么大事?”
雅葛斯一笑:“大事?哼!我和你一样,以为有什么大事。结果我一踏进屋,我上就挨了我父王一脚,接下来就是我父王劈头盖脸的一顿臭揍。”
我说:“他为什么无缘无故地打你?”
雅葛斯道:“无缘无故?错了,有原因。他跟我母亲吵了架,一肚子气都出在我头上。这些没来由的臭揍我小时候挨得多了。我爹娘吵了架,所有气都朝我头上出,而我,并没有任何过错。”说到这里,他抬起头望着远方,眼中似有泪花……我不由自主地伸手握住了他的一只手。
雅葛斯道:“你小时候当然不会象我这样是么?”
我说:“我父母都很爱我。我很少挨打,父亲虽然严正,但也非常疼爱我。”
雅葛斯道:“我所有的兄弟没一个挨打有我这么多的。我生来就好像是为了当他们的出气桶的。我告诉自己一定要争气,一定要出人投地,一定要远远超过我的父王,一定要千秋万世的人只记得我而把父王忘得干干净净!我知道,我的那些异母兄弟一定躲在一旁看我的笑话,我不要别人看我的笑话!绝不!无论父王怎么打我,我从不讨饶,从不认错!我没错!”
我说:“约克斯也跟你一样?”
雅葛斯道:“没有。他自小被送去舅舅家抚养,到十几岁才回来。他回来之后,也挨打,有打咱兄弟一起挨。你说,我们是不是会同病相怜,走得特别近一点。即使我们不是同胞兄弟,一起挨打建立起来的情义,也会比别人深厚一些是不是。直到我十六岁独自统兵,建立战功之后,落在我头上身上的挙脚才少了,。少了可不是没有,换成了鞭子。你也亲眼看见我父王是怎么鞭打我的。凤仪,假如你的童年也跟我一样,你会长成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听到这里,不由得一阵心酸,想不到,雅葛斯竟然有这样一个童年,我低声说:“我不知道。”
雅葛斯道:“这样长大的孩子如果不是变得特别胆小怯懦神经质就是变得特别暴烈,追逐最高权力最高的荣誉,因为只有这两样东西才能够给他以信心和安全感,是不是?我爱我的冬儿,我不愿意我的女儿和我一样有这样的童年。所以那天我一时生气打了她,事后一直后悔。凤仪,你和我母亲不一样,她太自私,太放荡,从不为别人着想。你呢,你想我们的冬儿这样长大么?”
我说:“我当然不愿意,我也爱冬儿。”
雅葛斯道:“我知道。我知道我母亲不能留在蒂山,便把她接了来。宁肯把我的母亲留在寒都,驻扎重兵,派遣忽化都将军去守护她,也不将她接来天堂之城。我怕她又生事端,害你。你虽聪明,但太纯洁,太善良,从来不会打奸滑的主意,怎能是她的对手?没接我母亲来,连带连嬷嬷也不好接来,其实我真的很想她,你也想她,是么?”
我说:“是的。”
雅葛斯又道:“我讨厌波利科,我知道他对你不怀好意,他喜欢上了你,可是,我又只能够容忍他。我怕有一天,我遭遇意外,这个世界上会全心全意保护你的人只有他。我担心你和女儿的安全,如果我死了,在这个世界有能力帮助你而又肯帮助你的人只有波利科和托弗斯两人。托弗斯城府甚深,又有才干,我若死亡,他即使不能一统天下,也必然是一方诸侯,护卫你母女应该不是难事。你是个纯洁的女人,留波利科在你身边我虽然怒火中烧,但我相信你的光明磊落,知书识礼,你不是那种放荡的女人。你不用跟我分辩。凤仪,来年我有很多事情要做,这些事我必须得做。我或许又不能留在天堂之城,我想了很久,你和女儿还是留在天堂之城好。”
我说:“我听从你的安排。”
雅葛斯道:“不想问问原因么?”
我说:“不想。”我心想:有什么好问的,无论什么事你总找得到言辞来对付我。
雅葛斯沉默了一会,道:“我真没想到你这么无所谓。也许我们会分别很久。”
我说:“这几年来,我们本来就经常分别。即使你住在一边,我们见面的时候也不多。所以我已经习惯了,我是个很看得开的人,任何事情一习惯,就无所谓了。”
雅葛斯道:“你是不是会想我?”
我说:“我也不知道。”
雅葛斯道:“你还怨我?”
我说:“没有。我不怨你,也不恨你。你说得不错,这一切是我自己找来的,我必须习惯。”
雅葛斯道:“我常常给嬷嬷写信。我写十封她也回不了一封。她在偶尔一次的回信中屡次提到你,要我好好待你。凤仪,我待你不够好么?我觉得我对你太好了,已经好得不得了。你想过清静的日子,我就让你过清静的日子。你自己说说,如果没有我,你和女儿能够清静么?”
我转过头去,不去理他。我知道,他说的是实话,没有他,我和冬儿是不可能过这种日子的,但我也不想过这种仆妇成群的日子。我手脚俱全,什么事儿不能自己做?我不仅会做饭,我也能做针线活儿了,我经营的药铺已经挣了不少钱,养活我和女儿不成问题……只是我没法离开雅葛斯,要不我早走了,带女儿走了。我和他既没有什么感情,又没有什么名份,留此何为?我最想要的是一个丈夫,只属于我的丈夫,如果我不能够做那个唯一,即使他是宇宙之王,我也不愿意有这样的丈夫。雅葛斯有这么多的女人,我才没心思和那些女人争夺呢,他心里有我,任何女人都夺不走他的心;他心里没我,我强求何为,我为什么要满足男人自以为是个宝贝的虚荣心?我们没有了感情,我也不能做你一群女人中的一个,再纠缠不清有什么意思?你就算立即封我为后也不过是让我做了你一群女人中的第一个而已,在我眼中,第一个和最后一个没有区别,这个世界上,有的东西只能是唯一,不能得到唯一,果断放弃!这才是我的作派!
真奇怪,雅葛斯无论跟我说什么,我似乎都没啥兴致了。
雅葛斯又道:“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害死我们大女儿的凶手已经灭了族!我为我们的女儿报了仇!”
我又惊又喜:“你说什么?”
雅葛斯道:“你忘了?我可没忘,一直都没有忘。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么?为什么我们的女儿待在深宫里会染上天花?要不是我们的冬儿命大,连她也会步她姐姐的后尘。”
我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雅葛斯道:“说起来也很简单。不过是为了争夺权力。迪伦人是不能承认女王的,我们蒂山却是承认的,在蒂山人看来,他们不能有一个迪伦血统的国王。你是王后,即使你没有儿子,你的女儿也应该享有第一继承权!乌云珠已经快四岁了,多少懂点儿事,再加上又聪明又很得到我的宠爱,在他们看来,她也是一个威胁。冬儿年纪虽然小,但她也不能留。只有除掉这两个女儿,他们迪伦人才有机会!于是,有人就威逼利诱,引诱了我女儿几十位保姆中的一个,把天花病人用过的东西拿给我的女儿用,结果我的两个女儿都染上了天花……于是我的长女,我们的长女就这么夭折了,冬儿也差一点没命。我不能公开这件事,要是公开,那就是直接宣布与迪伦人抓破脸,那会破坏帝国的平稳,我只能暂时忍下去。我甚至不敢公开处罚那个直接害死我的女儿的保姆,因为这样会打草惊蛇。为了保护你和冬儿,我必须疏远你们,以此来证明,我并不看重你们,也没有打算以女儿为继承人的意思。你一直都不理解我。你恨我也好,你恨我的情形让人看见,那会让那些人更自以为得计……”
我说:“雅葛斯,你为什么不跟我说清楚?”
雅葛斯道:“你不是说我一直都在骗你么?你要怎么跟你说?何况,我当然也希望你就这个样子,我希望别人看着我们疏远……”
这是真的还是他在骗我?我低着头,不敢去看他。这些日子来,我从来没有听雅葛斯说过这么多的话,我们越来越疏远……他无论说什么,我都很难全然相信了,听他跟我说了半天,我也只是半信半疑。他小时候受过的那些苦,我相信是真的,但那要我怎么样呢?要我给他更多的关心和温暖?他需要我给么?有的人抢着给他!多一个我少一个我很要紧么?
只听他道:“我发誓,一有机会,我一定让那些恶毒的人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为我们的女儿报仇!前些日子,我终于找到了机会。借刀杀人!让迪伦人去狗咬狗!害死我女儿的主谋,我已经灭了他的九族七百多口人,他家的男女老幼,一个不留!那个保姆,我让她接受了刺刑,我还当着她的面先用锯子锯杀了她的父母丈夫和儿女!我要让她做鬼都不安生,让她重新投胎几十次都不敢再做这种灭绝人性的事!你还说我残忍,难道害死我无辜的女儿就不残忍了?有种找我!找我的妻子和孩子,算什么东西!听到这个消息,你高不高兴?”
高不高兴?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也许我应该高兴的,害死我孩子的凶手终于受到了报应,可是我一个女儿要这么多人来陪葬,这很过份,真的很过份……我要以此去责备雅葛斯么?我怎能说出口?再说,他这么做,也并非全然是为了为女儿报仇,他有自己的政治考虑……
雅葛斯又道:“我的那个神秘的弟弟卡伦奇就象从人间蒸发了一样,到现在都查不出他去了哪儿?那段时间他的儿子由伊雯带在宫外抚养,若是他在那时候把儿子接走,是最容易不过的事,为什么他不来接儿子呢?他不怕儿子成为人质?奇怪。难道卡伦奇已经死了?”他顿了顿,道:“为什么不说话?”
我说:“你已经成功了,他无法撼动你。或许他已经放弃报仇的念头了。”
雅葛斯道:“这不可能。我了解我这个兄弟,只要他不死,就不会放弃报仇的念头。现在我看起来虽然强大,但我也有弱点……我心里一直有些不安。凤仪,我不放心你,不放心冬儿。你知道,我的直觉往往很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