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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儿惊喝一声,一手拽住了叶萧的前襟。蓦地听见一声布帛撕裂的声响,叶萧浑身一个激灵,哪里还管什么忌惮不忌惮的问题,完全是本能的一把抱住了香儿的整个胳膊……

被香儿从火焰崖下扔上来的时候,叶萧一度趴在地上动也不动,害的袁泽还以为香儿把叶萧的尸体找上来了。香儿安坐在马背上等的不耐烦了,遂一扬鞭,朝着叶萧抽了抽,以示她不要装死。叶萧怒瞪香儿一眼,香儿冷哼,继把她扔上崖后又把她扔上了马背,动作丁点儿不温柔。

本来在崖底吊了大半天,她已经累的和狗没什么两样了,那不识好歹的马还得了癫痫似的,马癫的一下比一下欢,直直要癫散她全身的骨头!

叶萧本能抱住香儿的腰。

香儿瞥一眼拿自己腰当柱子抱的那只爪子,果断一记手刀劈过去,“放手!”

“放手我就掉下去了!”

叶萧痛的叫一声,什么都不顾了,松了不到一瞬,不遗余力的又抱了上去。

“别抓着姐的腰,你个死男人!”

我不是男人!

叶萧仍旧死死抱住。香儿见手刀不管用,便一根一根掰起了叶萧的手指,掰完一根还扭一扭,叶萧下意识的大叫起暮云城的名字。

袁泽一激动,依葫芦画瓢的也一把抱上暮云城,一脸可怜巴巴的神色,“暮兄别过去……”又听得叶萧一声哀嚎,袁泽几要哭出来,“求你了。”

暮云城无语,保持沉默。

“袁泽你见死不救,还是不是大夫啊!”叶萧狼嚎一句,十个指头全被掰下来,马儿又欢乐的一癫,叶萧直直往后倒去,情急之下,伸手就往前一抓,抓住了香儿的一头秀发。这好比模了老虎的,拔了狮子的毛,香儿不解释,一拳把叶萧打下马,马儿以示自己忠诚,顺着主人心意跟着蹬了叶萧一蹄子。

袁泽一脸冷汗的越发把暮云城抱的紧,脸蛋几乎挨上了背,无比欣慰的道一句,“果然还是暮兄好。”

暮云城沉默不下去了,扭头幽幽道一句,“袁兄没听说过,云城其实好男色么?……”

袁泽脸一僵,抱着暮云城腰的手亦一僵,如同叶萧一般嚎一声,不用暮云城动手就自动滚下了马。叶萧那是躺在地上直骂香儿母老虎,袁泽安静些,只是哆嗦着嘴巴看着暮云城,拉了拉自个儿领口……

后半截路线,四人达成一致意见,香儿和暮云城共乘一匹,叶萧和袁泽共乘一匹,后果就是,香儿和暮云城英姿飒爽的坐在马上跑的飞快,叶萧和袁泽七倒八歪的齐齐歪在马上,一人抱着马脖子,一人抱着马肚子,何其艰难的在后追赶。

不得不说一句,袁泽还要惨些,在叶萧的压迫下,他成了抱马肚子的那个。

对于队伍里,总算还一个人可以给她压迫下,叶萧苦中作乐的表示值得庆贺。

袁泽嘛,比叶萧还要身娇体弱亦推到,这苦水就只得乖乖往肚子里咽了。

哪知,回到了原住处,却是有人守株待兔的在那守着了。

一共三人。书青衣那个真断袖,胡柴那个无脑壮士,还有陆韩斐那个一肚子人肉的恶心鬼!叶萧和袁泽完全是抱在一处跌下的马……

胡柴一见叶萧,眼珠子瞪的可圆溜了,“抢啊!”

“慢着。”

香儿淡定的一声清喝,胡柴猛的一愣,朝着香儿望去,便见得香儿一把匕首死死抵着了暮云城的咽喉。

香儿瞅一瞅三人,比划比划了匕首,淡淡道:“谁再上前一步,姐杀了他。”

三人同时一愣,蓦地看向暮云城,暮云城瞥瞥喉间的匕首,只得解释道:“我为了去寒冰之毒,耗了太多真气,毒方解,内息还没蓄上来,动不得武。”

香儿笑笑,匕首抵的更近。

书青衣嗓子眼都快跳出来了,“莫要伤了云城!”

胡柴却是一跺脚,“老子管不着!”

胡柴鼻孔喷气,一锤子就要朝叶萧砸去,书青衣大喝一声,铁扇直直扫出去,竟是和胡柴打了起来!

香儿眯眼,正想着敌对如此内讧,自己可钻空偷袭一把,若真把三人全撂倒了岂不是妙事?哪知暮云城却是不清不淡的唤了两人一声。

“青衣、老五莫要打了,你们三人还是先行回韩复命吧,我在这里不会有多大问题。”顿了顿,暮云城看一眼叶萧,顿了顿方道:“至于其他的事,你们便叫陛下放心,我不会让人跑了。”

叶萧闻言,瞟了暮云城一眼,却是不言。香儿更要放肆些,匕首抵的又近一寸,几能见血。

“暮兄真是自视甚高啊。”香儿低低道一句。

“香儿姑娘不想他们走的更快些?”暮云城亦低低回一句。

香儿哼一声,算作回复,又瞪一眼书青衣等人,终是见他们不甘的走远。香儿收了匕首,后又陡然发难,一掌重重劈向暮云城胸口,暮云城无力回击,直接从马上摔下来,生生吐出一口血。

叶萧蓦地朝着暮云城迈近一步,仅一步却又按捺住停下。袁泽却是爬起来便往暮云城那跑,嘴里直嚷嚷。

“香儿姑娘这是做什么?暮兄伤才好,可经不起这么折腾呀!何况那三人还是暮兄说跑的!”

袁泽扶起暮云城,掏出银针就要扎,却被暮云城拦了下来。

暮云城擦擦嘴角的血,方笑看香儿一眼,“无妨,香儿姑娘不过闭了我的脉络,若无人解,就算恢复了内息也动不得武而已。”说罢,又看眼远远站一旁的叶萧,似是不经意的说一句,“香儿姑娘到底是为你好,叶公子莫错怪了。”

“我……”

叶萧不由得又朝暮云城走近几步,香儿却先一步朝暮云城伸伸手,“此地不宜久留,刚才香儿多有冒犯,暮兄不介意还是和香儿共乘一匹马吧?”

暮云城相看香儿一眼,眼底光华格外的深,却也到底只简单道两字,“自然。”

见香儿和暮云城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叶萧那双眸子竟也莫名的深沉,转瞬,整双眼滑稽的睁大,一拍大腿。

“阿泽,咱俩又要骑马了,马肚子就交给阿泽了!”

袁泽反应过来,表情登时扭曲……

香儿的路线是一路往西,正好与烟云八骑带叶萧回韩的路线相反,但是结果却是相差不大,竟都是一翻要出了燕境的架势。

这女人要带她出燕?!再往前……是赵了吧?叶萧保持沉默不说话。暮云城就算觉得有异也不会多嘴问,只有袁泽比较头脑简单一些。

“香儿姑娘这是要去哪?”话刚说完,袁泽便隐隐咳了几声。

“还有好久的路要赶,阿泽你还是省点说话的力气,小心被马癫的咬了舌头。”

袁泽吞了一口唾沫,又抱好了马肚子,微微闭上眼。

边境的村落往往稀疏松散些,常常好几里看不见一户人家。斜阳初上,刚刚时逢黄昏,天色还未曾暗下去,挂在天边恋恋不舍的那抹余晖,红的似血。

叶萧正百无聊赖的赶着马,对于马儿一直摇摇晃晃的走着迂回路线也只能抱之遗憾,起码她不会掉下马了,人得朝着进步看。尤其是身后的袁泽安分的不得了,马肚子似乎抱的挺稳,也没了先前的大呼小叫,果真进步都是要靠人逼出来的。

又行了半里,前面香儿和暮云城的马却是蓦地停了下来,两人齐齐回眸看她一眼。

“有血腥味。”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啊?”叶萧第一反应是四下瞟几眼书青衣那几人的影子,却是连个鬼都没见着。

暮云城眉蹙的最深,忽的翻身下马,走到叶萧那,却是对着她身后的袁泽唤了一声。叶萧一怔,扭头也看过去,见袁泽那安分了好久的家伙略略抬起眼不好意思的瞥他们一眼,手依旧是那副捂着嘴的动作,血却是延着手指流到了手肘。

叶萧吓了一跳,连忙也下马,“你那病又犯了?”

连香儿都凑了过来,“你的病不是入夜才会犯么?现在还只是黄昏啊。”

袁泽低低脑袋,正要说话,香儿一巴掌朝其脑袋上拍去,大怒,“你莫要给姐说‘不好意思’这种废话啊!”

“你这女人能不能别动手动脚的?”哪里像个女人!叶萧瞥香儿一眼,这声中气十足的指摘话出口,却也完全没个女人的细声细气……

“你这男人能不能别啰里八嗦的?”哪里像个男人!香儿气势更甚,回瞪。

蓦地,两人齐齐瞪上袁泽,同声喝一句,“阿泽你老实交代!”

袁泽一个激动,面色一红,直接一口血喷出来,喷了两人满脸。两人齐齐暴走,完全是以绑架的架势风风火火的找了处无人的人家,直闯家宅,齐齐把袁泽摁到床上捂好被子。

如此心有灵犀的大功告成,两人方觉不对经,目光一触上,爆了一簇火花,而后两厢不理,独独让给了暮云城一个位置。

暮云城探上袁泽的脉,许久,才问上一句,“云城的寒冰.毒,该是袁兄替我解的,不知……用了多少时辰?”

“从头守到尾啊。”叶萧替着答了。

暮云城深看一眼袁泽,千万言语只叹了一句,“袁兄体质忌寒,云城……何德何能。”

“我是大夫啊!”

袁泽不假思索接一句,满面咳的暗红,眸中的那股坚定却是像刻在了骨子里,抹之不去。

边境的月,少了幢幢的房屋映衬,少了满城灯火的交辉,比之哪里的月,都要更清亮一些。燕国的秋,格外的冷,甚至比上落雪的寒冬还要来的凉。冬日的冷是干冷,秋夜的冷却是湿凉,若是夜风再掺和的跳上几支舞步,真真要把那湿寒的气息融到骨血里。

哪怕是暮云城,没了内息的调和,站在这院子里站的久了,竟也会觉得凉。

暮云城撇开清寒月色,略略回身,却见叶萧也从房里走了出来,永远着着那一身单薄的衣衫。

“萧萧不觉冷?”

叶萧走上前来,也赏了赏月色,淡淡答,“不冷啊,我不怕冷的。”

“宫中寒夜该是会烧着火炉子,习惯了暖夜的宫中人,哪有不怕冷的道理?”

“真不冷。”叶萧重复一句,抬眸望进清寒月色的目光中还些微掺着欣赏意味,“我到觉得这宫外的夜,比宫里的暖的多了。”

暮云城沉默,却是盯着叶萧不放,总觉得眼前的人,他看的不是太透。有时恨不得想再入一次他的梦,看看那些他口中甚至算得上忌世恶俗的话到底是不是真心话,可他的入梦术修习不深,又怕被他的梦所左右。

他甚至可以肯定,叶萧的梦里绝对竟是寒冷的夜,他到真怕把自己冻住。

暮云城太过感性,这是他深知自己最大的毛病。对夏烨、慕廉都是如此,心里觉得敬佩就不顾后果的救了,天知道,陪他们赏花舞剑对他是多么风雅开心的乐事,天知道他多想和他们一辈子知交……天知道每次都是非杀不可,他会有……多绝望。

谁对他的好,他都记得。其实,如果可以,他根本不想袁泽和叶萧救他,他更愿意自己撑。再对他好了,他怕自己剑上的血,哪一天会洗都洗不清。他更希望,他的剑,是用来给看重的人杀敌的,是用来舞给身边朋友好看的,是用来保护心爱的人。

白痴一样的愿望,根本不可能实现。

千宫阁……这个世上有哪个人知道,千宫阁根本不是他暮云城的所谓**,而是韩王送他的礼物。里面的每一个人对他都是珍贵之物,却只要他一招不慎,他的韩王会毫不留情把这份礼物悉数收回去。

暮云城蓦地朝着手上呵了团气,叶萧看过来,奇道:“云城怕冷?”

暮云城闻言放下手,轻轻握住,几乎没有情绪的答非所问,“你是不是畏高?”

“呃,这你都知道?”

叶萧瞪眼,心里直嘀咕着莫不是从火焰崖上来的时候哆嗦的还是太明显了?她明明都是强趴在地上装死的了……

暮云城愈发的沉默,叶萧便也不做声。整个夜死静死静,只有袁泽房里一声声掏心掏肺的咳嗽声无比的喧闹。

这般的夜咳,叶萧听着也有点受不了,否则大半夜的也不会不睡跑来这附庸风雅的赏月!叶萧暗自咬牙,身边却是蓦地寒光一闪,叶萧侧眼望望,竟是暮云城舞起了剑。

今夜的剑法比之客栈那夜的剑还要清冷些,像是把月色都要斩碎,看的人发冷,却是依旧的美。无花做衬,无树做陪,一把剑却偏就另寻出路的舞出了漫天的星光,把月色都烘托的明亮。剑游如云,走势如风,再加之一俊秀丰朗的美男子,叶萧看的久了,竟是迷了进去。

下一刻,那沾染着星光的剑却是面刺而来,停在她的咽喉处。

“我的剑看的不好是会送命的。”

叶萧惊的后退,陡然看向暮云城,暮云城却早已收了剑,转身背过去。她只看得见天边月投在他身上的,一片深寒月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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