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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九)

他嘴里道:“不可能,不可能!……”突然身子晃了一晃,向後倒去,我连忙扶住他,啊,他身体象火一样烫!天哪,这些日子来,他太累了,昨天晚上又一晚上没有休息,加上受了风寒,他病倒了!忙对一直侍立一旁的萨宾丽丝说:“快去叫巴滋医生来。”萨宾丽丝急忙走出帐去。

尽管我自己也因为一晚没睡的原因,头痛得要命,但现在不知道哪里来了精神,连忙把雅葛斯扶到床上去躺下,不知道怎么的,我突然回想起君摩的那句话:“也许过不了多久,我们就会相会于另一个世界!”不由得又是一阵心悸。乌云珠在一旁把被子抱了过来,放到雅葛斯身上,说:“爸爸受了寒,要盖上被子!”

雅葛斯微笑道:“乖女儿,你真是聪明懂事。”轻轻把被子盖在自己身上,把女儿也拉了过来,在她的小脸上亲了一下。乌云珠说:“爸爸,我再去拿一床被子,替妹妹拿的。”雅葛斯笑了:“不用了,一床就够了。妹妹好吗?”。乌云珠说:“妹妹刚才还和我玩呢,现在睡着了。她说睡就睡。”雅葛斯道:“你小时候也一样。现在你长大了。”我给雅葛斯端过一碗水:“雅葛斯,你先喝一点水。乌云珠,你别打扰你父亲休息了。你在一边坐会儿。”雅葛斯握住女儿的小手,让她坐在床边。

雅葛斯轻声道:“谢谢,我头痛得厉害。想必是昨天晚上受了风寒。”

我心痛之极,说:“这段日子来,你太累了。没有一天休息好,你的身体怎么受得了!无论如何,你都要答应我,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就算是为了我和孩子,你也要保重你自己!你知道,我们母女是离不开你的。”

雅葛斯微微一笑:“我知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好的。”慢慢闭上眼,昏昏睡去。乌云珠说:“妈妈,爸爸不舒服,我乖乖地坐着。”我说:“别出声,别闹,那就是乖孩子。”

巴滋医生走进了大帐,忙着给雅葛斯诊断。过了一会,他神色凝重地站了起来,我忙问:“怎么样?”巴滋医生说:“王后,陛下的病很严重。这一年来,陛下劳累过度,心力交瘁,最近这十几天来陛下没有一天能够好好休息,再加上陛下又受了伤,昨天晚上又受了风寒,过度透支了自己的身体。他需要长期静养,至少两个月以上。”

雅葛斯苦笑了一下,道:“其实我也知道,可是我哪有时间休息……”

我说:“巴滋医生,你快给陛下开药吧。”

雅葛斯道:“巴滋医生,你千万不能够把我病重的休息传出去,以免扰乱军心!”巴滋医生道:“陛下放心。”

巴滋医生退下去给雅葛斯开药,我守在他的身边,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

“雅葛斯,”我说:“都是我连累了你。”说完忍不住流下泪来。雅葛斯轻轻地抚模着我的头发,道:“哭有什么用?我早就说过,你哭起来很难看,我不喜欢你哭。真是奇怪,卡伦奇怎么又能跑掉呢?我想我的布置哪儿还有问题,没有抓到他我实在不放心。”

我说:“你不要想这些了。现在不会有什么大战了,你好好休息,让我来照顾着你。”乌云珠接口道:“妈妈别担心,我也会照顾爸爸的。”说完把自己的小手绢递给了我:“妈妈,你擦擦泪。”我接过她递来的手绢,道:“好孩子,谢谢你。”

雅葛斯笑着对乌云珠道:“你照顾我?乖孩子,你很懂事,可你太小了。再过两年差不多。”

正在这时,冬儿哇哇地哭了起来,我忙对萨宾丽丝说:“小公主一定饿了,你把乳母叫来先喂她吃女乃。”雅葛斯道:“不,把冬儿抱出去,让乳母喂她。另外让她们姐妹住一个帐篷,别跟我们在一起。她太小了,抵抗力弱,我怕我的病万一感染了她就糟了。萨宾丽丝,你也不能让人知道我的病!”萨宾丽丝说:“陛下放心。”她抱起了冬儿,走出帐去。我让阿伊娜把乌云珠带去玩儿。

雅葛斯吃了巴滋医生开的药,昏睡了大半天,我也陪着他睡了半天。睡了大半天之後,我的精神完全恢复了,晚上我逼着他吃了一点东西,他的精神看起来稍微好了一点,烧得也没那么厉害了。他打起精神,召见一些亲近的将领大臣,布置了一些事宜,除安排人继续追逐默当和卡伦奇外,其余的人和他一起先撤兵回天堂之城,这也是巴滋医生和众位医生的意思,雅葛斯的病在外休养不易,还是回天堂之城去静养好。除了一些亲近的将领和大臣外,所有的人都不知道雅葛斯病重的事。

雅葛斯的担心是多余的,巴滋医生说他的病不会传染,两位公主跟我们住在一起没事的。于是他让我把两个女儿带到睡帐,另外在帐边给两个孩子安装了床,他想趁此时机多多跟孩子们在一起。他倚靠在冬儿的摇篮边逗着冬儿,冬儿咯咯地笑得很开心,她被人抱走饿了半天,又被衔入狼窝,吃了一天狼女乃,倒好象一点没受影响,反而越发显得强壮了,真是因祸得福。这孩子的身体素质原本就远远强过她姐姐,从出生起她就没有生过一次病。雅葛期又给初初学字的乌云珠布置作业,让她写字,自己在一边看着。他说乌云珠已经三岁半了,等乌云珠满四周岁时,就得给她找个老师开始正式的教育了,他自己就是三岁多的时候就开始接受启蒙教育的,乌云珠的年龄也差不多了。我拿出针线继续给雅葛斯做衣服,看着雅葛斯和两个孩子,不由得一阵温暖,由然生起一股幸福的感觉。啊,这才是真正的天伦之乐啊,要是一直都能这样就好了。雅葛斯,你的病快点好起来吧。要是爸爸妈妈能看到乌云珠姐妹,知道我这么快乐幸福,不知道会高兴成什么样子。

乌云珠做完了雅葛斯给他布置的作业,高高兴兴地让雅葛斯检查,还说要吃糖,雅葛斯拿了四颗糖给她,乌云珠说:“刚好,爸爸一颗,妈妈一颗,我一颗,妹妹一颗。”

我一边低头做衣服,一边笑道:“你妹妹不会吃糖,你吃两颗吧!”

乌云珠说:“好啊,我吃两颗。爸爸,你说好吗?……爸爸,你怎么啦?”我抬头一看,只见雅葛斯手里拿着女儿给他的一颗糖,好象在思索着什么,嘴里说:“她吃两颗……两颗……”我忍不住好笑:“你怎么啦,女儿吃两颗糖,有什么不对吗?”。

雅葛斯突然道:“我刚才在想卡伦奇怎么跑掉的事……我明白了,两颗糖,一人吃两颗糖。好聪明的卡伦奇,居然能够瞒过我去,真不愧是我的弟弟!”

我忙问:“吃两颗糖又如何?你知道卡伦奇怎么跑掉的了?”

雅葛斯笑道:“多亏女儿提醒了我!否则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凤仪,我们的孩子真是聪明!”说完一下坐了起来,把乌云珠抱在怀里,在她的小脸上亲了一下!

我说:“到底卡伦奇是怎么跑掉的?”

雅葛斯道:“他根本就没有跑!一马平川的草原上,草不及马腿,他能跑哪儿,能藏哪儿?”

我说:“你说他还在树林里?”

雅葛斯道:“他怎么会笨到还在树林里?卡伦奇,我的好弟弟,我竟然到现在才明白这个理,你厉害,又从我手里溜走了。可是事情可一不可再,下次我一定捉住你!”

我忙问道:“到底怎么一回事?”

雅葛斯道:“凤仪,你说在草原上怎么才能够让人找不着他?”

我说:“难道卡伦奇挖了个地道?”

雅葛斯笑道:“那怎么可能。地道哪是一时半会儿能够挖好的。再说挖个地道也会留下痕迹的,反而更容易露出破绽。女儿的话提醒了我。我们三个人有四颗糖,每人都至少要吃一颗糖的话,怎么分?当然是其中一个人多吃一颗。卡伦奇能够在平坦的草原上逃走就是这个理。他拥有两个身份,一个是他本人,另外一个是我手下的一名士卒。”

我说:“你说他化妆成你手下的士卒,混在你的军队中?”

雅葛斯道:“肯定是这样。你忘了吗?诺威斯带来的是我的骑兵。而我的骑兵和卡伦奇的服饰是一样的,只有头盔不同,他连衣服都不用换,只要换顶头盔就行,而头盔放下来是会遮住脸庞的,没人认得出是谁。当时混乱之中,他随便杀了我的一名骑士,把头盔一换,混在我的军队之中,谁又认得出?再说,他又熟悉蒂山军队的指挥情况等内情,混于其中,天衣无缝。而後,这只骑兵在草原和树林之中寻找卡伦奇,等于是自己找自己,又如何找得到他?我想如果是我,我的做法肯定和他一模一样,我到现在也想不出其他的法子来。仓卒之间,卡伦奇竟然机变如此,我十分佩服。当年我四弟齐格斯虽然聪明,但他为人太忠厚拘礼,被道德大义所拘束,远不如卡伦奇灵活机变。卡伦奇跟我更象,在必要时,一切礼义教条皆可抛弃,要不是他当年年纪太小,他早就是我最强有力的对手了。”

我听他说到齐格斯,不由得一阵心酸,齐格斯对我的一段真情刹时间在我心里转了几转,当年他临死时说过要我有空的时候想想他,但我想他的时候很少很少,我真是太无情了,我对不起他……我怕雅葛斯不快,说:“可是你的军队回来了,难道他又跟着一块儿回营?”

雅葛斯道:“绝不可能!在军营外或许无人认得出,但一回军营,每名士兵各归其位,他岂能不露出破绽?你当我雅葛斯治军如此糊涂?随便让个外人就能够进大营?那岂不是谁都可以溜进来杀我?他不可能跟这队骑士回了营,必然在回营的途中溜掉了。你还记得他说的话吗?他没有把所有的军队都押上,他手里的底牌必定还没有亮完。如果我是他,现在该怎么办?最好的办法是,再去找默当,和他联手,以图东山再起!所以我想,他应该朝东去了。我本想自己亲自去追,可是现在看来,我的身体是不允许的。好吧,我的兄弟,我们继续周旋下去,看谁能笑到最後!”他笑了笑,又道:“其实有这么个对手也不错,要是我的对手太窝囊,赢了也不光彩。这种斗智斗力的生活正是我所愿也,让我安安静静,诸事不做,我过不惯那种生活,真要那样,我还不如死了好。卡伦奇,你别让我失望!”

我不由得心里一寒,这样下去,看样子,他们兄弟一定要死一人才算结束一切恩怨了。我不想要这样,你们毕竟是兄弟呀!雅葛斯说这种话倒真符合他的性格,可是,我更希望你平平安安地陪伴我一生……

只听雅葛斯道:“凤仪,你看你的脸色这么难看,我让你为我担心了。是我不好,对不起你,我希望你能理解我。”我怕引起他的伤感,连忙岔开话题,道:“你把雯雯和扎龙还有君摩手下的那些人放了吗?”。雅葛斯道:“他们还在後帐休息,我既然答应了君摩就绝不失信。我已经让人把君摩和他手下死去的人落了棺材,他们还得随我回一趟天堂之城,取了瑛琳娜的灵柩之後再一起送回宾国。你还是早些睡吧,明天要出发呢。”他又吩咐把萨宾丽丝叫来,对她说:“冬儿晚上要吃女乃,你还是把她抱到隔壁找乳母照看她吧。”萨宾丽丝把一直在咕噜咕噜地“说话”的冬儿抱走了。他对乌云珠说:“你去用水漱漱口,然後去洗脚洗脸,到小床上睡觉。”乌云珠听话地去睡了,雅葛斯说:“凤仪,我头昏,先睡了,你也睡吧。”

不,我心里还牵挂着一件事,不想睡。我对雅葛斯说:“你先睡吧。我想去看一个人。”雅葛斯道:“博蓝王?你不用担心,他没有死,现在还在昏迷之中,你去看他他也不会知道。我问过医生,医生说他受伤虽重,但他的身体底子很好,应该会恢复过来的。大概过两天他就会醒来,听我说完,你该放心了吧。凤仪,咱们还是先睡,明天,明天就要起程回天堂之城,旅途很累的。”

我打来水,服侍雅葛斯洗脸洗脚。我一边把他扶到床上,给他盖上被子,看到乌云珠蜷作一团睡在小床上,不由地想起冬儿,问道:“我们是不是再给冬儿重新找一个信得过的保姆?萨宾丽丝看得过两个孩子吗?这也怪你,给冬儿找了个这么个保姆。对了,你把吉吉姆怎么样了?”

雅葛斯道:“又动怜悯之心了?你放心。我已经把吉吉姆交给司刑官了,吉吉姆所犯的罪,按照法律去办事好了。我们的女儿既然没事,她就没有死罪,可能要被流放几年吧。照顾两个女儿的人很多,不只萨宾丽丝一人,你也是知道的。我让她暂时做两个女儿的保姆,她应该可以胜任。你怪我没有给冬儿找个好保姆,那你可错怪我了。我们蒂山给王子和公主找保姆是有一定规矩的,可不是我随便找的。按照蒂山自来的规矩,这个保姆的年纪要在四十五到五十岁之间,至少要生养过四个以上的孩子,而且这四个孩子还必须全部成活,绝对不能够有一个夭折了的。这些孩子还都要已经十六岁以上,不再需要母亲照顾。这个保姆的家世还得要清白,近亲属中无犯罪纪录,自己还必须粗通文墨,熟悉宫庭礼仪规范,还得是土生土长的蒂山人,还得有人担保。最重要的还有一点是,她们必须无老人要奉养,自己是寡妇。这样,没有丈夫和子女、老人的牵挂,她们才可以住在宫中,全心全意地照顾好小王子和小公主。由于报酬优厚,再加上能够跟国王王后接近,如果能够让未来的小王子和她建立起感情,好处更是说也说不完的。很多人都削尖脑袋想往宫里钻呢。从前甚至发生过穷病的丈夫为了让妻子谋到宫里的差事,自杀了断,以便让妻子符合应选条件的极端事例。我让人按照按照历代的规矩办事的,我们考查的只是她本人是否符合条件,谁去考查她的儿子合不合符条件?看样子,再严密的制度都有漏洞。”

我说:“这是自然的。这个世界上绝对没有任何完美的事物。”

雅葛斯道:“所以我需要不断地改进,使之尽量完美。绝对完美做不到,尽量完美应该是做得到的。这个国家有很多东西是全新的,有很多很多的矛盾,我需要时间慢慢地去整合,去解决,但愿我有时间……凤仪,我们睡吧,一切明天再说,我头又开始昏了。”我本想再问问卡伦奇的那些手下到底有多少人死了多少人被俘,现在情况怎么样,但看雅葛斯精神越来越差,就不想再打扰他了。等过几天再问不迟。

次日,大军开始撤退,缓缓回军,走了两三天,天气越来越暖和了,冬儿已经整整四个月大了,长得白白胖胖,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清清亮亮的,透出一股机灵劲儿,雅葛斯每天都要逗逗冬儿,冬儿也对父亲特别亲热,一看到他就伸手来要他抱。晚上她被抱去由乳母照顾,白天就由我亲自照看,只有吃女乃的时候才被乳娘抱去,我让保姆给她每天的食谱里加上四分之一个蛋黄,她不能仅仅吃女乃了,以後就要慢慢添加些别的食物了,目前以蛋黄最好。雅葛斯说两个女儿的眼睛都很象他,又大又有神采,他很喜欢看她们姐妹,尤其喜欢看她们的眼睛。他从这对小姐妹上看到了他自己童年的影子。虽然他强打精神,可是他的病却好像越来越重了,脸色苍白,整天都说头昏,我怀疑雅葛斯是不是得严重的贫血症,最近这段时间,他累是一回事,又受了几次伤,流了不少血,可惜我没有法子对他的身体进行仔细的检查,这要是在北京就好了,我问巴滋医生是不是可以给雅葛斯补补血,巴滋医生说可以试一试,我便让人给雅葛斯的食物里添些菠菜猪肝等,尽量用食物来补,他不是一直还在吃药吗,我这点儿医学水平,可没胆量用雅葛斯的身体来作试验。巴滋医生除了开药给他吃外,每次都劝他多加休息。

我们这次回去,走得非常慢,每天只有三四十里路,算下来怕要走一个月左右才能回到天堂之城,医生们说不能走得太快,怕雅葛斯的身体吃不消,他白天总是在车中昏睡,每到晚上扎营之後,他挣扎着强打精神去看那些文件,但即使这样,三天之後,他也没有精力再去看那些文件了,他让我模仿他的笔迹,帮他处理,我哪有心思去关心这些,可是我知道雅葛斯的性格,如果我没有处理好这些文件,他一定会强撑着身体来处理这些文件的,他对国家大事看得太重,只要一息尚存便不会放弃,这对他的病体是很不利的。我要照顾好他,就得先把这些事情办好,安他的心神,于是强打精神,逐字逐句地推敲那些文件,拟出草稿,等他的精神稍微好一点的时候,把我的处理意见告诉给他听。他微笑着点头认可,说我非常聪明,普通的国事交给我他很放心。可是他的精神越是来越委顿,急得我坐卧不安,每天细心细致地照料着他,唯恐有一丝疏漏。巴滋医生率领御医群商量着给他拟出药方,我亲自给他配药熬药,尝过之後再让他喝。

又走了几天,他的病还没有起色,我心急如焚,做什么事都没心绪,曾经想去看看博蓝王,也没心情去了。这天夜深人静,我伏在他的怀里哭泣,再这样下去,万一雅葛斯真的……那我怎么办哪?两个女儿又怎么办?

我轻声道:“雅葛斯,只要你能平安无恙,我愿意为你付出一切,我愿意用我的生命来代替你的生命,我愿意永沦地狱,只要你恢复健康;我愿意生生为奴,只要你安然活着,雅葛斯,答应我,答应我……”他睡着了,夜是那么地安静,外面偶尔传来寻夜士卒的呼号之声,大帐里只听到我和他及女儿的呼吸之声,那一盏孤灯闪烁着幽暗的光芒,是那么地凄凉,那么地无助……我孤伶伶地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国度,度过了将近十年的光阴,抛洒了我最珍贵的青春,付出了我最真挚最深切的爱情,难道这一切都转眼如风一般逝去吗?雅葛斯,你我的缘份真的如风如烟吗?我的眼泪润湿了衣袖……

雅葛斯轻轻地拍拍我的肩膀:“怎么又哭了?哭有什么用?”

我说:“你没有睡着?”

雅葛斯道:“我刚刚醒了。我头痛,还有,我放不下很多事,尤其是你和孩子……要是我现在死了,卡伦奇默当真是拣个现成的便宜,不,我不会让他们得逞的!凤仪,我不会死,我一定要活下去……”

我抬起头,看着他,道:“你会好的,一定会的。巴滋医生说你的病虽重,但你的身体之中有一股勃勃的生机……”

雅葛斯笑道:“是啊,我还年轻,我不想死,我有太多的牵挂。凤仪,巴滋润医生说,这次我能不能活,取决于我自己!只要我积极配合治疗,注意多多休息……”他顿了顿:“加上你给我下的戒条,清心寡欲,戒酒戒色,我会恢复健康的。你不用为我担心,你也别哭,我一定会好的。看到你这么全心全意为我,我心里很感动,很高兴……现在天气越来越暖和,对我的身体也有好处。”

我紧紧地抱住他的脖子:“雅葛斯,答应我,为了我和孩子,你一定要活下去!”

雅葛斯道:“你放心!”使劲把我的身体抱住:“凤仪,我怎么舍得你!为了你和孩子,我也要好好活着……你还记得吗?从前,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时候,你的眼神和现在很像……”

我说:“那你当时怎么想的?你不是说你当时就知道我爱上你了?”

雅葛斯微笑道:“我当时怎么想的?你先答应我不生气,我就说出来!”

我说:“我不生气,你告诉我,你到底怎么想的?”

雅葛斯说:“我在想,这女人发花痴是不是?怎么用这种眼光看我,难道想**?”

我气道:“你,你这样想?我发花痴?”

雅葛斯道:“看你,你说了你不生气,我才说的。後来呀,你让我看那个什么茜茜公主的戏剧,我就在想,这个茜茜一出场就上窜下跳,说得难听点,我觉得她象只猴子,十六岁的女子怎么象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你该不是把这个女人当偶像吧,我对你的印象当时就直线下降。你也知道,我最不喜欢活泼跳窜的女人,我向来对这种女人很反感。一个女孩十二三岁可以活泼,可以天真,十五六岁还这样在我看来就是没教养,到十七八岁依旧如此,我觉得这女人可以直接送进疯人院了。凤仪,当时你越是喜欢我,我就越想避着你。”

我说:“所以,你几个月都不来看我。其实,你不是在吃那些男孩的醋,是想逃避我,是吗?”。

雅葛斯道:“可是我错了。你一点也不轻浮,你庄重自爱,忠诚不二,执着勇敢,而且不贪财,不贪权,不贪名,你还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慷慨大方的女人。那些女人几个不是有了钱都用在自己的吃穿上,在别的方面尤其是对别人极度吝啬,就你不,你恰恰相反,对别人大方之极,对自己象个吝啬鬼,跟我一模一样。你那么善良,那么光明磊落,就算吃醋,也从不做伤人伤我的事,有你这样的妻子,是男人的福气。我不知不觉地爱上了你,这份爱深入了我的骨髓,让我无法割舍,这一生一世都不会抛下你……凤仪,别为我伤心,你放心,我一定会活下去,为你,为孩子!”他紧紧地回抱着我,在我耳边说:“凤仪,我不会让你为我再流泪……”

也许精神的力量真的很强大,从这天起,雅葛斯的身体似乎真的渐渐开始恢复了,精神和饭量也比以前要好。巴滋医生一边给他吃药,一边为他的身体制定了严格甚至是苛刻的康复措施,在我的监督之下,雅葛斯被迫执行。他说自己说他是一肚子的不甘,他一辈子也没这么听一个女人的话的,我简直是在压迫他了。可是他说的时候是带着笑意的,他心里其实是很高兴的,因为我全心全意地爱着他,于是我对他说:“压迫就压迫好了,看样子你喜欢我压迫你!我管你甘不甘,只要你恢复健康,一切手段我都不在乎!”

雅葛斯笑道:“好凶的女人!你是女人还是老虎啊!”

我笑道:“我是老虎,专吃你的母老虎!”说完把一块糕点塞进他的口中……只听乌云珠在一旁说:“妈妈,我将来也要象你学习,要做母老虎!”我差点儿笑出声来,雅葛斯笑得吐出了糕点,他抱起女儿,说:“你看你这个妈,教女儿什么啊!将来谁做了我们女儿的丈夫,可有得苦头吃了!”

虽然他的身体恢复状况良好,可是依然还是要头昏眼花,巴滋医生要他少动脑子,多多休息,多多听听忬情的音乐,多多呼吸呼吸新鲜空气,那些文件需要处理,这个活儿全落到了我身上,我天资本来不差,又被雅葛斯重点培训过的,再加有他在旁指点,我不能够决断的跟他说说,天天冒充他的笔迹忽悠各大臣将士,居然没露出一丝破绽,他们一定想不到,这些日子来帝国的最高决策是由我发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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