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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天下英雄莫能当(十一)

不,不会的,一定是战场上黄沙飞扬,遮挡了我的视线,才使我没能看到他,他绝对不会有事,我用足目力,在战场上又反复搜寻了几次,还是没有看到他,,这下我慌了,一摧马就想投身于战场上,去寻找他,波利科伸手拦住我:“凤仪,你放心,他不会有事的。如果他真的有事,将士们还能够这样镇定自如地战斗吗?他是统帅!”我想他说的有道理,收住了马,抬头一看,我突然看见了雅葛斯,只见他带领一队骑兵,正从右角切向敌军中军和左军之间的那个空档,敌军顿时大乱,雅葛斯直逼载着默当的高车而去,原来他刚才转到战场之外去了,怪不得我没有看见他。只见默当的士兵纷纷向两旁闪避,我大喜过望,拍手笑道:“擒贼先擒王,只要雅葛斯抓住了默当,我们就可以赢了!他真厉害!”

波利科道:“其实就个人的武艺来说,雅葛斯未必是最强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别人就是打不赢他。从前四王子说雅葛斯有一种逼人的气势,只要一交上手,他既不给别人退路,也不给自己退路,总是全力以赴,很多人就是被他的这种气势给逼退的。在战场上也是如此,他排的阵势,那个气势,一上来就压住了对手,造成对方心理上的震撼。不过四王子也说过,他的阵势是有破绽的,攻强守弱,只要对方一旦把他逼入守势,他就必输。奇怪的是,怎么就没有人能够逼他防守呢?难道他的阵势当真无敌天下?”

我说:“你错了,真正无敌天下的是雅葛斯本人,不是他的阵势。你不是说虽然雅葛斯的阵势很厉害,但是还是有破绽的,这个世界上哪有没有破绽的阵法?雅葛斯曾亲口告诉过我,他能够让敌人根本无法抓住他的破绽,能够看出破绽不算本事,要能够抓住破绽才算本事。他能够在一瞬间识破敌人的招术,并且立即作出相应的对策,马上压住敌人,他的攻势象大海的波浪一样一浪高过一浪,敌人根本就没有机会腾出手来进攻,只能够被动的防守。只要敌人一旦防守,那么他们的失败也就是必然的了。其余的将领没有雅葛斯这种眼光和临场发挥的本事,就算把这个阵势交给他们去指挥,他们也未必会常胜不败。这种奇迹只有雅葛斯才能够创造!所以他是独一无二的!

波利科道:“陛下当然独一无二,你也一样独一无二!每个人都一样独一无二!”我不由得一愣,这句话好象雅葛斯也说过,波利科怎么越来越象雅葛斯了?

正在这时,我突然听到山下众军的喧闹之声,我关心雅葛斯,急忙转身看下去,不好,只见旁边突然冲出一只队伍,拦截住了雅葛斯一行,其中有一个人,特别勇猛,雅葛斯身边的护卫竟然抵挡不住,他径直向雅葛斯扑了过去。我再也顾不得别的,一摧马,从高地上飞驰而下,向雅葛斯身边驰去,一边从怀中掏出手枪,拉开保险栓。身後,只听得波利科叫道:“快跟上,保护王后!”

我纵马如飞,穿过厮杀正酣的两方将士,从空档之中跑了过去,偶尔有向我射来的飞箭,都被我身边的护卫给拦截住,我很快便冲到了离雅葛斯不到一百米的地方,雅葛斯正在和那人缠斗,两人你来我往,分不出彼此,我哪里敢开枪,要是打中了雅葛斯可不是闹着玩的。

雅葛斯身边的护卫们也和迪伦人厮杀在一起,双方都竭尽全力,血光飞溅,不时有人被砍翻在地,一匹匹失去主人的空马在战场上乱跑。雅葛斯勇猛异常,和那个迪伦勇士打了半晌,不分胜负,雅葛斯身边的护卫们已经渐占上风,那迪伦勇士显然焦躁起来,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动了手脚,他腰间突然冒出一只尖刺,雅葛斯猝不及防,被刺中手臂,顿时鲜血淋淋,那迪伦勇士趁机用长剑往他身上刺去,雅葛斯往後一仰,那长剑刺中他的大腿,他身边的护卫眼见他受了伤,奋力杀死了许多迪伦人,抢过去想保护他,可是不知道从哪里又钻出一群迪伦人,将他们挡住。我看得清楚,我离他就只有那么一百来米,眼见他受了伤,急得我心急火燎,顾不得身边不时有冷箭石头飞来,全力向他冲去,波利科紧跟在我身边,替我抵挡冷箭飞石,可是这一百来米却隔着一大群争斗不休的双方将士,我拿着双刀乱砍,波利科又在我身边组织我的护卫冲击了几次,可是迪伦人死了一个,很快就会补上一群,费了很大劲儿,都没有能够突破迪伦人的防线,倒是折损了一些士卒。

雅葛斯受了伤,仍然手持长剑和那人拼斗,但体力欲渐不支,他显然知道再和那人缠斗下去,凶多吉少,一拨马从缝隙之中穿了出去,离开那人十几步远,那人从怀中取出一个飞索之类的东西,一甩手向雅葛斯扔去,雅葛斯反应灵敏,俯身躲过,这一下却正中红雪的肚月复,红雪悲嘶一声,倒了下去,把雅葛斯扔在地下,雅葛斯甩开死马,撒腿向自己的队伍之中奔去,那迪伦勇士紧追不舍,双方将士显然都看到了此情此景,雅葛斯的卫队甩开迪伦将士,抢上去想接应他,却被迪伦人又冲上来缠住。雅葛斯在前跑,那迪伦勇士在後骑马追,雅葛斯离自己的队伍不过百余米远,可是人腿快不过马腿,又加上受了伤,无法跑得更快,两人的距离越拉越近。双方将士都不敢射箭,怕误伤了自己人。

突然之间,战场上静了下来,显然双方将士都看到了这一幕,忘记了打仗,都在为自己人着急。只听那人用迪伦语大叫道:“雅葛斯,今日取你狗命!”飞马就象雅葛斯头上踏去,周围的将士齐声大叫:“陛下快闪!”奋力连杀数名迪伦将士,竭力向他奔去,可是他们离他最近也有十几米,哪里来得及。我再也没时间犹豫,也不管我身边是不是有敌人,也不管是否会有误伤,把手枪拿在手里,几乎没有瞄准,就扣动了扳机!战场上本来已经静了下来,我的枪声显得那样的清脆刺耳,只见那迪伦勇士一个倒栽从马上跌了下来,脑浆四溅!他的马失去控制,也摔在了地下。雅葛斯身边的护卫一拥而上,把雅葛斯迎入了自己的队伍之中,里三层外三层将他围了起来,那个架式,就算默当立即组织起百万大军,恐怕一时三刻也冲不到他身边了。眼见雅葛斯安全了,我松了口气,顺手扣上保险栓,把枪放在怀里,向雅葛斯身边奔去。

只听周围双方将士大声喧哗,嘈杂之极,再也听不清楚他们说的是什么,雅葛斯的军队见他死里逃生,精神大振,而迪伦人显然是眼见那迪伦勇士死得如此之惨,吓坏了,一时之间被雅葛斯的队伍逼得节节後退,露出一个空档,这下没人挡住我了,我纵马抢到雅葛斯的队伍身边,士兵们看见是我,让开一条路,我从马上跳下来,向他跑去,雅葛斯把受伤的手臂交给一名士卒为他裹伤,另一只手向我招手,我一头扑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他的身体,眼泪流了下来:“雅葛斯,你没事吧!”

雅葛斯用一只手回抱着我,在我耳边说:“凤仪,谢谢你,你是救了我的命。”我说:“你是我的丈夫,我女儿们的父亲,我们是一体的,我救你本是天经地义

的,这也用得着道谢吗?你的伤……”雅葛斯道:“我没事,我太大意了,我以为引开他们的主力就可以冲到默当身边,谁知道他们还有这么一手。好了,放开我,战斗还没结束呢,我得抓紧时间,先杀了默当再说。以後,我们有的是时间亲热。”我被他说得脸上发热,心想:我也太旁若无人了,身边这么多人呢!连忙从士卒手里接过裹伤布条,给雅葛斯把腿伤裹好。

雅葛斯道:“给我一匹马!”他手下人立即为他拉来了一匹白马,他飞身上马,对我说:“你也上马,跟我一起冲!”和他一起并肩战斗,正是我希望的事啊,再说他现在又骑上了匹白马,可不正是我心中最英俊最勇敢的白马王子,不,白马国王了吗?嘿,红雪死了,雅葛斯一定会换白马的,如果他不换,我就求他换匹白马,这种小事,他没理由再拒绝啊。一想到多年夙愿得偿,我欢喜之极,也忘了这是在战场上,忘了战斗还没结束,高兴得笑出声来。只听波利科在身旁说:“王后,上马啊,陛下已经得救了,你还在笑什么?”我突然觉得有点失态,回头向他一笑,跨上乌龙,手擎双刀,跟在雅葛斯身後,带上他的卫队和我的卫队一起向前冲去。

迪伦人的大将战死,军心已乱,抵挡不住雅葛斯的军队,纷纷散开,眼见我们离默当的黄金战车不过两三百米远了,正在这时,突然从旁边冲出一只队伍,领头的是一位年约二十六七岁的魁梧壮士,只听雅葛斯道:“喀卡基!”原来是他,默当的儿子,听说他是个勇猛异常的人。我手里有枪呢,你再勇冠三军,我也一枪把你毙了,怕你何来。

一想到这里,我收起一柄刀,腾出只手到怀里去取枪。正在这时,那个喀卡基已经冲了过来,波利科冲上去和他交上了手,雅葛斯指挥他的卫队冲击喀卡基带来的队伍,默当的其他军队都被雅葛斯的军队分割开来,只剩下这一只卫队了,只要击溃这只军队,就一定可以捉住或者杀死默当的。

我刚掏出枪来,不料突然飞来一箭,将我的枪射飞了!眼看我的枪被射出十几米远,掉在了黄沙之中。这是我压根儿没想到的事,我又惊又急,叫道:“我的枪,我的枪!”想也没想,就从马上跳下来,跑去捡枪。

我心无旁疚,眼中只注意到我的枪,也没有管身边是否还有其他的什么人,似乎没人注意我,我很快就要捡到枪了,我加快脚步,低头去捡,正在这时,突然有只手一下把枪抓在手中。

我抬头一看,居然是喀卡基,他怎么会在这儿,只见他手里拿着枪,比着我,扣着扳机,离我不到一尺远,冷笑道:“美丽的王后,刚才我亲眼看见你扣响这古怪的武器打死了我的兄长,现在,我要你也死在你自己的武器之下。我要亲手打死你,为我的兄长报仇!”原来我刚才打死的也是默当的一个儿子?我的心紧了一下,眼睛朝四周飞快地一扫,人人似乎都在拼死恶斗,好像没有人注意我,完了,我要死在我自己的枪下了,枪里还有一颗子弹,正好用来解决我。雅葛斯呢,他在哪里?

喀卡基道扣住了扳机,道:“美丽的王后,上路吧!”我把眼一闭!接受命运吧。正在这时,突然感觉到被人拉住了衣服,往上提,我睁眼一看,是雅葛斯,他正抓住我的背甲往马上提。他赶来救我了,我感动之余又害怕起来,喀卡基拿着我的枪,你跑过来,和我一样是送死。雅葛斯一手抱住了我,另一手一提马缰,马儿人立起来,挡在了我们与喀卡基之前,这样就算喀卡基马上开枪,也只能够打中马而打不中我们。

但这也只是一瞬而已,马儿瞬间落地,喀卡基把枪一比,我想也没想,在马上一回身,用我的身体护住了雅葛斯!就算要死我也替你死!我听到了扳机扣响的声音,但没听到枪声……怎么回事啊?我突然想起,我刚才开了枪之後是顺手关了保险栓的,并没有再开保险栓,这只枪根本就打不响!真是虚惊一场,哈哈哈,我料定喀卡基开不来保险栓,他只看到我开枪,可没看到我开保险栓,打不开保险栓,这只枪根本就没有用处!以前父亲曾经千叮万嘱,要我开枪之後随时注意关住保险栓,作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的军人後代,我这个做女儿的对父亲兼上级的命令一向是不折不扣地执行了的,在关键时刻,这个好习惯救了性命。

真是有惊无险,一明白这个理,我顿时开心起来,忙回过头来,这时波利科和雅葛斯的卫队们一拥而上,围住了喀卡基和他的人,喀卡基满脸惊异之色,又扣了两次扳机,仍然扣不响,他叫道:“妖器,妖器!”把手枪往地上一扔,取出长矛和波利科对打起来。

雅葛斯在我耳边说:“打仗的时候也不小心一点,就知道去捡你的枪,周围有人也不注意。你真的不该上战场!刚才我吓坏了,还好我及时赶到。”

我说:“我有你嘛,才不怕呢!雅葛斯,你对我真太好了,冒着生命危险来救我。”

雅葛斯道:“你不也一样吗?我们之间还用得着说这样的客套话。喀卡基神勇无敌,迪伦人将他视为天神,要是我们能够杀死他,对迪伦人的士气会有很大的影响。对了,真怪,你的枪怎么打不响了?

我笑着说:“我的枪只有我才打得响。”我心想:“枪里还剩下一颗子弹,就是这一颗子弹,足够打死喀卡基了!”

雅葛斯道:“你才打得响?世界上真有这样神奇的武器?”

我笑道:“以後我告诉你原因。”说完我从雅葛斯的马上跳下来,道:“雅葛斯,我现在去捡枪,你给我做掩护。”

雅葛斯道:“多注意注意周围的情形!”我笑着说:“有你注意就行了!”

雅葛斯笑骂:“你要气死人!”

波利科和雅葛斯的卫队正在和喀卡基在交锋,喀卡基确实勇猛过人,波利科等人群战他,他也丝毫不落下风。他的军队也正在和雅葛斯和我的卫队们激战,双方一时分不胜负。他们战斗的地方距离我的枪现在有十米左右,周围没有什么人,我飞快地跑过去,捡起了我的枪,看看那枪并未摔坏,于是打开了保险栓。我回过头来,对波利科和蒂山人叫道:“你们闪开。喀卡基,我要你看看我手枪的厉害!”蒂山人向两旁一闪,把喀卡基等人亮了出来。我用枪对准了喀卡基的胸膛,道:“喀卡基,刚才你想打死我,现在轮到我送你上天了!”喀卡基一手举着盾牌,一手拿着长矛,向我冲来,我猛地一扣扳机,只听呯一声脆响,枪口冒出火花,喀卡基的盾牌被我打穿,胸口冒出一股血箭,一头从马上栽了下去!

雅葛斯说过喀卡基神勇无敌,迪伦人将他视为天神,见他落马,人人惊骇,再也无心再斗,四散逃开去。雅葛斯道:“将士们,冲,活捉默当!”向我一招手,向前冲去,我急忙跳上乌龙的背,跟在他的身後。现在我的子弹打完了,这只枪什么作用也没有了,但这只枪扬威于万马军前,就算是个空架子,也能唬唬人,我可舍不得扔掉它,于是便把枪放入怀中,手里握住双刀,紧跟着雅葛斯冲了上去。一路上,跟雅葛斯的军队中其他人一样,见到迪伦人就杀!

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无数士兵死在雅葛斯和他的军队(包括我)的长枪长刀之下,我的刀刃都起了卷,迪伦的军队象潮水般地退下去,我们确实击溃了默当的数十万军队,可是我们却还是没有能够抓住默当,他比泥鳅还滑,眼看他的军队支持不住,居然又逃走了,雅葛斯火冒三丈,大骂他是缩头乌龟,除了对女人外,简直半点不象男人,竟然没有战死疆场的勇气!他命令所有的将士们全力追击,务必要活捉他,一路上,到处都是死尸,短臂残腿,身首异处的尸体更是比比皆是,鲜血将黄沙染成了。

我想,迪伦军队这一场大战下来,怕不是死了十来万人吧,刚才我在战场上倒没觉得怎么样,现在,眼看到这样的恐怖情景,我跟在雅葛斯身後,看到这样的情景,突然一阵恶心,一阵恐惧,今天晚上,我恐怕是睡不着了……,雅葛斯,我害怕,你拉着我的手行吗?今天晚上,我求你一直陪在我身边,我真的很恐惧,我,我没有自以为的那么胆大,也许,你说得不错,女人真的不适合战争,我只想和你和孩子们在一起,朝夕相处,平平静静……

我正在这么想的时候,突然有士卒来报:“陛下,不好了,我们的左军被击溃了,敏特将军受了重伤,敌军去攻击我们的大营了!”我心里一惊:不好,我的乌云珠和冬儿还在大营中。我忙说:“雅葛斯,乌云珠和冬儿……”

雅葛斯回头看了看我,咬了咬牙,道:“好个默当,你还有这一手!托弗斯,风若斯,你们率领两千人昼夜追击默当,务必杀死他!其余的人,跟我回去救大营!”

我心急火燎,拼命摧马,抢在队伍的最前面。两个年幼的女儿还在大营里呢,受惊是其次,要是她们有个什么意外,我怎么活得下去?还好,大营并没有被攻破,左军虽然被击败,右军及时地回防,只有少数迪伦军队突进了大营,但很快被击退,迪伦人虚晃一招,是不是想给默当制造逃跑的机会?

雅葛斯带领军队回到了战场,奋力拼杀,由于没有人主事了,迪伦人很快就全线崩溃,除去战死的十几万人外,逃跑的也有十余万人,剩下的十余万人在迪伦右军大将边弗的代领之下,向雅葛斯请降。

我也没时间去管这些事,顾不得浑身疲软,立即进大营去看两个女儿,远远看见乌云珠从帐中跑出来,我松了一口气,连忙跳下马,去抱女儿,我抱着乌云珠进了大帐,冬儿的摇篮空空如也,冬儿呢?

萨宾丽丝跪在地下:“王后陛下,吉吉姆和小公主一起失踪了!”我只觉得脑袋好像被重重地击了一棍,差点儿瘫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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