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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各有算计心中藏

安顿了谢玉成,谢琳琅又陪着关夫人坐了会,往关晴岚院子里转了下,这才月兑出身来回转府内。【文字首发】

入了府,便有翠翘递来张帖子道:“姑娘,您出去时候有个先生上门来投了帖子,说是奉了族里头族长之命来给姑娘和太太下帖子,您看看是什么?”

谢琳琅接过来,在窗前案几旁坐下,用裁刀挑了封口,取出来瞧了瞧,目光一凌。

一旁云嬷嬷察言观色,不由问道:“怎么,姑娘,可是有什么不妥的?”

谢琳琅扬了扬手里的笺儿:“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果然是来者不善那。”

云嬷嬷忙接过来一瞧,登时面色一白:“果然,这帮子老东西,可真是,欺人太甚!”

翠翘和秋浣好奇的互相看了眼,翠翘凑过头去,只是认不得太多字,有些看不懂,只问道:“嬷嬷,这说的什么呀?”

云嬷嬷没好气道:“还能是什么,前儿不是说过了么,谢家的族老们有意把谢家二爷接过来,继承咱们大爷的门庭,日后这谢家,就是二爷的了,咱们姑娘和太太,怕是连容身的地,都要没有了。”

翠翘面色一变,月兑口道:“这,这,这还就是真的了?哪这么欺负人的?大爷不是和二爷分了家么,难道说给了,就得给?大爷可是大房嫡子呀。”

云嬷嬷叹口气:“自古道家无二主,国无二君,大爷是嫡子,二爷也是,若是大爷有香火继承,那二爷自然是没分的,可是如今大爷不在,族老的话便就是一家之主的法典,他要说让二爷来继承,谁也不能说不。”

秋浣有些不解,问道:“难道这,官府就不能管一管?”

云嬷嬷瞧了她一眼:“你这就是小家子不懂了,宗祠大事,哪轮得到官府管?就是平头百姓家,论者家产的事,也都是请一个地方上德望高的长者出来主持的,除非闹出人命,官府不可插手,更不要说咱们谢家好歹是郓州的世家,族长的话就是连老爷在,都要礼让三分,太太和姑娘是女子,自古女子三从四德,能管得了后院的事就不错了,家产香火什么的,可轮不到插嘴。”

秋浣愣愣道:“那,莫不成就这样让人得了便宜去?奴婢瞧那位二爷,分明是个刻板庸腐的人物,怕是不好相处。”

翠翘呸了声:“什么刻板,姐姐你也太客气了,那就是个白眼狼,来吃我们家太太和姑娘的,你瞧他和二姑娘还有姨娘那日的模样,等得了势,那还有咱的好?”

秋浣默然,她一向不擅长说人长短,只是看的明白,情知翠翘说得是实话,日后不要说二爷得了势,就是那俩家再起来,也够她们吃一壶的。

云嬷嬷看拿着笺纸略有所思的谢琳琅:“看起来咱如今,也只有与他们挣个鱼死网破的了,只是不知,那位哥儿能不能做的好。还有太太那,咱要不要先通个气去。”

谢琳琅敲着手指头在黑漆案头上,思虑了会儿,冷笑了下道:“我礼让三分,旁人便得寸进尺,好吧,既然你送过来一尺,我也少不得回敬你一丈,喜欢闹大,我就闹大给你看!”

贴着云嬷嬷耳边吩咐了几句,又道:“太太那,不必惊动,她如今病着,便是知道了反而要多记挂,没得添了烦恼,你们几个带着人,好好儿把咱们府上拾掇拾掇,该挂什么挂什么,难得是个中秋,大家伙团圆一场可不容易,不是么?”

得了谢琳琅吩咐,第二日,谢府上下就在府上为再过几日就要到来的中秋佳节布置开来,各院子里婆子丫头都得了一份赏,请裁缝来给各人度身量度,裁制一身秋衣,这是往日从未有过的恩典,上下均是喜气洋洋,干起活来也都分外开心。

谢琳琅又拿出内库南边织造府出来的罗缎尺头来,请裁缝给太太,自个,并屋内上下俩个嬷嬷,一等大丫头,以及二姑娘,甚至花氏都做一套崭新的衣衫来。

裁缝得了这么大活计,自然喜不自胜,一边亲自给太太姑娘量尺寸,一边口里头没停过吹捧,说得谢琳琅又多定了两份冬日的新衣,这才将她一张嘴堵了回去。

这边定了太太和大姑娘的,那边出门去给府上二姑娘和姨娘量,说是二姑娘和姨娘在一处,便跟着人到了积庆院。

谢琳瑶自从那一日把花氏接出来陪着谢涛吃了一回酒席,便也再不遮掩,每日明目张胆的去和花氏一处,王大娘想拦,被顶了回去,回去通报,谢琳琅却没搭理,只道二姑娘若是喜欢,便由着就是。

裁缝被领到积庆院,瞅着这逼仄的宅院肚子里翻滚,姨娘也就罢了,二姑娘到底是个主子跑这来多掉价,只不过面上可不敢非议,进了屋子行了礼又是一通好话,上来要替二人量身。

谢琳瑶瞥着裁缝身后托着盘子里的剪尺,尖声笑道:“妈妈这是刚从上房过来?”

裁缝连连称是,只听这二姑娘笑得刺耳:“也不知我们家太太和大姑娘定了什么衣裳?”

裁缝回道:“统共各都是一身新衣,除了太太多了件大红遍地锦五彩金线绣的麒麟宫锦袍儿,金枝绿叶鸾凤穿花石榴裙,大姑娘是藕荷蜜色花树牡丹短襦配百蝶穿花纹拖泥裙,不是老身自夸,咱手艺配着俩位贵人出来定然晃花旁人的眼去,二姑娘和姨娘瞧着也都是这般富贵堂皇的人来,等裁制出来,也定然是美不胜收的。”

谢琳瑶一声冷笑:“再美,也比不过如今飞着高枝上的人去,似咱这等身份,哪能和旁人去比的?没得让人瞧着背地里又恨上了去,可就难过了。”

裁缝听着话头不对,不敢接,只低头嘿嘿干笑,花氏却仿佛没什么不高兴的,拉了拉女儿,笑道:“难得中秋好日子,秋高气爽的,做身漂亮衣裳出去,也显得有精气神不是?”

谢琳瑶但只冷冷不语,花氏又道:“我家二姑娘如今这模样,哪有一分比人差的去?要是穿上新的,我看就未必压不过谁去?女儿啊,你说是吧。”

谢琳瑶哼了哼,花氏也不搭理,却又朝那裁缝笑笑:“有劳妈妈辛苦了,不知给的什么料?”

裁缝忙道:“大姑娘给了一端南面的五彩樗蒲绫纹缎子,翠兰杭绢,姨娘挑挑看,喜欢哪一色定个款式的好让老身去做。”

花氏眼中闪过一丝冷厉,淡笑道:“那就麻烦妈妈了。”

“哪里哪里,老身应该的。”裁缝老觉着这屋子也不知是位置偏北没日头晒着阴寒些,不自主老是觉着打寒颤,忙着给二人裁定了身量,敛了一肚子奉承话,匆匆告辞而去。

谢琳瑶只等人出了门,一巴掌将手里的茶盏扫落:“欺人太甚,只她那儿用最好的,却把用剩了的给咱,还要得了便宜卖乖去,气死人了!”

花氏忙拉过她手,有些心疼的哄:“乖女儿好心肝,是为娘无能,让你委屈了,咱自当再忍耐几日,这些个帐,都记着心里头,回头一笔笔算回去!”

谢琳瑶咬牙切齿道:“我今日所受着的,他日定然要她谢琳琅十倍百倍还回来,这谢家的东西,都是我的,我的!”

眼见女儿睚眦俱裂,双目赤红,花氏只一叠声的哄:“是是是,都是你的,是我们家乖乖儿的,好乖乖,且一定听娘的,忍着些,你只需记着娘说过的,爬得越高,摔下来也越痛。这几日你也别再过来,权当是装装样子,我瞧她如今是真得意的很,要不然也不会来咱们这炫耀,她只当自己得意,得意了就会忘形,便是要她忘形,这笑到最后的,只会是咱们,啊,你听话,千万不要露了底去。”

谢琳瑶只把两只手握在手心里死死拽住掐进去,横竖就是灭不了心里头那撮火苗,这些日子来感受到的人清冷暖真正切切让她明白,什么东西都比不上权势地位来的重要,往日她被宠着不知天高地厚不知道这些,现在她懂了。

凭什么她谢琳琅就如此嚣张跋扈,凭什么她谢琳瑶就该低她一头,她也是谢家的女儿,她比谢琳琅美,比谢琳琅聪明,只是一时大意,是谢琳琅使了卑鄙手段,才让她落得如此地步,原本这些一切都是属于她的,她一定要夺回来。

她只有满满的恨和不甘,泪珠儿不断:“我恨她,恨她,都是她,都是她害的,娘,我受不了了,我们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花氏捧着她手道:“娘都安排好了,里里外外都打点的好好儿的,也就是这几天了,再忍忍啊,你放心吧,咱母女今日所受苦,明日都会让那贱人尝还的,你只要好生在旁边瞧着就好。”

谢琳瑶缩进了花氏怀里,然而眼里,依然压不下满满的恨,只是她还得忍,再忍一忍,不断提醒自己,谢琳琅,总有你哭天抢地那一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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