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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 求师拜学铺去路

阜新酒楼在街市中心转角处,为一座三间式重檐垂柱转角三层酒楼,地处繁华,悬山顶的窖青筒瓦,调清水脊,楼檐绦环,斗拱承托下的华板俱是雕刻精美的图案,用深红的漆面涂了抹金的装饰,栀子彩灯下,熠熠生辉。【文字首发】

三楼雅座乃是一间间用厚夹层木板隔开的,便是吹拉弹唱,喝彩划拳,也不至于影响到隔壁。

谢琳琅来此,云嬷嬷早让外子过来打了招呼,掌柜亲自出来迎接,直接将两位贵客引着上了三楼萧雅阁。

“神医在里头用的可还满意?”谢琳琅到了门口,随口问了句。

“回东家大姑娘话,晌午关大人偕沈先生过来小坐,酒菜用的都是咱这最好的,只没有请侑酒的助兴,晚饭前关大人就回府了,只沈先生还在里头小憩了会,要了一壶顶级紫笋茶,小的不敢去打搅,只关大人吩咐过,要什么只管给,没传唤不许进去打搅,故而一直没敢进去过。”

谢琳琅点点头,挥手让老板下去自忙,抬手敲了敲门。

里头懒懒道:“要方子免进,陪酒的给上壶珍珠泉来……”

一旁的谢玉成闻言面色一变,眸中涟涟发冷,谢琳琅倒是瞧着从掌柜那取过来的托盘里一壶刚出库上好的珍珠泉,嫣然一笑,推门便入。

谢玉成追上前一步,暗自瞪了一眼,劈手将她手里的细腰高脚舞马衔杯酒壶给夺了下来。

谢琳琅也不知这祖宗又发作什么,只在这会子也不好再和他论理,由着他提溜着酒壶一块入了房间。

只见屋里灯火微明,只临街大窗洞开,外头天阶素淌的银辉流泻而入,倚窗斜卧的沈天放慵懒如初,只横陈一双魅惑妖眼,转了一转,径直又去瞧外头的街景。

谢琳琅欲斟酒过去,奈何酒壶被小子抢夺在手,又只愣在一旁纹丝不动,便只得伸胳膊撞撞他,暗示他给沈天放斟一盏酒过去,只谢玉成不理不睬的只做不见,偏着头不搭理。

无奈谢琳琅伸手过去欲接过酒壶,却见谢玉成把手一歪,虎着脸瞧过来,一副质问做什么的表情。

谢琳琅心说这祖宗又不知犯了什么忌讳,不知道今日来,是要谢谢人家的么?

“好弟弟,沈神医替咱们太太医治顽疾,我们理当敬先生一杯酒,你把酒盏儿取过来,我姐俩个好歹敬上三杯才是。”既然默契不够,少不得她只好用言语提示,只求这位祖宗莫塌了她的台面,不然一会求人办事,可就难了。

谢玉成显然并不领情,只冷声道:“医者父母心,医家本该救死扶伤,一张方子百两黄金,若是谢,也该谢在里头了,一壶浊酒那能表示得出这情谊来不是?”

这孩子,气性这么大做什么,谢琳琅委实不明白谢玉成犯得什么邪火,只干脆伸手过去欲夺酒壶,一旁冷眼旁观着的沈天放悠然道:“谢之二字,有心就好,若无诚意,虚礼不受,既然不是诚心来的,出门请便!”

谢琳琅猛揪着谢玉成胳膊一拧,趁着他不防备吃痛,顺手抄过酒壶,放手将他推了开去,走上前将两盏酒盏倒满了,捏着酒盏一杯递过去:“先生莫要和弟弟计较,他年岁小不懂事,我替他向先生道歉,家母之症,多赖先生妙手,先生请满饮此杯。”

沈天放伸出纤长如玉的手将细巧的酒盏托在手指尖玩弄,却不饮下,半眯着眼睛似笑非笑道:“这酒,不知有几个名头,说来听听,别喝下了还不起。”

谢琳琅笑道:“神医多虑了,依神医的能耐,只有不乐意,哪有还不起的?”

“呵呵,还是这般会说话,”沈天放得意,却不入彀:“你年岁虽小,心机却重,溜须拍马的话,本神医听得多了,好听是不错,可我也说过,方子你买不起,进来陪酒,倒是可以。”

谢玉成早按耐不住怒道:“我姐姐可不是外头那些个作陪的,你休要口出不敬。”

“哦?”沈天放斜睨于他:“竖子狂悖,本神医便是不敬了,你能奈我何?”

“你!”“玉成!”谢琳琅断喝一声阻止了谢玉成的发作,将头上帷帽摘下,横了眼面前的小火药桶子,低声斥道:“神医面前,由你这么无礼的么?也不怕人笑你黄口小儿,还不快向人道歉!”

谢玉成梗着脖子不理,谢琳琅也知他性子,若要强掰,只怕弄得更僵,只堆砌笑脸温婉着对沈天放道:“弟弟性子倔,只他年岁小不懂事,神医乃当世大家,必不会和他一个小儿计较吧。”

沈天放右眉梢微微一翘,“你这般说辞,我若还计较,那便是有**份了不是?”

谢琳琅瞧他点破,也不觉羞愧,只矜持一笑,将酒盏子往前又递了递:“神医都说不计较,琳琅谢过您的大恩,当请满饮此杯,您也不至于不敢饮吧。”

说罢,仰头利落,将自己这一杯一口干尽,翻过酒盏底朝下,眼巴巴瞧着对方那盏酒。

沈天放慵懒的脸上多了一丝趣味,随即呵呵一笑:“你这个姑娘倒是平生未见,敢一而再激我的,你是第一个……”他话头一顿,凤目显出一抹迷离:“倒也不全是……”言犹未完,倒是仰头将酒一口吞下。

谢琳琅又满满斟了两杯,敬上去:“刚一杯算是替家弟赔罪,这一杯才算我姐弟敬意,在宗祠之内琳琅多有得罪,替我们化解危局,当此多谢神医。”

沈天放松散了子,一条胳膊支起在下颌处撑在窗台之上,“要说这危局,便是无我,依你之才,也能化解,这酒敬得虚妄。”

谢琳琅道:“谁都可以,便是只有神医能治家母之毒,便是这个,也该敬上一杯。”

蟾宫锐雪挥洒,在沈天放脑后莹然,染得他倾泻的乌发微微一层汪蓝,“说来说去,你还是想要买个痊愈的方子?说了要方子就别进来,我沈天放可不喜欢出尔反尔的人。”

谢琳琅只没在意面前人言语里的冷锐,轻摇螓首:“神医误会了,家母能恢复神智,已经是她造化,既然神医不同意再给别的方子,琳琅自当不强求,只是琳琅想要求些别的,不知道神医可愿意?”

说罢,又是豪爽的将酒盏里的酒吞了个干净,倒转杯盏示意了下:“先生只说方子不卖,却未说旁的不可求,想来应该不至于不可吧?”

伸手便要去倒第三杯,谢玉成一把摁住,只皱眉道:“胡闹,酒也是这么喝得?仔细一会子劲上来了不舒服,可没人能照顾你。”

谢琳琅咯咯一笑:“有弟弟在,有天下第一神医在,我小命不至于这般不济吧?”

谢玉成那容她任性,劈手又要来夺,沈天放一旁道:“你这么不留余地的拼命,究竟想求我什么?”

谢琳琅掩口轻轻打了个小小的酒嗝,叹气这珍珠泉果然劲头有点大,也不知这清醒的时候还能维持多久:“先生满月复经纶,素有白衣公卿之美誉,我家弟弟顽劣,家父不在,家母无力,我也没什么能耐,想求先生一个恩典,收我弟弟做个学生不知可否?”

此话一出,先是谢玉成微微愣了下,反应过来后却是脸色一黑:“我不要!”

沈天放也是微怔,随即却眼一眯:“你哪里听来这些事的?”

白衣公卿,士林华选,这些都是秋钦灼做过的事,这些年他沉寂江湖,天下人只知有沈天放,不知有秋钦灼,这个远在郓州不出闺房的小姐,又是怎么知道的?

相对于沈天放浑身骤然散发的犀利,谢琳琅依旧有些个随性,只将略略泛起一丝醇红的脸颊拢起笑靥,秋水的眸子跌宕出疏朗的风情:“先生有此能耐,便又不是偷鸡模狗的丑事,小女子就是知晓,也不丢什么人去不是?何用追根究底的质疑?只一件,我这弟弟虽然顽劣,却甚有根基,不是我这个姐姐吹嘘,普天下能当得起先生倾囊所授的,还就只他一个,先生不想把这一身的能耐教出一个经世奇才么?”

沈天放不由嗤然一笑:“他,你倒是真不惭愧,经世奇才?本人便是,何须再教一个来压自己一头?”

“先生这么说,便是也认为我家弟弟有这份才能吧,先生难道不想试试看,顽石磨成玉的有趣?”

“有趣?有趣!”沈天放喃喃品味,不由哈哈一笑:“我瞧你倒是真有趣,拿自己弟弟这般捉弄,当真瞧得起他,有趣,果然是有趣,你就不怕那些个经帖符义把他教成个呆子?”

“故而我想请先生倾囊相授,便是那些个经世之道,为人处世,最是要紧,策论诗赋,却是微末,只看先生随意才好。”

“倾囊,哼,你口气不小,野心也不小。”

“先生这是答应教了?”

“我凭什么要教这么个寸头子,不教!”

“姐,我才不要这个妖里妖气的家伙做我先生!”谢玉成终于能插上来一句,板着的脸抿着唇,极是不高兴。

谢琳琅可没功夫搭理他,只盯着沈天放道:“先生要如何,才肯收我家弟弟做学生。”

“姐!”

“哼,你瞧他自个都不愿意,你何苦费这个心思!”

谢琳琅一把摁住怒不可遏的谢玉成,只道:“先生意思,他若是愿意了,您就收了他做学生?”

沈天放哼了哼,不置可否,谢玉成只梗着脖子道:“姐,休想我拜他为师,我死也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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